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宫哲c
在场的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得一阵唏嘘,挑选寿礼最重要就是讨个头,寓意康健长寿,谁都看得出,太子分明是借着送礼的名头,想要给程衍难堪。
“哎呀,是本太子太过疏忽,竟没发现这“寿”字竟然缺了最后一划。”太子夸张地作出了内疚之态,“还望程公可千万不要怪罪,待我回去,一定好好惩戒雕刻这樽玉石的匠人。”
正当所有人都在静候程衍的态度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高珩突然接口道:“大哥,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块玉石的质地应当是软玉之首的和田玉。”
“原来三弟也懂玉石啊。”
“略知一二罢了。”高珩淡淡一哂,“既然这“寿”字少了一划,那添上便是,大哥无需太过自责。”
“什么?添上?”
还未等大家有所反应,高珩眸色一沉,已拔出佩剑指向玉雕,随着剑尖一阵轻缓有力的转动,玉雕上的玉屑纷纷掉落,只片刻工夫,再看时,一个完整的“寿”字就已跃然眼前,那后来添上的一划,丝毫没有突兀之感。
“程大人,寿字已成,望您寿山福海,人寿年丰。”
“三哥,干得漂亮!”
“谢燕王殿下赐字。”程衍笑意盎然道,“殿下竟有如此技艺,我等实在佩服。”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就连报以“仇视”之心的程金枝也不禁为之所动,心生赞叹,抱着看戏吃瓜子的心态,随手就拿起一块糕点尝了起来。
“没什么,只因软玉易雕琢,若是换做坚硬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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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无能为力。”高珩好佩剑,继而看向脸色不悦的太子,“这都是托了大哥的福。”
“三弟你这风头出的,还真是恰到好处啊,我看程大人这寿宴,光请你一人就够了。”
太子强笑着扯了扯嘴角,袖子一挥,便想离去。
“太子殿下。”程衍忙故作恭顺地挽留道,“殿下能如此挂心程某的寿宴,那是程某的福分,来者即是客,还请殿下屈尊降贵,到府中就坐。”
“不必了,程大人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话音刚落,太子一行人便气冲冲地扬长而去,全然没了来之前那股气势汹汹的架势。高勋更是幸灾乐祸地对他们挥了挥手,脸上的憎恶瞬间转变成了得意之态。
“今日若不是有殿下在,程某还真不知该如何下这个台阶。”
“举手之劳罢了,大人不必言谢,只是遭逢今日反受其辱,想必太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高珩望着敞开的大门,神情略显严峻,默然良久,脸上的阴云才逐渐散去。
“看来这个燕王是把太子惹毛了。”
程金枝舔了舔手上的糖粉,眼瞅着顾寒清和高珩就要消失在视野之中,忙以托盘遮脸,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第七章各怀心事
正院中央的戏台上歌舞升平,此时正咿咿呀呀地上演着《满床笏》,宾客们纵情声色,有说有笑,一派欢畅祥之态。
除去喜欢凑热闹的高勋,高珩和顾寒清并没有在院中落座,而是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向了人烟稀少的后花园。
“这两人要去干嘛?难道是想要幽会?”
