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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赵琮还有这能耐?
赵琮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不禁再次想。
可他也只能想想,怪就怪他现在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魏郡王府的庶子,还是个装傻子的庶子。想到此处,两世加起来的不甘心,使得他的面色涨得有些红。
他深深吸了口气,告知自己要镇定。
前世里,二十年都等得,此时,两个月他还等不得?
照赵琮疼爱他的这个程度,临死之前,想必一个继承人的位置是能求到的。再者,求不到,他还不能使手段吗。诏书上也就是一个名字,谁写不是一样的?
他前世里虽未见过赵琮,却见过赵琮的字迹。
他夺得皇位后,入住福宁殿,翻找出了赵琮从前的手书。
他知道如何写。
第24章往后长大了可不得了,多少小娘子得看花了眼。
翌日,赵世才知他的好祖父与赵琮做了些什么。赵琮竟要召见使官,孙太后竟然也同意,还是在紫宸殿召见。
自然不是他从宫女那处听到的,自他晕过去一回,侧殿中的小宫女们早就没了往日那份活泼。据吉祥说,茶喜那个小宫女也好,染陶那位女官也罢,都将他们聚集起来好好教导了一通。
主旨就是要好好照顾他赵世,要把他赵世当主子。
吉祥给他转述的时候,他又不禁觉得很有意思。
前世里拼死拼活才到手一个月的东西,这一世竟然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但宫女们话少也好,往日总是说得他头疼。
晨时醒来,茶喜给他净面,兑花蜜水给他喝,说道:“小郎君今日可好些?陛下早起问到了您,染陶姐姐也来看过一回。方才郡主过来,还提起了您。您若脚上有劲,可去给陛下与郡主问个安。”
茶喜还是好心,望他能跟陛下与郡主处好关系。小郎君再得陛下喜爱,也不能一味地享受陛下待他的好,他也应有所回报。更不能一世住在皇宫里头,待长大,总要搬出宫去的。陛下也定会为他指婚,与郡主熟稔,在宫外也好有个照应。
她这是真心实意为赵十一做打算了。
赵十一承了她这份情,抬头仔细看了她一眼,记住了她的脸。
他喝完那盅蜜水,放下茶盅,伸手指向镜子。他当然要去见他们,他得时刻盯紧安定郡王府的这对兄妹,赵宗宁这人实在太过厉害。
茶喜知他要梳头,便是要去给陛下问安了,她抿嘴一笑,上前为赵十一梳头。
赵宗宁早早地进宫来,一进内室便道:“便是哥哥昨日不令人去给我传信,我今儿也是要进宫来的。我都知道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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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要见外国使官!”
“就你消息灵通。”赵琮笑着拍拍身边,让她过来坐。
赵宗宁高高兴兴地坐到他身侧,邀功道:“还有呢,我出来时都吩咐好了,晚些,孟长史与程姑姑便会代我去各个驿馆给使官送些礼品。都庭驿与同文馆两处多送了些,毕竟是辽与高丽嘛。如何?我是不是很厉害?”
“不得了,我们宝宁郡主越来越能干。”赵琮伸手揪她的脸。
赵宗宁笑着打开他的手:“哥哥又笑我。”
“哪里是笑你?朕是真的佩服宝宁郡主。”
赵宗宁笑着倒在了赵琮身上,赵琮笑道:“再过两年便及笄了,还跟个孩童似的。”
“我在哥哥面前一直是孩童不好吗?”赵宗宁噘嘴看他。
“好好好。”赵琮伸手去理她的珠花。
兴许是只剩兄妹二人的关系,赵琮又有未来之人的灵魂,不似本土大部分男子那般过分在意礼节,他与赵宗宁之间很亲密。
笑闹过后,赵琮道:“其实今日叫你进来,是有事要与你商量。”
“哥哥你说。”赵宗宁立刻坐端正,认真地看他。
“那位萧棠,朕想见见。”
赵宗宁露出笑意:“真是又赶巧了,这事儿我也想与哥哥说呢。我府里的林先生已与他搭上了话,这个萧棠极聪明。哥哥准备如何去见他?何时去见?”
