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龙算命的日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樨
许是场景旖旎,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人要接他回家,意义便更加不同一些。
玄龙握着他的手,将他从镜前拉起来,稍稍打量了几眼:“还合身。”他望见花珏想看又不敢看他的眼神,觉得有些好笑,正想着要说些话来逗弄他,却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两人沉默着相对,犹如一对真正的将要嫁娶的新人,互相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花珏束手束脚的,跟玄龙对视了半晌,只觉得面前那双眼睛越发深沉,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般,连站着都有些不稳当了。他刚回视线,玄龙便欺身上前,向着他的方向走来。花珏越来越紧张,玄龙走一步,他退一步,最后后脑勺撞在了冰凉的墙壁上,他不由得低呼一声。
玄龙想捞他,没来得及,只能无奈地将他圈在墙边,轻轻护住他撞到的地方:“怎么傻乎乎的,疼吗?”
“不疼。”花珏答道。他不敢抬头望他,只瞧得见玄龙衣襟上繁复的花纹,威风凛凛的白虎,质地是九重锦,染成与他身上一般模样的正红色……也是新郎官模样。
“抬头看我。”玄龙低声说。
花珏有点慌:“不……不看。”
“还想跟我回去吗?还是说,你并非出自真心?”玄龙的语调平平,揽着他的力道也没有放松,只就着这个将他抵在墙边的姿势问道,“你若是不愿……还可反悔。”
花珏不知道他的脸色是怎样的,一听这话却有点慌,害怕这条龙倔强性子上来,真的不要他了。如果是这样,他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在最后一刻阴沟里翻船了。花珏下意识地答道:“想的。”
“那便抬头看我。”
玄龙伸手扣住他下巴,往上轻轻一送,花珏抬头望见他那双漆黑的、泛着星芒的眼睛,心思飘荡了一会儿,便知道这条龙又在逗他,不知不觉有些气馁。
“你知道新婚男女拜堂之前,是不得见面的。”玄龙道,“不知道欢馆这儿有没有此等规矩。”
花珏胡乱应着:“左右都是男子……这些事也……”
“是,这些事都不计较。”玄龙温和地道,“我已上奏陛下,宫中人皆知我只好男风,其他的事情亦不用担心。”
花珏“唔”了一声。
“那么,你愿意当我的王妃么,花珏?”玄龙问道。“上回你醉着没听见,我想了许久,还是要问过你才放心。”
花珏这辈子都没被人求过亲,不禁大受震动,条件反射地想找个地方躲,没想到背后便是墙,身前只得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玄龙将他抱得更紧些,瞧见他慌乱得像一只初生的小鹿,放轻了声音:“换个说法,你愿意成为我的枕边人,除了我以外,紫阳王府唯一的主人么?”
花珏感到自己的心砰砰跳着。他觉得这事不合常理,分明这是他为小凤凰找回记忆而不得不完成的一个任务,无论发生什么,当做演戏随便糊弄过去就好了。可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他觉得自己耳根在发烫,半晌才哼出蚊子嗡嗡般的两个字:“愿意。”
玄龙眉梢闪过一抹喜色,很快便敛如常。花珏怔怔看着他,见到玄龙眨了眨眼睛,揽着他的肩膀往上提,迫使花珏不得不踮起脚,让二人呼吸相贴。
花珏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这条龙又要亲他。他已经在心中给玄龙安插了一个诨号,不是“刷碗狂”也不是“深沉的大脑袋黑龙”,而是独好轻薄他的登徒子龙。他都不记得被这条龙亲过多少次了,每次要不是偷袭,要不就是按着他不让反抗。
花珏认命了。他努力催眠自己,这回事不过就是嘴碰嘴,肉贴肉,他小时候还抱着花大宝猛亲过呢,那时花大宝刚吃过熏肉,臭得很。
被一条龙亲,便当做跟宠物联络感情罢。
有了这样的心理安慰,花珏紧闭着眼睛只等玄龙亲上来,结果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只能感觉到玄龙在他看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花珏甚至感觉到了玄龙口齿间好闻的草木气息,他只要张嘴自说一个字,便会碰到对方的嘴唇。
