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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桔子树
陆臻露出怀疑的表情,心道:我从出生那天起的档案都在你抽屉里放着,你还不知道我几岁?
“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夏明朗的笑容诚恳得非常假。
陆臻一顿,用审视的目光把夏明朗扫描一番,用口型问道:“队长,有事吗?”
“没事。”夏明朗绝倒,这小子都一级战备了。
“呼……”陆臻吹了一口气,笑眯眯的,拿起桌上的纸笔写道:我还以为你要把一颗被你摧残过的芳心转送给小生呢!
夏明朗接过去一看,顿时语塞。
陆臻已经将头一甩,把纸抽回来继续写道:谢了,不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为了国家大业,小生早就决定了要抛弃儿女私情。
夏明朗无奈:“看来硕士的觉悟就是不能跟我们这种粗人比,夏某自惭形秽。”
陆臻很是居高临下地笑笑。
“那么,不如帮我想想,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人过一辈子。”夏明朗转头直视过去,一双眼睛幽黑璨亮。
陆臻愣了愣,睁大眼睛。
夏明朗忽然怕被他顶一句:你问我,我问谁。
但是陆臻笑容平静下来,眸光闪烁,低下头,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在写。
夏明朗接过来看完,神色有点复杂,眸光闪烁间,问道:“这是你的忠告吗?”
陆臻把四个手指并起,举手贴到耳边,笑容很讨好,他发誓,他保证!
“那为什么可供我选择的对象,全是男的?”夏明朗看着他。
陆臻脸色僵了僵,苦笑着,用口形说道:“打个比方罢了,我们两个有共同认识的女人吗?”
夏明朗不自觉回忆了一下:果然,没有!
“有道理。”夏明朗点头,“我会记下来。”然后转过身继续去看窗外的风景。
他想干吗?陆臻有些疑惑。
夏明朗是一个基本上不会说废话的人,虽然有时候他说的一些话听起来很废,但也常常是草蛇灰线,一伏千里。那么今天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陆臻把每个字都掰开了细想。
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可能吗?陆臻回忆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很正常啊,至少在表面看来很正常。他在试探什么,他要表达什么,他想警告什么?陆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我觉得你就只能找两种人,要么就是像黑子阿泰他们那样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你崇拜到死,无论你怎么骗他训他欺负他,他都不在乎;要么就找我这样的,反正不管你怎么骗人使诈我都能看懂,知道你要干吗,也不会介意。就是不能找个半吊子,看透了一半又看不穿,想爱你又不甘心。”
夏明朗把纸页捏在手里,忍不住想笑,用力吸进一口烟雾,居然被呛到了,他捂着嘴,强忍住不咳出声,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的,一阵阵的青烟笼上来,把整个人都笼罩住。
要真能这么简单就太好了,夏明朗想,要真能就这么了结了,忽然一天早上醒过来,发现陆臻还是原来那个陆臻,夏明朗还是原来那个夏明朗,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他的镜子,最亲密的战友,那真是太好了。
可惜啊,都回不去了。
3.
3.
几天后,全年的最后一件大事,冬训,正式展开,熬过之后就能吹吹打打等着过年,所以整个队里的气氛微妙而紧张。一年只有夏冬两训是由夏明朗和郑楷共同制订训练计划,内容丰富而庞杂,紧张和激烈的程度绝对超过一场大型军事演习,而且夏天主要针对的是抗酷暑,而冬天,自然地,抗严寒训练就占了重头戏,每一项都是对人类耐力和体力的极限考验。
而这一年因为夏明朗特别狂热专注的缘故,训练的科目也就显得特别的不人道。冬训才开始没多久,徐知着就已经开始嘀咕,本以为可以安眠,没想到一觉又回到解放前,陆臻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意思是:我现在没劲儿浪费去说话。
连话痨的嘴都堵上了,夏明朗却还是觉得他不够疲劳。
水温10度,距离10公里,负重15公斤。
众人曰:不是人!
夏明朗首先踩进水里,神色淡然地甩下一句:“淹死之前上救护船,抓最后三名。”
陆臻当机立断地第一个冲进了水里。
哇靠,果然冰得透骨!
