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漏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心作品
钟弦并非不为工地的事头痛。
出了这样的事,意味着他们又要花一笔钱去搞定。还要重新准备样板去检测。过程繁琐又令人恼火。大科在昨晚的电话中就显得脾气火爆,甚至有责怪钟弦之意。正如现在欧航把责任推给大科一样,大科也同样讲出各种理由把责任推给欧航,他认为是欧航没有把货弄明白,导致抽样不合格。甚至还有责怪钟弦之意怪他当初执意要欧航加入。
出了事大家心情都不好,钟弦不与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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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弦以前只来过广州两次。一次是初来sz无处可去时曾想投靠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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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网友,另一次是应厂家邀请来此开会。
他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并不是太好。交通拥堵,路牌不清,外地人在此驾车迷路是很平常的事。有很多城区街道与建筑均很老旧,在一线城市之中,虽然它在名声上排在sz之前,街景上却明显差出一截。当然几处地标处的夜景还是可圈可点。
见过赵祺的第二天,钟弦给皮尔斯打了电话。提议高中时期的乐队成员聚会一次。尽管意外,皮尔斯还是欣然同意,并张罗他们在这个周末相聚于广州。高中乐队的四个人中,皮尔斯目前在广州,钟弦,阿雕与飞碟分别由sz、长沙和北京赶来。
当得知飞碟是北漂一族,这一次是特意从北京飞来广州和他们相聚时,钟弦曾一时觉得内心难安。
他让皮尔斯张罗这次聚会的目的,自然不只是为了与老同学诉旧情。他更多的目的是为了集众家之回忆,帮他寻找过去的记忆。
皮尔斯将聚会安排在了一家顺德餐馆。
钟弦赶到时,惊讶地发现另外三个人,都带了代表他们在乐队中分工的乐器前来,皮尔斯带了一只小手鼓,阿雕背着一个简易电音键盘,飞碟则直接背来了中学时期那把旧到家的电贝斯。钟弦走进饭店的包房,其它三位都神采奕奕地望着他,而他的目光却落在三件乐器上。
莫名其妙地,他忽然红了眼圈。
“哇靠,钟弦。”皮尔斯跳起来。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胖子,理了一个河马样式的头型,在脑袋后面扎了一个小辫,像个设计师似的。“我们的主唱来了,还是那样帅到爆的一款。大家快把他按倒打一顿,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显然,在十几岁的年龄上,他们四个人组建乐队的经历,都是彼此心中一笔巨大的财富。回想起来,满是美好。
谈笑风声、满面激动的三个人,就仿佛是三个火热的太阳。让钟弦也不得不被感染。
“你北漂做什么?听说真的跟音乐干上了。”钟弦向飞碟问道。四个人中,只有飞碟坚定地选择一直做与音乐有关的行业。
“做过编曲,也在酒吧混过乐队。”飞碟说。他的外貌中规中矩,白t恤牛仔裤加上中分的普通发型,反而在他们中间最不像搞艺术的人。
“还没饿死吗?”皮尔斯打趣他。
“饿死的时候再说呗。到时候找你们留成不成?”飞碟笑道。
细长个子还穿了一身黑西装的阿雕深沉地发言:“当初我们做乐队不过就是个爱好,我从来也没认为能去做这一行呀。上大学被迫分离,一直是我的遗憾。哪怕现在我们各司其职,各在天涯,如果你们一声招唤,我愿意到广州,我们还一起玩乐队……”
“此话正合我心意!”皮尔斯举杯与阿雕撞杯。钟弦望着他们一言不发,飞碟则摇头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皮尔斯对飞碟说,“你放不下北京是不是。非得等到北漂饿死才肯来找我们?”
“我在北京有女朋友了。”飞碟说,得意地笑笑。“不然你以为我不来么?”
“到底是现实更残酷呀。”皮尔斯笑着说,“说什么分离让我们都很痛苦,我看都是自找的。过去只能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了。钟弦,你怎么这么少话?”
“我太激动。”钟弦说。
“不信。你最没心没肺。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分开的。当初说好了去同一个地方上大学。你这个叛徒。”
“有这回事?”钟弦装傻。
阿雕也很是不满:“我们当初报的志愿原本指望能考上同一所学校。结果我和皮尔斯一起考上bh工程学院。飞碟落进bh一所大专。但距离不远。唯独你,去了城市另一边的外语学院。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还报了个外语学院?”
