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短篇集(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篇集(一)
这几日下来,李南天对他是真的好,除了不放他走之外,简直新买了一头猪似的,成天不断的逼他吃饭,吃的他肚子都滚圆了一圈,还不肯罢休。
夜里做了恶梦,尸山血海,也总算有了会唤醒他的人,他不明白李南天为何要这样做,却又忍不住贪恋这份温暖。
甚至,那梦里也不再只有血腥,还有着几乎要被他遗忘的往事。闵安秀闭着眼,想起那时掀开被子时,自己的心情。
惊慌有之,羞耻有之,於是他开始心慌意乱,躲避着平素亲近的师父。
结果,他被逮住了。
青年慢条斯理地将他堵在花园角落,眉眼里隐约有着不解:「为何躲我?」
「我丶才没有躲你。」他狼狈地别开头,用衣袖抹了把脸,又反咬一口:「你才是为何衣衫不整?」
他心里清楚,面前男子的衣衫还算整齐,没什麽好指责的。只是他一见到他,就会想起那日半遮半掩的水气里,彰显着力量之美的躯体,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静心,又如何能像以前那般黏在这人身侧?
青年依言低头,声音依旧平静,顺着他的话道:「前襟确实有些松开了。」略整理下後,青年又重新凝视着他,那总是端正的眼眸一片冷肃,不笑时自带凌厉之气:「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退无可退,他像被逼到角落的猎物,满面潮红,眼睫沾了一滴汗珠,乍看之下彷佛哭泣似的,又急又慌之下,他终於破罐子破摔,大叫道:「我就是要躲你,你走开!」
意识沉浮,不觉又回归现实,还能听到窗外簌簌而过的风声,闵安秀闭着眼睛,当年的自己虚张声势,如今,不也是故作镇定吗?
李南天一直守在他身边,他完全没办法向人打探消息,更连自身所处之地都弄不清楚,只能从周边仆众的神色猜测,这里或许是李南天自家的宅院。不过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发现了一面墙。
一堵比较矮些丶跳下去应该不会死人的墙。
该是他离去的时候了。
否则,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在这男人面前,流露出所有的软弱。





短篇集(一) 回头05走为上策
05走为上策
天边一轮明月光,几点星子,便是人间夜色。
夏季的晚间里,虫声唧唧,凉风习习,不眠之人也在此时,踏出脚步。
闵安秀蹑手蹑脚,时不时左右四顾,看上去极度可疑,若是让人瞧见了必定要大喊一声捉贼,不过他此时一心皆在躲避,也无心顾及其他。
方才,他抱着肚子,一边唉唷唉唷的叫着,一边装出要找茅厕的样子跑了出来,时机稍纵即逝,不管如何,都必须在那男人发现不对前离去才行。
「就是此处了。」闵安秀在墙边站定。
虽说是比较矮些的墙,但近距离的观看下,还是挺高的,闵安秀深吸口气,眼神坚定的提气纵身,用一个绝对称不上优美的姿势勉强构到了墙头,甫抓住墙沿,指尖随即一滑,「哇呀!」闵安秀低呼一声,险险滑落。
另一只手急忙使力扣住,终於稳住身躯,闵安秀轻吁一声,开始吭哧吭哧的使劲翻上了墙,夜风吹动衣衫,满身是汗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点登高望远的欲望也无,便毫不迟疑的向下跳去。
跃下那一瞬,他再次想起了那个男人。
懵懂未解的渴望,不住涌动的焦躁,终於在青年每日锲而不舍的步步进逼下,让他呜咽着喊了出来:「我看到你,就浑身不对劲,你走开!你走开啦!」
他以为青年会拂袖离去,未料,青年却露出深思的神色,安静地看着他,而後,突然张手将他揽入怀中,慢腾腾道:「你想的,是这个吗?」
强健有力的身躯透着热气,透入肌肤。他脸上烫的犹如火烧,心跳的极快,体内血脉不住鼓噪,彷佛终於明白自己隐密的心思,又不安至极,只好仰着头,无措的看向自己的师父。
只见那总是淡漠的眉眼,慢慢化成笑意,似冰雪初融,春芽将生,对着他温和道:「若是如此,我亦是同样。」
亦是......同样?他怔了怔,复又甜甜一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开心,只是往前一扑,紧紧抱住青年,撒娇道:「那那,我的好师父,明天少练一个时辰吧?」
「不行。」
「哎,师父——」
吵吵闹闹,那日子多麽快活,然而短暂的甜美不过梦境般的时光,一碰即碎。
不久,他们的事被爹爹发现了。
「你们!」须发半白的男人眼里先是惊愕,而後是愤怒,如有火在眼里烧灼,他的面孔涨得通红,对着青年大吼:「给我一个解释!」
爹爹,好吓人!他脸色苍白,原本情动的薄红褪的一乾二净,只馀下慌张。他还没准备好,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或者说,他根本不曾想过这件事。
只是一时的欢愉罢了,不是吗?
