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第一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米洛
“不要救我就好了啊,就让我这样的笨蛋掉河里嘛。”用手背擦拭着滚滚落下的眼泪,爱卿在心里嘀咕。
“现在这样算什么呢?救了我,却还是一样的冷淡!”
爱卿忽然坐起身,重重捶了一下枕头,仿佛那是景霆瑞健壮的肩膀,然后又觉得不解气,狠狠地咬了一口。
但是,看着红绸枕头上清晰的牙印时,他又不由自主地后悔起来,伸手将枕头抚平。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瑞瑞,你别生我的气,我再也不会乱跑了。”
“你答应过,会好好地守着我的啊。”
“瑞瑞,你厌倦我了吗?”
……
爱卿仿佛无法忍受这揪心的寂寞一样,蜷缩起双膝,将枕头紧紧地搂在怀里。
从小到大,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家人,景霆瑞就是最重要的。失去他,就像七魂没了六魄,怎么都不对劲。
“好热啊……”不知道是不是他衣着单薄的关系,爱卿觉得身上一阵冷又一阵热,而且心跳也变得非常快,呼吸急促。
“这是什么?”
他的左胳膊上突然浮现了数条纤细的,宛如工笔绘画一样的纹路,从白皙的胳膊肘一直延伸至肩膀,看起来就像溪边华丽绽放的彼岸花,又像是夏季璀璨的烟火。
“嗯?”就在爱卿万分惊讶地盯着它时,那美丽又奇异的“花纹”忽然消失了,也许是他一直在哭的关系,所以眼花了吧?
爱卿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想半夜三更地去惊扰御医,弄得全皇宫震动,他只是想念着景霆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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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继续放晴,爱卿顶着一双哭肿的核桃眼,去上早朝。
好在鎏金龙椅高高在上,而臣子见君都是俯首低眉、恭顺有加的,所以除了小德子,没人能看见他那双可笑的眼睛。
清了清嗓子,爱卿把所有的政务都理了一遍,无人再启奏后,小德子朗声宣布,“退朝!”
“吾等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余音还在殿上缭绕,爱卿就跟火烧屁股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奔出金銮宝殿。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以丑态外露
可是事与愿违!
“皇上,请您留步,末将有事启奏。”景霆瑞在散朝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跟炎一起,追也似的跟在了爱卿的身后。
听到是景霆瑞的声音,爱卿不由得停下脚步,可是不愿扭过头去,只能装出无事的样子,“嗯?”
“皇兄,您今日说话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沙沙的,可是夜里受了寒凉?”炎的语气是充满了担心,所以他们才一起过来的。
“我、不,是朕好得很,朕要去书房批折子了,你们若无要事,就都退下吧。”爱卿依然背对着他们,但是很潇洒地摆了摆手,还真有一副身为九五至尊的架势。
“皇上!末将还有事……”景霆瑞依然从左边靠近了,感觉到那魁伟、略带压迫感的身影,爱卿赶紧把头扭向右边。
然而,炎是从右边走近的,吓得他又赶紧往左边转头,于是,他仓惶的视线一下子落入了景霆瑞那深邃又犀利的眼眸里。
“哇!你别看!”爱卿想要捂住眼睛,但景霆瑞的动作更快,他的手一下就扣住了爱卿的下巴,往上抬起。
“您的眼睛……?”
“景霆瑞!你好放肆,竟敢抓着皇上的脸!”炎的怒火,或者说妒火腾地燃起。不过,正因为景霆瑞扳起爱卿的脸,也让他看到了那双红肿的、我见尤怜的眼睛,心里又万分心疼。
“朕、朕……”
景霆瑞那张极为端正的脸庞近在咫尺,爱卿的脑袋里乱成一团,都不知作何解释才好。
“您变成小白兔了呢。”景霆瑞怜惜地说,指尖轻抚爱卿哭红的眼角,“昨日您受了惊吓,所以没睡好吗?”
