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匿名青花鱼
叶栖华脸上不见半分笑意,裴扬风以为他是还没睡醒,也没再多问,干脆抱起叶栖华下了马车。
叶栖华打了个哈欠:“送我去睡回笼觉吗?”
裴扬风问:“不想听听南统军营的事情?”
叶栖华脸埋在裴扬风肩头,像是又睡着了。许久之后才小声抱怨:“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歇会儿。”
裴扬风憋着笑,抱叶栖华去了书房。
徐仲豫早就来此等候多时,已经把第一批送过来的情报翻看了一遍。
裴扬风把半睡半醒的叶栖华塞到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里,转身来桌前拿起一张:“这些你都看过了?”
徐仲豫行礼:“学生已经看过,都是些市井之中早已流传的传言,暂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裴扬风看了几眼,问:“话本的来源找到了吗?”
徐仲豫说:“找到了那家印铺,但掌柜不在,小二也说不清楚原稿是从何而来。”
闭目养神的叶栖华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们找这个有什么用?”
徐仲豫恭敬含笑:“陛下,南统军中有人想扰乱民心趁机造反,自然是要从这条线索开始查。”
叶栖华懒洋洋地睁开眼,对裴扬风说:“京中士子对你恨之入骨,只要有人混在其中怂恿几下,这样的话本一场诗会就能当场写出十几册。你们若是追究下去,也只能追究到‘京中士子’四个字了。”
徐仲豫脸色难看,勉强笑道:“殿下,学生昔日劝您不必对杨君素动手,看来是留下祸根了。”
“无妨,”裴扬风听叶栖华此言,倒也不太在乎话本来源了,他饶有兴趣地问叶栖华,“陛下有何看法?”
叶栖华脸色不太好,似乎是十分疲惫痛苦,揉着额角低喃:“看来,宣王殿下又找到我的利用价值了。”
裴扬风不悦皱眉,又是担心叶栖华的状况,又是气叶栖华失忆之后怎么说话还是那么气人?
徐仲豫看着裴扬风的脸色,上前打圆场:“陛下,殿下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稳固,您何必又和殿下斗气呢?”说,他砸吧着嘴感觉有点不是味儿,刚才说的那句话,怎么那么像个太监呢?
裴扬风已经开始学着控制自己在叶栖华面前格外暴躁的脾气,当下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我让人送你去卧房休息。”
叶栖华求之不得。
他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送走叶栖华,徐仲豫半开玩笑地说:“陛下现在的性情,真是熟悉得让学生恐慌。”
裴扬风最不耐烦听他打哑谜:“说人话。”
徐仲豫躬身嬉笑:“学生不敢妄言。”
裴扬风知道他的意思。
叶栖华刚失忆那段时间,性格十分活泼,爱笑爱闹,就像月白的魂魄在他身上活过来了一样。可自从回京之后,笑容越来越少,言辞越发刻薄。有时候裴扬风站在暗处偷看的时候,叶栖华懒洋洋地倚在湖边石头上喂鱼,红唇紧抿,深黑的眸中仿佛浮着一层薄薄冰,令人不寒而栗。
那样的眼神,裴扬风曾经见过一次。
那是景华三年,秋,大雨。
裴扬风带兵逼宫犯上,把皇上囚禁在蟠龙殿。
蟠龙殿里烛火燃尽,黑漆漆的大殿里只有模糊的月光。
黑暗中的叶栖华就是那般冰冷的眼睛,噙着半缕渗人的惨笑。
裴扬风几度试探,又觉得自己太无聊。难道他真的能让叶栖华一辈子都活在空白之中吗?
徐仲豫玩笑道:“殿下,你做好迎接陛下恢复记忆的心理准备了吗?”
裴扬风眼锋一扫,徐仲豫闭上嘴不再故意惹事。
裴扬风没有准备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准备好。只好一天一天地拖着,拖到叶栖华大梦醒来,恨他,或者想杀他。
北荒,前锋营帐。
先锋将刘昊迎上去,粗犷的脸上满是对自己的痛恨之色:“将军,末将无能,至今未曾寻到顾盟主下落。”裴家军中的将领多半都与顾云深关系甚好,一早看到顾云深的马满身是血地跑回来,刘昊已经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严邵神情微微动了动,犹豫之后平静地问:“有其他消息吗?”
