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大太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轻微崽子
车厢内,苻秋或坐或卧,仍觉得无聊,便出去与东子坐在一起。东子侧头看他一眼,将马鞭交给他,把手教他赶车。
苻秋赶了一会儿叫累,东子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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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继续赶车,见他困就打发了进去睡,吃饭便随意煮点什么,路过有城镇的地方,二人也不急着赶路,必入内,找一间最大的青楼,租下一间屋,在各种青楼才有的特殊背景乐之下,东子换着法逗弄,必伺候得他舒服了,才放去睡。
醒来闻见的是腻人香气,两人穿得齐整,出了门自去取马车,攒两个食盒带着上路吃。
十日后,掌灯时分,东子在城中找了间客栈。
“待会儿去镇上转转,看有什么好玩的。”苻秋趴在床上,侧头看见东子正在整理。
“好。”
把行李拾完了,东子过来给苻秋脱衣服,穿衣服,他眼下懒怠动,换衣服都不想了。
“现洗个澡么?”东子问。
“不洗。”苻秋闭上眼,觉察到东子吻了来,便抱着他脖子,将舌探了过去,反被吻得气喘吁吁。
在客栈里吃过饭,两人都吃得不多,勾着手下楼去,打算转转这没来过的镇子。除京城外,此等小镇,摊都早,于是二人尽早就出门,每逢食肆茶摊便去吃一点,至于市时,苻秋早已撑得走不动路了。
“上来。”东子在路边蹲着,示意苻秋趴上他的背。
地上投着苻秋晃动的脚,他二人一般的发髻,一般的利落轮廓,东子转过头,苻秋就主动吻他的嘴角。
“咱们还多远到瑞州?”苻秋没什么概念地问。
“再耗十日就到了。”东子沉厚的声音回。
“腰疼。”苻秋撇撇嘴,不满道。
“回去给你按按,明天去找点狗皮膏药贴就是。”
苻秋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又问:“咱们还有多少银子,落脚之用可够了?”
“多得很,你相公有的是钱。”
“……”
“媳妇把手放我领子里来。”
苻秋手冷得不行,笑将手贴在东子脖子上,被摇晃着有了睡意。到客栈时澡也懒怠洗,东子把他衣服脱了,自也脱了,彼此温暖着,贴在一起抱着就睡。
只不过夜半窗外轻微的动静,令东子乍然惊醒,他轻手轻脚下床,站在屋里静听了会儿。窗外大风滚过,轰隆作声。东子站了会,没听出什么来,仍回床上把苻秋抱着,苻秋含糊问:“怎么了?”
“尿尿。”东子道,摸着他的那个,“你也要尿么?”
苻秋摇了摇头,钻在他怀里便又睡了。
第69章恩义
那天晚上东子后来又醒了两次,也是站在屋里,静听了会儿,没发现什么。东子觉得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外面下了大雪,整座城镇银装素裹,千家万户静听雪声。
次日竟是个大晴天,东子下楼给苻秋打水,走到门口,手里铜盆就掉在地上。
床上空空如也,窗户洞开,即使万里阳光,风却寒彻骨髓。
东子被溅了一腿的热水,彻底呆了。半晌才能动弹,从窗口向下望,什么都没有。
东子像头失了伴的野兽,盲目乱窜,连衣柜都拉开找了。
“找什么……屋里弄这么乱……”苻秋没睡醒的声音说,提着还没系好的裤腰带。
东子猛冲过去,把他一把紧紧抱着,踢上门,就把苻秋按在门板上,整个身体都在发颤。苻秋被吻得莫名其妙,但渐渐也被亲得有了点反应,臊着脸回应。不过东子没做什么,就抱着他,能察觉到他在害怕。
苻秋摸了摸他的背,像安慰一头大狗。
“怎么了这是……你去打的水拿的早饭呢?怎么地上也是湿的……”苻秋咕哝道。
东子又重去取了水来,吃过早,叫苻秋去院子里,给他洗头发,皂角淡淡香气飘散在风里。这地界上不种梅花,却产一种糖,整座镇子的空气都是甜的。
洗过了,给苻秋端来根小板凳,东子拿着梳子,说:“你坐这儿。”
苻秋哦了声。
庭院里种的是四季不落常青的树,他在京城没见过,阳光晒得他整个人都懒洋洋地闭起眼。
“等会儿拾完,咱们就走么?”苻秋闭着眼睛问,察觉到东子一边梳头,一边摸他的脸。
“嗯。”
东子没什么话,时不时警觉地抬头向屋檐一望,不过总没发现什么。
出发时,东子也不叫苻秋坐马车里了,就叫他坐在自己身边,一边赶车一边面无表情地与他说话。
“昨天咱们吃的什么?”
