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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宫哲c
“老爷你不用担心,寒清这孩子做事素来沉着稳重,让他回去静个几天,想清楚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冲动了。”
张氏从容地望了一眼屋外的大雨,心中似乎早有定数。
“我们两家的关系本来亲近,现在被你这事一闹,你叫我以后和他怎么解释?”程衍说着不禁皱紧了眉头,“锦儿和他本就定过娃娃亲,你不照实说,反倒在背后耍这种手段,这万一要是传出去,你让我这靖国公的脸往哪儿搁?你胆子也太大了!”
张氏一听程衍这番气话,心知他对自己有所埋怨,便即刻调转脸色语带哭腔道:“老爷,你是不知道你那个好女儿把寒清迷成什么样儿了,若不是他先来提的亲,一定要娶程金枝那个死丫头,我也不用让锦儿这堂堂的程府大小姐偷偷摸摸地嫁人。这些日子,她想必还要在寒清那儿受气,我这个做娘的真是替她委屈。”
她说着便小声啜泣起来,拿出手绢拭了拭眼泪,见程衍有所动摇,忙继续道:“再说了,我这不是在替老爷你谋划吗?若是让那个程金枝嫁过去,她恨毒了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挑拨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顾家树大根深,只有锦儿留在顾家,到时候生下子嗣,成了顾家继承人,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程衍见张氏一副委屈隐忍的样子,于是便好言劝慰道:“行了,我知道你也是一片苦心,反正金枝那个丫头也已嫁作人妇,木已成舟,寒清是念及旧情之人,应当不会肆意妄为。再过几日,我便要奉命出使南楚,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老爷,只要我在程家一日,一定会尽我所能打理好这个家。”
张氏连连点头,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的得意之色。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程衍将手放在张氏的手背上,眯起眼睛长出一口气。
“为了咱们程家能够地位永固,总是要有人牺牲的。”
…………...
雨歇微凉,清晨的天空残云破日,像是刚经历过一次漫长的风暴,一贫如洗。
燕王府内,桌上的茶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顾寒清一言不发地坐在偏厅内,经过彻夜的淋雨和奔波,看起来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殿下,有消息了!”
随着高珩的随从沈钧急匆匆地前来禀报,他这才振作神,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的刚打听到,程三小姐原来嫁进了刘员外家,好像因为错手杀死了刘员外的儿子刘栋,现在已经交由刑部入狱了!”
“你说什么?金枝杀了人!”
顾寒清一听到沈钧这番话,整个人为之一振,又突然像失了神似的,倒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害了她......”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高珩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叮嘱道,“记住,尽量派人先封锁住这个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眼见沈钧离去,高珩这才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都说最毒妇人心,程夫人这招瞒天过海的偷梁换柱还真是厉害。”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我早该想到,干娘对金枝如此凉薄,又岂会轻易同意这门婚事?是我太天真,还以为将她救出了牢笼,没想到,现在竟把她拖进了地狱。”
顾寒清苦涩一笑,突然起身朝高珩跪了下来。
“你干什么,快起来。”高珩剑眉一蹙,欲伸手扶他,“你堂堂顾家少主,岂能如此轻易就下跪?”
“殿下没有心爱之人,或许不会明白这种痛苦……”
“可我有你这个朋友。”高珩打断了他的话,“杀人是死罪,想必程家也不会出来担这个罪名,好在刑部尚书不是太子的人,我会尽力帮你救她,你起来吧。”
“殿下……”
顾寒清凝视着高珩,眼中溢满了感激之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高珩三番四次相助于他,这又岂是几句感谢的话就能还清的?
“快起来吧,我认识的顾寒清不是这么容易服输的人。”高珩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先安排你们见一面。”
“不用了,泉州有些要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要离开京城一些日子。”
顾寒清微侧过身子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只要她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你这是在逃避。”
顾寒清微闭双眸,像是在经历一场冗长的煎熬,默然良久,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
第十六章枯木逢春
阴冷晦暗的牢房内,几处熊熊燃烧的火台照亮了四周灰白潮湿的墙壁。程金枝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停在某处,面色苍白,如临绝境。
曾万般希冀能够摆脱那段低声下气的日子逃出生天,却没想到一夜之间便堕入地狱,成了即将被送上断头台的人。
铜镜之前,自己穿着嫁衣幸福满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眨眼间,刘栋满身是血的尸体就已摧毁了之前所有的赏心乐事。
她恨透了张氏,恨透了程家,更恨透了自己。
这一生明明还很漫长,可是却已经结束了。
“回燕王殿下,就是这间。”
随着一声开锁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跨入牢门,出现在了眼前。
程金枝神情漠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大胆,见了燕王殿下还不行礼!”