夏明朗扬眉一笑,跟到陆臻身后。
陆臻差不多只有一个科目能和夏明朗正面硬碰硬而且赢面基本占优,那就是游泳。很多事从小练过来会好得多,陆臻五岁就开始练这玩意儿,再要是拼不过,他都不好意思回去见江东父老。
夏明朗看着眼前的水波翻滚,忽然想到很早以前刚刚开始选训那一阵,碧波下修长有力的腿,剪切出推进的力量,把人带走。那件事其实根本与陆臻无关,是他计划有误过分托大,但是陆臻似乎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他就是那样自然地全力冲过来,自然地把人接走,带着他游上岸,即使筋疲力尽也全无抱怨,甚至即使被非难也从不后悔。在那之后也是,看到绝境中的人伸出手,似乎是他本能的反应。他本能地帮助所有人,而从来不会去考虑是否值得。
水温太低,血液都要冻凝在一起,肌肉僵硬,陆臻控制着节奏全速前进,现在只有运动时带出的热量可以维持生命的需要,不让他动,反而会受不了。夏明朗一直保持着距离尽力跟随,他没有回头看,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把大部队甩开了多远,第一集团的排头兵看着两个疯子全速离开视野,心中感慨万端。
努力,前进,划水的动作到后来已经成为本能反应,陆臻体表的温度下降,变得与水温相差无几,于是反而觉得舒服了很多。前方隐隐现出水岸那条线,陆臻心头大喜,变幻泳姿加快速度。可是水浪翻腾,夏明朗从他身边超了过去。
不会吧?真的假的?!
陆臻心头火起,榨出最后一点体力全速追上。
拼了拼了!
天寒地冻,陆臻又游了太久,肉体的虚脱必然会带来精神的恍惚,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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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模糊中看到夏明朗转头对他挑衅一笑,顿时气得满头的热血全冲上了顶。
全力冲过,又被反超,几下拉锯,水岸越来越近。
陆臻心下大怒,转身扑过去,抱住夏明朗的腰。
夏明朗马上反击,在水中搏斗,动作施展不开手脚,再快速的出拳也会被水流的阻力所滞缓,陆臻不依不饶地用关节技把他锁死,四肢纠缠在一起,往水下沉去。
冰冷的湖水呛入肺里带来一瞬间的慌乱,夏明朗抬起头看着自己吐出的气泡缓缓上升,光穿过粼粼的水波透下来,所有的风景都被扭曲,明亮而多姿,那是人间。陆臻仰起脸在看他,下巴顶在他的胸口,嘴角微翘,自信而挑衅的微笑。
很安静,这个冰冷的被水包裹着的世界,极度的静谧,与世隔绝。
刹那间所有的人、事、物,好像都已经远去,他仿佛落入异度空间,黑暗,极静,缓慢的坠落。
与他在一起!!
夏明朗眯起眼,湖水的浸渍让他的眼睛酸痛,光与影,在陆臻脸上投下流荡的波光,一瞬间的美,不切合实际的脆弱。
想吻他,衔进嘴里,细细抚摸,那是一种强大的几乎让血管爆裂的欲-望,让人无从抵挡。
夏明朗偏过头,慢慢贴近。
陆臻蓦然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张开嘴,大团的泡沫从他眼前冲过去,模糊了所有景物,忽然间身上一轻,夏明朗已经推开他往上游去。
陆臻茫然睁着眼,在这寂静深水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穿过激荡的水波眼前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绚烂而又迷乱,一切都那么美,却又模糊不清。窒息的滋味渐渐蔓延,身体却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连绵的银色的气泡缓缓上升,夏明朗的身影在这片细碎的光墙背后明灭未定。
夏明朗忽然折转,抓住陆臻的肩带把他拉起来。感觉到水滴从脸颊滑落,穿破水面时瞬间的刺激让陆臻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再张开……就像是重新回到了人间。
夏明朗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拉着他冲上岸。
当冰冷的空气惊战了皮肤,呛水的痛苦像爆炸一样在体内爆发出来,肺里浸透了水,陆臻趴在沙地上咳嗽。
疯了疯了,陆臻模糊地想,我居然会觉得他想要亲我!
夏明朗看着陆臻弓起背跪在地上狂咳,水滴从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漫出来,身体痛苦地缩在一起,夏明朗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去碰他。
疯了疯了,夏明朗崩溃地想,我居然会想要去亲他?!
