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宫哲c
“呵,什么凤凰?她和她娘一样,天生就没有享福的命,就算是当了皇后也只怕是有命做没命享。我倒要看看,这个死丫头能得意多久?”
“行了,事到如今,你们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程衍面色不悦地呵斥了一声,这才让张氏和刘氏住了嘴。
“此次是陛下钦赐的婚约,她说到底也是程家的女儿,当着外人的面,你们装也得装出个样子出来,得到时候传出去,数落我们程家人的不是。”
“是,老爷。”
程衍言辞,张氏和刘氏纵使憋着一口气,只能不情愿地应了声。
“老爷夫人不好了!”
人未到声先闻,正当屋里的女眷息事宁人时,只见一名家仆突然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厅堂。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老爷恕罪。是那个刘员外,他带了一批人正在程府门口吵着闹着要见夫人,还让…还让…”
“还让什么?”
“还让夫人把他儿子的命赔给他。”
那家仆说完慌忙低下了头,唯恐受到程衍的责骂。
程衍闻言脸色立刻一沉,转头看向同样脸色阴郁的张氏,眼中满是责备之意。
而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刘氏和程秀凝互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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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小姐,这过两天便是您和殿下的大婚之日了,您不在府中好好准备,这是要去哪儿啊?”
程府那儿正因为刘员外在门口闹事而焦头烂额,这边的程金枝却已经大摇大摆地上了街。
这次她不仅没有乔装改扮,心里还巴不得再遇上程秀凝一次。
“这说好听了是大婚,说难听了就是演出戏,有什么好准备的?”
程金枝暗自念叨了一句,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四处闲逛,大婚在即她却丝毫不觉得这是件可喜之事,她现在只要一静下来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回荡的都是高珩的那些话。
“你现在,不就在红杏出墙吗?”
“如果有一天你要走,我不会留你。”
在程金枝眼中,这场婚姻不是灾难就是个笑话。大笑话。
她就这样满怀心事地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大宅跟前。
“这宅子好漂亮啊。”踏雪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眼,“顾府?程小姐,你认识这家姓顾的人吗?”
程金枝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处最不该来的地方,不禁面色尴尬道:“哦是啊,一个朋友住这里。不过,他现在应该不在。”
她抬头看着这座别致的宅院,心中一时间千头万绪,百味杂陈。
“我怎么会走到这里的?”
顾寒清的誓言还犹然在耳,短短数月,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
“我们走吧。”
程金枝叹了口气便欲转身离开,惹得身旁的踏雪诧异道:“程小姐,这就走了啊?您都走到这儿了,不去看看你朋友,或许他在呢?”
“他不会在的,走吧。”
“诶,这不是程小姐吗?”
顾府的管家正在门口给下人训话,回头瞥见程金枝正要离去,瞅了几眼忙客气地叫住了她。
“程小姐您还记得我吗?上回少主带您过来的时候还跟小的介绍过您呢。”
“记得,当然记得。”
程金枝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笑脸,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少主他…回来了吗?”
“还没呢。这说来也奇怪,咱们少主买下这宅子本就准备在京城常住的,谁知道大婚之后反倒回了泉州,留下夫人一个人在这儿,也怪冷清的。”
程金枝听到“夫人”二字,心中一时间波澜起伏,但还是强作镇定道:“是吗?或许是因为泉州那边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吧,想必再过些时候,他就会回来了。”
那管家点点头,突然神色迟疑地开口道:“程小姐,您也别怪小的多嘴,您和咱们少主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怎么这么问?”
程金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踏雪,踏雪心领神会,忙退到了一边。
“是这样的,少主大婚那天晚上,本应该过个乐呵的洞房花烛夜,他却突然抛下夫人冒着大雨跑去程府,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把大家都吓坏了。
“你说什么?”程金枝眉间一颤,“你说他那天晚上去了程府?”
“是啊。”那管家压低声音道,“但据一同前去的下人们说,少爷喊了好久,程家也没有开门......”
“陈管家,这大白天的不用干活吗?杵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正当程金枝震惊于这迟来的真相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毫无防备地便扎进了她的耳膜。
她抬起头,只见程素锦正迎面朝她走来,嘴边冷笑阵阵,眼中杀气腾腾。
“我上辈子不仅欠了那个程秀凝,一定还欠了这个程素锦!”