赵琮正要说,染陶在隔窗外轻声道:“陛下,小郎君来问安。”
赵琮眉毛一扬:“快让他进来。”
赵宗宁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吃味道:“哥哥又多了个弟弟不成,见到妹妹我也没见这么高兴的。”
“又胡说,那是你侄儿,也是朕的侄儿”说话间,赵十一已经走了进来。
赵十一穿了身天青色直领长衫,腰间系着绣有葫芦缠绵纹的月白色腰带,佩戴的也是白玉,领口与袖口镶了道月白边,用银丝线绣有同样式的纹路。这一身别提有多清朗,尤其是在这样炎热的夏季里头。
“哟。”赵宗宁一向是个有话便要说的人,她直接赞道:“小十一今儿穿得真是俊俏!往后长大了可不得了,多少小娘子得看花了眼。”
赵琮也细细看了一眼,嘴角缓缓露出笑意,赞同道:“是好看。”他又问赵十一身后笑眯眯的茶喜,“这身衣服又是茶喜制的吧?”
宫中衣服都有尚衣局来赶制,就例如赵琮,他的衣服均由尚衣局里特定的绣娘所制,那几个绣娘只为他做衣服。他的贴身宫女们,偶尔也会为他做些小玩意儿,但衣服的话,是万万不能由她们来做的。
赵十一的话,便宽泛许多,茶喜她们有空,这些日子来给他做了许多身衣服。
茶喜正因小郎君晕过去的事而担心被陛下怪罪,此刻见陛下还对她笑,立即脆生生应道:“是婢子做的!”
赵宗宁喝了口茶,笑道:“朕瞧着,小十一就适合这个颜色,往后多做些。”
茶喜应下,又道:“陛下,郡主,小郎君晨时醒来,便想往外走,他惦记着来与你们问安呢。”
赵琮哪里不知道这是小宫女为了讨他欢心,但他还是佯装惊喜,看向赵十一:“果然如此?”
赵十一这个自闭症小朋友,其实真的有些木讷。这些日子以来,若不是赵琮主动叫他过来,也无宫女劝他,他是从不主动来正殿的。就算是来了,他也不会行礼、问安。
赵琮性子好,也知他不懂这些,从不怪他。
赵十一听到茶喜说那番话,略为无奈。
他前世里的那股心有不甘总是在作祟,他没法给前世里直接害死自己、间接害死自己的人行礼,哪怕他们这一世其实对他还不错,尤其赵琮,对他格外好。
可现在,小宫女说得那般真挚,赵琮居然还真的带着几分期冀地看向他。
他不想行礼。
赵琮笑道:“行了,不逗你。没用过早膳便过来了吧?”
不待茶喜回话,赵宗宁道:“哪里是逗他,我亲眼瞧见他给他大姐行礼的!他明明会的!”
赵琮看了看赵宗宁,再看赵十一,心中想的是,原来赵十一也有认同的人。想必是因那赵世晴是从前在郡王府,唯一对他好的人。
赵十一却以为赵琮是在失望,那眼神竟然又有些可怜。
赵琮接着便想起身,带两个小的一同去用早膳,赵十一却突然作揖给他行了一礼。他倒是愣住了,自闭症儿童第一次给他行礼,他半天也没叫起。
赵十一是知道礼节的,赵琮早该叫起了,偏偏他没叫。
赵十一正要不满,赵宗宁笑了起来:“我就说他会的嘛!”
赵琮这才回神,他上前伸出双手扶起赵十一,笑道:“宁宁她闹你玩呢,别听她的。不行礼没事儿。”他说罢,还摸了摸赵十一的脑袋。
赵宗宁“哼”了声,先往外走去。
赵琮伸手拉他,赵十一的手往后缩了缩,赵琮攥紧了,带着他往外走:“用早膳去。”
茶喜在他们身后松了口气,这可真是太好了!
用了早膳,赵琮还待与赵宗宁说萧棠的事,可赵十一明显就是一副不愿意走的样子。他只好将两人都带到他右侧殿内的书房,他提笔在纸上写下“赵世”三个字,再朝赵十一挥手:“来。”
赵十一走去,一看,脸色虽未变,心却猛地一跳。
赵琮的字迹竟然与前世里完全不同!前世的赵琮,字迹充斥着无力与绵软。而眼前的字迹,飘逸却又暗藏风骨与锐利,十分好看。
他不禁抬头看赵琮,赵琮为何能写出这样的字?
前世里,所有人都被赵琮骗了?可是赵琮终究还是死了!
“你在这儿临字,这是你的名字。前几日你随朕去听课,朕看了你的字,还得好好练。”
赵十一不动声色地在桌后坐下。
“若喜欢,日后便照着这个字儿练,朕也很喜欢这字,练了许久。”
赵十一心中又是一动?这字不是赵琮所创,竟也是他临的?