陆臻终于让自己缓了过来,脱力地倒在沙地上喘息,肺里还有水声,声音嘶哑。他慢慢转过身,本想说:队长,你要淹死……
可是那目光凝定了,落进夏明朗的眼底,如此熟悉的目光,一样的兵荒,一样的马乱,一样的隐忍含吞,一样的炽烈绝望,漆黑灼热,将他穿透。
没错,没有错!
陆臻心里发了疯似的在狂叫:他是真的想亲我!可是喉咙被梗住,他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队长?”陆臻的声音极轻,好像气流拂过,他伸出手贴在夏明朗脸侧,拇指摩挲他的唇线。
夏明朗忽然挥开他的手,动作粗暴而冷硬,陆臻吓了一跳,站起来跟到他身后。
“队长?”
完了?完了!
陆臻开始思考怎么解释。
“你总是这样吗?”夏明朗忽然转过身来质问他,“徐知着掉到谷底需要一个依靠你就让他拽着,谁出了事拿不定主意你就让他们赖着,是不是别人要什么你都给,只要你有?”
疲惫与寒冷让人的意志恍惚,陆臻睁大眼睛看着,一瞬间不能分辨他听到的是什么。
“队长?”陆臻听到自己的牙齿咔咔地响,不知道是因为寒风过境还是心中的恐惧与期待,然而只是条件反射的,他想说:不是,只有你问我要什么我都会给,只有你!
可是他说不出口,那长段的句子因为巨大的惊慌堵在喉咙口,他输不起!
他想说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可是……我怕你不喜欢。
就连我很爱你,都怕你会不喜欢。
夏明朗脸上渐渐露出茫然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忽然转过头,岸边传来击水声,游在第一集团的人已经开始冲岸。
虽然已经很努力,徐知着仍然只是裹在了大部队里冲上岸,可是一上岸他就发现情况不对,夏明朗和陆臻居然分开两堆烤火。夏明朗是什么心思他不知道,但是凭陆臻的性子,但凡有点可能他都不会放过这种名正言顺凑到一起吃豆腐的好事。
“哎,兄弟?怎么了?”徐知着悄悄溜到陆臻身边,陆臻正在很有技巧地烤着裤子,他身上已经基本上干透了。
“没什么!”陆臻抿着嘴,火光把他的脸映成红色。
说没什么,就真的有什么了。徐知着转过眼去看夏明朗,后者已经把身上烤干的衣物整理好,发觉徐知着的视线后只轻描淡写地在他脸上掠了一眼,又闪过。
似乎,一切正常?
夏明朗看着表:“十分钟之后整队出发,进行下一个科目。”
众人一阵哀号抱怨。
夏明朗笑眯眯的:“再烦,再烦全程防红外。”
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
果然,一切正常!
陆臻不自觉抬头去看他,夏明朗的表情淡然而慵懒,像一只刚刚睡醒的雄狮,正悠闲地在他的领地上散步,舒活筋骨准备扑食。
真的,一切正常。
那么刚才那一幕是什么,那个时候,在水中,与世隔绝的瞬间,他看到夏明朗半闭着眼睛靠近他,脸上镀着一层银色的水膜,那个瞬间的画面,美得不真实。
所以,果然,不是真实的吧?一个幻觉,他濒死时的幻觉!
可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要什么?你还想从我手里要什么?
我的理想与希望跟你重合在一起!
我的生命与热血随时可以为你牺牲!
我的整个情感与欲-望因你而沸腾不止!
夏明朗,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是你想要,而我不能给你的!
在前进到达下一个科目之前,夏明朗主动走到了陆臻身边,陆臻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尽量让自己笑得正常舒展一些。夏明朗很直接,甚至没去找任何不相关的理由直接说道:“我对溺水一直有点恐惧,但是那并不代表我需要安慰,事实上,我不喜欢这样。”
陆臻愣了一下,他意料中的解释不是这样,或者说,他期待中的解释不是如此,可是他到底在期待着怎样的解释呢?
陆臻有一瞬间的茫然。
欲盖弥彰!