刘昊说:“西北五十里之外有打斗痕迹,鲜血浸透土壤三寸有余,是场惨战。”草原上矿产稀少,铁器十分珍贵,所以兀烈军打扫战场也总是打扫十分干净,已经找不到更多线索了。
严邵说:“如果是兀烈军带走了云深,不久后就会派人来谈条件,不必太过担忧。”
同门师兄弟,严邵太了解顾云深。无论身在何种境地,顾云深的情况都不会像旁人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可用的机会,保护自己的安全。
严邵心跳的很快,可是胸口被坚硬的铁甲护着,谁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安。他说:“况且,云深是个最不用旁人担心的人。”
刘昊虽然还是十分担忧顾云深的状况,但挺严邵这么说,心中多少也安稳了些。让手下士兵继续扩大范围搜查,他自己带着严邵去看那个昏迷的鲛人。
第二十三章
裴扬风又和徐仲豫聊了一会儿,决定去看看叶栖华睡醒了没。
卧房的床上没有人,裴扬风正疑惑间,却看到叶栖华站在墙边,在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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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扬风暗道一声不好,他多日没回宣王府过夜,居然忘了月白的画像还挂在他卧房的墙上。
叶栖华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中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黑眸和蓝眸隔着画纸静默相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叶栖华仍然专注地看着那幅画。
裴扬风停在他身后,呼吸平稳。
叶栖华回头,和画中人一起静静地看着裴扬风。
裴扬风酝酿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斟酌着该从哪里讲给失忆的叶栖华听。
可叶栖华却开口了:“画里的人,是我吗?”
裴扬风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坦诚,又莫名咽回了喉咙里。他看着眼前的叶栖华,竟然再一次撒谎了:“是你。”
画里的人在笑,眉梢眼角都是幸福和欢喜。
画外的人也在笑,目光清冷,笑意嘲讽,一字一句都像钉在裴扬风心口冰锥:“你、说、谎。”
裴扬风心口一颤,勉强让自己不要逃避叶栖华的眼神。叶栖华想起来了吗?所以才会问这句话,来试探他的心。
如今解释也再无用,裴扬风在叶栖华的冷笑中,倍觉煎熬。
“我不是鲛人,那时我双目呈现碧蓝色,是因为中了碧海青天水,”叶栖华伸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画中人的唇边,“可是一个中了碧海青天水的人,必然日夜受病痛和幻觉的折磨,时刻活在死亡的恐惧之中。怎么会笑得如此欢喜与满足?”
裴扬风记起了那段日子。中了碧海青天水的叶栖华,五感一点一点失去,总是记不清年月,在幻觉与清醒之间挣扎到发疯。
叶栖华还在等他的回答。
一个谎言,只能用第二个谎言来弥补。裴扬风只好硬着头皮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因为我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笑得如此欢喜。”
真,是他真的希望叶栖华能够快乐。
假,那幅画,其实是画在他与月白互通心意的那一天。
墨痕洇染的那一角,原本的落款是“桃花树下裴扬风赠爱妻月白”。
这个拙劣的谎言,裴扬风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他等待着叶栖华继续追问或者嘲讽,心中飞快构思着一套完美的谎言。
叶栖华却轻轻笑了,桃花眼尾的那抹轻红泛起些凄楚:“不要骗我。”
裴扬风松了一口气,说出了第三个谎言:“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叶栖华似乎是在说给裴扬风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要骗我……”
他的记忆已经乱成一团,像迷雾中飞舞的一群鸽子。叶栖华慌张焦急地想要抓住记忆,可他能握在手心里的,却只有很多很多的痛苦。
他如今记得的唯一一件事,裴扬风是那个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人。
裴扬风暗想,要让总管尽快安排人把王府中关于林月白的东西到后院的仓库里,千万不能让叶栖华再看到什么了。
入夜,一道人影翻过宣王府的高墙,轻盈地落在了草地上。
谢春行心里有些奇怪,听说宣王平日里都住在宫中很少回王府,于是王府中戒备松懈,京中的盗贼们都爱往宣王府里跑。
可今晚的宣王府却戒备森严,处处布防。守夜的士兵把整座主院团团围住,一只老鼠都钻不过去。
这阵仗吓得住求财小贼,但挡不住寻人心切的谢春行。
谢春行提起运功,借着树影的遮掩,踩着院中桃树轻轻一跃,稳稳落在了屋脊上。
看王府建筑的格局,他脚下的房间不是书房就是卧房。
谢春行像一团影子一样趴在屋脊上,小心翼翼地移开了一片瓦。
屋里烛火摇红,香炉吐雾,不见人影。只闻阵阵甜腻的喘息声。
谢春行一个身形不稳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
院里桃花开的正盛,芬芳甜美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谢春行强忍住身体的反应,换了个地方又揭开一片瓦。
垂落的床帐只露出一手一足,脚尖绷紧轻颤,手指快要抓坏床沿,晃动间又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腿。看着似乎是趴跪着。
声音宛转沙哑,隔着床帐朦朦胧胧飘出来:“别……嗯……不能……不能再来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含笑:“这就受不了了?”