景霆瑞的语气是如此温柔,因为他是真的有在反省自己对爱卿的疏离态度。
在登基之前,他想过将来要无时不刻地陪在爱卿的身边。但是,因为他手握禁军与御林军的指挥权,宫内所有的门户安全、执事人指派等,也都归他管辖。如果太亲近皇帝了,尤其是爱卿在做什么事前,都喜欢问过他的意见,已经让炎和大臣们有诸多怨言。
他们说他是“挟天子以令天下”,仗着和皇帝关系好,在宫内横行霸道。景霆瑞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影响爱卿身为帝王的威信,所以他才不得不疏远爱卿。
可是,看到爱卿昨日差点遇险,景霆瑞就顾不得这些事了,若真有臣子敢散播谣言,对皇上不敬,他会暗中解决掉的。
一味地后退并不能保护爱卿,带去的反倒是伤害,这是他从冰冷的湖水中学会的道理。
从现在开始,景霆瑞想更好地陪着爱卿,再也不故意疏离了。
想清楚这件事后,景霆瑞的心情立刻变得轻松许多。他果然不喜欢事事被动的局面,所以下朝后,他选择立刻回到爱卿的身边。
却没想到看到爱卿如此憔悴的模样,心疼和担忧立刻溢满了胸膛。
“朕都说没事了,你们两个别小题大做了!”爱卿以前总像小猫一样,喜欢黏在景霆瑞这只“大黑猫”的身上,求他抱着、宠着,可现在却很干脆地推开了景霆瑞的手,还往后退开两步。
景霆瑞的眉心微微拧起,他的不愉快是显而易见的。
炎却笑了,轻声说了一句,“活该被讨厌!”
“说吧,你有何事要启奏?”既然被看见了窘状,爱卿也就不再隐藏了,虽然心里是觉得快丢脸死了。
“今日巳时,城门卫军在城南校场集合操演。左右参领各有近三千人马参加,大部分都是最近招募的新兵,末将以为皇上您若能亲临检阅,可鼓舞新兵士气,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操练新兵吗?”爱卿一听两眼就放光了,他还未曾上过战场,可是非常向往那一统千军的豪迈气概。
“南校场连根草都没有,皇兄你去了,只会吹一脸的风沙。”炎在一旁酸酸地道,“其实操练也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一群淌着汗臭的男人,大声喊打喊杀罢了。”
炎出言阻止,是因为他午后要与他的门客谈古论今,他去不了校场。
“哎,皇弟此言差矣,朕是皇帝,当然要去鼓舞士气啊!”爱卿笑眯眯地看着景霆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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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还有,朕不用特殊待遇,将士们在哪,朕就站哪里。”
爱卿担心武将们会让他待在望塔上,虽说防风防晒,但是没办法近距离观看操演。
“末将谨遵圣旨!”景霆瑞下跪道。
“嗯。”爱卿想到这是他登基以来,景霆瑞第一次邀请他一同去做什么,心里就乐开了花。
他喜上眉梢的样子,同样落入景霆瑞和炎的眼里。从以前开始,爱卿就是心里想什么,都会表露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皇兄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倾国倾城,那些什么江南花魁啊,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炎在心里想到,要不是爱卿是皇帝,又是他兄长,他还真想紧紧地抱住爱卿呢。
炎在心里想像着自己拥紧爱卿的画面,然后,注意到景霆瑞也是用同样炽热的眼神,注视着爱卿时,他气得扁了一下嘴。
“好了,既然是首次检阅军队操演,朕要去准备准备。”爱卿说完,快活得就跟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走了。
景霆瑞和炎恭恭敬敬地送别皇帝,注意到景霆瑞嘴角挂着笑容,炎讥诮道,“原来你也是会笑的啊,宫里的人都说,景将军虽然长得俊,可却是千年寒冰雕的呢。”
“我是人,当然会笑,只是要看对象是谁罢了。”景霆瑞说这话时,又恢复到平时冷漠的、生人勿近的样子。这才是他的本性吧,炎这么认为。
“哼!谁稀罕你笑。”撂下这句话,炎干脆利落地走了。
第二十章
午后,就算高悬着晃眼的太阳,料峭的寒风一卷起黄沙,空中就像铺开了一张巨型的网,笼罩着下方一切的事物,什么也看不真切。
“瑞瑞,呃、不,是景将军……”爱卿急急地改口道。
“末将在!”
“朕之前说过,是要来南校场检阅新军的吧?”爱卿的声音听起来有种闷顿感,就像捂住嘴巴在说话一样。
“是。陛下现在的位置是在南校场没错。”
“那么,朕也说过不需要特别的待遇了?”
“对。您说要与将士们站在一起,而他们就在您的正前方。”景霆瑞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在爱卿的头顶上方。
“景将军!”爱卿的秀眉皱了起来,“虽说这两样全是了,可是这、这根本不对啊!”
“哪里不对呢?”景霆瑞问。
“全部都是!朕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古怪啊!”
