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漫夜
“你,你们!你们做了什么!”青蛟的声音透着疯狂,三大魔物,他们苦心经营多年,就是为了驾驭三大魔物,现在,其中最强的玉玺却被人毁了!他的铁棍疯狂舞动,曾经或甜或苦的回忆,在脑海中汹涌而过,他还记得,青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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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的惨死,而他至死,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这仇,要怎样报,怎样报啊!
黎月德做完这件事情,便立刻在众人的拥护下,向远处逃去,青蛟离他甚远,满目愤恨,想要杀他,却无法做到。他双目充血,状若疯狂,铁棍泰山压顶一般砸下,目标,竟然是天成!
程山水惊觉,才忽然想起,青蛟痛恨天成,不知为何,就是恨他入骨。
天成本就有伤在身,不及抵挡,程山水想要去救,也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棍力度极大,若是打中,天成便没命了。那一刻,二人都已绝望之时,却忽然见到,一个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挡开了铁棍。
“青蛟,住手。”穿心鬼面冷酷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愤怒。他并不用暗器,刚刚,他只是随手丢了一枚石子,便有如此威力。
程山水望着他,心中不解,这人,竟然救了天成!转念一想,他明白了,穿心鬼面并不是想要救天成,他是想要天成死在自己手里,好让自己达到大圆满。
他皱皱眉头,依然是死局,穿心鬼面功力深不可测,即使没有玉玺,恐怕仅凭他一人,便可将他们团灭,更何况,还有姬红烈和青蛟两个大圆满!
稍一思考,他忽然喊道:“潘阁主,你先走!有你在,他们才安全!”
此时,清石县百姓已基本撤退完毕,剩下的,便只有彭鹏的几个手下,还有,被沙凉人打得溃不成军的守军。
放眼一望,满目鲜血,程山水忽然想到,被程东南血洗过的沧山派,便是这般景象。
青蛟放弃了攻击,站定,看样子,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然而他望着天成的目光,仍是饱含恨意。
天成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穿心鬼面方才一掌,虽然已经了力,却仍然让他口吐鲜血,胸口闷痛。程山水握紧他的手腕,在他耳边低声说:“天成,你找机会逃走,我怕,怕我会杀了你!”
他怕,从发现自己喜欢天成以来,便一直在怕,玄夜这魔功,似乎夺走了他幸福的权利。无数个不眠之夜,望着天成熟睡的脸,他都在暗自心惊胆战。
青蛟冷笑一声,说:“程山水,你不想杀我了吗?若没有我,你爹娘便不会死。我们的玉玺毁了,但你手里,还有一把鬼笑。你杀了他,达到大圆满,用鬼笑帮我们灭了居黎国,杀光黎家子孙,我便任你处置!”
听到这话,程山水周身那刚刚敛的黑气,又渐渐冒了出来,然而,这次持续的时间很短,他很快便压制住了,挺直腰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一些,郎朗道:“我是恨你,是想杀你,但是,我不能为此,伤了我挚爱之人,终究,爱比恨更重要!”
爱比恨,更重要。
这话一出,在场气氛骤然凝滞。三个玄夜大圆满,都在心中暗自思索,爱,比恨更重要吗?玄夜大圆满,都经历过痛苦的抉择,玄夜之末,不是自己力竭身亡,便是杀了挚爱。他们扪心自问,若不是当时神志不清,若是能够选择,他们是否还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别听他废话!教主,快!”青蛟忽然喊道。
话音刚落,穿心鬼面的身形便飘然而过,鬼魅一般,降落在程山水身后,一掌,拍在他后心。
天成一惊,根本来不及阻止,想要做什么,却被青蛟一脚踢在腿上,跌倒在地。
穿心鬼面一掌拍死程山水,本是简单的事情,但此时,他却并未让他死。那只手掌并没有攻击他,而是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了他。
那是玄夜大圆满的内力,江海一般浩瀚,夹杂着深刻的恨意,还有,便是压抑许久的疯狂。
程山水一惊,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本就接近大圆满,是他自己拼命控制着,才至今安然无恙,但此刻,穿心鬼面是要用自己的内力,强行让他达到大圆满!
