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大太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轻微崽子
“……不闹了,睡觉。”东子稍微使点劲就挣脱了,紧抱着苻秋,苻秋挣不出来,练了一天兵,温泉泡过的身体本就疲乏,就在雨声里睡了过去。
早上听到有人喊他起来,苻秋歪着脑袋。东子给他穿戴好,抱上马,到了营帐苻秋下马时居然摸着屁股一个劲抱怨马太颠了。
迷迷糊糊回到自己床上,苻秋听见有人说,“让他睡,吃午饭的时候叫起来……”
后面没听清就又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一桌子菜摆着,苻秋吃完,相凤伺候他梳洗,完了去校场。日渐西斜,苻秋发觉东子又不在校场,回营帐也找不到人,问相凤,相凤才带点诧异地回,“大帅叫副将过去,一个时辰前副将回来拿过东西。”
“什么东西?”苻秋奇怪地蹙眉,筷子一搁也不吃了。
“好像是副将平时用的重剑,裹在布包里,奴才也没看清。”
苻秋心头暗道糟了,赶紧站起来,来回走动了两步。他心想,东子拿重剑就是要去杀人的,但是杀什么人,怎么也不说一声。当初在青州也是,出去杀人从来不说一声,苻秋忍不住担心起来,刚跨出帐门就和个人撞了个满怀。
苻秋和东子面面相觑。
东子手上抓着那把重剑,眼光掠过他,看到有馒头,眼神动了动,喉头吞咽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苻秋怒而抓住他的手,“干嘛去了,一回来就找吃,不吃饭就不回来了?”
东子肚子适时地咕了声,他无辜地歪了歪头。
“饿。”
苻秋盯着东子,忽然有点没脾气了,只得让他先吃饭。
“谁也没杀?”
东子眼睛长在酱菜上,啃了口馒头,摇头。
“那你拿剑做什么?”
“找铸剑师修。之前坏了。”东子老实回答。
“修好了?”
“嗯。”东子又吃完三个馒头,才消停下来,相凤拾出去,东子脸色一沉,把苻秋的腰一把搂过来,在他脸上亲了口。
相凤进来。
“前些天说好下午去修,要拿出来给你看看吗?”
苻秋咬牙切齿,“不看。”
相凤低头擦桌,东子哦了声,又说,“大帅让我去杀个人,等杀了这个人,就提拔我。”
“杀谁?答应了你什么职位?”苻秋警惕地问。
“没说,提拔了之后给我一万个兵。”东子脱下靴子,正在脱铠甲,苻秋猛一下扑到他身上,东子站不稳地接住他,就听苻秋喜不自胜的声音。
“那赶紧杀!杀了咱们就有兵了!”
东子反手把人拽下来,揉在床上,拉过被子蒙着他的头,示意相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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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夜奔
苻秋挣扎着坐起来,又被东子一把推在床上,脸被蒙住,他大吼一声,“袁歆沛!你给朕停!”
冰冷的手探入袍襟,摸着他的腿,被子刚撩开,苻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拽着亲了口,苻秋脸绷不住了,一只手在东子背上抓瞎。东子喘着气,唇抵在他的嘴唇上,呼吸温热潮湿,苻秋眼睛有点红,手劲出奇大,连着衣领把东子的武袍扒了个七零八落。
“杀谁?还没告诉我……”苻秋侧转身压着东子,在东子脸上蹭。
东子手支撑着他的腰背,脚夹着他的腿,等苻秋吭哧吭哧喘气的时候,忽然笑了。
很温柔。苻秋一下子就看待了,眼底亮的,亲他的鼻梁,嘴唇,下巴上的胡茬,脖子散发着热气,一股男子阳刚气,让他有点蠢蠢欲动。
“不闹。”东子手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苻秋扯起一边嘴角,把冰冷的手贴在苻秋腹部肌肉上,又问,“杀谁呢?”
“野人头头。叫嵇青。”
苻秋皱眉,“没听过。什么时候杀?”