爱卿忍不住咆哮出来,好在风沙大,旁人也听不见他的抱怨。
“朕哪里像是在检阅新兵操演?更像是堆在马背上的雪人啊!”爱卿一把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锦织帕子。
他和景霆瑞共骑一匹黑得发亮的骏马,叫做黑龙。起初爱卿还很高兴,可是没想到来到校场后,景霆瑞也没让他下马,依然是维持来时的姿势。
这也罢了。
爱卿会怨愤地说自己像雪人,是因为来这里之前,景霆瑞命小德子把最厚实的披风给皇帝穿上,于是,一件江南进贡的雪绸面子貂绒里子的披肩,裹在了他的身上。
而披肩里头,爱卿已经穿了一袭防风寒的缂丝貂裘罩衫,再里头便是龙袍、蚕丝棉的夹袄、以及亵衣了。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一裹,他整个人都是圆滚滚的,腰都不见了。
景霆瑞却还说不够暖和,让小德子拿顶风雪帽来,这一顶夹着棉花絮的雪绸滚金边帽子,做工虽是极好的,但也太大了。
爱卿戴上之后,连脑袋都跟煮熟的汤圆一般,又白又大,更别说他还穿着一双雪貂绒的马靴呢!
“您这样就足够暖和了。”但景霆瑞很满意,动作敏捷地抱他上马,一起赶赴校场。
校场的风沙果然很大,景霆瑞就给他蒙上一块帕子。新兵如棋盘上排列整齐的云子,列成四大方阵,每个人都拿着崭新的兵器,穿着最轻便的黑底红襟边的行军服,却没有人在寒风中发抖,还气势恢宏地齐声呼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就更坐不住了,想要下马去,可是景霆瑞的手臂牢牢地箍紧在他的腰上,没有一点放手的意思。
就算是非常喜欢景霆瑞,爱卿也实在是忍受不住,因此埋怨了起来。
“您就这么想下去吗?地上凉着呢。”景霆瑞的语气里透着犹豫,其实也不是非得在马背上阅军不可,只是一会儿还有马上战斗的表演,加上火箭火炮,他担心从未近距离观看这些场面的爱卿,会感到害怕。
他若表现出恐惧而后退的话,士兵们会误解皇帝是个软弱之人。
这是其一的原因,其二嘛,景霆瑞不否认,他就是想抱着爱卿。
爱卿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墨宝香气,小时候的他,抱在怀里只有一点点,十分地幼小可爱,让景霆瑞抱上一天都不会感到腻烦。
现在,爱卿已经十六岁了,自然是少年的身形,抱起来就更加舒服,就像会上瘾似的,双臂根本不愿放开。
而今天,炎也不在,不会有人对此嚷嚷些什么,新兵们权当将军在保护少年帝,也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总而言之,他可以乘机抱着爱卿,满足自己的私欲。
但景霆瑞没想到爱卿却不想要这样,他不安分地扭动着腰,踢动着腿,闹着要下马。
黑龙不太愉快地刨着铁蹄,发出喀哒、喀哒的响声。
“好,末将知道了。”景霆瑞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臂,跳下马背后,又把爱卿抱了下来。
“这披肩太厚,朕都不好走路了。”爱卿下马之后,满脸雀跃的表情,他自作主张地解掉披风的红宝石搭扣,丢给了景霆瑞。
景霆瑞的心里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爱卿像脱衣服过了瘾似的,又把里头的罩衫给脱了,明黄缂丝单金龙袍露了出来,他还把风雪帽给摘了,露出一顶薄金嵌顶级翡翠的羽冠。
他的模样就像在内殿处理政事那样,穿得十分清凉。
“将士们都穿那么少,没理由朕穿得那么暖,让人笑话。”爱卿义正言辞地说,景霆瑞没办法违抗圣意,只有把他脱下来的披风帽子,都放在黑龙上了。
尔后,爱卿强忍住风沙刮过脸庞的刺痛,走进黑压压的方阵的中间,深吸了口气后,大声说道,“尔等乃大燕兵,为保卫皇宫,无冬无夏,日夜操练,真是辛苦了!”
这声音虽并不浑厚有力,但十分宏大,就连景霆瑞也吃惊爱卿能把气提得这么足!