只见他身上,迅速腾起一层黑色的雾气,从未有过的浓重,双目血红,五官扭曲,原本好看的娃娃脸,竟真的,如同地狱修罗一般!
明净的心智离他而去,记忆中爹娘的面容都已经不甚清晰了,沧山派、饮剑阁,那些回忆仿佛迅速褪色,隐没在那一片浓黑中。
夜之所主,滔天杀意!
玄夜之末,便是要杀人!
原来,爹最后,是这样的吗?
这想法一闪而过,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思考什么了。
天成,天成,只有天成的脸,天成的身影,愈加清晰,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智。
可是,为何,他想到天成,心中会涌起如此浓烈的杀意?
玄夜之末,杀挚爱!
第61章玄夜之末3
程山水的双手不住颤抖,似乎握紧那把黑色的鬼笑,便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的目光中再也找不到一丝柔和,而是血红如同饥饿的野兽。
“山水。”天成愣住了,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玄夜大圆满,杀挚爱吗?
天成望着对自己举起鬼笑的程山水,脸上绽放的,竟然是一抹清淡,却真切的笑容。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将我当做挚爱。他忽然想起青蓝的话,坚持活下去,会有人,对你好。
“山水,动手吧,我不怪你,我很高兴。”他丝毫不去躲避那漆黑的剑锋,反而扔下铁棍,将自己的胸口对准剑锋的方向。
程山水望着他,仍是那样狰狞的表情,嘶吼一声,鬼笑便刺了出去。
出乎意料,那剑锋并未像天成预想的一样,刺穿他的心脏,而是剑锋一偏,狠狠扎进了泥土中。
“真是倔强的家伙,还在挣扎!”姬红烈的声音悠悠的响起,带着些许戏谑。玄夜大圆满,杀挚爱,没有人能够逃脱。
程山水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左手抵住前额,咬着牙,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右手,却是用力的,想要拔出插在地上的鬼笑。
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天成只觉心中狠狠的痛,他只想要看到他阳光快乐的样子,如果可能,永远也不想看他痛苦至此。天成清楚的知道,他痛,是因为他,他不想杀他,所以还在挣扎。
他上前一步,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他用左手,狠狠挡开。
“天成,走啊!”程山水的声音从未这样嘶哑,音调是那样扭曲,每一个字,仿佛都要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天成从未听过,他如此声音。
不知没想过这一刻,早些时候,天成便已做过了决定。
他蹲下,用两根手指捏住鬼笑的剑锋,用力一拔,便和程山水一起,将这把剑拔了出来。
“山水,动手。”他依然捏着鬼笑,将剑锋对准自己的胸口。这一刻,他脑海中忽然闪过青蓝的面庞,他把生的机会让给他时,便是这样,握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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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匕首送到自己胸口。
那一次,天成来不及选,这一次,他要让程山水来不及选。
朝阳已然染红了青砖的地面,照亮大战过后,满地不忍直视的狼藉,却根本照不亮,鬼笑那缓慢向前移动的黑色剑锋。
风仿佛止息了下来,时光都仿佛停住了脚步,天地之间,仿佛只有那把黑色的宝剑,和剑锋之下,那颗跳动的痴心。
“山水,好好活下去。”天成捏着剑锋,不断逼近自己的心脏,程山水残存的意识,其实是想要夺回剑锋的,但是,那双颤抖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已经感到剑锋刺破肌肤的痛,血染红衣衫,程山水胸口同样的位置,也有那样一朵血花,但愿他以后,不要再流血了吧。天成想着,一边用力,一边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张依然狰狞的娃娃脸,他想要多看他一眼,再多看他一眼,因为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最后的最后,他仍是在笑,那并不热烈的笑,却无端的绚烂,仿佛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都只在这淡淡的笑意中,沉淀。
天成咬牙用力,一把拉过剑锋,想要刺穿自己的心脏。
“天成!”程山水的声音霍然响起,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亘古的黑夜。程山水用尽全力,使劲一拉,将那染着天成鲜血的剑锋抽回来。
全身的黑气依然浓郁,仿佛有什么,在逼着他,杀了天成,但是,他不能,他绝对不能!