“纯属意外。”钟弦笑道。“若能与你们在一起,谁愿意单独一个人跑到别处去。”
“钟弦的学校比我们三人的确实高一档次,相信他也是无奈之举。”皮尔斯说。
飞碟感慨:“他高中就是个混混,高考成绩竟比我们好。老天也是对他太偏爱了。”
“大学好一点点,不代表就被偏爱了。”钟弦说。“人生长着呢。就比如飞碟,现在有了女朋友,看他那酸样一定是觉得挺幸福。你说他是不是被命运偏爱了呢。鬼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那你现在过的好不好?”皮尔斯认真地看着钟弦。“你没有女朋友吗?不会吧。”
“你问哪一个?”
“明白了。还是老德性。女朋友太多了,分不清哪个是真爱了吧。”飞碟笑的没心没肺。“是不是还夜夜新鲜,我不得不提醒你,完全是出自于哥们间的无私关怀小心得病你。”
“听说北京病的花样更多,你也小心。我给你们就这印象。我高中时不纯情吗?”
“纯情个屁。你是万人迷。主唱嘛,一身痞气,又坏又帅,我到现在还随时能看到那个画面你满耳朵都是铜环,有一次还在耳朵后面贴了一个假纹身,不过真tm的性感。我是个男的都想把你按倒了摧残一下。咦?你现在倒是一个都不带了。公司不允许了吧。”
“带铜环,牛吗?”
“皮尔斯说的没错呀。你当时就是那样。”飞碟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耳钉。“我带不出你的效果,没长你那样子。当初很多同学说你是同性恋。”
钟弦一口茶差点喷出去。“放屁。”当发现另外三人正奇怪地看着他时,才感觉到自己反应的有些激烈了。“我就是,怎么地。小心我睡了你们。”
另外三个人哈哈大笑,不以为然了。
“过去的美好,总是回不去了。我们当初是因为什么组建了乐队?”钟弦说。
皮尔斯认真回答:“高中一年级,学校为了组建乐队还办了个选秀。我们四个人分别来自四个不同班级,哈哈,也算是缘份天注定呀。”
在钟弦的提议下,他们将乐队组建的全过程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拿出来咀嚼。在这个过程中,钟弦感觉得到三个伙伴的真情实意,心中不由地疼痛起来。他也说不清疼痛的原因,曾经的日子那么美好,如镜花水月隔在了时间的另一头。
“你怎么了?”皮尔斯在兴高采烈之际,望向钟弦。
“没什么,喝一杯吧。”钟弦举杯,饮下时,眼泪涌上眼框,“原来我还拥有过一种幸福,可是当时不知道。曾经那么好,再也回不去了。”
另外三个人也有些感慨。飞碟笑道,“不至于落泪吧。钟弦你现在这么感性了。我们本来说这次来声讨你背弃了我们。但是,算了!”
“你大二之后怎么就没有消息了。”阿雕问。“我们知道你在大学里发生了一些事。听说你……”
皮尔斯咳嗽了一下,阿雕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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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钟弦在大学里组建了新乐队。没我们三个什么事了。哎呀。我可不是吃醋。”
钟弦放下酒杯,郑重地说:“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有健忘症。我的脑子大概在几年前受过伤,我不记得我受伤的经过。医生说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可能影响了记忆。”
三个人都惊讶地看着他。“真的?”飞碟惊呼。
“我这次来不光是想和你们诉旧情。还想回忆从前。看看我的过去,是不是忘了什么而不自知?”
“你还记得我们是谁吗?”皮尔斯半开玩笑地说。
“你们当然都记得。我大概只是忘了某些事。”
“这是怎样的情况……只忘掉一部分吗?”阿雕惊讶。
“我想问问你们,在我们的乐队成立之初,这个人是否出现过。”钟弦用手机展示邓忆的一张照片。三个人都凑过来看。然后彼此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这是谁。”飞碟问道。
“你们都不认识?”钟弦疑惑。
“不认识。为什么单独问这一位呢?”