“越快越好。”东子盯着他看了会儿,又有点情动,亲了亲苻秋的脸颊。小腿贴着小腿,苻秋的头靠在他脖子上。
“我也去。”
“不用。”
“要去。”苻秋抬起头,半垂目看着东子。
东子无奈地叹口气,“得听我指挥。”
苻秋笑了笑,“当然,小事听你的。”
东子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嘴唇,有点走神。
“好看。”东子说。
苻秋凑上去亲了亲东子的浓眉,浓黑的眉毛,眼黑仿佛一片寂静的夜晚,睫毛又卷又翘。苻秋心头一动,闹着闹着又钻进被窝里了。
夜半,东子伺候苻秋梳洗,自去屋外洗冷水澡,披着袭布袍钻进被子里,伸手来抱。
苻秋眼睛都没睁开,双手抱着他,觉得格外安心。
半月后,东子在自己手底下训练的兵里挑出五十个,经过三天集训,于午后集合,带着出发。
苻秋跨上马,手挽缰绳,隔着两三个士兵看东子,见他背上那把重剑裹着麻布,手里马鞭指点士兵上马,个个一身黑衣。熊沐的马行到东子身边,他们说了几句什么,东子漠然地点头。视线与苻秋一触,嘴角极淡地勾起点笑,苻秋立刻掉转头,冲在前面。
一行人正式朝北狄边城进发。
进城时天已黑了,虽同大楚在打仗,北狄边城驻防不严,只是苻秋没想到,进城后的路在朝山上走,光秃秃一座城门,没几个北狄人。此时天黑,才能看清围成一圈亮着的火把在半山腰上零星点点。
“下马。”东子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齐刷刷五十个人无声而有序地下来,按照来前说好的,分成四路上山。
“喝水吗?”东子握住苻秋的肩。
“嗯。”苻秋喝完,东子接过去也喝了口,又把水囊挂在马旁,找地方拴马。苻秋的马被带过去,两头马头耳厮磨。
夜风凛冽穿过树林,如同刀子割在脸上,东子把苻秋拉过来,手臂护着他朝山上走。这段路走了半个时辰,苻秋忽然站了住,从东子手臂里钻出个头。
“等我一下。”他把剑给东子,“我去尿尿。”
苻秋走进树丛,火光像层鱼鳞铺在地上,刚解开裤带,还没来得及尿,苻秋侧脖上就挨了一记掌刀,身体被人扛了起来,模糊而兴奋的叫声传入耳中,“嘿,细皮嫩肉的一定合老大口味……”
醒来时苻秋发觉身体没法动了,嘴巴里塞了两个麻核桃,腮帮酸痛。身下是床,他手脚被反绑着蜷在床上,还盖着被子。
房里布置风格古朴,窗户是树藤编的,这是树妖的家吗!
苻秋拼了老命坐起身,墙上挂着一张虎皮,被子滑下来,苻秋才发觉屁股底下坐着张熊皮。
屋外传来脚步声。
苻秋立刻躺下,只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微眯着。
门开,一个头戴雉鸡羽冠,浑身拥着皮毛的壮汉被推了进来,几个人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苻秋头疼没听清。
没一会儿,房门关上了。
只剩下壮汉一个。
解下脖子上的毛,腰上挂的是完整貂皮,几只不知道什么动物尾巴做的装饰。除下上半身穿的兽皮,壮汉坐到床上,一只手朝被子里摸。
苻秋朝里一滚,汉子眼神恍惚,脸红得像头猩猩,酒气浓烈,有股汗水混着动物尿味的臭气,苻秋抬腿要踹,冷不防被抓住脚踝,那人睁开眼,顺势脱了他的袜子。
“……”刚压上来,苻秋抬起脖子狠命拿头一顶。
壮汉被撞得退开,苻秋脑子里也嗡嗡直响,两条腿被并拢绑着。还没爬起来,又被压回去,身上的重量起码有一百二十斤,苻秋脑里还在撞钟,就被翻了个身,屁股一凉。
苻秋头皮紧绷,腿朝后屈起,死活抵着那人,又听见他模糊地叽咕着什么,像野兽一样压在苻秋腰上。
苻秋觉得腰快断了,手脚使不上力气。不会被喂药了吧?喂了吗?!