苻秋百无聊赖答了。
东子又问前天。
苻秋连着答了四五日,着实觉得无聊,想进去睡觉。
东子一把拉住他,令他靠着自己,低头看他一眼,沉声道:“就在这儿睡。”
苻秋便抱着他的腰,坐在赶车的地方睡了。一路昏沉到了落脚的镇子,此处更加偏僻,客栈门上悬着两盏破灯笼。一进去说住店,小二便从柜台后警惕地抬起眼打量他们。
登了记给了银子,小二低声警告他们:“过了亥时,千万不要出门。”
苻秋进了屋便一脸好奇地趴在窗户上,朝外望,街面上一盏灯都没有,小部分泥屋子,再就是有点破损的瓦房。
脚被东子手捂着放进热水,东子帮他擦脚踝,苻秋便问:“这儿亥时之后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能出去?”
“睡。”给他擦干脚,东子便将苻秋扶上了床,让他先睡。
苻秋却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直至起更时分,更鼓将苻秋自梦中惊醒。他把窗户推开,看了看,街面依旧沉着一张脸,什么都没发生。
东子却不在。
出去找人还是回床上捂着继续睡?苻秋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爬上床躺了会儿,复起身,将两把匕首插在靴子里,又拿了一把长剑,这才出门。
院子里森然寂静,客栈规模非常小,刚一下楼,猛然一个麻袋将苻秋兜头套住,苻秋拔剑要砍,手却顿在半空,软脚虾一般滑倒下去,被一人扶了住。
“等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工了。儿郎们,随本官回去交差罢。”
半个时辰后,东子拖着重剑回到客栈,上楼时,剑上一道血痕拖在地上,和着夜色,宛如浓墨。
脚步踏着木楼板,靠近屋子,大门紧闭。
东子眯着眼,檐廊下被风吹得晃个不停的半破灯笼摇曳出的光,令他侧脸显得凶狠。
他踢开门,楼板随他的脚步而嘎吱作响,黑暗中屋内俱是寂静,待他靠近床铺,方才松出一口气。
苻秋还在,东子顿时握不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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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声,剑砸在地板上。
他除去外袍,将手洗净,才钻进被窝,手横过苻秋的腰,把人圈着,那一瞬苻秋僵硬非常。
东子道:“醒了?”他向苻秋耳畔亲了亲,苻秋却大不自在地避开去。
“怎么了?”东子手臂一紧,将他面对面抱着。
“你刚才去了哪儿?”苻秋问。
“没去哪儿。”东子淡漠道,亲了亲苻秋的脸颊,沉声道:“睡罢。还早。”
东子疲惫不堪地闭上眼,不片刻,呼吸缓慢匀净。
苻秋的目光在黑暗里复杂难言地望着他,自身后枕下摸到一把匕首,他死死咬牙,双目憋得通红,略带泪光。
猛然苻秋拔出匕首,朝东子心口狠命一送。
骤然间,东子反手格开匕首,就势滚到地上,捉起床边的剑,蹲身抬目将苻秋盯着。
“啊!”苻秋口中一声暴喝,一个跃身飞扑,两手中各持一把短剑,朝前横向一推。
东子退后两步,眯起眼,“你是谁?”
苻秋眼睛通红,“朕今日便要杀了你,我堂堂天子,怎可委身于人?”