“这个人……自称是我以前的好友。可我忘了。”钟弦撒了个谎。
另外三个人再次仔细观察照片。“是个帅哥,不至于一点印象也没有。除非当初他没这么帅。”
“他当时有自闭症,可能会沉默寡言。”钟弦提示。
皮尔斯忽然拍了下脑袋。“我有印象了。当初成立乐队,需要钱来买乐器。音乐老师曾介绍你去给别人当家教,教别人弹吉它。我记得你当时抱怨过,你教的学生有自闭症,你不但教他弹琴还要教他聊天……”
“说下去!”钟弦开始激动。
“后来你给我们四个人买乐器的钱,就是你当了家教之后弄来的。不过你好像家教只当了一星期吧,就不去了。”
“就一星期?我为什么不去了。”
“你说目的达到了。可以建乐队了。反正你有钱了。干嘛还要辛苦去教一个哑巴。”皮尔斯摸了摸脑门提高声音,“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件事,后来我们成立了乐队。每天都很忙,就渐渐把这事忘了。”
阿雕指着钟弦的手机屏幕说:“你确定那个自闭症就是照片上这个人吗?他当时多大呀,十四、五岁?”
“我没见过。”皮尔斯说。“只有钟弦见过。我只是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们就没有钱买乐器呀。是钟弦弄来的钱。一个星期就弄到了足够的钱。”
阿雕疑惑地说:“什么钱一个星期就可以赚到,太快了吧。”
飞碟也看向钟弦:“你怎么弄到的?自闭症少年后来怎么样了?”随后又感叹,“你以前就是个……唉,年少轻狂呀。”
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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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钟弦每天晚上都泡在赵祺的酒吧里。赵祺也经常会来陪他聊一会儿,向他讲一些自己的事与邓忆的事情。
拍托时,他们从没有像这样聊的真诚,现在仿佛重新认识了一样。
在幽暗的淡蓝色酒吧灯光之下,钟弦会觉得像坐在不现实的世界里,却正好可以借此陷在回忆里。
他从很小时便开始玩世不恭,现在也依然没有摆脱这个恶习。
年少时,他一定伤害过别人,也许是很多人。用幼稚又残酷的方法,获取自己内心片刻的快乐。而这种快乐可能是建立在对别人心灵的践踏之上。
邓忆是不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钟弦多么想把那些细节想起来。
他的母亲曾是一位歌手,美貌又赋有艺术气息。这些特质都遗传到了钟弦的身上。
从小,他就惊奇的发现,他比大多数人,拥有一些优势他有堪称漂亮的让人着迷的外表,他有聪明甚至可爱之极的性格特质,他能轻易被人爱,被人喜欢,如同美的礼品让人双眼发光。
可是上帝却没有把他放入水晶罩中爱护。而是给了他无尽坎坷。
他的记忆中似乎确实有那样一个人。
得益于母亲的教导,他从小就熟悉很多乐器。母亲去世时,他已经是个吉它高手。他能够胜任做一名乐器家教。
一个只教了一个星期的自闭症男孩,他不记得了。那个人会是邓忆吗?
他们真的曾经相识过吗?
闭上眼睛。回到过去。
他背着吉它,怀着一个纯粹的目的,踏进了音乐老师为他介绍的客户家里去做家教。他只是想得到一些钱。
他是在哪里见到了年少的邓忆。而那个家伙是真的患有自闭症,还是如他所说只是假装的。一个孩子的假装真的能骗过大人吗?也或者,他确实是有轻微的自闭,他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清澈的眼睛,又怎么会出自于一个平常人。
那时的邓忆是什么样子的?
