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郭淡好奇道:“此话从何说起,为夫都让夫人说的有些糊涂了。”
寇涴纱道:“这位高人,来无影,去无踪,虽助我们以天价卖出陈楼,但却不带走一文钱,正如夫君诗中所言,悄悄我的来了,正如我悄悄的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着一张钞票。”念罢,她心想,这哪里押韵呢?
哇!你这联想力不去写小说,还真是浪费人才。郭淡故作惊奇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奇人,若有机会,我定要拜访拜访,正如夫人所言,这也是一种缘分。夫人,你说是么?”
寇涴纱似笑非笑道:“夫君还请放心,我一定会揪出这人来的。”
“夫人。”
郭淡突然叱喝一声,倏然起身,训斥道:“夫人怎能如此无礼。”
这郭淡突然发飙,寇涴纱都吓蒙了,过得片刻,才问道:“夫君为何恁地激动?”
郭淡言之凿凿道:“夫人虽是女流之辈,但好歹也读过圣贤之书,这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夫人适才说这位高人曾帮助过我们,那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应该感恩图报才是,而夫人竟然用‘揪’这个字眼,是揪贼么?这与忘恩负义又有何异,为夫对此是感到相当失望,还望夫人能够好好检讨一番自己,今后莫要再犯。为夫先回屋了。”
说着,他一震袖袍,怒气冲冲的出得大堂。
待郭淡出得大堂好一会儿,寇涴纱才如梦初醒,她自小就乖巧伶俐,冰雪聪明,长大之后又主持牙行,哪里被人这般训斥过,就连寇守信都不敢,这可是头一回,反应过来,不禁怒上心头,素手重重一拍桌面,站起身来,愠道:“真是岂有此理。”
可惜郭淡早已不见踪影。
回到屋内的郭淡,兴奋的往塌上一滚,架着腿,回想起方才寇涴纱被自己训斥得一脸懵逼,就忍不住想笑,自言自语道:“原来训斥老板的感觉是如此的妙不可言,可惜我以前不太敢。呵呵,夫人呀,这你真不能怪我没有职业操守,你这套路玩得是飞起,让你吟湿的是你,你还借这诗来揪我,你这就太欺负人了,今后你跟我玩套路,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书呆子的刚猛。”
说着,他目光下移,突然伸手重重呃轻轻地一拍,道:“兄弟,对不住了,既然躺着吃不到这口软饭,那么咱们只能站着将这口软饭给吃了。”
翌日。
郭淡早早起来,准备去画展那边看看,如今已经进入最后的筹备阶段,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可若是他不去,只有徐继荣在的话,想不掉链子都难啊!
“夫君早!”
刚刚来到前院,便遇见了寇涴纱。
“夫人早。”
郭淡十分见外的拱了拱手,旋即将脸偏向一边,书呆子的傲娇那是展露无遗。
寇涴纱瞧他一眼,咬咬牙,但还是忍了下去,问道:“夫君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郭淡微微一瞥,道:“不知夫人昨夜可有做深刻检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面对如此“迂腐”的郭淡,寇涴纱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一直以来她在面对郭淡时,都是端庄大方,从来就没有大声跟郭淡说过话,更别说教训,这事一般都是寇守信的干得,但是寇守信如今不在,寇涴纱现在都有些后悔让寇守信去田庄静养,这厮是要上房揭瓦的节奏。
“昨日我的确是用词不当,但夫君也无须为此大动肝火吧。”寇涴纱语气平淡,但也暗藏怒意。
“夫人怎还执迷不悟。”
郭淡叹了口气,道:“一直以来为夫都以为夫人你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故而对你敬重有加,不敢越雷池一步,可为夫万万没有想到,夫人竟然对我们的大恩人说出‘揪’这等粗鄙之语,这实在是令为夫大失所望,夫人那端庄大方的形象,在一夜之间,是轰然倒塌,为夫是心疼啊!正所谓,这哀大莫过于心死!”
这还有完没完。
向来冷静的寇涴纱,听到郭淡对一个“揪”字是长篇大论,喋喋不休,从昨日说到今日,就如那苍蝇一般,在耳边嗡嗡嗡叫着,着实令人心烦,又见其一副迂腐书生的模样,一双素手都在微微颤抖中。
她不会打我吧?据说古人都会武功,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郭淡又道:“还望夫人能够好好检讨一番,为夫约了小伯爷,就先溜咳咳,失陪了。”
他微微颔首,然后往大门走去,待走到门口时,确定自己安全之后,他突然回过头来,道:“若是为夫回来之时,能够看到床头上放着一封检讨书,为夫将会大感欣慰滴。”
说完,他就赶紧溜了。
检检讨书?