鬼笑的剑锋在空中划过惊心动魄的曲线,程山水手一挥,本来要刺向天成的鬼笑,竟然猛然变幻了方向,刺进了他自己左手的手背!
一声闷响,顿时鲜血四溅。痛,痛的他浑身打颤,嘶吼一声,神志却也因着这痛楚,稍微清明起来。
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然而他却倔强的,不肯倒。面对面前一脸震惊的天成,借助痛楚的刺激,勉强恢复了一丝神志,说:“天成,我不会杀你。”
声音仍是嘶哑,却不似刚刚那般疯狂。他松开鬼笑的剑柄,用颤抖的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左手使不上力气,他便用牙,咬开了瓶盖。
瓶盖开启的那一瞬间,一丝如释重负,涌上他的脸颊。
天成,再见了。
他想要说,却说不出来,因为前所未有的痛楚,正在袭击着他全部的筋脉,断脉毒蛊疯狂的啃食,让他只觉疼的撕心裂肺,仿佛被猛兽撕咬身体一般,想要叫,但干涩的喉咙,已然发不出声音。
“山水!”
天成惊恐万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见那并不高大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凭着本能冲上去,抱住那瞬间便失去了知觉的身体,一掌拍在他丹田之上,将自己的内力度给他。
玄玉的内力,极为纯净,有着净化血脉的作用,天成完全不遗余力,将自己玄玉九重的内力,全部给了他。
半晌,只听哇的一声,失去意识的程山水,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天成无暇去看,没有看到,那鲜血中,充满了白色的蛊虫。
玄玉内力在血脉中充盈,程山水一口接一口的呕出鲜血,呕了十余口后,他终于再没有了动静。
“山水!”天成察觉不对,停止了输送内力,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呼唤。
他不能死,他死了,他的世界,便再没有了光!
“断脉毒蛊吗?他竟然有如此心思!”青蛟凑近他们,恨恨道。
姬红烈也上前几步,说:“蛊虫虽然逼出来了,但他经脉受损太重,活不过十日。程山水,已经废了。我们走吧。”
活不过十日吗?
天成听到这句话,只觉自己的世界,整个崩塌了下来。怔怔抬头,望着姬红烈那张没有一丝怜悯的脸。
“四十二,放下他,走!你要知道,对你好的人,不会有好下场!”青蛟冷厉的笑着,仿佛看到天成痛苦,他便很高兴。
放下他吗?不,我不会放。
他抱着程山水,缓缓站起来,望着面前的二人,脸上再无一丝恐惧,而是坚定的悲怆。
他要死了,我要跟他死在一起。
他这样想。
天成,想要救他,就乖乖放下他,跟我走!这世上,只有我,可以救他!
天成一愣,这是穿心鬼面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并非通过耳朵传来,而是从脑海中直接冒出来。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穿心鬼面的背影。
他走的不紧不慢,似乎在等他追上来,但若他不去追,他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天成低下头,看看程山水那张染着鲜血的脸,虽是不舍,却并没有犹豫。
他只有十天的命了,想来没有人会为难他。
天成一狠心,轻轻将他放在地上,起身,追随穿心鬼面的背影而去。
清石县战役,至此结束,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将领陈松以身殉国,沙凉人本想屠城,但全城的百姓却没有多少伤亡,而是迅速撤走,和大军汇合在一起。
黎月德毁了玉玺,在潘龙行的保护下,顺利逃走,却拒绝回都城神安,他要在军中督战,他不想逃避,这残酷的战争。
沙凉人胜利了,穿心鬼面和青蛟毁灭居黎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第一步,但他们却并不高兴,因为玉玺毁了,鬼笑的主人自断经脉,三大魔器,便只剩下那把七弦古琴了。
穿心鬼面依然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只要稍微接近他,便可以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阴郁。
“山水,你醒了?”
徐子归坐在床前,看程山水缓缓睁开眼睛。
魔教中人没有杀他,因为,他已经不值得他们动手了。
徐子归满脸的泪,程山水经脉尽毁,那么强的内力彻底废了,而且,命不久矣。
为何,要给他这样的结局?