面相粗旷的牢头一声呵斥,程金枝却依旧无动于衷。
反正已是将死之人,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程小姐说,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高珩一声令下,一行人便全数退了出去。
“怎么?看到是我而不是顾寒清,你好像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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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金枝一听到他提及顾寒清的名字,原本绝望无神的眼眶中显出了一丝光亮。
“他…他还好吗?”
“不太好,但是至少比你好。”高珩剑眉轻挑,“我原以为你会痛哭流涕,可现在看来,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死。”
“谁说我不怕的?”程金枝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只是怕有用吗?我怕,就可以不用死吗?”
高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凑近她逼问道:“那你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偿命?”
“我说过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是...是他非礼我在先!”
程金枝想起刘栋横尸眼前的血腥片段,心忍不住地一阵颤抖,很快便红了眼眶。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如果你只是想讲这些无聊的话,麻烦你走远一点,否则我若是阴魂不散变成厉鬼,不保证不会三更半夜来叨扰你。”
“你还能伶牙俐齿地骂人,看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高珩看着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程金枝,轻叹一口气,走到她面前对她伸出了手。
“走吧。”
看着这只骨骼分明的手,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寒冬的夜晚。凄清的灵堂,温润的少年,还有那只递予她锦帕的手......
“寒清!”
泪眼朦胧间,程金枝一声呐喊,突然起身紧紧抱住了高珩。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道不知道我好怕,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揪心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牢狱里,高珩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程金枝,皱了皱眉头,本想将她推开,然而手在半空中悬了一会儿,终是放了下来。
同情也好,怜悯也罢,毕竟对于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来说,确实背负了太多与她年纪不相称的苦痛。
“别哭了,得让别人以为我在欺负你。”
高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程金枝的哭声戛然而止。蓦然抬头间,正好迎上了他那双清冷深邃的眸子。
“对不起!”
她心中一紧,急忙从高珩的怀中挣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紧。”高珩淡然一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程金枝眉间一颤,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受人所托,你知道是谁,快走吧。”
高珩说着率先跨出了牢门,程金枝愣了片刻,匆忙迈步跟了上去。
“燕王殿下,您这是......”
看守的牢头见高珩带着程金枝走了出来,不禁面露为难之色。
“这个女人我要了,有什么后果都由本王一并承担,不会责怪于你。”
高珩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也不管牢头是否同意,径直向前走去,没有半分回旋之地。
程金枝默默地跟在高珩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挡在自己前头,心中突然安定了不少。
天牢的大门近在咫尺,外头的日光大片大片地洒进来,晃得扎眼,却很快就被牢房阴暗深幽的过道所吞噬。
幸好此刻的自己,离这片光亮越来越近,离身后那片黑暗越来越远。
“我得救了,我不用死了......”
“等等。”
就在即将步出门口之际,高珩突然解开身上的披肩,罩在了她破旧的囚服之外。
程金枝没有料到高珩会有此举动,她看着身上的披肩,心中生起了几丝久违的暖意。
随行的车马就停在天牢之外,程金枝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直到耳边响起街头小贩的叫卖声,她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因为她确信,那座阴冷黑暗的天牢,终于被铿锵有力的马蹄甩在了后头,甩得远远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王府。”
“王府?”程金枝显得有些诧异,“你...你家啊?”
“难道回你家?”高珩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窗外,正色道,“你还有家吗?”
程金枝抿了抿嘴,只觉内心深处忽然被狠狠扎了一针,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看着她脸上隐隐作痛的表情,高珩眼波流转,终于还是开口道:“你先暂时在我这里避避风头,至少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高珩的语气虽然霸道,听来却很有安全感,正当程金枝试探着想将感激之词说出口时,话刚到嘴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
高珩率先步下了马车,回头见程金枝还杵在车上东张西望,不禁眉头一蹙。
“还不下车?”
“啊?哦......”