东子眸光略恍惚,继而发狠朝后猛退,双足踏上立柜,挥动重剑,横扫千军。
那一时间屋内桌翻椅倒,动静惊动了守夜的小二,上楼来一看便要大叫。
苻秋神色一变,侧掷出一把飞剑,剑尖没入梁柱,剑身嗡嗡作响。
“下去。”
小二忙自剑底下钻出去,屁滚尿流地奔下楼去,缩进被窝,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筛糠般抖个不停。
重剑以四两拨千斤之势,与短剑胶着在一处,顺着剑身,挑去苻秋手中短剑。东子袍襟翻扬,一抬足,正中苻秋。
窝心一脚令“苻秋”重重砸在床边,爬不起身。他弯身猛咳,呕出一口血来,背手擦了去。
剑锋杀气逼近他脖颈。
苻秋闭起眼,嘴角扬起微笑,甘愿受死。
“滋”的一声。
“……”
“你们把苻秋带去哪儿了?”东子面无表情地抓着人皮面具,以剑拍了拍熊沐的脸,沉声道:“别装傻。谁同你一道来的?你身后的人是谁?别说是你的主意。”
熊沐刚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他苦笑摇头:“东子哥,你忘了咱们打一生下来是做什么用的,大楚江山社稷,你岂能将皇帝带着私奔。这是死罪一条。我自请命而来,你走罢,便要杀了我再走也成。告诉紫云,私房钱在她的嫁妆匣子里得好好的。”熊沐连声咳嗽。
东子提起他的领子,将熊沐带血的脸凑到跟前,面无表情地说:“带我去找他。”
熊沐闭目痛苦摇头,打斗时中的两掌发作起来,嘴角溢出血来,歪头晕了过去。
翌日清早,熊沐在一辆马车上醒来,天光隐约自窗户帷帘漏入,他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知道东子在喂水给他,有时是面饼,只不知道他们要去何处。
晚上依然赶路,熊沐清醒过来之后,方才发觉手腕脚腕都被绳索绑着。东子在前头赶路,马车跑得很快,颠簸不休。
马车停在一座小镇上,东子回转来将参片理了出来,喂给熊沐。
“东子哥,你绑了我也没用,来找你的是我,你就该知道,我只是一枚弃子,死,于我是安排好的结局。”夜色里,熊沐靠在车里粗喘着气。他不知道身在何处,东子从帘子里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不知多久过去,一老大夫被推进车厢。
老大夫见了熊沐,吓得手脚发颤,正要开口求饶。
东子取出一锭金元宝,交给他的小徒,长剑搭在小徒脖子上。
老大夫立时会议,抖着手给熊沐把脉,将外伤处理干净,又开了药方煎了来。彼时熊沐已经被拎到医馆后院床上睡着,手脚依旧被绑着,他睡了会儿,被叫起来喝药。
东子无视他嘴角漏出的药汤,苦得倒胃的药几乎让熊沐立刻吐出来,却又只得强忍着。东子沉默坐在门口,拄着剑,天上一轮圆月,他背影冷寂得令人胆寒。
“东子哥。”熊沐嘴唇一抿,苦得要哭了。
东子没动,不知道听没听见。
“你就把我扔在外面,让我自生自灭罢。”熊沐内心有愧,送了一条命其实不值什么,却辜负了兄弟间的义气,想到家中妻儿,心绪十分复杂。
“闭嘴。”东子冷冷道,拍拍袍子起身。
“别走。”熊沐咬牙,手抵在床板上,他急促喘气,动一动只觉牵扯着浑身伤口作痛欲死。
“皇上是回去坐江山的,京城早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抓捕你。薛大哥顾念旧情,打算饶你一命,你又何必回去送死。”熊沐浑身发抖,抵在床头,憋出一丝声音来:“先帝留了后手,东子哥,你这一世忠心,换的是一条死路。”
东子身形一顿。
“薛大哥身中奇毒,要是不能提着你的头去见八王爷,他也难逃一死。他冒死放任你们跑到离京城千里之外,才请皇上回京,有意放你一马。最后这一把,他赌天命,他知道我杀不了你,你杀不杀得了我却是未必。但你要知道,便是你握着我,你以为,我的命,和陛下的命,能是一回事吗?”
东子转回来,搬来凳子,坐在熊沐床前,目光审视他的脸,似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半晌,东子漠然道:“八王爷为何要杀我?先帝又为何要杀我?”