可他是个不说话的傻子!什么都没法去问。
“朕与你九姑母有事要说,就在隔壁。你练着吧。”赵琮说完,对他笑了笑。
赵宗宁大笑:“九姑母!我也是姑母了!”
“是呢,是九姑母。”赵琮绕到桌前,揪了揪赵宗宁的鼻子,带她往外走去,走至书房门口,又回头,“有事儿便出来叫我们。”
待他们脚步声稍稍远去,赵十一才又皱眉去看桌上的字。桌上的砚台旁,除了笔架,还有一本字册,他拿在手中打开看,果然是本字帖。上面的字迹,与赵琮方才所写的一模一样。
所以赵琮的字真的只是临摹的。
他暗松下一口气。
前世那么些年的蛰伏与打拼,总要积攒下许多本事。赵十一深吸一口气,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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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起身后,身体轻盈地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快得如影子般,还没有一点声响。
书房外架着屏风,还是少有、珍稀的双面绣屏风,绣有山水。他再次默不作声地走到绣着的山后,他猫下身子,恰好被那山挡住。
外间赵宗宁的声音隐隐传来:“魏郡王叔既然帮哥哥去问孙太后的话,自然是愿意帮您的。哥哥也莫要担心,让魏郡王叔与那孙太后打对台便是。这一回哥哥要出宫,按妹妹所想,倒不必用您那个法子。
哥哥也知,先帝还在时,也曾去过魏郡王府,他们府里景致格外好。有个‘圆融’亭,是先帝亲自赐名题字。只因那亭子建在水上,刚好对着一扇月亮门,远远从门中看过去是个圆的,走近了才知是个六角的。偏那湖也是圆形的,亭子的六角倒映在湖中,倒又连成一个圆形。
先帝赞那亭子妙,去过好几回。妹妹回去后,会亲自去魏郡王府中,与王叔商讨此事。请他出面,邀您去他府中,这个忙,他自是愿意帮的。孙太后该如何反驳?先帝都说好的亭子,您不能去瞧吗?再者,王叔只不过想与哥哥你在先帝赐名的亭子中叙旧罢了。
都是宗室中人,王叔还能害皇帝不成?孙太后敢这般疑王叔?再说了,哥哥是皇帝,她不过是个太后,您要出宫,还得她同意?笑话。请魏郡王叔出面,也不过是个幌子,得咱们的计划被外人所知,顺便给她个面子。往日里让让她就算了,她还以为今年是去年哪?也得让她知道,哥哥您已经十六了,她该把东西还回来了。”
赵宗宁说完,反被自己逗笑了。
赵十一暗想,他就知,赵琮哪有那般聪明?
果然是赵宗宁在为他出谋划策。让魏郡王跟孙太后两人打对台,这个渔翁得利的法子真是妙,当年他正是引得赵家那两个蠢货去争,进而抢得了皇位。
赵宗宁前世里便杀了他,这一世还要坏了他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赵琮:深藏功与名[微笑]。
第25章这便算是笑了。
“陛下,婢子给小郎君送冰碗子。”
赵十一正待继续听,却不防听到茶喜的声音。赵琮似乎应了声,接着他便听到了茶喜的脚步声,赵十一无法,只得再迅速回到书房内坐好。
茶喜笑盈盈地端着托盘进来,将瓷碗放到桌面上:“小郎君用上一碗,降降暑,今日还是有些热。”
他晕了一回,御医也说他是易热体质,能吃凉的,茶喜们放下心来,这便按时送了过来。赵十一心中叹气,只恨听不到赵宗宁接下来的计谋,不知赵琮出宫到底所为何事?
茶喜没再走,怕他孤单,一直在书房内陪着他。
赵十一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写那三个没意思极了、讨厌极了的字:赵世。
赵琮同意了赵宗宁的提议。
他原本是打算连招呼都不与孙太后打便直接出宫的,反正他在孙太后那边卖的是个单纯没脑子的人设,胆子又小。回头,他再哭一哭,孙太后就舒坦了,这样反而省时省力。
他甚至懒得与孙太后虚与委蛇,他恨不得以后见到孙太后便哭,他擅长哭戏。他哭得越厉害,孙太后越当他蠢。
但赵宗宁不愧是他妹妹,也知道让孙太后与魏郡王打对台,再从中得利。既然他妹妹非要这么做,两厢相比,各有利弊,他便同意了赵宗宁的做法。
赵宗宁性子干脆,既已议好事,便道:“我先回去。待与王叔说好后,妹妹派人进宫来告诉哥哥。”
“去吧,记得坐马车,别骑马。”
“知道啦!”赵宗宁又往书房看了眼,“我可要去和那小傻子道个别?”