徐子归只恨苍天无眼,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面前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
程山水睁开迷离的双眼,只觉全身从未有过的虚弱,甚至那次割腕自杀,失去一半的血液之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无力。
终究,过不了我想要的日子吗?
心中凄苦,脸上却仍是不肯露怯,他咽下心中难耐的苦涩,强自稳定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心神,故作镇定的开口问道:“天成哪?”
徐子归语塞,他么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也许他被穿心鬼面带走了,不得自由,否则,程山水最后的日子,他怎么能不在他身边?
看徐子归的神情,程山水便依稀猜到了缘由,他轻叹一声,没有再提天成,而是缓缓说:“子归,沧山派的春天,好美。”
徐子归一愣,不知他为何要提此事,但也顺着他的意思,轻轻点头。
暮春三月,沧山派是漫山遍野的花朵,有花瓣飘落到那条清澈的小河中,如梦似幻。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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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程山水,总会突然从这飘着花瓣的水中,突然冒出头来,吓他爹娘一跳,然后,便捧出一条自己抓住的大鱼,在水中蹦蹦跳跳的邀功。被河水浸湿的黑发垂落在脸颊上,滴着水滴,让他整个人,鲜活的如同挂着露珠的花朵。
那是何时的事了哪?以为早已忘却,其实,却一直留存在记忆深处,从不曾褪色。
第62章唯有一夜
海,蔚蓝色的海,波涛汹涌的海,埋葬过多少爱恨的海。海浪拍打着沙滩,那有节奏的声响,却总是伴随着暗夜岛死牢里,无休无止的噩梦,还有,彻骨的痛楚,和令人窒息的孤独。
这里,便是天成长大的地方。
魔教靠海,除去海边的一小块地方,便是数个以小船连接的岛屿,暗夜岛,便是其中之一。因为靠海,所以才不易攻陷,才能屹立多年而不倒。
穿心鬼面的住所,坐落在沉夜岛上,那是与暗夜临近的岛屿,那里,同暗夜岛一样,也尽是天成的噩梦。
他的生活,便是一场噩梦。
沉夜岛上,修建着鳞次栉比的房屋,规划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中央空旷的练武场上,有很多人在舞刀弄枪,还有一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饭堂中,有人端着食材进进出出。总之,无数魔教中人,在屋宇之间忙碌穿梭,来来往往,人声嘈杂,伴随着袅袅炊烟,倒也热闹繁荣,然而,这里如此多的人,却从未有一个,关心过天成,毕竟,一个教主讨厌的人,不会有任何人看中。
“天成,你回来了。”
一间装饰华丽而典雅的屋子里,穿心鬼面望着天成纤细的身影,不带感情的说。
这便是穿心鬼面的住所,一切都井井有条,高贵,却不庸俗,红木的桌子上,静静的躺着那把七弦古琴,旁边放着一张砚台,一根毛笔枕在砚台之上,笔尖上,还有淡淡的墨色。
微风透过窗子,吹得纸镇下压着的那一沓宣纸沙沙作响,这细微的声音,反而显得屋子里更加幽静。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是哪个文人墨客的书房,绝不会想到,这是魔教教主的房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穿心鬼面和程山水有一些相似,都是文武双全、心思缜密,并不是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匹夫。
“教主……”天成想要问,如何才能救程山水,却被他打断。
“我可以救他,我可以用玄夜功帮助他修复经脉,无法恢复武功,但可以留住性命。”穿心鬼面很少跟他说这么长的句子,天成有些吃惊,觉得他的声音,很是陌生。
正迟疑间,他忽然听到那原本平静的声音骤然转为狠厉,穿心鬼面继续说:“我救他,是有条件的。我的条件便是,从此以后,你要永生永世跟随在我身边,听从我的命令。你永远都不能再见他一面,否则,我便立刻要他身首异处!”
天成一惊,他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中满是苦涩,但他没有犹豫,立刻重重点头,说:“教主,我答应你!”