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坏,身下的人又恼又软地呻吟一声。
屋顶的谢春行捏碎了手中那片瓦。
叶栖华被裴扬风折腾到后半夜,从腰腹到大腿之间那截身子几乎没了知觉,只有难受的酸麻胀痛在隐隐作乱。
裴扬风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吻在叶栖华白皙的后颈上。
叶栖华却支撑着起身,掀开床帐坐在床沿,看着窗缝里的夜色若有所思。
卧房里的蜡烛燃尽了,侍女也不敢进来打扰。房里漆黑一片,只有头顶洒下了一缕朦胧月光。
头,头顶上?
叶栖华仰头,屋顶上果然少了一片瓦。
裴扬风搂着叶栖华的腰,柔声问:“起来做什么?”
春夜里风拂在汗湿的身上,还有些冷。
叶栖华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让你院子里守着的人离我远点。”
裴扬风拿了件白狐皮大麾,帮叶栖华披上,十分大度地尊重了叶栖华自己静一静的要求:“我的人都会服从你的命令,你让他们滚去哪儿都行。”
同一片迷朦夜色。
兀烈王城里,大夫在给拓跋琛换药。
北荒大夫所用药物的脾气和这里的酒一样烈,血红的药汁一碰到拓跋琛胸口的淤青,尖锐的痛楚就开始拼命往每一条血管里钻。
拓跋琛咬着酒壶深吸一口气,等换完药之后,他已经是大汗淋漓。
大夫说:“大王洪福齐天,断裂的肋骨并没有刺进肺里,是大幸。”
拓跋琛咕嘟咕嘟灌下一壶酒,问:“那个中原人怎么样了?”
大夫说:“他醒过一次,发现我没有伤害他,就又昏过去了。中原人常常练习一些奇怪的武功,他的伤势不能用普通人的身体状态来估计。虽然伤的很重,但他也许真的能活下来。”
拓跋琛叹了一声:“尽量让他活过来吧,他是一位勇猛的战士,不该这样死去。”
宣王府。
谢春行在王府的屋顶上半梦半醒地呆坐了两个时辰,忽然看到院子里的守卫撤走了。
谢春行揉揉脸,正准备离开这里。却看到月色中一个人缓缓从屋中走出,就算披着厚厚的狐裘,也依然掩盖不了削瘦的身形。
一个背影站在月光下,孤绝清冷,发髻凌乱。
使人不敢轻易靠近,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谢春行离开的脚步被绊住了,他着魔一样坐在屋脊上看着那个背影。
那是他的颢儿吗?
叶栖华走到树下,转身,和屋顶上的蒙面人四目相对。
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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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来不及躲闪,目光恰好撞进叶栖华的眼角里。
树下的人带着一身缠绵缱绻后的慵懒春意,嘴唇殷红微肿,露在外面的一小截皮肤上布满了红痕。因为下身仍然有点不适,站在那里的姿势也别扭了些。
叶栖华用了点力气,才勉强露出一点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是你?”