在青年尚未来的及出声前,他已经揪住自己衣襟,向後缩去,哭着道:「我不知道,呜......我什麽都不知道,爹爹,呜。」
青年错愕丶惊讶乃至於冰冷的眼神,直到如今,依旧清晰无比。
往事在脑海中不过电光石火,现实的痛觉转眼盖过一切,闵安秀痛呼一声:「呃!」
落地的时候似乎拐到脚了,他皱着脸,坐在地上,伸手摸向脚踝处。
夜色更深更浓,风里带着凉意,他抖了抖,下一刻,便听男人的声音无预警的响起:「高兴了?」
闵安秀一震,抬眼望去,只见李南天自一旁树後现身,背着手朝他走来,月光如纱,男人高大的身躯英姿挺拔,衣袖被风吹的鼓起,乌发染上一层银光,随风飞舞,神色冷然。
闵安秀愣愣道:「你......」
男人行路迅疾无声,不过一个音节的时间,已然来到他面前。只见男人居高临下的垂头看着他,沉声问道:「放着软床不睡,半夜跳墙,所为何事?」
闵安秀呆了呆,面色青白,这人分明早知他打算,恐怕方才他的行踪都被看的清清楚楚,如今还要故意戏弄他?他扬起脸,倔强道:「我跟你,已经再无关系了,当然是要离开啦。」
他做错过一件事,便不能一错再错,至少,他不想依附他丶祈求他,将这男人拉进闵家的仇怨里。他要跑的远远的,只求梦魇不再,心绪平静,往後的事,便往後再说。
「……」李南天沉默地凝视着闵安秀,闵安秀也不肯别开视线,对视良久,就在闵安秀觉得踝处的疼痛都要麻木的时候,李南天终於笑了。是相当好看的笑容,却让闵安秀莫名的想要後退。
「你,很任性。」李南天轻声说道,出手如电,直接扣住闵安秀伤处,闵安秀吃痛,闷哼一声,只见李南天笑的更满意了,凑到他的耳旁,继续道:「不过,我挺高兴的,就是要这样的任性,才是闵家幼子,才是我的阿秀。」
「你……」久违的称呼,闵安秀吃惊的睁大眼,身子一轻,竟是被打横抱起,而那男人犹自不紧不慢的说着:「你我之事,可还没完……不过,这样也好,你瞧,这下子,你不就跑不掉了吗?」




短篇集(一) 回头06来袭
06来袭
李南天抱着人,略1发力,随即身姿优雅的跃过墙头,缓缓向厢房走去。怀里的少年显然不想这样给他抱着,不住挣扎,李南天随意化解了几招,也不制住少年穴道,就闲适的静待少年力竭,双颊晕红,靠在他胸膛喘着气。
还是太瘦了,他不满意的掂了掂重量,开始思索着一日喂食六顿饭的可能。又想起方才这少年在墙边扑腾的模样,不由莞尔,虽说教出这样的徒儿不怎麽光彩,不过这人生来体弱,本就是让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命,自也无需再继续精进武艺。
将人放回床上,他捧起少年的赤足,仔细观看,原本纤瘦的脚踝此刻已经高高肿起,所幸未伤及骨头,倒也不严重。
这娇气的少年,合该是在日光下无忧无虑的微笑,非珍馐不食,非茗茶不饮,然而,两年不见,这人却把自己折腾成小老头似的模样,眉眼间暮色沉沉,全是防备。李南天目光逐渐转为幽深,想起这人今年也不过十八,又有几分不悦。
伸手捏了把闵安秀的脸,李南天淡淡道:「我去取冰,记着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会让你只能躺着乖乖养伤。」
「你!」