程金枝看着高珩严肃的脸,心中一个咯噔,险些一脚踏空,幸得被他及时扶住,这才没有摔个满地找牙。
“扶这位小姐进去。”
程金枝下意识地紧了围在身上的披风,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跨过了门槛。
并非她行为笨拙,娇躯柔弱,而是连着几天滴米未进,已经饿得她脚软手软,头昏眼花。
“南苑的毓秀阁已经拾妥当,你就安心留在这里,等这波风头过去了再说。”高珩认真地说着,随即又吩咐一旁的下人,“带这位小姐去梳洗一下,再到膳房准备些吃的送到毓秀阁。”
“是。”
眼见高珩交待完诸事,正要离去,程金枝踌躇片刻,忙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谢谢你…”
“不用谢我。”高珩停下脚步,微微侧过了头,“你记住,命是你自己的,别再让其他人轻易左右你的命运。”
第十七章随遇而安
“程小姐,您慢点吃,不够厨房还有呢,您可千万别噎着了。”
毓秀阁内,程金枝左手啃着鸡腿,右手不停地夹起菜往嘴里送,腮帮子已被塞得圆成了球,却还是馋涎于刚送上桌的那盘枣泥糕,看得一旁的丫鬟目瞪口呆,急忙给她端茶递水。
直到五碗饭下肚,所有盘子都空空如也,干净得连渣都不剩,程金枝这才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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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死刑犯的罪名,蓬头垢面地从天牢里出来,程金枝本来还沉浸在情殇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中郁郁寡欢。如今梳洗干净,换了身好看的衣裳,加之又吃了填报了肚子,心情也就随之改善了许多。
“程小姐,您…您吃饱了吗?”
看着身边的两个丫鬟一脸诧异的表情,程金枝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大快朵颐的“豪放”形象让她们受到了惊吓,于是便尴尬地挤出了一个笑脸:“饱了饱了,谢谢你们啊。因为我很久没吃东西了,所以有些急,把你们吓到了吧?”
两个丫鬟闻言面面相觑,但也算得机灵,忙接口道:“怎么会呢,能吃是福,殿下特地吩咐我们多给小姐准备些吃的,小姐能全都吃完,那再好不过了。”
“看不出这个燕王还挺贴心的。”
程金枝默默地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将视线停在了这两个丫鬟身上。只见这二人与自己年纪相当,一个稍胖,一个略瘦,生得标志灵巧,是讨主子喜欢的类型。
“对了,怎么称呼你们啊?”
“奴婢叫踏雪,她叫寻梅,我们是殿下特意指派来伺候小姐您的。”
“踏雪寻梅?这名字不错,叫着顺口。”
程金枝赞许地点点头,一想到自己在程府时身份与丫鬟无二,如今却被别人伺候着,一时间还真有不习惯。
“程小姐,以后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们,千万别客气。”
“好…好啊,不过你们在我面前也不用太拘谨,别把我当什么主子,大家有什么说什么,放松些放松些。”
踏雪寻梅听到程金枝这么说,脸上顿显欣喜之色,毕竟每个下人都害怕遇到刁钻难缠的主子,程金枝自己也曾屈身为仆,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回过神来,见这二人正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似有所寻,不由疑惑道:“那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虽然我们做下人的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主子,可奴婢们也是头一回看见燕王殿下带个女子回来,所以...所以难好奇。”
“这样啊……”程金枝眼珠一转,突然故作神秘地好奇道,“那他...可有带过男人回来?”
踏雪为人老实,并未听出程金枝话里的深意,便如是回道:“嗯...殿下为人比较孤高,身边除了关系好的王爷亲贵,平时不太与人交往,不过偶尔也会请几位同性友人过府叙旧。”
“同性友人啊。”程金枝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坏笑道,“那你们殿下身边,真的一个女人也没有?”
踏雪寻梅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有了呀。”
“现在?”
“是啊,现在不是有程小姐您了吗?”
程金枝一愣,这才意识到她们有所误会,忙怒了怒嘴解释道:“那个,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你们殿下其实一点也不熟,这中间是有隐情的……”
见这踏雪寻梅虽然连连点头,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程金枝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只能叹了口气转色道:“算了算了,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那个殿下整天顶着个面瘫脸,冷冰冰的,谁受得了啊。”
“程小姐,也就只有您敢这么说燕王殿下了。”寻梅忍笑道,“其实我们殿下也没您说的那么可怕,他虽然平时是严肃了一点,但其实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
“殿下表面上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相处久了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之人,为朋友,为亲人,从来都是慷慨仗义,奋不顾身。”
耳边蓦然响起顾寒清的声音,程金枝眼眸一颤,心中已是千回百转。
“对了,前些日子,有没有你们殿下的哪位朋友到府中找过他?”
“前些日子啊…”踏雪回忆着说道,“哦,奴婢想起起来了,是有一位殿下的朋友来找过殿下,好像就是那位与殿下私交甚好,前些日子才刚娶了靖国公府大小姐的当朝巨贾。”
“奴婢也记得,他好像姓顾,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这时候寻梅也插嘴道,“不过那天他似乎心情很差,人也没什么神,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新婚的样子。”
“是他,真的是他......”