“别张口闭口就说人家傻。”
“哥哥,你很喜欢他吗?”
“那孩子挺可怜的,朕第一眼瞧见就不太忍心,兴许是有眼缘。”
赵宗宁点头:“世晴前几日还问起过他呢,怕他在宫中惹您生气。”
“这孩子虽不说话,也过分安静,倒是很惹人喜欢。你倒可以带世晴一同进宫来,十一记得他大姐。”
赵宗宁笑开:“能令哥哥高兴便好,过些日子我便与世晴同来!”她正要走,又想到一事,“差点忘了大事,哥哥要纳妃,妹妹亲自选了礼物!”
赵琮好笑:“宝宁郡主要给朕送些什么礼物?”
“有给您的,还有给您的四位娘子的!我都带进宫来了,染陶已经下,你去问她。”
赵琮压根不想见那四位妃子,他道:“送朕的,朕亲自。送四位娘子的,你也直接送予她们便是。”
赵宗宁吐舌头:“哥哥好没意思。妹妹还想着替你在四位娘子面前卖卖好呢。”
“得了,才十三岁的宝宁郡主,快别说这些了,朕都替你脸红。”
赵宗宁听到这话,与赵琮一同笑了起来。
连书房内的赵十一都听到了他们的笑声,他不禁出神,这对兄妹俩又在说什么?竟笑成这般?
不过,也是因为笑成这般,感情好成这样,赵宗宁才愿亲手为赵琮报仇吧。
赵十一不甘,却又有些羡慕与嫉妒。
他从未感受过这种兄弟姐妹之情,哪怕是他大姐,给他的也只是同情与怜惜。
而不是这种可以一同放肆大笑,坦诚相见,毫无秘密,亲密无间,同退同进,为之能付出一切,真正的血脉之情。
他从未拥有过。
赵琮送走妹妹,进书房看赵十一写字。
赵十一心中怨恨,明知他进来,却依然埋头苦写。赵琮静悄悄地站到他身后,却发现赵十一写出来的字居然与他原本写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一种十分强悍的模仿能力。
其实那字就是赵琮自己的字,上辈子他就爱写大字,与一些著名的书法大家也有深交。来到这里,他过得很谨慎,既然装傻,字迹也是一定要装的。其实那本字帖,压根就是他自己写的。
他给赵十一临,也就是让赵十一写着玩,打发时间。
他没想到赵十一写得这么好。
难道这也是个在书法、绘画上有大发展的?赵琮一想,上辈子,很多自闭症患者,均是绘画奇才,没准这一个也是。
茶喜在一旁,有心要提醒赵十一。
赵琮已开口道:“朕没想到,小十一竟是个奇才。”
赵十一这才缓慢停笔,赵琮伸手捻起桌上的纸,上面写满了“赵世”,与他写的真是一个样子,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他看了片刻,又从身边的画筒内抽出一幅画,茶喜要上前帮他打开,他摆手,将画卷在桌上摊开,是幅花鸟图。
赵琮指着上面的鸟儿,问道:“这个可会?”