熊沐本死咬牙关不说,两人相对无言半晌,他忽张开泪光闪烁的眼睛。
“我们这些人,都不过是暗棋罢了。唯独你,与我们不同。”熊沐艰难道,呼吸扯得胸腔发痛:“我们是暗地里的,你是明面上的,袁家世代忠烈,家世显赫。唯独你,出将入相,都使得。大患既除,你便是江山最大的威胁。先帝生性多疑,暗卫彼此相辅相成,各有使命。他嘱咐你杀了双王,却从未将你当做心腹。先帝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包括八王爷。”
“既然南北分治不成了,八王爷此人身份已从世上消失,他是茫茫人海中的庶民。不能抛头露面。他的儿子做了太子,薛元书却不会听凭八王爷的儿子坐上皇位。陛下还年轻,要废太子另立,只要他忘了你,离开你,早晚后宫嫔妃能诞下子嗣。”熊沐大口喘息,侧脸贴在床上,泪水潸然,“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的妻儿俱在京城。”
东子神情恍惚,呆呆坐着,半晌后起身,走出门外。
他有点想不起先帝的模样了。忠诚是刻在袁家人心底的一把刀,取其双刃,伤人伤己。先帝饶了袁家满门性命,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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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誓死效忠。
东子坐在院子里,鼻端萦绕的是医馆特有的淡淡药香,直至天快亮了,朦胧青光自东方而起,转而雪亮,此后乍然红日,烧着天际。
他已经两天一夜不曾阖眼,嗓子里似燃烧着什么。
一弯腰便吐出口瘀滞已久的血,东子觉得喉咙里腥甜,面无表情擦了去那血。医馆快开门了,小童煎好药端来,东子把被绑得难以动弹的熊沐扶起来喂药。
熊沐发着抖,眼眶通红。
等他喝完药,东子将重剑绑在身上,垂目低声嘱咐:“兄弟就在这里养伤,我走了。”
晨曦中东子披着靛青武袍,清晨微风撩动他背负长剑的粗布,天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横斜。
熊沐默无声息靠在床板上,喃喃自语:“保重。”他浑身一阵激烈颤动,安静下来,复道:“多保重了,东子哥。”
“沛儿,来看,这便是大楚的江山。”那一日袁光平第一次带袁歆沛入宫,站在大殿外白玉栏杆之后,柱上龙头昂扬,千里之外,是袁歆沛不能理解的疆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都属于陛下,将来,你也必得效忠于陛下,他是咱们袁氏一族的救命恩人。这不是愚忠,而是恩义。”袁光平牵着袁歆沛的手,缓慢走下阶梯,众臣时或与他招呼,袁光平便教袁歆沛称呼他们某大人。
袁歆沛手里捏着宋太后给的玉佛,不觉想起那个趴在宋太后膝上瞌睡的小胖丸子。他睡得可真好,长得也好,世间怎么有人能那样无忧无虑。大抵是他把自己年幼时的欢乐都忘光了的缘故。
第70章刺客
苻秋眼上遮着块布,没受什么罪,只是手脚绑着,薛元书也不敢绑得紧了。
当苻秋第一次能说话时,薛元书摘下他眼上的布,他无情地注视对面像狗一样蹲着的薛元书:“只要是朕回到京城,必定诛你九族。”
薛元书无所谓地摇摇手,侧过头,舔了舔刀子,笑道:“属下只有一个人。”
苻秋咬着牙:“朝中诸事朕已布置好了,你们看着太子长大,让他亲政便是,究竟为什么不肯放过朕?”
薛元书正色道:“那是太子么?”
苻秋眯着眼:“要不要随意抓个人过来,让他告诉你,太子是谁?”
薛元书拿刀子将一块带血的牛肉戳得四分五裂,割开,成片,串在刀子上以火烤。苻秋久没下车,强烈白光下,四下都是薛元书的手下。暗卫属下的亲兵,统共有五千人,薛元书只带了百来个。
薛元书洒了点盐,将插在刀子上的牛肉喂到苻秋嘴边。
“不吃这个,就到了镇上给陛下熬点粥,属下有一万种手段让陛下吃东西下去。”薛元书微微睨起眼,他脖子上的疤痕,脸上的风霜,都昭示着这不是捏造的威胁。
苻秋艰难吞咽着,天高地阔,不知身在何处。
“你要带朕回宫吗?这是回京城的路?”
薛元书把他没吃完的吃了,漫不经心道:“再半个月,陛下就又能坐在龙椅上,指点江山了。”
“东子呢?”苻秋口头发干,艰难问道,呼吸有些凝滞。
薛元书嘴角带笑,意味深长地看他:“这不是陛下该关心的事。八王窃国,陛下撂下烂摊子就跑,如何对得起天下人?”
“朕提拔了袁光平的人,培植与方靖荣掣肘牵制的势力,卫琨已死,姜松的忠诚毋庸置疑,褚家摇摇欲坠,难堪大任。一路行来,可还有饿殍遍野?”
“倒是没见着,不过不代表就没有。”
“可还有战乱流血?”