程金枝不近不远地跟着二人移动的足迹,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可怖”的想法,转瞬就被她给掐死在萌芽阶段。
“我还未答谢殿下前日的救命之恩。”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这多事之秋,人心难测,总让人防不胜防。”
高珩目光幽远地停在庭院的一处,这番言辞看似是在提醒顾寒清,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顾寒清是何等敏锐之人,自然听出了高珩话中的言外之意,思虑片刻,这才试探道:“殿下心中明了,干爹今日不宴请太子,分明是别有用意。”
“我知道。”高珩沉吟片刻,语气不温不火,“然而我来赴宴,并不代表任何立场。只可惜我这个大哥疑心太重,整日想的都是排除异己,稳固储位,从不去想想怎么治国,怎么安定民心。”
“我只是一介商人,不敢妄言朝局风云,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顾寒清眸微闪,“这天下若是被殿下所得,定是万民之福。”
高珩闻言嘴角轻挑,并没有接话,他抬眼看着空中浮动的流云,内心仿佛在经历一场漫长的煎熬,沉默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自古高处不胜寒,世人都只见帝王光鲜华美的外壳,却不知内里寂寞苦涩。就像我母妃说的,有时候你看似得到了一切,却反而会失去更多。”
高珩的话虽然敷衍,实则充斥着无奈,顾寒清深知他心中的顾虑,于是便一笑而过:“看来这世上,只有慧妃娘娘会让殿下三思而后行。”
“还有你。”高珩挑眉一笑,“不过你不用太感动。”
“这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是在打情骂俏吗?”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程金枝并未听清二人的对话,只是看着这两人言语投机的样子,心中不悦,脚步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
与此同时,高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站定,举手打断了顾寒清的接话,锐利的眸子扫过四周,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
正当程金枝以为自己的行踪暴露之时,前方的花丛中突然蹦出了一只体态圆润的兔子,紧接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紧随其后地追了上来,还未跑几步,就莫名其妙地崴到脚,娇滴滴地跌倒在了二人面前。
程金枝定神一看,那女人不是别人,竟是程秀凝。
“金枝,你快回来。”程秀凝对着距离她不到一尺的兔子嗲声嗲气地喊着,眼睛还时不时含情脉脉地瞟着高珩和顾寒清,暗示自己需要帮助。
“我呸,这个程秀凝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给这只肥兔子起我的名字。”
想罢,程金枝一个坏笑,趁顾寒清他们有所行动之时,率先冲了上去。
“哎呀二小姐,你叫我呀!”
程金枝故作急切地一把扶起了程秀凝,还未等她开口,二话不说又伸手抓起了身边的那只兔子甩给她:“都怪这只傻兔子,伤了二小姐的千金之躯,不如我送到厨房焖锅炖了,给二小姐你解解气。”
顾寒清知晓程金枝的个性,对她的此番举动实属见怪不怪,只在一旁忍笑。而和程金枝素未谋面的高珩显然有些诧异,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夸张的举动,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用了!”因为有外人在场,程秀凝为了保全形象,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佯装笑脸。她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尘,狠狠地瞪了一眼程金枝,气得眼珠子都要夺眶而出。
“原来是程府的二小姐,不知小姐可有哪里伤到了?”
“哦,只是小小扭伤,无甚大碍,是秀凝在二位面前失态了。”
一听到顾寒清的话,程秀凝的语调瞬时柔软了不少。
“扭伤可大可小,小姐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再伤到可就不好了。”
高珩说的虽是关切之言,口气和表情却很生硬。
“谢燕王殿下挂怀,那秀凝就先告辞了。”
可程秀凝没有听出高珩话中的言外之意,她缓缓移步,在程金枝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朝后院走去,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显出娇羞之态,看得程金枝都替她尴尬不已。
“你认识那个丫鬟?”
“她不是丫鬟,她是程府的三小姐。”
“三小姐?”高珩一脸嫌弃地望着程金枝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么说她是程大人的女儿?”
“没错,殿下将她误认为丫鬟也不奇怪,其实我也不明白,干爹待她,为何会与其它子女有如此天壤之别。”顾寒清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眸低垂,“她明明是个那么善良坚强的姑娘。”
“看来我们的顾少主对这位三小姐,似乎赞赏有加。”
顾寒清微微侧目,望着程金枝远去的方向展颜一笑,却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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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答话。
此时,正院的戏台上戏班已撤,正要准备下一出剧目。高珩是上宾,又不喜多与他人打交道,因此单独落座在离人群稍远的亭子中。
“莅安侯,萧太傅,林尚书,李尚书,陈将军…这些人皆与程大人交好,可相互之间的座位却离得很远。”高珩平静地往杯子里斟满了茶。
“殿下觉得,他们是有意掩人耳目?”