“为皇上效力,吾等万死不辞!”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回应,如同雷声滚过校场上空。
爱卿十分感动,他大步地穿梭在列队之间。和以往的皇帝只是在点将台上阅兵不同,他从头到尾,从左到右,一一审视了年轻的士兵们,并且说道,“朕感谢你们!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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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保卫着朕,朕才能安心于国事,为百姓分忧。”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士兵们都惶恐不已,尤其那些才入宫的。他们从未目睹过龙颜,也没有那样的机会,如今得以近距离地面见皇帝,而且皇上还如此亲切地与他们说话,感谢他们的辛劳,一个个都感动极了,纷纷下跪谢恩。
“众将士礼!”
爱卿微笑着说,景霆瑞则紧随在爱卿的身后,待他检阅完全部的士兵后,宣布操演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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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咚咚咚!”
校场塔楼上的巨鼓擂响了,这声音悠长而肃穆,震憾人心!
一千余步兵手持铮亮的红缨枪,一声嘹亮的“喝!”,动作齐整地迈出右脚,往前猛地刺出一枪!
“喝喝!”紧接着,他们猛地回旋身体,攻击后方的假想敌人。
这一招一式是如此犀利,又一气呵成!爱卿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出一步,为他们的威武而心生赞叹!
随着鼓声节奏的变动,步兵不时转换阵型,或左右包抄夹击敌人,或列队严密防守,让爱卿看得是目不暇接。他不时问景霆瑞,这是什么阵势?那个武器又是做何用的?
爱卿的兵书是读了不少,可兵书上讲的都是理论,一到实际操练时,就要因事制宜,即根据不同的战场形势,制定不同的攻防阵型。
所以爱卿感到无比新奇,他也很好学,将景霆瑞教给他的,全都记到了脑子里。
步兵之后,便是铁蹄声隆隆,震撼大地的骑兵队上场。他们威武的方阵队型,灵活机动的反应,让爱卿又一次大开了眼界,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做得好!”
步兵、骑兵之后,火炮箭弩也隆重上场。风沙滚滚、马蹄声、火炮声,爱卿虽从小生长在深宫里,被众人疼爱着,可看到这样刀枪如林的场面,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还非常自豪,他多么想有一天,自己也能骑在骏马之上,为护卫大燕驰骋沙场啊。
正所谓男儿志在四方,他的父皇经常出征,战功赫赫,他的爹爹也是一代名将,如果他只会被炎、被景霆瑞保护着,那么他有愧于做大燕的皇帝!
“皇上……”景霆瑞则在一旁默默地关注着爱卿,这场操演是他特意为皇帝安排的,他想要爱卿知道,皇宫的禁卫军有多么厉害,哪怕是新兵也已经能奋勇杀敌,他们并不只是在御花园里巡逻、站岗罢了,他们有着捍卫皇帝生命与家园的真本事。
而皇宫的生活固然是墨守成规,却也是他最安全的处所。
“景将军,快看!那是宋统领!他就要突破封锁了!”炮声的轰鸣再大,爱卿也没有伸手捂过一下耳朵,风沙再猛烈,他也没有背过身去躲避。
注意到爱卿勇敢沉着的表现,景霆瑞在心里不禁感叹,“卿儿不愧是真龙天子,虽然是第一次亲临真刀真枪的操练,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怯意。”
宋植正骑在马背上,挥舞着大刀,率领士兵冲上对手的堡垒。哪怕沙包上正烧着烈火,马儿依然在他鼓励下一跃而上,溃散“敌营”防线,俘虏“敌首”一面蓝色的令旗,大获全胜!
此时锣鼓喧嚣,喊声震天,士兵们的热情如同火海一般,让爱卿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皇上!”宋植骑着快马,如箭般飞驰而至,手里拿着那面令旗,飞身下马,单膝跪下,把旗帜高举过头顶,献给了爱卿。
“宋统领,辛苦你了!”爱卿双手接下。此时,宋植又显得十分激动地道,“禀皇上,弟兄们的本事都是景将军教出来的,弟兄们说了,很想乘此机会再见识一下景将军玄妙的箭法!”
“皇上面前,末将岂敢献丑。”景霆瑞躬身道。
“哎,景将军,朕也想瞧瞧你那传奇的箭术!”爱卿笑着,字正腔圆地道,“大燕乃强兵之国,父皇曾说过,骑射是用兵的重中之重,乃大燕立国之根本。因此,景将军,众将士盛意邀请,你就不要推辞了吧。”
这话说得极响亮,加上爱卿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景霆瑞没有推却的理由。
“末将遵旨!”景霆瑞抱拳,尔后又对宋植道,“取我的弓箭来。”
“是!”宋植快马离去。
“万岁!”