程金枝苦着脸想道。
第二十八章一血前耻
“哟,这不是我的好妹妹金枝吗?哎呀不对,如今我该改口叫燕王妃了才是。”
自从程素锦嫁入顾家之后,虽成了名正言顺的少主夫人,却形同丧偶,终日独守空房,备受折磨地活在程金枝的阴影之下,这对一个女人来说,莫过于是最大的痛苦。
加之原本以为自己所恨之入已经堕入死牢万劫不复,熟料此刻却以王妃这样尊崇的身份
光鲜亮丽地出现在眼前,因此她对程金枝的恨意,足以秒杀程家上下,在这个世界上是绝无仅有,也是最深重的。
“大姐。”
程金枝面色僵硬地唤了一句,面对程素锦眼中的刀光剑影,她直想脚底生风,尽快逃离此地。“金枝啊,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坐坐?不过寒清你是见不到了,他不在家呢,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派人去王府告知于你。”
见程素锦咬牙切齿地道出这番话,程金枝心里一阵哆嗦,嘴边笑容瞬间冻在脸上,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如果一个女人毫不避讳地邀请情敌与自己的丈夫见面。
她要么就是已经赢得了这场爱情战争的胜利,她要么就是疯了。
“不…不用了,我只是碰巧路过,我看大姐看你好像要出门的样子,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走的这么急干什么呀?”眼见程金枝就要离去,程素锦不依不饶地绕到了程金枝面前,“果然呐,这日子过的好了人也不一样了,衣着光鲜,面色红润,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程金枝这个名字,看来不再只是个笑话了。”
她说着便咯咯地笑了几声,而程金枝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手里已经握紧了拳头。
“这也是托了大姐你的福啊。要不是你偷梁换柱取而代之,我怎么能够认识燕王,还做了燕王妃呢?”
听着程金枝暗讽自己,程素锦眸色一变,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转色道:“对了,金枝你知道吗?这刘员外此刻正大张旗鼓地在程府外闹腾呢,说是我们程家人送了他儿子的性命,要哦我们把他那傻儿子的命还给他。呵,你说可不可笑,这凶手明明逍遥法外呢,他放着凶手不抓,在我们程家面前大吵大闹,能有什么用呀?”
程素锦每每说到“凶手”二字,眼神都直指程金枝,似在威胁又像是在挑衅,看得程金枝浑身不适,一口气已经憋到喉咙处,只怕一开口就要冒出火来。
“气死人了,明明是你们母女俩蛇蝎心肠引我入局把我嫁给一个傻子毁了我的终身幸福,更差点让我枉死狱中,现在竟然还不知悔改在我面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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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一口,缺心眼啊你!”
见程金枝愣在一旁默不作声,反倒让程素锦以为是自己所说的话让她感到了畏惧,心中得意之余,便更加放肆道:“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啊?你要是低声下气地和我说上几句好话,跪下来跟我磕个响头,我或许一高兴,就不把这事给说出去了。”
“你去说啊,有本事你就敲锣打鼓地到处说。”程金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猪脑吃多了,竟然这么笨,连那个老头都只能为了面子打掉牙齿往肚里吞,你还敢将此事宣扬出去,你这打的可不单单是程家人的脸,更是当今圣上的脸,要死无全尸的。”
“你…你…你...”
程素锦没料到程金枝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登时被气得面色惨绿,指着她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你你你你什么你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还真拿客气当福气了。这件事到底谁是受害者,我清楚,你更清楚。”程金枝说着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别忘了,就连你现在这个少主夫人的位置,也是我让给你的。”
程素锦闻言身子猛得一颤,反手就想甩程金枝一巴掌,只是刚伸出手就已经被程金枝牢牢截住,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
“大姐,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粗活都是白干的,力气都是白长的吗?”程金枝轻蔑地抬了抬眼眸,“以前我寄人篱下只能对你们百般忍让,不曾想真被你们以为我好欺负,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你分毫。”
语毕便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程素锦望着眼前神色坚毅,目光如炬的程金枝,只觉与从前程府逆来顺受的那个丫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可出于固有的颜面,她还是强作淡定地冷笑道:“哼,你吓唬谁呢?也真不知道你耍了什么阴险的手段蛊惑了燕王殿下,竟然要娶你做王妃?难怪以前寒清也被你迷成那样,你果然和你那个短命的娘一样,都是个不知廉耻的狐媚子!”
程金枝本不想与程素锦多加纠缠,正准备离去,可听到她竟然出言侮辱自己的生母,心中那团烈火霎时烧到头顶,二话不说便一个巴掌朝着程素锦挥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程金枝此举不仅让程素锦登时懵在原地,也让周围正在回避的下人们吃了一惊。
就连程金枝自己,也没料到她今天竟然会这么“勇猛”。
“你竟敢打我!”
程素锦从小就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腿不能抬手不能提,凡事都是被百依百顺地惯着宠着,今日竟然让她最不屑一顾的程金枝打了个耳光,这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她捂着半边脸浑身发抖地地瞪着程金枝,全然一脸要吃人的恐怖表情,也大概是因为太过愤恨以至于气血上涌,她重重地喘着粗气,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程金枝望着她这副憋屈的模样,心里除了解气,还是解气!