顾寒清看着前方攒动的人头,端过他斟好的茶饮了一小口。
“父皇素来最恨党争,他们身居要职,难引人注目,谨慎一些,总好过为自己招惹无端之祸。”
“可事实是,虽然背靠我干爹这棵大树,可他们都想傍殿下这座大山。”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高珩唇角轻挑,“只是我孑然一身惯了,不想拖累任何人。”
“确实是孑然一身,但凡皇子到了殿下这个年纪,都早已娶妻生子了。”
“因为我很清楚,做我的女人不会幸福的。”高珩郑重其事地说着,突然故作认真地看向顾寒清,“况且比起女人,本王比较喜欢你。”
“是是是。”顾寒清深知高珩是在妄自菲薄,不禁失笑,“那就多谢燕王殿下厚爱了。”
可程金枝不知道这二人说的皆是玩笑之言,她原本正趴在亭子下面偷听,如今听到这样的对话,差点“血溅三尺”。
她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撑起身子,一瞬间觉得头顶的天空都灰暗了。
“请燕王殿下点戏。”
正当程金枝“万念惧灰”之时,一个家仆突然恭敬地走过来呈上了戏单。
高珩和顾寒清对视了一眼,接过戏单将其打开,眼神一一从上头掠过,停驻道:“这出《青萝袖》是什么曲目,好像从未听过。”
“回殿下,这是老爷为这次寿宴特别安排的新曲目,外头是听不到的。”
“是吗?”高珩合上戏单,“那就点这出吧。”
“好嘞,谢燕王殿下。”家仆乐呵呵地将戏单好,转瞬便窜入了人群之中。
很快,戏台又再次揭开了红幕,只是这响起的不是戏曲的唱腔,而是悠扬绵邈的舞乐。
过不多时,只见一位身姿婉约的女子扬裙飞袖,在众舞姬的陪衬下,如空谷幽兰般降临戏台之上,程金枝定神一看,才发现这献舞的女子居然是程府的大小姐程素锦。
第八章飞来横祸
程素锦虽为长姐,在岁数上与程秀凝其实只差了半年,这二人如今都已到了该出嫁的年纪,由于程府是侯门大户,上门提亲之人也是络绎不绝,只不过这两姐妹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都要互相攀比,加之心比天高,竟没一个瞧得上眼。
戏台之上的程素锦笑若春阳,娇羞半掩,每每凌波移步,飘舞衣袂,眼神都有意无意地瞥过高珩和顾寒清,脉脉含情,而坐在人群之中的程秀凝已经气得面色铁青,执着团扇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这俩姐妹为了争男人还真是尽心机,不择手段。”
程金枝瞟了一眼戏台上翩翩起舞的程素锦,再看向怒气冲冲的程秀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幸灾乐祸之际,灵机一动,便朝着程秀凝走了过去。
“哎呀二姐,这在戏台上跳舞的不是大姐吗?”程金枝故作惊讶地凑到了程秀凝身边。
“你瞎了吗?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还有谁啊?竟然瞒着我留了这么一手,这个程素锦,还真把自己当天仙儿了。”
“二姐别生气呀,小心气坏了身子。”程金枝故作遗憾道,“大姐这招出其不意的先声夺人分明就是冲着二姐你来的,她定是相中了燕王殿下,想借此机会嫁入王府当王妃呢。”
程秀凝听闻程金枝的话更为气愤,她嘭地一声将茶杯砸在桌上怒道:“就凭她这样摆手弄骚还想当王妃?这个程素锦,背后肯定有她那个目中无人的娘给她撑腰。哼,先前跟我抢寒清表哥,这次又跟我争燕王,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火上浇油正是时候,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程金枝自得其乐地在心里想着,身边的程秀凝重重地把茶壶放在了她面前:“你去茶房给我沏壶凉茶来,这热茶喝得人都要着了,我倒要坐在这里看看,我这个大姐还能耍什么花招。”
“好好,我这就去。”程金枝嘻皮笑脸地应声离去,穿过人群的同时,也听见了不少宾客口中的窃窃私语。
“原来这《青萝袖》是出歌舞,那台上献舞的美人不正是程大人的千金,程府的大小姐嘛?”
“程家的两位千金都适逢婚龄,你说这会不会是程大人刻意安排,想替程家觅得一位贤婿啊?”
“还真别说,这可是燕王殿下钦点的戏。谁都知道如今虽然太子已定,可在诸皇子之中,燕王殿下锋芒正盛,你说他一点也没有觊觎皇位之心,谁信啊?”