“眼下没有,不代表未来的十六七年内就没有。”薛元书舔净刀子上的肉渣。
“朕回了京,还能做什么?还要做什么?”苻秋眼眶发红,“或者你们明白清楚告诉朕,到底父皇说了什么,父皇要朕做什么,朕何时才能脱身,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才……”苻秋说不下去了。
薛元书眉毛一扬,笑了起来,“你说你都做了皇帝了,多少人想做皇帝还做不成,怎么成日想着往外跑。”
“要能同他痛痛快快逍遥山水,便是这样的日子,只得一日,也好过一世帝王。”苻秋喘着气说。
薛元书睨着眼,掉转头去,望向天地尽头,莫名想起和师弟分开那天,天色也是如此亮,照得人间不惹一丝尘埃。
叹气声幽幽入耳,苻秋闭紧了嘴,薛元书再次将遮眼布给他系上。
漫天滚地一般的风声,天空却无一丝云,蓝得让人心醉。薛元书捏着苻秋的后颈,叹道:“不知他会不会来,陛下最好祈祷他不会回来。属下不想杀了他。”
那声音里尚带着笑,苻秋却满背一震,由得薛元书把他抱上马车,将狼皮大褥子铺在车厢里,让他侧卧着。
他记得东子与薛元书第一次交手就败了。
耳朵里是马车重新上路的碌碌之声,苻秋眼睛看不见,手在褥子上到处摸,碰到的都是软毛,没有任何可以割断绳索的尖锐之物。他缩着身,腰腹因整个人的缩而作痛,却绝望地摸到靴子里什么都没有。
苻秋暗骂了一声,车前传来一声笑,薛元书哼起了歌,塞外的调调。马车每次轻微的颠簸,于苻秋都是难言的折磨。
东子会来救他吗?
他一定会来。
可苻秋却有些犹豫了,对手是薛元书,他既盼望东子来,又期望他不要来。可一想到要一辈子被捆在龙椅上,人生尚且漫漫,又觉得已经死了一般的难受。
再醒来时,苻秋仍遮着眼,听不见车轮声了。还保持着脸贴褥子的姿势,脸底下是狼毛,薛元书刚叫扎营不久。
外面纷杂的说话声传来。
“头儿,农户说前方塌方,路被雪封了住。现天黑,怕伤着人,明日一早再去开山。”
听见有人进来,苻秋警惕地朝内缩了缩。
“醒了?”薛元书道,蹲身碰了碰苻秋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生病。
“要停多久?”苻秋问。
“过了今晚罢,不过炸药没有,明日天明看看什么情况。陛下放心,咱们足有百人,便要凿山也不得多少功夫。”
“解了绳子。”苻秋命令道。
“将在外。”薛元书嘴角噙着笑:“干完这一票,属下就功成身退,也不怕冒犯了陛下。”
苻秋语塞,半晌憋滞的声音说:“朕要尿尿!”
薛元书一愣,才想起行至此处,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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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至少有一日十来个时辰没有小解……忙站起来抱歉道:“这怕陛下跑了,陛下要老实些,也少遭罪。”
薛元书解了苻秋脚上绳索,一根长绳拴在他手上绳套中间。
“你把朕当成狗么?”苻秋沉声怒道。
薛元书嘿嘿一笑,已下了车,轻扯了扯绳索,笑道:“得罪得罪,陛下再不下来,若尿在裤里,冰天雪地也没个落脚之地,怕要让陛下穿着尿裤子回去了。待到了京城,怕是臭了。”
苻秋被气得难以言语,抖索着身,叫薛元书背过脸去。
“陛下最好打消跑路的想法。”薛元书叼着根梅枝,含糊道,“属下省点力气,陛下也省点力气。”
苻秋两手被绑着,劲地提好裤带。
“朕没打算跑。”苻秋长长吁了口气,他呵出的气在空气里凝成白雾,雾茫茫模糊了他的脸。
“朕等着东子来。”苻秋笃定道。
“皇上最好别这么想。”薛元书牵着他,二人俱是两足深陷在雪泥之中,薛元书穿着朱红侍卫袍服,冠帽不戴,七分不羁,“他来了,只有死路一条。要是熊沐将信带到了,怕已山高水远逃命去了。”薛元书摇头叹息,“今后陛下老实做个明君,也省得咱们弟兄辛苦。这人,生来各有各的命,生来是做阉人的吧,就一辈子别想着要翻身做主子,生来是做皇帝的,就肩负天下大任。阉人该端洗脚水,皇帝,就该顾念社稷以百姓为己任,繁衍后嗣,使得江山稳固代代相传。这黄口小儿都懂的道理,陛下怎还要人教呢。”
“生来便认命,也不会有大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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