花珏睁开眼,见到玄龙与他贴面而立,抱得严丝合缝,二人唇间连一张纸的厚薄都不一定有,这样将贴未贴,却让花珏感觉脑子里“轰”地一响,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花珏……”
对方开口了。两个字,将将触碰到的唇瓣摩擦了一下,再一下。花珏什么都说不出口,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玄龙按捺着自己深深吻下去的愿望,偏过头,将最终的吻落在他耳根。
花珏抖了一下。
玄龙稍稍松开了他一点,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角:“……还不急。”
花珏睁大眼睛,玄龙温柔地注视着他,声音低低的:“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大概是一个过渡~
第54章魅-赎身
玄龙没有把话说尽,两人却都知道那是等到今夜的意思。
花小先生没有玄龙这等波澜不惊的承受力,待玄龙离去后,愣是灌了几大杯冷茶才冷静下来。他坐在床边,樱桃咬在嘴里都像是要咬不住,咽下去甜丝丝地涌上心头,有些腻,还有些麻,各种滋味都有。
奶奶诶,您孙子遭不住了。
花珏一静下来,脑海中便浮现出玄龙那张脸。花珏怀疑自己是入戏太深,加之本身有着断袖的不可抗力,面对着玄龙那张脸便有些把持不住。
花珏头上顶着大堆金饰,想爬去床榻中大肆翻滚一圈儿也不能了,便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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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着,怀里抱了一个软枕。他在软枕底下翻到了几本画本,正是凤篁房中的龙阳春宫。
花珏随便翻了几页,越看脸越红,哆哆嗦嗦地将它们扔去了一边。他试图把玄龙从自己脑子中剔除,却始终没能成功,最后干脆背起了心经。口里诵着经文,效果好了不少,花珏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个光头的玄龙端坐在地洗碗……敲木鱼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
古人所谓色授魂与,大约便是这个样子。他花小先生独爱美色,花痴过一众人,从不长得好的人的卦钱,想必这是报应来了。本以为报应最多是穷,没想到是条龙。
花珏烦闷许久,难得钻起了牛角尖而没为自己找到解,这样一直浑浑噩噩地到了夜晚,楼外炸了第一串爆竹,噼里啪啦长及几十丈,把他惊动了。
爆竹从底层开始,慢慢往上烧去,火花崩开填得紧实的红纸,燃到哪一层楼,便有一层人走至窗边,推窗往外看。这便叫抛头露面,每人手执一把秋扇,单单只露出一个身影,并排列在窗边谈笑,便已经让楼下的人心旌飘摇,忍不住踏入门内,意图翔实一观。全江陵的断袖基本都来了,不是断袖,但男女通吃的人也来了,将乐坊围得水泄不通。
蹿火的长龙直飞云天,飞到花珏这边顶层时,惊动了他循着噼里啪啦的响声跑去。花珏跳下床,望见窗外一片白烟缭绕,探出头去时已经烧过了,只能勉强往上瞅瞅,见到了一串爆竹屁股。
底下有人喊:“哥儿!小心迷了眼睛呀!”
烟沙簌簌落下,花珏及时回避,缩了回去。只是他露面的这短短一瞬,却让楼下观望的人都静了片刻。
其实楼层高,下面的人未必能看清他的面貌,但所有人都晓得头牌在顶层,从来没见过的人揣着好奇去看,自然不自觉将见到的美化了,这是其一。其二,也有声称自己眼睛利的人大肆宣扬,极尽赞美之能事,逮着这个话头猛夸,众人也不自觉将方才的惊鸿一瞥放在心上,只当是见到了谪仙。
这其中,有不少欢馆为了拉拢客人混进去的杂鱼,他们要做的事便是吹嘘,尤其要逮着花珏这个头牌吹。好在江陵百姓单纯,非常吃这一套……不是百姓,但在江陵做事的人,亦吃这一套。
玄龙坐在停在路旁的马车中,微微掀起帘子往外看。周围不停有人传讲着“凤篁”两个字,听得他微微皱起眉头,等他找到那扇窗户时,窗边人却已经走了。
欢馆还要再等一炷香时间才会放人进去,按道理,他这个王爷有特权先入座,但玄龙打听到欢馆中有一样缀花灯的习俗,便先留了下来。
这习俗,便是谁往妓身上砸的银两最多,到头来那个妓的牌名下便会署上恩客大名,并在重阳一日公诸于众,砸钱最多的人能得到小倌的一些小礼物。比如亲手做的点心,贴身带的手帕之类。礼物虽小,却有不少人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花珏……我是说凤篁,他名下的花灯有多少?”
玄龙抓了一个下属去问,下属得到答案后回禀道:“排行第一的是一个姓杨的海商,记名九百三十二朵。”
下属惴惴不安地道:“王爷,要如何?”