“说得对呀,难怪太子会来寿宴上闹事,最近朝中都传程大人想拉拢燕王打击太子,现在又似乎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燕王,看来这事是真的了。”
底下的宾客早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高珩自是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座位上饮茶,看着戏台上的一颦一笑丝毫不为所动,仿佛眼前只有浮动的空气。
“好一出外头看不着的《青萝袖》,原来是挂羊头卖狗肉。”
“看来殿下并不喜欢干爹刻意为你准备的这出戏。”
“很明显吗?”高珩合上茶盏,侧目看了顾寒清一眼,“想必明日这京城之中就会传出流言,说我倾心于程府大小姐,想借此靠拢靖国公,再传得离谱一点,就会说我觊觎储君之位,欲与高官结盟扳倒太子。太子本就视我为眼中钉,你干爹是想借舆论造势,逼我就范。”
顾寒清语重心长道:“当年兰贵妃之死对干爹打击很大,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到背后有赵皇后支持的太子登上帝位。”
“赵皇后执掌后宫多年,虽只是一介妇人,在朝中的势力却不容小觑,绝非是盏省油的灯。”
高珩面无表情地说着,清冷的眸子霎时间寒霜凝雪,又以极快之势消散开去,覆上了一层冷冽的迷雾。
“三哥,小顾,你们在说什么呀?”
说话间,只见高勋一脸兴冲冲地凑了上来,身边还跟着程衍的长子程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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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煊年纪与顾寒清年纪相仿,仪表堂堂,眉宇间洒脱不羁,一看就是世家出身的贵公子。但由于天性好玩,所以常年在外游历山水,结交朋友,程金枝成年之后,在府中见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虽然身为程家的大少爷,却总被程衍斥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典型的恨铁不成钢。
“燕王殿下,寒清,今日家父寿宴,二位可有吃好喝好啊?”
程煊熟门熟路地上前来打了声招呼,见有空位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三人素来有些交情,寒暄攀谈了几句,一旁的高勋突然插嘴道:“诶...我听说在戏台上跳舞的这位是程家大小姐,还是三哥你钦点的。看来三哥你啊,对女人还是有兴趣的。”
“什么叫做,对女人有兴趣?”
高珩生硬地扯出一张笑脸,眼中却并无笑意。
高勋虽然在高珩面前素来口无遮拦,但对这个兄长到底有些敬畏,当下看见高珩这副表情,立刻赔笑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原本以为三哥你清心寡欲,心如止水,原来也经不住佳人美眷的诱惑。也是,大家都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喜欢女人……”
“晋王殿下,你就不要越描越黑了。”
顾寒清忍笑看了高珩一眼,见他嘴角的笑意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出于好心打断了高勋滔滔不绝的言辞,心中不由为后知后觉的他感到一阵“担忧。”
这时候程煊也笑着接口道:“就是啊,晋王殿下你还是多吃点菜,少说点话吧。”
“六弟,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到戏台上和那位小姐一起跳。”
高珩脸上虽挂着笑意,眼中已是阴云密布。
“行行行,我闭嘴我闭嘴。”
高勋急忙以手捂嘴,紧张得像个怕被挨骂的孩子。
“这里有些吵,我想一个人走走。”
高珩说着,突然站起了身,当然,他并非真的怪责高勋,而是无意间被触到了心结,心中烦闷。
“殿下……”
与此同时,程金枝正端着一壶刚沏好的凉茶往宾客中走来,想到很快就能看到她那两个姐姐怒目相对的好戏,一大早忙活至今的疲惫步伐也瞬间变得轻盈了许多。
随着琴声起承转合,程素锦云袖纷飞,娇躯疾转,戏台上犹如绽开了一朵明艳芳菲的芙蕖,步步生莲,引得众人拍掌赞好。
程金枝羡慕地看着戏台上舞姿绰约的程素锦,晃神间,脑中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愈发希望此刻在戏台上翩然起舞的人是她自己。
“这舞要是换成我来跳,一定也不会逊色于她。”
就在这时,小少爷程煜从人群中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见呆站在原地端着茶壶的程金枝,眼珠一转,便抖动着身上敦实的肥肉,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叫你上次骗我说有吃的,害我被姐姐臭骂了一顿,看招!”