谢春行僵硬在屋顶上,好像是一座雕在屋顶镇宅的石兽。
片刻之后,谢春行仓皇而逃。
他没法再看下去,再看下去……再看下去,欲望就会让他失去理智。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给做的事。
夜色中,飞奔逃窜的谢春行给了自己一巴掌:“呸,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屋顶轻微的动静引起了裴扬风的注意,他披衣出来问站在院子里的叶栖华:“有贼吗?”
叶栖华漫不经心地说:“你有什么宝物怕被偷走吗?”
“王府里的金银财宝,本王不在乎,”裴扬风说,“但若是有人胆大包天,想对陛下做不轨之事,微臣定要把他就地正法。”
叶栖华忍着后腰的酸痛冷笑:“那就先请宣王殿下自尽谢罪吧。”
裴扬风心情好,连听到叶栖华说这些刻薄话都觉得十分可爱,笑盈盈地说:“冷风吹的够久了,回去睡吧。”
叶栖华不知谢春行方才仓促离开的举动是何意,心中不有些怅然。
长秦关外的军营里,林月白终于醒了。
他刚醒来就急切地要往营帐外冲。
严邵刚到营帐外,惊愕地皱眉,把林月白拦住:“你要去哪里?”
林月白一开口,喉中就又咳出几滴鲜血,声音沙哑难听:“师父……咳咳……师父被他们围住了……”
严邵沉声说:“我知道,已经派人去救云深了,你乖乖回去养伤。”
林月白心头那口气一旦松懈,当即站立不住,栽倒在严邵怀里。脑门“哐当”一声撞上了严邵胸前铁甲。
严邵把他抱回营帐里,安抚道:“你的身子是现在最要紧的事,先照顾好自己再去操心别人的事。”
林月白急了:“可师父是为了救我才落进他们手里的。”
严邵问:“那你现在跑回去救得了他吗?”
林月白愣住,又是委屈又是愧疚,声音慢慢弱下去:“可我不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让别人为我牺牲。”
严邵沉默许久,说:“你如果在军营里因为急火攻心咳血而死,才是辜负了云深舍命救你的情义。”
第二十四章
林月白神情低落,沙哑着嗓子低声说:“是不是我拖累师父了?”
严邵说:“你师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昔日兀烈王扣押了一队与剑圣山庄毫无瓜葛的中原商人,他也竭力去救了。你休息吧,我安排一队人马护送你回京。”
林月白却别扭地说:“我不回去。”
严邵有些疑惑:“嗯?”出于私心,他很想留林月白在长秦关多呆些日子。但他理智尚存,知道此事万不可为之。与其在私情和理智间煎熬,不如早些送林月白回京。看不到人,心里反而会好受些。
可林月白为什么不肯回去?
林月白说:“我……我要着看着师父平安回来,才能安心回到公子身边。”
严邵从来不会拒绝林月白的任何要求,他说:“好,我先派人传信给殿下。”
京城。
清晨,剑圣山庄名下的留松客栈。
小二刚打着哈欠掀起门板,就看到一缕幽魂从街那头飘过来,他一脑门睡虫都被吓跑了,惊恐地瞪大眼睛。
不会……不会大早晨的就见鬼吧!
还好那是人不是鬼。
谢春行像是在哪儿被人揍了一宿,神情萎靡脚步沉重,衣服头发上湿淋淋地滴了一路水水迹。
活像个水鬼。
小二心惊胆战:“谢大侠,您昨晚这是去护城河里捞鱼了吗?”
谢春行翻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瞪他:“别埋汰我了,我顾老弟还没回京吗?”
小二挠着后脑:“按说是该回来了。我一会儿就给长秦关里庄主的老熟人传个信儿,问问他们庄主是何时出关的。”
谢春行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顾云深……不会出事了吧?