玄龙有点不耐烦:“他名下总共有多少?”
属下愣了愣:“这……一共七千四百三十四只花灯,一只五两银子算,大约是四万两。”
玄龙道:“那便出四万两,买了他名下所有的花灯,我要他们把他名下所有的名字都销毁,只留我一个人的名字。”
四万两不是小数字,这笔钱大约能在江浙地带买下一座城池那么大的土地。属下眼睛瞪得铜铃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他们王爷一向视钱财如粪土,平日不怎么用阿堵物是真。倒不是花不起这个钱人尽皆知,紫阳王从不沾边风月,为了一个小倌豪掷万两……实在不像啊!
属下终于能确定,这回他们王爷是真的动心了。看清了这一点后,他半点都不敢怠慢,撒腿便要去办事,不料中途被玄龙拽了回来。玄龙眼神冷冷的:“另外,告诉其他人,凤篁这人已经是我定下的了,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属下敬畏地看了突然显出孩子样小气一面的自家王爷,擦了把汗称是,一溜烟便去打点了。片刻后,轿子里的玄龙满意地听见路人的话题从“那凤篁公子当真美煞”变成了“如此美人竟然名花有主”“好似是紫阳王的人”,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楼内,诸事打点整齐,门扉缓缓敞开。断袖们鱼贯而入,一个二个都如同过年般激动,场间一时热闹的不成样子。坐不下的搬了马扎坐在门槛边,还有的干脆站着,眼神四处游窜,飘飘欲仙。
玄龙自然坐去了上席。花珏与他相对,坐在另一侧的屏风边,一张脸亦遮得严严实实。
“什么,四万两?”花珏刚听一个侍童说了几句话,大惊失色:“他不是已经打算为我赎身了吗?为什么还要花这许多钱?”
小童抿嘴笑,没意识到眼前人是个不解风情的呆愣木头,想不出这其间的弯弯绕绕,只当他在嗔怪,给他端了茶后便走了。花珏却是真心实意地觉得玄龙败家,他想了半天,玄龙要给钱的话,也应当等一时半会儿后他去了王府再给嘛。买花灯的钱又到不了他手上,白白便宜了江陵乐坊。
他越想越心痛,忍不住掀起一点面纱,偷偷往玄龙那边看,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玄龙一直看着他,此刻见到他望过来,不由得会心一笑,遥遥对他敬了杯淡酒。两人隔得太远,彼此看不清表情,玄龙自然也不知道花珏正十分认真地嫌弃他,自我感觉非常好。
花珏却被这模糊的一眼提醒了,一见到玄龙,早间那稀里糊涂的感觉再度浮起,搅得他心神不宁,还没硬气起来便软乎了下去,颓然了。
后面飞花宴、斗酒赛诗、新人入馆初献艺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直到竞标买人时,花珏听到了凤篁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
虽然他已经被紫阳王内定了,但过场还是要走一遍,按照叫价拍卖的方式来彰显这小倌有多么受欢迎。花大宝守在花珏身边,俨然保镖,这猫完全在状况外,还低下头来与花珏讨论:“我觉得王爷会买你,肯定的。”
花珏笑。
小凤凰偷喝了许多酒,却已经醉倒了。花珏将小凤凰捂在手里,轻轻摸着,有点看不出这只小肥鸟是在高兴还是难过。相处这么多天,花珏其实感觉了出来,这只小肥鸟非常感性且矫情,二十年前的幻境不能让它忆起往日风光,只能让它更有隔世之感。
所爱之人已经去了,有什么办法呢?即便不知道爱人是不是对自己痛下杀手的那个人。
花珏用手帕给小凤凰叠了一个窝,把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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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叮嘱花大宝不许打扰它睡觉。正在这时,锣鼓声起,竞价到了最激烈的一段,玄龙真人不露相,全靠手下的人声嘶力竭地喊价。
花珏还注意到,桑先生与城主也过来了,他们二人没有去上席,而是并排坐在大厅下的小马扎上,有模有样地叫了几次价,作势要同玄龙竞争一番。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将数量越堆越高,摆明了要趁机搅和一通。
此后一切顺利,钱货两讫。玄龙在人潮退去后悄无声息地走了,花珏则由人再补了一遍妆容,送他上门后停着的一辆轿子上。
欢馆中只有凤歌来送他。花珏有些意外,接过了凤歌递来的礼物。
凤歌道:“哥儿,你发达了,以后想必再也不能和我一起打牌,要好好的。”
花珏道:“你也保重。”
凤歌真心实意地为他欢喜着,不住赞叹着王府的排场与花珏的好命,忽而,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凤篁,你此次赎身入府,这么大的喜事怎不见你爹爹与阿娘?”