钟弦努力在记忆中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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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下了几天的雨,气温骤降。
街上的行人开始穿上秋冬季的大衣或风衣,习惯了高温的人们对寒冷过于恐惧,还有人穿上半身的羽绒服。各色围巾点缀在衣装繁杂的人们的颈上。仿若一场秋冬时装发布会。
终于在一周后,迎来了一个多云渐晴的天气。早上的露珠缀满三角椰子低垂的叶片。阳光冒出头时,气温也在极速升高。
钟弦发动车子,离开幽静的园林别墅区。
他终于看到了邓忆。按照赵祺提供的时间,这应该是其人回国的第二天。邓忆穿的颇为正式,挺拔俊秀。他和几个人走在一起,大概是家族中的其它兄弟,他的表情严肃平静,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和那些人上了车子驶远,大概是去上班。
上班。按照赵祺的说法,他早就在他父亲的集团帝国中任职了。
钟弦没有勇气上前去。
他只是默默地坐在车里。体验了一回监视别人的滋味。一颗急切的心压抑在冷静的躯体内,全是因为不得已。
他看到了邓忆不被他了解的一面,衣着光鲜,举止有度,更加像个商业英了,不再是那个无厘头的侦探。
钟弦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借着赵祺的帮助,钟弦知道邓忆今晚有个小型的家庭聚会。为了庆祝他学成归国,他其实早已经取得了emba的学位。按照赵祺的描述,邓忆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不堪,他已经拥有了太多优势,让他在堂兄弟间颇为突出。
他在钟弦面前故意装的可怜样,又是为了哪般?
钟弦在晚上七点,心打扮。穿了白天在商场里挑选的新衣,他甚至买了一对耳圈,戴在耳廓上方的位置上。那耳圈上镶有亮的钻石,会在他的发角耳尖上闪烁。
打扮好之后,他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中学乐队的四人微信群中,皮尔斯惊呼他再次产生了要把钟弦按倒摧残的冲动。
得到如此赞美,钟弦信心坚定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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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驱车前往邓忆家族的聚会。
聚会现场是在福田中心区一家酒店的欧式音乐厅里。
赵祺悄悄将钟弦带了进去。
一个黄发碧目的外国钢琴家正在演奏加伏特舞曲慵懒、优雅而轻快的旋律。
钟弦站在暗处曾一阵心慌,邓忆的家族,不是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的家族。饶是钟弦这样有着极强音乐天赋的人,也被这整个家族所拥有的超强的音乐鉴赏力所震摄。试问,有多少家庭会在聚会中欣赏19世纪的钢琴曲呢。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已算极致。
这是一个完全古欧式风情的音乐厅。
邓忆曾说过他的母亲喜欢欧式,但想来,他的家中不只一人喜欢。这次聚会大概有五六十个人。从外表着装、谈吐面貌便看得出是如何英的阶层。有几位比邓忆略为年长的气度不凡的男子,钟弦猜测他们便是邓忆的堂哥们。
乐曲结束之时,大家开始交谈,有服务员送上来酒杯,钟弦胡乱取了一杯拿在手里,继续躲在暗处。
一个中年男人出现了,众人皆恭敬状。钟弦觉得此人无比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忽然想到邓忆的父亲拥有一家大集团,想必是在某本商业杂志上曾经领略过其风采吧。
果然,那中年男子正是邓忆的父亲,他走到音乐厅宽阔的中央区,站在白色的钢琴旁边,举起酒杯说各位共同欢聚于此,祝我儿学成归来……经过这许多年不懈努力我们终于战胜困境,让其成长的如此优秀,不但得以全家团聚,也能为hqc出一份力……
hqc!
钟弦险些没晕过去。
hqc!
hy项目的甲方
邓忆是hy项目的甲方……
hy项目……小朱失踪的地方。
钟弦曾一时心惊到想逃走。
邓忆出现了,他面带笑容,如画中人一般从容地走向他的父亲。他如他父亲一样对众人说了一些漂亮的词藻。钟弦听的如梦如幻。
眼前的一切都如梦境。
自信的邓忆,简短的演说,他用英语讲了一段商业故事,钟弦明白这故事只是为了彰显他的商业才能……
他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一切他终于看到了真实的邓忆。
这怎么会是父母眼中的败笔。怎么会是庸庸无为、毫无野心、只知随心所欲享受人生的傻瓜。他明明是家族的骄傲,未来的希望。
钟弦不认识这样的邓忆。
不再是那个和他嘻笑怒骂的伙伴;不是那个和他坐在阳台上的简单男孩;不是那个愿意拥抱着他的可爱朋友。
他要重新考虑邓忆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包括那些监视与跟踪,是否真的是他说出的那个简单的理由。
钟弦不再认识这个人了。
他曾认为自己已足够虚假。现在才知道真正的高手,虚假的不留痕迹。邓忆一直在玩他!