刚被压住没多一会儿,嗖一声一支箭飞射而入,身后壮汉怒号一声,苻秋听见山林中禽兽群起的声音。
箭矢只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浅印,那汉子像反应迟钝的大熊一般,起身,抄起一把板斧,就朝窗边去。
苻秋扭来扭去实在没法爬起身来,只得在床上喘气。
只射了一箭,就消停了。
门外似乎没人,壮汉左右看看,又回转身,一巴掌把门拍得砰一声巨响,门板摇晃像要掉下去。
苻秋虚弱地扭了两下,想钻进被子里。
又一支箭飞射进来,目标不是壮汉,而是直接射向墙上的虎皮,箭上带火,火星一时四处乱溅,苻秋从床上滚了下来。
两支箭嗖嗖射在熊皮上。
壮汉衣服都没穿,就口中呜呜呼呼地跑了出去。
屋内起了大火,烟熏火燎之下,苻秋满眼含泪,也没法呼救,暗道要糟,把口鼻贴在搭在床边的被子上,忽然一只手臂捞起他来。
光凭碰触,苻秋立刻就知道来的是谁,手指抠出他嘴里的核桃,耳边响起东子低沉的声音,“别说话。”
苻秋被东子抱在怀,刚跑出火场,绳索解开,苻秋还没法行动自如,说话也吃力,“身上没劲。”
“不怕,带着你。”东子把他背在背上,拿腰带拴紧了。
苻秋急喘两口,难为情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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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尿!”
“……”
于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东子像抱小孩一样,伺候苻秋解决完,又把他重绑到背上,一溜烟地朝山下跑。苻秋回头望见山腰上起了好大一片火,揪着东子的耳朵,问他,“人不杀了?!”
“没给你说清楚,今天本来就不是来杀人的!”
“……”
“带弟兄们熟悉下地形,结果你不见了。”东子声音有点发颤。
苻秋心头一暖,头垂在他耳朵旁,感动地嗯了声,又摸摸他另一边耳朵,冰凉的。
东子抓着苻秋垂在他身前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从后按着苻秋,跑得飞快。
树林中一阵,树影闪烁,身后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喝声,苻秋听不太懂,心里有点害怕,头贴着东子的耳朵,“有人追来了吗?”
东子也不回头看,“别怕,没事。”脚下越发加快速度。
风刮在苻秋耳侧呼呼作响,忽然东子耳朵一动,身侧闪,一只长矛颤巍巍地钉在东子脚下。东子飞身跃起,脚在树干上蹬踏,借力疾跑几步。
“好多火把……”苻秋数了数,“有两三百号人追上来了!”
东子脚下一个急刹,苻秋眼前一花,等回过神已坐在了地上,东子反手抓住趴在他头上的一只半人高黑乎乎的东西,丢出去飞掷在石上,那东西摔得尖锐的一声“吱”!
天空中聚起几十只鸟。
尖锐而有节奏的哨音操纵着这些家伙,从半空落下,飞扑向林中二人。
东子口中暴喝一声,外袍裹住苻秋的头,将他抱起,朝山下飞奔。苻秋眼前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听见东子粗重的呼吸声。尖锐的爪透过衣袍在他皮肤上一刮,苻秋强忍着内心的颤动,叫也没叫一声。
“背着我!剑拿在手上!”苻秋大声吼道。
苻秋又坐在了地上,耳边俱是鸟叫声,之后重被绑在东子背上,他紧紧抓住东子,后背朝着身后。
这样要是背后有突袭,他可以挡一挡。苻秋心里稍安,把头上蒙着的袍子扯开些,朝后看了眼。
满山坡的火把,却比方才似少了些。
空气里传递而来的鸟叫声弱下去,人的惨呼就变得明显。
飞扑而来的鸟暂时被重剑砍杀了大半,苻秋大声喊,“快跑!”
东子两手托住他,口中呼喝,“得儿驾。”
苻秋忍不住笑了,笑还没咧颊上,肋下一阵尖锐的疼,箭头自他肋骨之下透出,被手掌抵住。苻秋没吭声,忍着痛,反手拔下箭。耳朵变得滚烫,血液似乎都在朝头部奔涌。
又是嗖嗖两声箭响,苻秋趴在东子耳朵边,果断指挥,“朝右!”