“皇上!请容臣等伴驾!”校场的入口处,突然响起一片呼喊之声,爱卿惊讶地回头一望,正是朝中那班老臣。
他们听闻皇上在南校场检阅禁卫军,就赶紧地来了。
“都礼吧,众卿家刚错过一场的操演,不过,还有压轴好戏!”爱卿微笑着,让臣子们随侍在旁。
老臣们都感动极了,还伸长脖子往校场里张望,“方才听说了,景将军您要亲自下场去,试一试身手?”
“正是如此。”景霆瑞弯腰应道。
“遥想当年,您在太上皇举行的游园会箭艺比赛上,只射了三箭,便技惊四座,获太上皇的格外青睐,以十岁的稚龄,成为宫内的带刀侍卫。这在大燕皇宫,可是前所未有的啊。”抚着银须,翰林掌院学士,七十高龄的王坤大人如此叹道。
“王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些陈年往事。”景霆瑞对于这番夸赞奉承的话,表现得很平静,甚至是有些冷淡了。
爱卿就很感兴趣,因为他打小就听宫女谈起景霆瑞初入宫时的情形,什么弓不虚发、百步穿柳,他的箭法高超得让在场的武将都啧啧称奇,也让父皇龙心大悦!
爱卿真想亲眼目睹那时的盛况,只是那一年,他才一岁,就算瞧见了,也记不得了。
“皇上!景将军!各位大人!”宋值骑着快马回来了,让爱卿惊讶的是,后头还跟着两个侍卫。
他们需要合力抬着景霆瑞的弓箭戎装,可见那把将军弓有多么沉重。
大臣们都早有耳闻,如今有幸目睹,都想亲手摸摸那把传说中的“将军弓”,还有那特制的、超长的、簇尖极锐的羽箭,但不知是否因为景霆瑞的气势太慑人,没人胆敢伸手过去。
爱卿饶有兴味地看着那雕刻着细虎纹的巨弓,注意到弓弦竟然和成年男性的手指一般粗细,很惊讶地扬起眉梢。
若没有拔山扛鼎的力气,别说射中目标了,连弓都未必拉得开!
不但爱卿很敬佩,大臣们也发出惊叹声,反复说着,“这真是太厉害了!”
可是景霆瑞对此充耳不闻,自顾准备妥当,只是在下场试射前,他先向爱卿鞠躬示意,才骑上黑龙,跃向校场内。
顿时,旗帜飞舞,士兵们的呼喝震天!
景霆瑞右手举起弓,那动作轻盈得就像手里拿着的,不过是普通的竹弓那样,众将士又是一番热烈的欢呼。
爱卿望了望四周,有烧黑了的沙袋堡垒,还有被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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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的战车,而它们的后边,才是一个箭靶,看起来距离非常遥远,都看不清靶心。
景霆瑞放下巨弓,将士们也立刻止住了声音。一时间,校场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在呼啸。
“吱嘎、吱嘎。”
一台铜铁铸造的火炮给推了出来,爱卿之前就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校场上可埋数人的大坑就是它给炸出来的。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看到景霆瑞不紧不慢地驱策战马,竟然转了个身,停在了炮口的正对面,与火炮不过两百步之隔,爱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危险!”老臣们看到皇上要下去校场,慌忙阻拦。
“你们别拦着我。”爱卿可着急了,都忘了该自称“朕”。
这猛烈的炮火可是能把铁战车都炸个粉碎,可不是闹着玩的!
“景将军!”爱卿忍不住高呼。
可是火炮手已经点燃了引线,所有人都跟潮水似的往后退,表情是既紧张又惶然,怕都怕死了,哪里还有兴致欣赏!
爱卿被大臣、内监们密实地保护着,他被迫站在最后头,只能踮起脚,担心不已地看向校场。
“砰!”地一声巨响,一团黑烟升起,内里充填着黑火药的弹丸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飞上天空,直击向景霆瑞所处的位置。
已经是生死关头,可是景霆瑞也好,还是他胯下的黑龙,全都如铁铸般待在原地不动!
直到炸弹几乎逼向他的眼前,景霆瑞才运力拉弓搭箭,只听得“嘣”地一声,绷紧的弓弦猛烈一弹,近四尺长的箭矢如流星射出,银芒闪过众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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