是的,他潜意识里期待着一个欲盖弥彰的解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看起来那么真实的,好像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理由。
陆臻沉默地点了点头。
夏明朗想了一下,告诉他:“我有过被人缠住差点淹死的经历,”他顿了顿,“不止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别的都比较好克服,淹水里还是比较难受。”
“人对溺水有本能的恐惧,窒息、被抛入异度空间的虚无感,所以会游泳的人想投水自杀多半会不成功。”陆臻说道,“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夏明朗的表情复杂,陆臻在心中感慨着要是这个世界上真有读心术就好了,那我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猜测着给答案。
而夏明朗却说道:“陆臻,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起过,你太柔软了,我不是你的花,你不必来安慰我,明白吗?这是我的误区,你应该就这样看着我,而我必须自己挺过去,而不是听着你给我找借口,接受你的安慰。”
陆臻忽然站定,黑色的眼睛因为失望而变得黯淡:“那我可以为您做点什么呢?”
“做好你自己,我们毕竟还是荒原里的战士。”夏明朗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在战场上,让我因为你是我的队友而感到庆幸与自豪。”
陆臻笑起来:“就像头狼旁边的另外一头狼吗?”
“我还以为我会比较像獒,知道他们差在哪里吗?獒是忠诚的。”
“狼也有忠诚!”陆臻道。
“那不一样,狼的忠诚只为了自己,而獒是为了别人的,我希望你做后者。”
“我会的,一定会!”
夏明朗用力按一下,走到他前面去,不想看着那道背影,他已经影响了自己太多。在那一刻,当他推开他,看着他往下沉,苍白的脸被细碎的气泡包裹着,那一瞬间的表情惊心动魄,让他不能深思。背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深色的迷彩让他融在湖底的黑暗中,分不出边界,好似要就此跌到另一个世界去。
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让他坠落,夏明朗心想,那将会是他一生一世都不能原谅的错误。不能再沉溺下去,那样的柔软会让人变得软弱。
他们毕竟还是战士,带血的武器,国家的死神,他们不是孩子,不是女人,不必成天搂抱在一起,细心安慰体贴。
他们是猛兽在密林中潜伏狩猎,他们是洪水翻滚浪峰吞噬一切,他们是天上的万钧雷霆,是冬天的狂风暴雪,他们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炼出钢筋铁骨。
夏明朗心想,应该是如此,本来就应该是如此,如果有一些事情出了偏差,那么,就应该要纠正过来。
现在纠正还不晚,夏明朗坚定地这样想。
4.
4.
连日的越野与奔袭,晚上仅有一件单衣御寒,在零下十度以下的野外单独过夜,后半夜,天上淋漓地下起了冻雨,透骨生寒。于是当第二天早上这支疲惫的队伍出现在基地后门口的时候,后勤支队的士兵们已经熬上了大锅姜汤,备好了军用大衣,陆臻顾不及挑大小先抓过一件把自己包裹好,可惜冻到麻木的身体却完全不会因为这样就暖和起来,这样裹着棉袄发抖的经历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冰棍,包得越紧,身上冻得越狠。
全队就地解散,24小时休息期。
夏明朗倒了姜汤过来灌他,汤太热,人太冰,喝下去烧心穿肝似的疼。陆臻不敢喝得太快,双手捧着慢慢啜,夏明朗看到他的指尖已经泛出乌紫色。这是个来自东边沿海城市的少年,家乡的最低温度不过零下五度,当兵的时候在最南边,冬天有个十度已经是很了不得。陆臻这辈子没挨过冻,他对如何避免冻伤不在行。
夏明朗捏着他的手指搓揉,声音焦急:“疼不疼?”
陆臻摇头,是真的不疼,冻得没感觉了。
不疼就糟了!夏明朗心下一凉,把他的食指含到嘴里,含含糊糊地问:“有没有好一点?”
陆臻愣着,不一会儿冻到麻木的手指弹跳了一下,万针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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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疼,剧痛中的手指变得分外敏感,指尖感觉到夏明朗口腔内火热的温度还有舌面上微沙滑腻的触感,像触电一样,陆臻把手缩了回来。
“疼?”夏明朗问道。
陆臻拼命点头,他生怕夏明朗再来弄他,连忙把手指塞到自己嘴里,其实疼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那个……不是疼。
“会疼就好,到我屋里去我给你上药。”夏明朗转头招呼了一下郑楷,拎着陆臻离开。
很多事都是缓过来了才知道痛,进了宿舍大楼被热气一蒸,陆臻的脚趾马上像要断了似的疼得发疯,十指连心,现在他二十个指头都跟针扎似的,那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得了的痛苦。
“疼就叫出来,说实话我的脚也疼得厉害。”夏明朗看着他步履蹒跚。
陆臻用力扯一下嘴角:“叫出来又不是就不痛了,妈的,与其哭我还不如笑。”
夏明朗哈哈大笑,抬手在陆臻肩上一拍,陆臻顿时站不稳差点扑出去。
进了门倒出热水,却不能着急往热水里浸,非得把指尖那些淤血都揉散了才行,要不然热水一激,马上就会开始溃烂。夏明朗从柜子里找出一瓶酒来倒出一点给陆臻,陆臻这会看到酒就跟看到亲爹似的,一仰脖就倒了下去,初时没感觉,几秒钟之后,一种像烧着了的刀锋似的烈热从喉咙口里窜出来。
陆臻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拍案:“这酒好!”