赵十一难得抬头看了他一眼,赵琮再指一次,笑道:“画出来,朕便送你一只比这画上还好看的鸟。




福宁殿 分卷阅读41

赵世的确很通绘画,但无人知晓。
前世里过得艰难,那时不比如今多了一世的经历。前世里,戾气也是被逼出来的。幼时,他被府中兄弟欺负,却又无人照拂他们母子,他只能靠装傻自保,连学也不去上,不是不想上,是不敢上。他也去过,头一天上学,他娘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料子为他缝的衣裳,便被洒了一身墨,他那时是真的胆小,再不敢去。
魏郡王府最不缺孩子,既不上学,便彻底无人在意他,他开始坐在窗前画那总是踱步来讨吃食的小麻雀,那扇窗是他阴冷潮湿的屋里唯一一处明亮的地方。他坐在窗前,画春天屋檐下搭窝的燕子,画夏日雨幕中飞舞的红蜻蜓,画秋天从天边掠过的大雁,画冬日在雪地上漫步的麻雀。
他从六岁画到十六岁,画了整整十年。
若不是赵世廷带人掏了他檐下的燕子窝,当着他的面将一窝燕子全部扭死过去,他怕是会一直画下去,画到他死为止。
对赵家人的恨,便是从赵世廷真正开始的。
后来他娘死了,他才知道,哪怕你装得再窝囊,该你死时,你还是得死。他娘只不过是恰好被赵从德看了一眼,重得了几日的宠,后宅中恶毒的女人便坐不住。
他娘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妾侍,即便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她做主。如若不是赵世晴帮忙,他娘连安葬都难。
魏郡王府中,除了赵世晴,每个人都让他恶心。
彼时恰逢边境大乱,宫中也大乱。
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那时便发誓,他要做那站在最高处的人,他要他觉得恶心的人都去死,他要他只伸手,便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任何东西。
他也发誓,他再也不会拿起画笔。
夺皇位这回事,说起来十几年匆匆而过,看似白驹过隙,其实十分难。
曾有许多次,他都差点丧命,身上更是伤痕无数,腿断过,前胸也曾被枪刺穿。
刚重生时,他想不明白。他受过那么多的伤,流过那么多的血,赢过每一个赵家男儿,终究登上高位,为何却被赵宗宁仅一把长剑便刺死了?
他想不明白,老天忒不公平。
而上辈子里,他初时没钱,没钱如何令人替他办事?他只得打破誓言,重拾画笔,他的画功了得,化名流出去的画,均卖得了好价钱,一时间甚至有价无市。
谁又知道,当初他赵世竟是靠卖画发家的。
谁又知道,他赵世其实作得一手好画。
此刻赵琮说了这么一番话,赵世才恍惚想起那些已过去太多年的事。
登上皇位后,他便将从前的所有画都烧了,包括他幼年画的最喜爱的那窝燕子。那是他窝囊却又单纯的幼年时候,他却玷污了它们。似乎烧掉那些画,那些被玷污的往事就真的能够被忘记。
“果然不会吗?”赵琮再问。
赵世回神,知晓赵琮是在激他,他暗暗自嘲地笑了一番。人都死过一回了,谁还惦记着上辈子的事?他拿起笔便画,就一只鸟儿而已,没一会儿,茶喜为他新裁的纸上,便落下了一只小鸟。
赵琮一直在一边看着,看赵世如何画的那只鸟。
饶是如此,他还是很震惊。实在是奇才!
赵琮从前不才也算半个艺术家,本就是艺术圈里的人,这些风雅的事多少都懂一些。而他让赵十一临的那副画,也是他自己所画。可说实在的,赵十一画的过程中,虽是临他的,但是画得比他还要细。
他再拿起赵十一新画的鸟,看了半晌,嘴中还道:“本还打算找个师傅教你,瞧了你作的画,朕还真怕师傅们把你教得匠气起来。”他放下那张纸,对茶喜道,“以后每日带小郎君去后苑,随他逛,你们带上画卷、画笔等一应物什,喜欢哪处,便让他画。”
茶喜也没料到小郎君竟有这个本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已当赵十一是主子。听罢立即高兴应下:“是!婢子记下了!”
赵琮又赞了几句,伸手盖住安静的赵十一的脑袋:“这可是天分,老天爷给的,万万不可浪。日后你也能做个名流千古的大画家!”赵琮暗暗一想,还有些小激动,他也能培养一个大画家出来!
茶喜见赵琮高兴,更加高兴,凑趣道:“陛下,咱们小郎君真的能当大家吗?”
“自然!你将这幅带回去,是小郎君作的第一幅画,裱起来,就挂在厅中。”
“是!”
赵世暗“哼”一声,莫说一只鸟,整幅画,他都能一丝不差地临下来。临的一只鸟竟让赵琮感叹至此,他要当真按自己的意思画一幅,还不得把赵琮吓得更傻?
赵琮真好哄。
赵琮还有事,又与赵十一说了片刻的话,自然都是赵琮在说,赵十一依然不开口。说了会儿后,他便让茶喜带着赵十一回侧殿。
回去的路上,茶喜十分欣喜,她建议道:“小郎君,过些日子便是陛下的万寿。陛下待您这么好,您又有这般的天分,不如为陛下作幅画做生辰礼吧?”
赵十一的脚步一顿,竟已在福宁殿住了这么久,比他前世里住在福宁殿的日子还多。而赵琮的万寿竟就这般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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