“天成,你可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穿心鬼面一字一顿,凶狠的说。
“教主!”天成只觉一颗心如同碎裂,再也见不到他,再也见不到他了吗?他咬咬牙,忽然跪倒在穿心鬼面面前,坚决的说:“教主,请你允许我,见他最后一面!”
穿心鬼面转过头,似乎是隔着面具,审视着他,天成从没有求过他什么,他的命令再残酷,他也只会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立刻执行。从前他下令,要本就伤势颇重,站都站不稳的天成到刑堂去领四十刑杖,天成也是一句话都不说,毫不犹豫的,跌跌撞撞的走向刑堂的方向,尽管他知道,受刑之后,他便会伤上加伤,再也爬不起来了,甚至他都不确定,他是否能活着熬过这惨烈的刑罚,但他,从不求饶。在穿心鬼面面前,他就仿佛没有感情一般,从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一次,天成开口了。
面具之下的脸上,充满了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为了他,天成这样子,都是为了他!
程山水。穿心鬼面想着这个名字,暗自咬牙,平息不了自己的情绪,一时没有开口回答天成。
半晌,当天成以为他要把他直接拖出去打的时候,他却忽然轻描淡写的说:“可以,一颗拆骨。”
拆骨,是□□,会让人全身骨骼剧痛,仿佛将好端端的骨头,活生生从血肉里拆出来一般。这痛苦,天成承受过不止一次。用在他身上的剧毒大多是用于惩罚,并不要命,时辰到了自动解除,但这数个时辰的剧痛,却让他至今刻骨铭心。
最初也曾翻滚挣扎,甚至用头撞墙,不知经过了怎样痛苦的过程,他才能够安静的承受。
安静,依然是痛,这痛苦,并没有丝毫减弱,只是如今,好像没有那般恐惧了。
天成俯身,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仍是坚定的说:“天成,谢过教主!”
战争还在继续,但程山水却再不想参与了,他也不想回到饮剑阁,怕睹物思人,回想起过去的日子。
他知道,天成应该是在魔教,穿心鬼面虽然表面上对他不好,但从种种迹象看来,天成对他,是很重要的人,他不会要他的命,而且,青落也是魔教中人,他应该也会保护他。
天成,我已经无法,为你做更多的事情了。想到这里,他深感无力,和苦涩。
清石一战,青落并未露面,他好像是负责幕后的工作,程山水很想告诉他,要他好好照顾天成,却再没有机会了。
最后,陪在他身边的,除了徐子归,出乎意料的,还有柳元章。他们找了个没有战事的小小城镇,落下脚来。
夕阳西下,程山水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逐渐阴郁的天色。
本想要平静的度过最后的时光,却只觉心海之中浪潮迭起,永无宁日。
“山水,吃点东西吧。”徐子归如同小时候一样,端着一碗粥,走进屋子。
程山水转头,望着他,苦涩的笑,终究,是笑着,点了点头。
徐子归没有变,还和小时候一样,安静、老实,带一点木讷,却是善良而温和。其实他的性子,真的不适合跟着他执掌刑堂,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放下,我自己吃。”他做出平静的样子,说,“子归,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徐子归显然不太愿意走,但此时,他也不愿逆着他的意思,于是他点点头,将那碗粥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去。
程山水望着他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渐渐散去,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一角,将自己藏在夕阳找不到的角落里,再忍耐不住心中寂寥与不舍,两行清泪流过脸颊。
夜深了,没有月亮的夜晚,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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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只听到飒飒风声,吹过枯干的枝干,那呜咽一般的声音。
这个小镇地处边陲,很小,最热闹的正午,街上都没有多少人气,更别说是夜深人静之时了。程山水其实不喜欢独处,他喜欢热闹,所以他才曾经多次混迹烟雨楼,他就是喜欢荣华大街那样夜夜笙歌的地方。看着别人热闹,他即使融不进去,也会从心里感到一丝安慰,可是,这里,却是如此寂静。
依然蜷缩在被子里,无法入睡,无法控制的,想起前些日子,搂着天成的腰睡觉的夜晚。
那样美好的时光,可惜,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忽然,他听到咯吱的声音。内力没有了,但多少还有点习武之人的警觉性,他立刻坐起来,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只手悄悄握住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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