东子一个飞踏,借着斜伸而出的老松,隐匿在一丛树影之中,隐约能听见马嘶,快到山脚下了。苻秋含糊地想,一边从背上拔出两支箭,手按着身前的伤口,指尖一片潮热。每一次颠簸都刺激着伤口,他张大口,呼气。
“来,抱着你,滑下去。”东子解开身上绑着苻秋的腰带,把人抱到身前,朝下一跃。
过程中苻秋一直静静抱着东子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脖颈上,风声呼啸而过,与追兵迅速拉开距离。
“东子。”苻秋喊了声。
“不怕。”东子有力的臂膀圈着苻秋,双肩挡去大部分扑面而来的树枝,“乖,头低点。”
苻秋听着东子的心跳声,眼眶发热,直至平稳落地后,东子抱起他,又疾跑几步。
马儿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不安地刨动前蹄,摇头甩尾。
东子抱苻秋上马,这才发现不对,把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他尝了尝,神色剧变。
苻秋趴在马上,死拽着东子的胳膊,“快上马。”
东子却摸了摸马头,对着马耳一阵低语,手绕在苻秋身后把他用腰带死死拴在马背上,之后猛然举剑在马屁股上重击一记。
苻秋来不及发出声音,马也不听使唤,勒不住。只能虚弱地朝后望见东子复又冲上山去,那道黑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苻秋被马颠得生疼,眼睛失神地看着马蹄上下,喉咙和脑袋一阵滚烫的热潮彻底吞没。
第32章墓碑
一路苻秋醒醒睡睡,醒来时只见地面飞掠着朝后退去,他两只手圈着马脖子,感觉到血液从身体里流出,马鬃被浸润。
不知道第几次醒来,天亮了。
模糊的人声,之后他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天空正是黎明时分,朝霞宛如花瓣柔软而绚烂,缓缓舒展。
苻秋的视野像被水湿透了一般,不太真实。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吃力地转头,看见军医和卫琨从不远处大跨步而来,稍安心了一些,也没力气再醒着,眼皮耷上。
苻秋失血过多,这一睡足睡了三天,醒来正是半夜,耳边不断有人在叽咕,刚消停下来。
牛油蜡烛燃着,苻秋吃力地睁开眼,半天才分辨清楚在自己床上。他获救了,没死成。
床边东子一条腿屈在凳子上,望着帐外出神,胡子青了一圈,又黄又瘦。
苻秋一声咳嗽,带得伤口疼,赶紧按捺住咳嗽的欲望。
东子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一言不发过来扶他吃药,低声哄着,在说什么也听不明白。苻秋耳朵嗡嗡响,整张脸都觉得麻木,药汁沿着脸颊滑下下巴,领子全湿透了。
东子扬声,“再熬一碗来。”
他转过头,擦拭苻秋的下巴,低声解释,“先不换衣服,不能动。”柔软的棉布压在浸湿的衣领上,吸干水,东子认真凝注他的双眼,轻拍他的脸,“听得清我说话吗?”
苻秋眉头轻轻皱了皱。
东子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把苻秋抱在怀里,又怕压着他,姿势无比怪异。
“没事就好,口渴吗?药不好吃,冰糖杨梅没有了,我去熬点糖水,待会儿吃完药喝。”
站起身,苻秋却不放手。
东子重又坐会床边,他脸上带着压抑的痛苦。
苻秋安慰地拉着他的手,笑笑,说话声音嘶哑,“没事了。”
东子紧绷的神经似乎被这一句话拉扯松弛,他额头贴住苻秋的头,长出了一口气。苻秋眨眼,眼睫毛扫着东子的眼睛,过会才发觉眼睫潮湿,东子眼睛里渗满泪,但没哭。
“弟兄们都回来了吗?”苻秋头脑昏沉,示意东子扶他坐起。他得不停说话,才能维持清醒。
“嗯,都回来了。”东子还穿着出发时的黑袍,从左胸到右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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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长长的裂口,见苻秋看,他说,“没伤到。”
苻秋摸了摸,有凝固的块状。
“别人的血。”
苻秋头脑不清地点点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中午,端了嵇青的地方,他的头被大帅下令挂在营门上,等你好了,带你去看。”
苻秋摆了摆手,脸色发白,“不用了。”
东子不禁莞尔,嘴唇碰了碰他的脸,苻秋无意识地摸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摸过去,迷迷糊糊道,“好多茧。”
“嗯。”东子答应着,用粗茧摩擦他的脸,苻秋安然多了。他心里很踏实,抓着东子的手,药来了就张嘴喝,就是嘴唇发麻有点难吞咽,嘴巴不容易阖紧。
“喂你。”以嘴喂苻秋喝完药,东子舔了舔他的嘴唇,苻秋避过去。
“苦的。”
“不苦。”东子含糊道,又亲了亲他,缠着舌亲得苻秋眼神有点涣散,才让他躺下,“喝糖水吗?”