闵安秀几乎是磨着牙瞪着他,李南天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拍了拍闵安秀的头,转身推开门。
「咚——咚咚!」三更声响,子时已过,李南天身影飘忽,竟是不自觉的施展轻功。
......那踝上的红肿,委实碍眼了一点。
李南天思绪越发遥远了起来。最初,答应传授那孩子武艺,只是为偿还上一辈的恩情,那是一个从没吃过苦的孩子,粉妆玉琢,有着拿捏的恰到好处的任性,然而,也不过如此,本就缺乏资质,又不肯上心学习,最终不过花拳绣腿罢了,他漠然评估着这所谓徒儿的极限。
世事难料,往往便是从一个微不足道的转折开始。
「呜哇!哇阿阿阿!」那一天,他甫解决猛虎,尚未还剑入鞘,就被一把抱住。漂亮的脸蛋哭的皱巴巴的,还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简直惨不忍睹,一点也不好看。
他板着脸,毫不留情的出声责备:「不带护卫,私自入林,你置自身生死於何地,又置你爹娘於何地?」
小小的少年抖了抖,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显然被他的斥责吓了一跳,却固执的紧紧黏着他,小脸还埋在他胸口里,只能看到柔软乌黑的发丝随着主人的抽泣一动一动的。
向来平静的心里涌现一丝好奇。
他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孩子与他是不同的,开心便笑,悲伤便哭,喜怒哀乐都清清楚楚,如此的毫无掩饰,强烈的情绪涌动几乎能感染他。
那样单薄的身躯,哪来如此大的精神?於是,他开始注视着少年,直到一年後,少年突然避着他,让他心绪不宁,才恍然发觉自己的心动。
少年面容倏忽变化,转成如今冷清颜色,无论淡笑丶吃惊丶微怒,眼神都难有波动。李南天想,若是见着了如今的闵安秀,决计无法与当初那个率真的孩子联想在一处。
吃起饭来狼吞虎咽,好似饿死鬼般,真摆了一桌菜肴在他面前,却又吃不了多少......他当真饥饿吗?
明明无处可去,偏偏满心满眼都想着离开,说着得过且过的话,做出毫不在乎的模样,却又夜夜惊梦,梦里的呓语满是哀切。
被一个普通男人欺压,只能辛苦卖命工作,旁人见了都要同情,然而,李南天心知肚明,那少年并非全无还击之力,毕竟是他教出来的,那武艺再上不了台面,也不可能对付不了区区乡野匹夫。
像一滩死水,偶尔平空起了一圈涟漪,转瞬又归於沈寂,如此说来,究竟何为真,何为假?两年的空白时光,这少年带给他的好奇,似乎更多了。
思索间,已到目的地。冰窖深入地下,即使在酷暑时分,依旧有着扑面而来的凉意,李南天取了冰,掌心运气,延迟冰块化水的时间,又原路返回。
若要探得谜底,倒也不难,只是他更希望的是少年亲口吐出的答案。
「我不知道......呜呜,爹爹!」那一年的那一日,少年惊慌的哭泣着缩成一团,彷佛他是豺狼虎豹一般。
中年男人见状,更加愤怒,「听闻李少侠名满江湖,正气凛然,如今看来,倒是我引狼入室了!你究竟对我儿做了什麽!」
「......」
当时,他毫无应对的心思,一双眼睛只牢牢锁着少年,即使在这时候,那水光闪烁的漂亮杏眼,依旧显得无辜至极,可怜又可爱。
......原来,这还是一个狡猾的骗子?