恨,由然而生。随后是更强烈的恐惧。
钟弦努力将所有负面情绪压下去。他知道现在他若选择恨,被毁灭的只能是他自己。他已经不想计较得与失,公与理。他只想记住他今晚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挖空心思来到这里。
是因为心中那盏灯火,是因为美妙无比的感情。他只有选择爱,才能看到飞舞在天空中、穿梭在云朵里的天使。
他一层一层地揭开了邓忆的面纱,正如邓忆曾一层一层地剥开他的历史那样。
不同的是,真实的邓忆对他愈发充满吸引力。让他无法转身,无法后退,无法离开。他已被这无可抗拒的魅力所征服。
遗憾的是,
他未曾吸引住对方。
这让他心中升起无限的痛苦。
他难以忍受邓忆不在意他。
他从未如此这般在乎过任何人。
钟弦一直站在阴影之中。已经石化。直到邓忆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他。那目光中有一丝恰到好处的轻蔑,被钟弦感知到。钟弦因此下意识地躲进更深的阴影里在蓝宝石颜色的巨大花瓶后面他觉得那目光已如刀一样刺中了他。邓忆在落座之前,再次回头,似乎在寻找,似乎只是为寻找一人。
他在寻找我吗?
钟弦刹时又被一种欢欣唤醒。
复杂多变的激烈情绪耗尽他的体力,钟弦就近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
脑子里已凌乱的无法思考。
他没有真的逃走,他的行为不由自主地跟着心的方向去走。
“你不舒服吗?”一个年青的服务生前来讯问。“我看你一直冒冷汗。”
“是的。”钟弦说。“胸口有点闷。”
“你可以去休息室休息一下。”服务生说。
“我还是回家吧。”钟弦说。他觉得此时就算是再听到一段钢琴曲,也会让他受到刺激,他已接近失去理智。他站起来跟着服务员的指引前进,他觉得十分虚弱和疲惫,恍恍惚惚地迈动着脚步,不知自己走向了哪里,最后竟发现他走进了一间休息室。
服务生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然后另外一些人走进来了。钟弦无意间抬头。发现邓忆也在那些人中间。他的心一阵狂跳。
邓忆穿着一身正装,礼服式的西装。在钟弦眼里帅的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和邓忆一起进到休息室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穿浅灰色正装、个子很高的男人,对着坐在角落里的钟弦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那目光让钟弦觉得自己的衣服仿佛被当众剥光了一样,他竟红了脸,如同害羞一般。
“这是谁的朋友?竟不认识。”浅灰西装的男人说。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士向钟弦这边打量了一下。
“邓忆回来之后,换了不少员工。我好多不认识。邓忆呢,站那里发什么呆?你要考虑国外那套东西不一定适合我们。不过没关系。三叔说了,给你练练手而已。”另一个和浅灰西装男人面容长的有几分相像的家伙,解开礼服的扣子。“祺祺很能干,搞过几次聚会都有水准。将来也会是个闲内助。二哥,我明天早上要飞上海,爸爸若是……”
“四哥呢?”邓忆忽然开口。他的目光略过钟弦却没有具体的焦点。
“和赵祺在外边聊天。”被称为二哥的浅灰西装男答道。忽然他转向钟弦说话,“你是集团的员工吗?”
钟弦一时有些愣住。但他已想到这种隐秘聚会,他能出席,别人自然会觉得他不该是外人。也总该跟众人都熟悉才对。他这般孤僻,引起邓忆几位哥哥的疑惑也是合情合理。
他站起来,努力调动自己的神进入状态,提醒自己就当是面对客户。他上前大方的自我介绍。“我是集团新来的项目经理。”
“呃,董事长让你来的?,你们看,三叔最近也爱提拔年轻的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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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为二哥的人伸出手,钟弦急忙与他握手,此后就不得不恭敬从容地与其它几位礼貌地握手。
最后到了邓忆面前,他竟然紧张的手心冒汗。
邓忆向他伸出手,钟弦将自己空空地几乎在发抖的手放入邓忆的手掌中:“以后……多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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