花珏一愣。
他倒是忘了凤篁还有家人,此前他自己没找到家,已经几番消沉,这时才回过味来,凤篁双亲尚在,家中有一个两三岁的弟弟。众所周知,凤篁与家中人关系不好,每月的月钱都是由侍童帮忙寄送,虽说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这等大事也不来罢?欢馆中应当是通知过的。
花珏没有在意,凤歌却怕他念起家人伤心,赶紧又塞给了他一个护珠串:“这个给你,给你,我没见过我娘,听说这是她留给我的东西,开过光的,可保你一生平安。我在馆子里只得你一个朋友,你便拿去吧,左右我的珠宝首饰多的是。”
花珏看了看凤歌递过来的珠串:非常普通的玛瑙石,二十年后商路开通,江陵城门口到处都与贩卖这东西的小摊,几文钱便能买到。虽然普通,但这串东西被保存得非常好,光洁温润,显然被人珍重着。
花珏接过来,再见到凤歌冲他一笑:“我走了。”
他探出身去将他拉住:“等等,你把你母亲的平安串给了我,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他飞快地四下找了一圈儿,最后找不到纸张,便撕下短罩上一角细密的轻纱,用判官笔仔细写了四个字:“一世长安。”
花珏叮嘱道:“一定要好,不要弄破了。这个……”他想了想,补了一句:“很有用的。”
凤歌接过来,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几眼,接着便叠好了进袖袋里。他的眼神亦十分认真:“我会的。”
轿子缓缓移动,轿帘拉下。花珏靠着身后温软的坐垫,有些感慨,若是小凤凰当年知道自己也有这趟吧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友人,不知日子是否会看得更开些?
他送凤歌一世长安的判词,替小凤凰谢过了。
夜色里,灯火远去。背对喧嚣的阴暗巷口,无眉静静伫立着,目送大红色的、充满了喜庆的轿子悠悠远去。
“今天仍然没能看清那人的面貌。”他拿出纸笔慢慢地写,“紫阳王已将他赎回,虽是男身,但分外倚重。其余暂且不明。”
他打了个呼哨,将纸条塞进鸟爪子上的竹筒中。这是屏山与江陵市镇往返的一只信鸽,无眉特意将它买了下来,只为随时传信给三青。
“暂且不明啊……”他悠悠叹道,忽而对着那花轿消失的方向拱手一敬,“虽然不知那家伙为何如此忌惮你,但你卖了凤凰泪给我,我觉得你应当是个不错的人。祝你觅得的是一位良人罢。”
第55章魅-洞房花烛
花珏被一路平安地送入王府中,下轿子前还有人给他搭了个红盖头。
他用余光瞥见脚底下散落着红纸碎屑,从王府门口一直到花园小径都有,身边明明暗暗,亮的都是灯笼圆圆的红光。
不会吧……
花珏暗想,难道真是按娶亲的架势做出的排场?
他还想四下看一看,但领路人很快便将他引进了一个房间。花珏之前一直睡在后园小楼里,从没走过正堂游廊。这房间也布置得如同寻常人家娶亲时的婚房没有两样,花珏坐上床榻,低头瞧见了一角暗红的背面,他再伸手摸了一摸,上面似乎是鸳鸯刺绣,另撒了满床的百年好合果。
花珏有点紧张。他的视线被盖头挡着,瞧不见其他东西,周围一片寂静,安静得能听见烛火跃动的细微声响。他等了许久,仍然没等到动静时,便想要伸手把头顶的盖头揭下来,将将摸到那片红绸时,门却突然开了,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等我?”