苻秋摇了摇头,话也没说就迷糊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晚上,中间吃了几次药,苻秋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帐子里没人,他尿急得慌,摸着下了地,走路有如在空中飘浮。
就这么飘到帐外,找到茅房,小心抓着门框得掉进坑里。
提拎好裤子老半天才拴上裤带,像是灵魂在身体上方飘浮,动作有失准头。不过能下地已经好了很多。苻秋模糊地想着,夜风刮得耳朵疼。
空气里有马尿味,大概离马厩很近。
他循着亮光,径直返回,忽然一个声音令他停下脚,是东子。
“嗯,死了。”东子说。
谁死了?苻秋终于把裤腰带拴好了,挪两步,声音更加清晰,但他认不出是谁。
“十王爷这事做得太混,翻陈年旧账也就罢了,玩这么一手死无对证。宋太后死了,自然随便他说了,你是没听见那些话有多脏……”
透过缝隙,那张干瘦的脸挤了出来,苻秋瞳孔紧缩,浑身有点僵硬。
是卫琨身边的姜松,他长得很特别,瘦得干巴巴的,苻秋一眼就认了出来。
东子和他有什么可说的?他娘不是没死吗?苻秋觉得可能听错了,一只手趴在木槽上,侧过脸,耳朵对准那条缝。
“你告诉皇上这事了吗?”姜松问。
苻秋心里一凛,姜松也知道他就是皇帝。出来没多穿,苻秋两条腿抖个不停。
“瞒着他。”
“太后的头颅挂在城门上,放着也不是个事,咱们有几个人,派一个去偷偷弄下来不行吗?”
“不能打草惊蛇。”
姜松似乎也没办法了,重重叹了口气。
一颗大石沉入苻秋心底,他脑中嗡嗡作响,那边话声顿了顿,苻秋怕被发现,尽量快地离开马厩回到营帐。
他双眼大张躺在床上。
帐子里浮动着药味,很苦。
明月光从帐门的缝隙里透进来,苻秋眼眶直发酸,脑中先是一片空白,后是乱作一团。只有个模糊的想法,就是他娘死了。
那天晚上跑路死活跟着她就好了,东子这么本事,绝不会让他母后落入敌人之手。他为什么要瞒着呢?才没几天东子不是说母后还活着?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苻秋越想越睡不着,心里砰砰直跳,头皮紧绷得发麻。
他侧了侧身,烦躁地对着床里侧的黑暗。
母后死了,头被挂在城门上,姜松想派个人去把母后的头取下来,东子不让。
东子是他的保命符,一路都跟着,何况他们的关系早已不一般,不是皇帝和太监,东子压根不是太监。是什么苻秋也不好说,只是他把这个人看得很亲昵,不然也不会受伤时不吭一声,危难时刻,他希望东子能逃命。
不知不觉间,也许他把东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
不是说好再也不瞒他事情了吗?
难道东子另有目的?也许怕他冲动,万一他知道了母后的事,肯定要不顾一切去一次京城,也许这是个陷阱。
可他可以不说,苻秋还记得东子说起宋太后在一处安全的地方时的表情,如同平时一样,沉稳可靠。也许这不是他撒的第一个谎,以前他也瞒着他行动不是吗?
如果东子在打别的主意,他是袁大学士的小儿子,回京还能谋个爵位,何况他不是真的太监,还可以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媳妇,从此平步青云。
苻秋脑子发热,在被子里焦躁地抓了抓伤口,登时疼得直咧嘴,手摸到腰上的衣服有点发潮。
他坐起身,为了不惊动任何人,没有点蜡烛。
披起铠甲,冰冷发硬的重量,让他觉得浑身每寸皮肤都生疼。
宋皇后画着梅花妆的脸总是在他面前晃,父皇最喜欢母后眉心一朵红梅,父皇走后,母后仍常常画,每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面笑,一面怅然。那种时候,母后在想父皇,他知道。
马厩已空无一人,苻秋牵出马来,出示腰牌,走出营地。
他了好大劲才爬上马背,手里捏着鞭子,又有点茫然。
军营的光越来越远,犹如天边疏星点点,马蹄散漫地踏过田地。苻秋大力一挽缰绳,朝着最明亮的那颗星反向走。
没跑多久,耳朵里听见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苻秋头也不回,狠狠一鞭甩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跑得又疾又陡,苻秋感觉到伤口被撕开了,双目茫然,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尝到涩味。
他是在哭吗?
被风吹得又干又僵的手指模糊地在脸上摸到一点潮润,苻秋拉着马缰,让马跑到大路上。群山迅速后退,他眼前总如有星点妨碍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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