“打你怎么了?我还想踹你呢。“她凑近程素锦微微一笑,“对了大姐,我与燕王殿下大婚那****可一定要来哟,我等你哦。”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甩袖而去,心里像是大仇得报一样,顿时觉得既畅快又舒服,连积压在心底的那些低落的情绪都在瞬间一扫而光。
今日一血前耻,明日便杀他个片甲不留。
报仇这种事,果然是会上瘾的。
第二十九章奉旨成婚
窗前那盆富贵菊开得正盛,花团锦簇,傲霜怒放,花枝用蓝靛青瓷盆供着,还系上了大红的绸缎,为今日的大婚增添了浓浓的喜气。
时隔半年,再上红妆,程金枝看着身上的嫁衣,只觉恍如隔世。
自从上回那场惊心动魄的劫难之后,她对成亲之事一直怀有阴影,纵使这次她明知不会再重蹈覆辙,但心中依旧有些惴惴不安。还有几分不可避的失落。
这两场婚姻,一场是闹剧,一场是戏剧,别的姑娘都能嫁个白马良人一世长安,为何她几度辗转流离,最后还是没能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
如果可以,她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想一头栽进这个纠缠不清的的漩涡里。
可偏偏现实就是,她不可以。
“王妃,今日是您和殿下的大婚之日,您应该开心些才是啊,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不舒服啊?”
踏雪寻梅正在为程金枝装扮打点,见她坐在镜子前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便关切地开口问了一句。
“我没事,就是有些紧张。”
“王妃您不用紧张,这些年来,以往陛下谈及婚嫁,殿下都避而不受,如今为了您,竟亲自去求陛下赐婚,这足以说明王妃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咱们殿下对您啊,是一片真心呢。”
毕竟所有的人都以为高珩是因为倾心于程金枝才娶她为妻,身边的踏雪寻梅自然也不例外,望着她们满脸喜悦艳羡的样子,程金枝也只能装出新婚少女的娇羞,顺带管好自己的嘴巴。
可是她在心中一直存有疑惑,为了朋友所托,高珩真的可以做到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吗?
他或许真的是个极其看重友情之人,又或许她对自己......
程金枝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程金枝使劲地摇了摇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努力地展开了一个笑颜。
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连风刀霜剑的日子都过了十几年,连黄泉路都险些走过一遭了,如今还能平安无事地捡个王妃的头衔,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自己未来的人生路,其实还是一片光明的。
想得通透了,程金枝心情也就顺畅了,她打开手边的妆盒,挑出朱砂抹在绛唇上,再轻轻一抿,鲜艳的色泽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得明媚耀眼。
“金枝,金枝,你们让我进去。”
“晋王殿下您不能进来,新娘子正在梳妆打扮呢......”
“外头怎么了?”
听见门口有吵闹声,程金枝探头朝外张望了一眼,只见一个下人前来回话道:“禀王妃,是晋王殿下在外头吵着要见您,小的们怕误了吉时,正拦着呢。”
“这时候还早呢,请晋王殿下进来吧。”
自上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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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御殿请婚的事之后,她与高勋就很少见面,难得见上一趟,高勋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性子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连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为此,她还特意派人去晋王府找过他,可偏偏总是碰壁,似乎有意躲着自己,程金枝为此还担心了好一阵子。
虽然二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在程金枝心目中,高勋算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无所顾忌,开怀大笑的朋友。
所以,她还是很看重这个朋友的。
“晋王殿下。”
屋内的下人见到高勋纷纷行礼告退,程金枝则不拘礼数地上前没好气地打了声招呼。
“晋王殿下,前些日子你躲着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
“金枝。”高勋怔怔地注视着红袖盈香的,半晌才咧嘴笑道,“你今天真好看。”
“成亲嘛,当然要打扮得好看一点啦。不过我知道,我平时也不难看。”
程金枝打趣地朝高勋挤了挤眼,却发现他眸子里映着几分惆怅,像是有话要开口,却又像是有所顾虑,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啦?怎么感觉你变得怪怪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晋王殿下。”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当然是来祝福你的啦。”高勋忙调转脸色强颜欢笑道,“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三哥成婚,以后我们俩也算亲上加亲了。你可别到时候有了夫君,忘了我这个朋友啊。”
程金枝安慰地拍了拍高勋的肩膀:“你放心吧,你知道的,我只是奉旨成婚,重色轻友这种事情在我身上是不会发生的。倒是你啊,什么时候也娶个王妃,咱们三个一起斗地主啊。”
“我啊,我还早着呢,你替我做媒啊。”
高勋听着程金枝的话,心里涌上一股苦涩,他抿了抿嘴,像是在经历一场漫长的踌躇,这才试探着开口道:“金枝…你…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上我三哥吗?”