程金枝喃喃自语着,好不容易暂时摆脱的低沉情绪又重回心间,让兴致高涨的她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程小姐,程小姐您没事吧?”
踏雪寻梅见程金枝脸色骤变,担心之余忙唤了她几声。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我想休息一会儿。”
程金枝勉强展开一个笑颜,却已无心再和她们说笑。
踏雪和寻梅自然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心中好奇之余,忙应声道:“那程小姐您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们。”
语毕,便恭敬地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见踏雪寻梅已经离去,程金枝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果然,她不能听到任何关于顾寒清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都足够让她内心惊澜四起。
此刻置身于这间致气派的屋子,她却宁愿自己还住在程府后院那间破旧狭小的房间里,即使那样的生活艰苦朴素且一尘不变,但比起这几天经历的大风大浪,大起大落来说,平庸也是种福气。
而对于自己爱慕之人,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静静地说上几句话,也好过像如今这般相思相望,天各一方。
“或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吧,是我太贪心,奢望太多了。”
程金枝兀自苦笑着,张开双臂面朝床榻压了下去。
“不想了不想了,让我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还是以前那个打不死的程金枝!”
话音刚落,她便将头埋进被窝里,不一会儿便响起了一阵细微的鼾声。
她确实是累了,而且连她自己都没料到,她这一闭眼竟然睡了三天三夜。
第十八章断袖之疑
睡意朦胧间,一场如注大雨倾盆而下,打湿了梦境。
程家人险恶的嘴脸,被鲜血染红的嫁衣,永无天日的牢狱,还有顾寒清渐行渐远的背影......所有挥之不去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飞转疾驰,让




金枝毓秀 分卷阅读21
程金枝猛然从梦中惊醒,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程小姐,您终于醒了。”
一睁眼,踏雪忧心忡忡的脸庞便映入了眼帘。
“踏雪…我怎么了?”
程金枝摸着隐隐作痛的头,总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不同于往常任何时候,像是裹着棉被睡在了冰天雪地里,既不温暖也不惬意。
“您睡了三天三夜了,寻梅来喊起的时候您怎么都叫不醒,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什么?三天三夜?”
望着踏雪心有余悸的表情,程金枝更加诧异,自己即便再能睡,也不可能睡上如此之久。
“是啊,后来燕王殿下特意派人请太医来看过,太医说您这是偶感风寒,加之劳心劳力,以致气虚体弱,所以才会梦魇缠身,昏睡不醒。”
“这都是千金小姐才会得的病,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弱了?”
程金枝说着便要掀开被子下床,踏雪见状急忙将她拦了下来:“程小姐,外面风大,您这身子还弱着,还是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一阵子吧。”
“踏雪我已经没事了,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再不下去走走,我的腿都不是我自己了。想当初我一天不吃饭还能提三桶水……”
“啊?小姐你说什么?”
踏雪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没…没什么。”
程金枝撇撇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即刻调转脸色道:“我口渴了,想喝水。”
“好,奴婢给您去倒。”
趁着踏雪转身倒茶的空隙,程金枝已经穿好鞋子下了床,等踏雪端着茶转过身来,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哎哟妈呀!”
踏雪一个惊吓,身子往后一退,险些连手中的茶都洒出来了。
“程小姐,您...您吓死奴婢了...”
“别怕别怕,我只是想活动活动筋骨。”程金枝冲她露出一个笑脸,拿过她手中的茶喝了个干净,又将茶杯递还给她,“麻烦再来一杯。”
就这么连着喝了五六杯,程金枝这才擦了擦嘴跑到窗外看起了风景。而一旁的踏雪掂着被程金枝喝空的茶壶,一脸“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呆滞表情。
在她看来,这位平易近人的主子不但身份存疑,言行古怪,还既能喝,又能吃,更能睡。
回过神来,见程金枝衣衫单薄地还站在窗边东张西望,忙取过高珩所给的披肩披在了她的身上。
“程小姐,这天气日渐转凉,您身体还没恢复好,可不能再吹风了。”
“谢谢你啊踏雪,只是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这王府这么大,我在这窗户边站着就如同坐井观天,真快把人憋死了。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
确实,程金枝从小到大一向潇洒自在惯了,如今有个人一直在这仅限的空间里步步跟随,紧盯不放,难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踏雪……”
见踏雪眼中有动摇之意,程金枝便故作亲昵地摇了摇她的胳膊,见她点头,心里忍不住一阵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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