小二打开店门摆出两个大酒坛,拾好之后抬手招呼还站在大街上的谢春行:“谢大侠,别发愣了,先进来换件衣服喝点热汤吧,小心着凉。”
早上,皇上和宣王刚离开王府,王府总管就指挥着众人忙碌起来。
“那个花瓶是林公子在夜市上买,拿走拿走。”
“还有那个镇纸,是林公子从江南带来的。”
“把厨房里给林公子留的梅花饴糖统统包起来放到小仓库里。”
下人抱着一箱子零碎东西来找总管:“总管,小仓库里放不下了。”
总管皱眉:“那就先放到后院的窝棚里,记得拿油纸盖好。”殿下虽然这会儿让他们把林公子的东西都拾起来,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念起林公子的好,又想要把旧物找出来当念想。
皇上这段时间按时上朝,勤理政务。批完的奏折上都是皇上的字迹。
饮龙阁的老臣们虽然仍然对宣王肆意出入皇宫的行为不满,但至少没有再拖着一把老骨头去宫门口跪地死谏了。
裴扬风舒坦下来,就开始找南统军营的麻烦。
他查杨君素的家世,发现十年前南统军奉命扫荡南荒余孽的时候,江南商会曾经多次以百姓的名义赠送军资。而杨君素,就是江南首富郑千古的侄子。
查到这条线索,裴扬风立刻派人暗中捉拿了杨君素,带回牢中审讯。
叶栖华扔了他一脸奏折:“这些小事朕懒得看,你批了。”
裴扬风哭笑不得地接了满怀:“陛下,何为小事?”
叶栖华眉梢一挑:“朕不想批的,都是小事!”
裴扬风无奈,乖乖开始找借口驳回奏折上请求的各种事项。
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正闹着玩,宫人来报,徐仲豫求见。
徐仲豫脸色惨白如纸,步履踉跄:“学生参见陛下,宣王殿下。”
叶栖华漫不经心地批阅奏折:“你今天长的格外讨人厌。”
徐仲豫惨然苦笑。
裴扬风坐在叶栖华身后,旁若无人地捧着叶栖华一缕头发玩,问徐仲豫:“杨君素审的怎么样了?”
徐仲豫袖口上还沾着血,手指轻颤:“殿下,学生已经尽力了,杨君素始终只说着两句话。”
裴扬风问:“他说什么?”
徐仲豫迟疑未语,叶栖华还在这里,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裴扬风:“说。”
徐仲豫垂首闭目:“此行为救皇脉江山千古,此身九死不悔。”
叶栖华嗤笑一声:“这么说,他倒是真心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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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朕摆脱奸臣掌控了?”
奸臣裴扬风微微一笑,叶栖华对杨君素嘲讽的语调让他感觉十分愉快。
徐仲豫却是头皮发麻。他忍不住想起以前这小皇帝还没失忆的时候,就总是这样一副似冷似嘲的态度。
在这样的神情下,徐仲豫每每倍感压迫。以至于徐仲豫每次到裴扬风需要他送进宫里的密信,他都嘴里发苦心中难过。
说真心话。叶栖华这种人,徐仲豫不愿交朋友,更不想当敌人。
叶栖华却一点都不体贴徐仲豫惨淡的心情,又把一摞奏折塞进了裴扬风怀里,对徐仲豫说说:“他们既然打出了这个旗号,那说不定朕那短命的大皇兄曾经在民间风流时留下过一两个儿子。你们不如从这里开始查起,看能不能找到南统军营私藏皇子的证据。”
徐仲豫听着听着,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真的失忆了吗?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殿下身边的亲兵说皇上在江南时已经性情大变,天真烂漫如同稚子。可如今在他面前的皇上却看不出半点天真的痕迹,分明就是昔日那个擅长揣测人心的狠戾君主。
裴扬风沉浸在又痛又甜的爱恨纠缠中,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叶栖华的性格变化。
旁观的徐仲豫却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看在眼中,他抬起头,对上了叶栖华的目光。
叶栖华静静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中平静无波。言辞间虽然只是说提个建议,但眼中却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九五之尊不容拒绝的威严。
徐仲豫不得不再次低下头:“微臣遵旨。”
等徐仲豫离开,裴扬风若有所思地试探叶栖华:“想起什么来了吗?”
叶栖华摇头,说:“我只记得,如果有人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那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裴扬风松了半口气,把这个话题含糊了过去:“对了,你觉得是住在宫里舒服,还是在宣王府里舒服?”
叶栖华腰酸背痛,坚定地回答:“今晚我就在御书房过夜。”
北荒草原上绿野茫茫,林月白坐在城墙上看落日。
严邵走过来:“坐在上面很危险。”
林月白情绪低落:“我是习武之人,反正掉下去也摔不死。”
严邵向来不会安慰人,只好沉默着站在林月白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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