可以确定的是,他在这少年心中并没有自己原先以为的重要。那麽,如今的抗拒,也是有迹可循——他对闵安秀而言,并没有让他全盘托出的份量。
李南天淡淡一笑,这也不打紧,总归这人也是跑不掉。
推开门的同时,缩在床上的人也跟着抬起头,眼眸已现困意,却又睁的大大的盯着他,显然有话要说。
李南天不发一语,径自上前捧起那受伤的脚,送了点真气,将瘀处推开後,拿块布包住冰便按在闵安秀踝上。过程中闵安秀数度吃痛,使劲想缩回自己的脚,无奈男人的手彷佛钢铁铸成,尝试了几次,都纹风不动。
闵安秀嘴唇动了几下,终於开口:「我没有留下的理由。」
李南天随手一推,直接让闵安秀躺倒在床,「自讨苦吃的行为,一次已经太多。」男人的目光深沉,缓缓道:「告诉我所有的事,我不说不表示我看不出,你,只是想要惩罚自己。」
闵安秀脸色有一瞬的苍白,咬着唇,他再度露出习以为常的笑容,浑然不觉声音都哑了几分:「你......胡说八道什麽?往事已矣,闵家......人死不能复生,我丶我总要向前的,与你纠缠,可就没意思了。」
「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李南天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神色微敛。
暗处隐隐多了几道气息,很轻,细不可闻,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李南天右手移到腰间,按剑不发,眼神冷冽。
三更半夜,来者不善。




短篇集(一) 回头07驱离
07驱离
简洁雅致的房间此刻一片混乱,桌椅倾倒,剑光纷飞,高大的男人傲立正中,与数名蒙面人陷入激斗。
长剑饮血,大开大阖,进退有度,端的是势不可挡,然而受限於空间狭小,兼之敌方人数众多,身影如魅,诡奇怪异,招式施展不开,战况一时僵持不下。
李南天步伐快速错动,横剑在前,恰恰挡住其中一人自斜边猛地窜出,劈向上胸的冷刀,真息流转,李南天眸中光华大盛,更见犀利锐气,剑刃竟是直接黏住对方刀身,如捕捉到猎物般,刚猛气劲随之发出,只闻一声哀叫,那蒙面人登时刀刃脱手,向後疾退数步,随即哇的一声咳出艳红鲜血,想来内腑已被震伤。
其馀蒙面人见状,似乎有所忌惮,却又不愿离去,於是呈现合拢包夹之势,围着李南天转悠,显然意图消耗李南天体力。
李南天剑指众人,不露破绽,冷冽的目光却不全然落在敌人身上,而是藉着身形挪移的间隙,瞥向床上的少年。
少年似乎惊呆了,只傻傻的抱着膝坐着,面色苍白,一动也不动,而他拖着伤脚,也不适合活动,李南天不由蹙眉,有些後悔早些时候没有守在墙下直接接住少年了。
这些人来意不明,却都是武术好手,若是单打独斗,他尚有自信能取胜,然而顾及少年安危,在一对多的情势下,他无法直接跳脱战圈来到门外空地迎战,而自开打至今,一个前来查探的仆役也无,想来也是凶多吉少,如此来看,事情便有些棘手。
李南天的犹豫也被蒙面人发现,只见蒙面人交换眼神,手里攻势不停,却逐步逼向床边,甚至有意无意地挥刀朝着闵安秀砍去,逼的李南天不得不出招回防。
冷然的利眼流露恼怒之意,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他向来喜爱清净,只招揽几个负责杂役的下人,此时孤掌难支,若是当初多雇佣些护卫,又哪容得这些宵小猖狂。
正在此时,闵安秀动了,像是忽然自梦境中清醒,他目露紧张之色,情不自禁的低呼出声:「师父,小心!」
话声未落,他已经毫不迟疑的朝向一人扑去,手指同时并拢,直袭那人背後要害。
那人正覻得李南天一时分神所露出的一丝破绽,双手扬起,刀势欲发之际,冷不防被闵安秀急扑之势打断,嗤笑一声,那蒙面客脚步一顿一转,轻易避开闵安秀攻势,顺势变招,只见刀光一闪,寒光凛凛,直逼闵安秀下盘。
闵安秀低呼一声,他方才见师父差点被偷袭得手,心急之下出手阻挡,但踝上伤势虽已好上五分,动作仍略显迟缓,显然这破绽已被对方掌握,那刀法刁钻至极,几乎避无可避,眼见刀锋近在眼前,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血的气息在鼻间扩散开来,像铁锈之味,浓郁的令闵安秀腹间一阵翻涌,却没有预料的痛楚,他疑惑的睁眼。
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挡在他前方,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几乎能闻到属於男子的发间气息。「你丶你的手!」闵安秀面色煞白,直勾勾盯着男人臂上血痕,那里正汩汩流出鲜血,在他眼里滚烫的彷佛要烧起来一般。
李南天眉头皱也不皱,淡声道:「别上来碍事,找机会,就离开。」
正当此时,朗笑声自屋外响起,其声初起时尚在远处,落下时却已在门边,足见此人脚程之快,本欲上前继续攻击的蒙面人左右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分出三人面朝门外,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式。
房门慢悠悠的被推开,一个眉目风流的贵公子优雅无双的踱了进来,眼波流转了一圈,将屋内情况看个分明,随即眉头微挑,轻笑出声:「哎,所以说,你们果然认识。」
「你是......」闵安秀怔了怔,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依旧记得清楚,这不就是重遇当日,跟在师父身边的朋友吗?