“那是!”夏明朗得意地一笑,把陆臻的靴子拔下来,热毛巾绞干捂上去,陆臻一声惨叫,和杀猪也没太大分别。
“不是说笑比哭好吗?”
陆臻闭着眼睛直抽气,过了一会缓过来,喘着气强笑:“给我点心理准备行吗?你这也太突然了。”
说话间毛巾已经凉了,夏明朗把药酒倒在手上搓热,帮陆臻按摩活血。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好像无数根冰针都刺在肉里,现在这么一搓揉全碎了,血肉搅成一团。陆臻实在疼得无计可施,捞过床边那瓶酒仰头就往嘴里倒。这酒太烈,两三口之后舌头就麻了,失去感觉,烈酒进到胃里,暖洋洋的火随着血液行遍全身,那刮骨的痛像是也隔了一层,肢端从麻木到有知觉,痒得发慌。
陆臻不自觉地就想要挠,被夏明朗一掌拍了回来:“不能挠,一挠就全烂了。”
陆臻不依不饶,异常固执地干扰夏明朗的救治工作,夏明朗被他烦得心头火起,索性一把把他的脚按进了热水里,没听到意料之中的那一声杀猪叫,夏明朗诧异地抬头,惊讶地发现陆臻在转眼间已经把他的收藏喝了个底朝天。??!!
夏明朗脸上变色:“你知道这是什么啊?”
陆臻竖起大拇指:“好酒!”
“好酒你个头!”夏明朗欲哭无泪,“这是酒原,有80度!!”
见鬼了,这么喝会不会出人命?夏明朗暗自嘀咕,说着竖起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晃,陆臻把他的手掌捉住一看,很笃定地说道:“二!”
夏明朗失笑,看来是真的醉了,这小子醒着的时候绝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
酒劲儿太足直冲头,陆臻这次醉得非常彻底,满脸都是傻乎乎的笑,眼睛里因为含着水膜,星光璀璨,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只是盯着夏明朗。
夏明朗摸了摸自己那张脸,心道:有什么问题吗?转而又唾弃自己,发那么多誓有什么用?难道全中队就这么一个傻瓜冻伤了自己吗?怎么不一个个拎回来伺候?不是说了要躲开他吗?明明知道是毒药怎么还是不肯放呢?这小子是烟吗?这么难戒?
夏明朗忽然苦笑,其实烟都没他难戒!
罢了罢了!夏明朗唉声叹气地给自己整了盆热水,舒舒服服泡起了脚。
“队长!”陆臻小声地叫他。
嗯?
夏明朗转过头,眼前一花,一双温热柔软的唇封了上来,夏明朗惊骇地睁大了眼睛,直往后倒……这,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夏明朗气极败坏,他堂堂麒麟基地特种行动队一中队队长,居然被自己的队员酒后强吻,这事说出去,他这十里八乡就别做人了。可是偏偏悲哀的是,当他被压下去的时候,自己的手清楚明白地扣在陆臻的腰上。
居然还生怕他滚下床!
夏明朗痛心疾首,心道我还真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陆臻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会儿,慢慢把自己撑起来,四目相对,他的灼热惊慌与他的迷离茫然,夏明朗看着那双眼睛,心头滚过一丝难言的悸动,似甜,又酸,实痛。
“队长!”陆臻把手拢在他脸侧,小心翼翼地,连呼吸都很微弱。
夏明朗心头狂跳。
迷蒙的青年又一次压下去,这一次再不是少年时唇贴唇的温情小游戏,而是直奔主题的吻法,最激荡的青春烈情,火热的舌头有力地撬开嘴唇和牙关,深深探入口腔内部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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