正当程金枝自我陶醉意犹未尽时,只觉身后猛得袭来一股推力让她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倒,原本安然稳放在托盘上的茶壶顺势飞了出去,壶中的凉茶从壶口四溢而出,在空中绽开一抹褐色的水花,最后通通浇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天哪!”
“三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茶壶怦然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程金枝看着地上茶壶的残渣,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茶水从他纤长的睫毛滴落,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向微薄的唇瓣,最后隐进了衣襟深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冷峻的双眸,程金枝只觉脊背升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连脚底心都被冻得瑟瑟发冷。
她知道自己这回是完了,彻底完了。
第九章有惊无险
“殿下,我等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高珩随行的下属沈钧原本就在不远处候命,现如今见高珩“遇袭”,匆忙带着一帮手下跑了过来。
“没什么大事,幸好这茶不是烫的。”
高珩平静地拿出手帕拭了拭脸上的茶渍,脸上并无怒意。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程金枝,走到她身边半蹲了下来。
“又是你。”
“燕...燕王殿下,要不要让我再帮您擦擦?”
程金枝笑容僵硬地卷起袖口伸到了高珩面前,心里愈发得忐忑不安。
“自本王踏入程府开始,你便一路尾随,到底意欲何为?”
高珩拿开程金枝的手,将声音压得很低,犀利的眼神似能看穿一切,看得程金枝浑身发毛,匆忙移开了眼睛。
“什么意欲何为,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的寒清哥哥,谁要理你啊!”
程金枝愤慨地想着,眼神无意间瞥见正躲在人群中探头偷笑的程煜,想起那股肉股股的撞击力,心中已然明了,两只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似的。
“是你,刚才就是你这个胖小鬼推的我!”
程金枝猛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要窜入人群中去抓程煜,程煜虽然身材敦实,但人也算得机灵,见程金枝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立刻撒腿就跑。
“你还跑,你给我回来!”
正当程金枝卷起袖子准备追上去时,只觉肩膀被人用手指紧紧扣住,愣是给拽了回来。一扭头,刚好迎上高珩泛着寒光的眸子。
“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自证清白啊!”
肩膀被掐得生疼,程金枝使力挣扎了几下,心里早已把不见踪影的程煜和眼前的高珩做成小人,拿针扎成了马蜂窝。
“殿下,”顾寒清见高珩有为难之意,即刻上前赔礼道:“金枝她绝非有意为之,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程金枝抬眼望着顾寒清焦急的神态,心中一时间安定下不少。自她生母去世,在这人情寡淡的程府之中,所有人都将她弃如敝履,此刻能有人愿意为她求情,已是难能可贵。
由于事发突然,虽然程衍在偏厅尚未露面,但张氏已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张氏的贴身婢女秋华是个面相刻薄的中年女人,还未等主子吩咐,她便冲上前去,当着众人的面,朝着程金枝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死丫头,连壶茶都端不好,看看你干的好事,这要伤着了燕王殿下,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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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程金枝满腹委屈地捂着左脸,心底深处的某一块地方正在隐隐作痛,她紧咬下唇死命地强忍着泪水,整张脸都给憋得通红。
为什么不反击,在你们眼中,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
任人宰割了这么多年,低声下气了这么多年,你们真以为我好欺负?
那婢女见程金枝不答话,抬手又想挥出一掌,而一旁的张氏只是冷眼观着,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丝嫌弃的嗤笑。
“住手!”
就在程金枝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气要爆发之时,顾寒清突然一声喝止,毫不客气地伸手握住了那婢女的手腕,平素温润似水的眸子里闪现出了慑人的怒意。
“表少爷.....”
“如何处置,燕王殿下自有决断,轮不着你在此暴虐行事。”
“是是是,奴婢知错了。”
见该演的戏都演足了,冷眼旁观的张氏这才故作自责之态,走到高珩面前躬身赔礼道:“燕王殿下,都怪我平日里对下人管教不周,才教出了这么个笨手笨脚的丫头,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动怒。这样的人我们程家不会再留,全权交给燕王殿下处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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