那男子神态闲适,彷佛身处的不是因为打斗而越发凌乱的房间,而是鸟语花香的小花园,连同虎视眈眈的蒙面者都彷佛看不见似的,对着李南天半真半假的抱怨:「吾友,我只是转个身,你便不见踪影,弃我於不顾,这样对吗?」
李南天随手点了几处穴道止血,面上依旧冷漠:「你太吵闹。」
「真狠心。」那男子摇了摇头,笑意却更明显了,手里扇子轻摇:「不过,我就喜欢你这麽无情。」
李南天哼了声:「休说废话。」
谈笑间,激斗再起,李南天再无後顾之忧,攻势更见刚猛,那男子以扇作剑,灵巧里暗藏杀机,数十招後,一个蒙面人眼看讨不了好,手里一轮猛烈急攻,将两人逼退一步,便大喝了声:「走!」
李南天冷着脸,静静看着蒙面人急退而出,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夥人的身影,才缓慢的席地而坐,轻吐了口气,对着那男子道:「赵永意,李南天欠你一份人情。」
赵永意面上挂着浅笑,「哪里哪里,客气了,只是……」扇端斜点李南天已经发黑的伤处:「那刀上看来喂了毒,你还是赶紧运功逼毒吧。」
李南天轻嗯了声,又转头看向闵安秀,清冷眼眸里已有决断:「我会让人准备盘缠给你,确保你生活无虞,你现在......就走吧。」




短篇集(一) 回头08过往丶现在
08过往丶现在
所有的仆役都换过了一批,也不知是生是死,他的阿爹面容犹有馀怒,冷冷道:「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只会影响我儿名声,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那高大的身影默然点头,看也不看他一眼,决然离去。一直到走出很远很远,只剩一个小点,也不曾回过一次头。
闵安秀瞪着眼睛,咬着唇,一时间显得失魂落魄。明明是他自己不对在先,却又感到委屈。
他不太明白为什麽,只是觉得空荡荡的,或许是因为,属於他的严肃中又透着温柔的师父,再也不会回来了的缘故。
「秀儿,回房去,好好反省。」他的爹亲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但出口的话却没有任何反驳的馀地。
他愣了愣,张口欲言,他的爹爹却先了一步:「无须多言,你已经做出了取舍,不是吗?」
已经做出了取舍......吗?看着爹爹彷佛通晓一切的眼神,闵安秀终於垂下头,无话可说,乖顺的任由仆人将他带回房里。
还握在手心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失去了却开始後悔。
他喜欢师父,想要一直跟师父在一起。同时,他也不想让家人失望。
只是到最後,他却似乎让两边都不开心了。
就这样,他被禁足三个月,走出房门後,他去了後山一趟。
追本溯源,那是他心思荡漾的开始,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有人可以这般夺人心魄,只是站在那里,便彷佛能抵御千军万马。越是相处,越是移不开眼睛,越是心慌意乱,又越是不想靠近。
此生所有隐密而复杂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终归是只系於一人之身。
他思索了会儿後,挽起袖子,慢吞吞爬到树梢,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唇边,闭着眼,缓缓吹奏起来。他并不擅长叶笛之技,曲调若有似无,断断续续。不过,这是那男人手把手教导他的,恍惚中甚至能听到男人与之相和的音色,带着熟悉的丶让他温暖而安心的气味。
即使睁眼时,身边什麽人也不存在也无所谓,此时此刻,他只想要以这样的方式传递心情。
来年若有再会时,也许那时的他,能够从心所欲,不再後悔。
後来的闵安秀时常会想,倘若那一日,他不去後山,又会如何?
那样的话,他便不会在下山时,惊惶的发现闵家被灭,鲜血流过大地,连草木都染上一层不祥的红色,那些人扬长而去前,还放了一把火,於是,最终他的记忆里,只剩下一大片盛开的火光,滚烫到泪水都无法留下。
如果他乖乖待在府内,他就可以与家人们一同死去,而不是浑浑噩噩的独自存活。如果他不是孤身一人,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在投奔父亲的挚友後,发现那慈善温厚的表面下,是险恶的居心,甚至闵家的灭亡,也与那人脱离不了关系。
「阿秀,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太硬。」曾经总是对他慈眉善目的长者依旧笑的温煦和蔼:「你瞧,你身边的人都死绝了,就你还活着,就是因为你是个专给亲近之人招来厄运的扫把星阿。」
1...1011121314...4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