寇涴纱美目中突然迸发出两道火光来,咬着银牙骂道:“这厮真是可恶至极。”
恰好寇义从旁经过,只觉自己出现了幻听,我们大小姐竟然骂脏话了,急忙上前,忠肝义胆道:“大小姐,是谁惹您生气呢?”
寇涴纱猛地转过头去。
寇义见寇涴纱一对凤目睁得大大的,顿时吓坏了,难道是我。忙道:“大小姐,若无事的话,我我先去牙行了,如今牙行那边很忙。”
“哦,那你就快些去吧。”
寇义立刻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管家这是怎么呢?寇涴纱没有意识到她方才脸上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过得半响,她突然反应过来,顿时霞飞双颊,又是银牙紧咬道:“这都怪那呆子,哼,迟早有一日,我要将你给揪出来。”她说到“揪”字时,还加了个重音,好似在斗气,你不让我说,我还偏要说,你能怎样?
那边郭淡溜出府门,来到街旁,只见一辆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着。徐继荣还是非常讲义气的,他知道郭淡喜欢坐马车,但又不喜欢养马车,故此,他就专门安排一辆马车负责接送郭淡。
这才是兄弟。
上得马车,郭淡不禁笑道:“站着吃软饭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来到画室,只见院中是异常忙碌,不少丫鬟、仆从正在布置的画室,可都是按照郭淡的要求弄的,画都是放置在廊道上,用红绸隔离。
“好生点,好生点,莫要摔了我枝枝兄弟的画。”
只见徐继荣站在院中,双手叉腰,神气十足的一通瞎指挥。
郭淡一翻白眼,走上前,喊道:“小伯爷。”
徐继荣回过头来,急忙跑了过来,激动的手舞足蹈道:“淡淡,你来得正好,我们三剑客的画册已经做出来了。”
“是吗?”
郭淡道:“快拿来我瞅瞅。”
“你等会。”
徐继荣举目张望了下,突然朝着一个角落里面喊道:“谋谋,淡淡来了,快些将咱们三剑客画册拿来。”
“来了。”
刘荩谋走了过来,将一道粉红色卷轴递给郭淡,道:“你瞧,怎么样?”
郭淡接过来,问道:“这颜色是你选的吧?”
刘荩谋诧异道:“你怎知道?”
“靠!这么骚,除了你,还能有谁。”郭淡将卷轴往刘荩谋穿着那件花衣裳一比。
刘荩谋哼道:“不好看么?”
“倒是很适合我们的主题。”郭淡呵呵笑道。
“这不就。”
话说一半,刘荩谋突然嘴唇一合,他现在也弄不清,这是夸他,还是贬他。
郭淡哈哈一笑,拿着卷轴,先看了看外封,只见封口处有着一个标志,是三只手握着三把剑,交叠在一起,这可是他亲自为三剑客设计的图标,颜色方面,他不管,因为他也不懂这年头的人喜欢什么颜色,又有什么禁忌,这都是刘荩谋在负责,但是商标的话,刘荩谋就不太懂,但他也是随便想的,毕竟他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徐徐打开卷轴来,未见到图案,先看到的是上下边那精美的刺绣纹路,这第一幅图便是出浴图,那美妙的背部曲线,啧啧。
看得一会儿,他稍稍点头道:“还算是不错。”
徐继荣道:“这还算是不错,你知道么,这已经可以跟朝廷的印刷坊相比了,甚至还要更好。”
“是吗?”
郭淡惊讶道。
刘荩谋笑道:“这是当然,朝廷可没有荣弟这么舍得花钱。”
朝廷的印刷坊当然不可能去下大成本去精益求精,只要清楚就行了,他们又不是做买卖,或者说搞艺术,他们纯粹就是工作,再加上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可是一位大财迷,花钱弄这些,就还不如拿给我来数数。
而徐继荣完全不在乎钱,这回他可是砸了不少钱进去,光那木头可都是江南来的,什么绢布、刺绣,都是采用最上等的材料,以及最巧手的工匠。
“放心,这钱咱们很快就会赚回来的。”
郭淡笑了笑,又继续看了起来。
整个卷轴大概两尺长,而上面的图案是大小不一,如第一幅图,就是占据整个宽度,六寸左右,但是更多都是上下两幅,不是很大,但是非常精致,只不过细节上和颜色上还有一些不足,但技术这回事,需要时间去慢慢改进,这在目前来看,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
而且每一幅图案边上,都引用一个成语,多半都是出自曹植的《洛神赋》,若写着的是“腰如约素”,那这幅图案就是体现腰肢的纤细美,虽然上面的图案都是属于人体绘画,但是基于中国的传统文化,没有那么的直接了当,有些披着一层轻纱,有些借周边花草遮挡,但是一点也不违和,反而还能让鉴赏者充分的发挥想象力。
“很不错。”
郭淡点点头,将卷轴递给刘荩谋,又问道:“数量方面呢?”