程金枝一振,抬手整了整嫁衣的领襟,却不敢正视高勋的眼睛。
“干嘛这么问啊?”
“你就回答我吧,我想知道。”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程金枝随口敷衍着,心里却像是有根弦绷在那儿,让她明明想脱口而出,却又觉得难以启齿。换句话说,无论说喜欢与否,她都欠缺一种能够果断决绝的底气,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一句话,喜欢还是不喜欢?”
“哎呀不喜欢不喜欢,那样冷冰冰的人,谁会喜欢啊。”
对于高勋不依不饶的逼问,程金枝只能敷衍了事,可心里却莫名觉得很不是滋味。
“那小顾呢?”
“喂,你今天是来搅局的还是来真心祝福我的,怎么老是问这些问题啊?这和你有关系吗?”
程金枝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之前劝说自己不再钻牛角尖,没想到高勋却硬是要勾起她的伤心事。
今天的高勋不仅奇怪,还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当然有关系啦,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高勋怒吼一声,像个孩子似得发起了脾气,把程金枝给吓了一跳。
“明白什么呀明白?你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呀?”
高勋抿着却不答话,沉寂良久,突然面色严肃地看着她,眼睛深处的认真执着,是程金枝从未见过的。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那天在大殿上,父皇要赐婚的人是我。那今天,你就会是我的新娘,是我的王妃了!”
第三十章归去来兮
傍晚时分,天尽头残阳如血,浓墨重。
一辆青篷顶双辕马车不起眼地夹杂在街市的人群当中,顾寒清掀开帘帐向外望了一眼,望着两旁似曾相识的十里长街和翠幕风帘,恬静的眸子里映着几分淡淡的忧愁。
“少主,您舟车劳顿,应该尽早回府歇着才是,为何还要先赶去燕王府啊?”
“这两个月我写信给燕王殿下,他却未曾回过信,我担心有事发生,还是先去王府一趟吧。”
顾寒清微微蹙眉,视线仍停留在帘外,忽而瞥见几簇人群正结伴朝马车行驶的方向走去,似乎正不约而同地想要去往同一个地方。
“今日城中是否有什么喜事?”
顾寒清身边的随从闻言也探出来了头:“小的初来乍到也不清楚,要不让小的给您去问问?”
“不必了,反正也与我们无关,又何必多管闲事。”
顾寒清放下帘帐不再说话。牵愁照恨的回忆涌上心头,勾勒出了一个女子清晰的轮廓,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他垂下眼眸,轻轻地叹了口气。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在经过一个拐角之后,那随从突然道:“少主,看来这些人群跟咱们一样,都是奔燕王府去的?”
“燕王府?”
顾寒清诧异地想外张望,随着马车继续行进,很快,灯火辉映,张灯结的燕王府便映入了眼帘。
此番喜庆红火的装扮,分明意为家中有人成亲。
“少主,难道今日是燕王殿下大婚的日子?”
“不会。殿下成亲是大事,岂会对我只字未提?
顾寒清迟疑地说着,掀开帘帐步下了马车,心中隐隐生出些不祥的预感。
门外围着一圈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已有三三两两的皇亲贵戚陆续到府,每个人手中拿着大红的喜帖,锦衣华服,鼓乐声喧。
顾寒清在不远处站定,却没有进府之意,而是招呼一旁的随从道:“你去问问,今日府中是谁成亲?”
那随从领命去向守门的侍卫打听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便回来复命道:“回少主,今日确实是燕王殿下成亲,据说娶的是当朝重臣,靖国公家的小女儿。”
“你…你说什么?”
顾寒清眉间猛然一颤,情绪激动地伸手扣住了随从的肩膀:“你确定是靖国公府家的三小姐?她叫什么名字?是叫程金枝吗?”
那随从没料到顾寒清会有如此反应,颤颤巍巍道:“这…这名字小的不知,只是那门口的守卫称燕王殿下今日要娶的,确实是靖国公府家的三小姐。”
“还不快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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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寒清虽然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却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一个是自己最为信任的挚友,一个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旧爱,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应该走到一起。
更何况在这之前,他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这场婚事的风声。
这样的“惊喜”,实在犹如当头棒喝,太突然,也太震撼。
“少主,打听到了。”
那随从一副有口难开的样子,似乎对顾寒清的态度有所顾忌。
而顾寒清也自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为难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靖国公府家的三小姐,她叫程金枝,对吗?”
“是。”
虽然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真的听到别人亲口承认,顾寒清还是深切地感到一阵心寒。
除了心寒,还有难以言语的心痛。
自他默然离京之后,他与高珩就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然而从近两个月起,他却没有再到高珩的任何回信,对程金枝的近况也就一无所知。
起初,他以为有人从中做梗,刻意对他隐瞒了消息,然而他现在才意识到,一切都只是人心善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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