花珏被吓了一跳,赶紧松手。玄龙反身关了门,看着眼前人抖索了一下,而后特别乖地端坐着不动了,笑道:“一炷香时间都还没到,你啊。”
盖头后的花珏本来面无表情,听得玄龙那带着宠溺的尾音时,却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了一下。花珏咽了咽口水,看见一方致的秤杆滑到他眼底,秤杆尾吊着一个同心结,慢慢挑开了他的盖头。
一瞬间,视线豁然开朗。
他来的是玄龙的卧房,周围陈设皆按照婚典形制,床边的小桌上摆着一壶酒,正是他前几日喝过的银盏,杯口壶口绕着红花。花珏没敢看玄龙的脸,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四下看来看去,强装着镇定。
玄龙看得只想笑,却不动声色,只低头拿银壶倒了酒,递了一杯给花珏:“喝罢。”
这是交杯酒。
花珏接了过来,望见玄龙在他身边坐下了,一脸认真地将手伸过来,绕过他的手腕,两人手臂相抵,凑得极近,同时饮尽了这一杯。酒里带着些许甜味,大约是窖藏的春酒,香气四溢。两人都喝得慢,因为姿势的关系,两人动作一致,玄龙慢饮,花珏也便不得不跟着他慢饮。
过程中两人视线偶有相触,却都是花珏先转开视线,脸不自觉地再次红了。
他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是心怀目的而来,自己不过是个演戏的。待会儿还是要用符咒把这条龙拍晕,得……得……
花珏脑海中不可避地浮现出在凤篁书柜中寻到的那几本春宫图册,立刻又乱了心神。另一边,玄龙不紧不慢地将床上的果仁扫落在地,俯身给花珏脱了鞋,用备好的温帕子给他擦了擦身。
花珏惊慌失措:“我我我自己来……”
玄龙笑了,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别想多了,我是要报酬的。过来替我宽衣。”
花珏刚要起身,却被玄龙按了下去。玄龙抬手拉了床帐,让深红把两个人一齐淹没,等到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时,他这才拉着花珏的手,带着他一寸一寸地解开自己的衣襟。
花珏睁大眼睛,看见玄龙只将衣服解松散了,而并未脱下,过后反客为主,慢慢给他拆了头冠发饰,让他一头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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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散下来。男子头冠并无女子那般繁复,玄龙挑了唯一一支钗弁,用它逐一挑开花珏的扣子。
“你今儿……”玄龙吻上他的耳根,“乖得过分了,别怕。”
花珏意识到危险即刻就在眼前,还没等他摸出判官笔,玄龙却首先帮他清空了袖袋,将他的外袍丢去了床下。
看着花珏震惊的眼神,玄龙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上回对我用了药罢?老实承认。”
否则他不可能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他在军中呆惯了,一向浅眠,论到算旧账,他还有足够的东西跟眼前这个人说道。
花珏硬着头皮顶嘴:“没……没有。”
玄龙叹了口气,用手指梳理着他一头柔顺的长发,像给猫儿顺毛一般:“别害怕,你身体底子差,我今夜不对你做什么。”
花珏心惊肉跳了半晌,这才终于听见一句让他安心的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玄龙见他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丝隐约的失落,有些无奈地道:“让我抱抱好不好?”
花珏整个人都神了许多,确保了自己不会玩脱之后,他立刻作出了基本让步:“好。”
玄龙便将他揽近怀里。两人都衣裳半解,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有几分相贴,花珏起初瑟缩了一下,后来见玄龙的确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之后,也便慢慢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玄龙现在觉得自己在引诱一只猫儿,须得一步一步靠,千万急不得。等一夜又或是等几年,有什么分别呢?他等到花珏不再颤抖时,摸了摸他的头,循着他的耳根继续吻了下去。
花珏又抖了一下,只是这次幅度很微小,也没出声。
那感觉实在有些奇怪痒痒的,仅仅是被稍许温热的气息沾染,却带得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似乎有什么他从未体验过的东西被勾了起来。
玄龙的吻不停歇,一直向下,吻到下颌,酥酥|痒痒的感觉让花珏如临大敌。他还从未体验过这样全然不受自己掌控的场面……这场面竟然还并非是痛苦的,仅仅是桃色中掺杂着些许欢愉。
“吻我。”玄龙停了下来,眼神冷酷而镇静,他松开了花珏,也在此刻切断了所有的温热与暖意,让夜晚的凉意重新包裹他。
花珏茫然地看着突然硬气起来的玄龙,陡然想起今早在欢馆楼上将落却未曾落下的那一吻,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将唇轻轻贴了上去。
只得一瞬他便后悔了。玄龙笑得有些促狭,像是什么阴谋诡计得逞,顺着他这个吻,将他整个人都往下压去,压在自己身下。热气几乎是在这一瞬便要弥漫开来,花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而,比这更让他慌乱的是自己的变化,他控制不住……浑身的血流都涌向某一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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