刘荩谋笑道:“这是印,又不是画,雕版都已经做好,只要你觉得合适,我们很快就能够印出一百卷来。”
“那就行了。”
郭淡一笑,又向徐继荣半开玩笑道:“小伯爷,画展以后,你可就要成为大名人,记得将字练好,说不定到时会有人找你要签名。”
徐继荣从腰间取下一个图章来,傲娇道:“本小爷一般都是盖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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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画展
因为画展筹备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虽然大致上是没问题的,但是一些细节方面,还是得由郭淡亲自来调整。
故此郭淡也就没有尽顾着与徐继荣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吹牛打屁,在展览区忙碌了一整日,不过他还是尽量保证晚饭回家吃,在天黑之前,他回到了寇家。
直奔自己的小院而去,他期待能在枕头上见到一封检讨书,哪怕是骂他的也行。
但是,结果令他很失望,非但如此,他一晚上都没有与寇涴纱碰着面。
寇涴纱以往对于郭淡是非常尊重的,但这其实恰恰表现出寇涴纱那倔强的性格,她若决定的事,她就这么做,她也不管外人怎么看,甚至于自己父亲怎么看。
而郭淡的两番训斥,令她非常生气,如果她没有发现郭淡的算账天赋,她兴许还会认为郭淡在外面受到欺负,给予一些谅解,但是如今她可不会这么想,还让她写检讨书。
哼!
去你的检讨书。
真是岂有此理。
寇涴纱暂时也就不去管郭淡,甚至都不跟郭淡碰面,全心全意将心思放在人选上面,其实这事也让她很头疼,因为这上面的人可都得罪不起,斟酌半响,她索性就是以谁地位更高,谁更有实力就选谁,什么才华,德行,都装作看不见。
这日上午。
“夫人,你找我?”
郭淡来到大堂,这还是自上回检讨书之后,他们夫妻第一回见面,因为郭淡这期间也很忙。
“夫君,关于画展人选的事,我已经挑选好了,麻烦你拿去给小伯爷过目,若小伯爷觉得不妥,你再拿回来,我再根据小伯爷的意思改改。”
寇涴纱说着便将一份名单递给郭淡,神情比以往更加冷漠,俨然一副总裁作风。
郭淡也一如既往的呆板,作为一个读书人,这忘恩负义之事,怎能轻易放过,先是将名单接过来,而后道:“夫人,我知道你在生气,但为夫不觉得为夫做错了,这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要懂得知恩图报。”
寇涴纱见他没完没了,也不再与他客气,冷冷道:“既然夫君好代圣人言,那我也代圣人言,圣人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若那人是光明磊落之辈,我定当好生感谢一番,或者重金报答其恩,可是那人鬼鬼祟祟,藏头露尾,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既然如此的话,我又怎知道他那么做究竟是在帮我,还是要害我,我要将他揪出来,又何错之有?”
郭淡听得呆若木鸡,心想,我这夫人平时不显山露水,但要真骂起人来,还真是不带一个脏字,高手!
寇涴纱冷冷剜了他一眼,心中是怒气上涌,倒要看你还有甚么可说的。
突然,郭淡站起身很来,往后退得两步。
他又是想溜么?寇涴纱已经是见惯不怪,鄙视之。
“为夫错了!”
郭淡突然长身一揖。
这倒是令寇涴纱始料未及,愣得半响,才赶忙起身回得一礼,道:“夫君,你快些起来,这我可承受不起。”她本想上前伸手去扶,但还是止住了脚步。
“夫人此言差矣。”
郭淡直起身来,是一派书生作风,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为夫没有想到这一点,错怪了夫人,自然得向夫人道歉。”
寇涴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见郭淡如此,自然也不好再与他置气,语气登时软了下来,“夫君切勿自责,其实其实我也的确是用词不当。”
郭淡立刻点头道:“夫人可算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为夫以为既然不知那人是何目的,就还是不用‘揪’这个字,这字也不是合适从端庄大方的夫人嘴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