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月怀伤

    灰袍人翻身后退，问玄则是劫后余生，呆立当场。

    “是你，老怪物，你竟然还没死！”灰袍人颤抖地说道。

    又是几道剑气飞至，灰袍人注意力早已在关注周遭变化，几个侧步，躲过了那些剑气。

    “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响，似在极为遥远之处，又似在耳畔喝到，悠扬不绝，缠绵不止，可见说话之人功力之深。

    “哼——”灰袍人轻喝了一声，随即向后方斜飞而去，似浮萍、似柳絮。他随手抓起“岭外双雄”的尸身，渐渐地隐没于夜色之中。

    问玄惊魂未定，但稍稍回复了心神，“多谢前辈出手相助！”问玄对着夜色说道。

    但回应他的只有那刚刚破云而出的月光与那微微的风声，似是刚刚一切从未发生，一切皆是问玄的梦境。

    但问玄手心上的冷汗警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稍稍吐纳一番，问玄精气神已然回复，但刚刚那场生死一瞬的交错仍铭刻在他脑海里。天下之大，奇人之多，武道一途之遥遥无涯，问玄心中既有对此刻自己羸弱的失望，亦萌生出对武道巅峰的渴望。

    原本对清风山上的修行感到满足的问玄，此时下定了决心，要不停的鞭笞着自己向武道更深更远处前进。

    问玄缓缓踱步，往客栈方向走着，一边走一边思索自我提升之法。突然，一丝亮光被天上那轮明月照射直入问玄眼中，问玄凌空一跃向那亮光处飞去。

    问玄伸手一探，是一枚戒指，深邃、空洞，漆黑的外观无处不透露着神秘。

    “这，这难道是‘黑玉戒’？”问玄心中感慨。

    这正是“岭外双雄”从镇上刘老爷家偷得的“黑玉戒”。

    “欲得盗王宝，先寻水云图，何处觅图踪，尽归‘黑玉戒。’”自从一代盗界传说齐孤鸿倏然陨落后，这句话便同时流传于江湖。不过，齐孤鸿生前非贪官、恶霸、为富不仁者不偷，而且，他仗义疏财，所得财帛十之**都分发给穷苦百姓，所留之一二也常常接济朋友，他所遗留的财富里金银玉石恐怕是没多少。

    所谓的盗王宝，为人所惦记的只有齐孤鸿的独门轻功——雁无声，以及偷界密招——月影手，这两样宝贝偷界的朋友最是念想。当然还有最后一件至宝，就是昔年天下第一剑的剑谱。

    问玄看着手上的“黑玉戒”，脸上充满着疑惑，还带着一丝惊奇。

    原来，当时“岭外双雄”被灰袍人追赶，灰袍人一直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一直保持着三十步的距离。“岭外双雄”觉着是遇到硬手了，乘着月色渐隐的刹那，一记“抛手”，将“黑玉戒”置于这颗枯树的枯枝之中。若非此刻月色正好，这“黑玉戒”不知何时才能再被人拾起。

    问玄手握着“黑玉戒”，自是十分欣喜，但随即忧虑也开始涌上心头。

    “那灰袍人定然从‘岭外双雄’身上得不到丝毫线索，但他无论如何是不能放过我了。刚才若不是那位前辈出手相救，我已必死无疑，今后该怎么办呢？”问玄忧心道。

    “还有手上这枚‘黑玉戒’也是一枚催命符，运气好或许能从中的到关于盗王宝藏的线索，但盗王离世已有十年有余，这‘黑玉戒’不知辗转几手，盗王宝藏的消息江湖上一丝都未透露，可见这玩意是个难题，唉——”问玄心中不禁苦恼起来。

    但他还是细细将“黑玉戒”藏好，神情恢复自然，继续向着客栈走去。




第九章 初展身手
    “早啊，师兄。”言明揉着惺忪的睡眼。“早，言明师弟”问玄回道，“黑玉戒”及昨晚之事，问玄打算不告知言明，这么一个烫手山芋，问玄觉着自己一个人捧着就够了，何必要引得师弟担忧。

    自昨晚回来后，问玄为自己制定了自我提升的计划，原本的睡觉时间，问玄打算全部用来静坐吐纳，精神休息的同时增进自己的内功修为。不过这套方法需要时日的累积和习惯的养成，所以问玄此刻的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

    “师兄，昨晚没睡好吗？”言明问道。

    “是啊，这客栈的床睡着有些不习惯。”问玄扯着慌道，毕竟是对师弟说假话，问玄显得有些心虚，不过言明丝毫没注意。

    “我也睡不习惯，还是上山住着舒服。”言明说道。

    “哟——两位兄弟起来了？”常开心向着他俩打着招呼，只见此刻他精神抖擞，容貌整洁，但是，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那件乞丐的破衣服。

    “哇——常大哥，你怎么还穿着这身！”问玄惊叹道。

    “没事，我里面穿的都换了，只是这件百家衣是我入丐帮的时候六袋长老亲手给我的，现在找不到六袋长老退出丐帮，我就还是丐帮中人，没办法，只好先将就的穿着了。”常开心说道。

    “想不到，常兄是如此重义守诺之人，实在是令小弟折服。”问玄俯手道，此刻问玄对常开心算是真正地放下了戒心，如此人物，将来必是一代江湖豪杰。

    “问玄兄弟说笑了，我们现在去吃些早点，吃完就抓紧赶路，千万别碰到昨天那个衙差了。”常开心说道。

    他们三人在客栈退了房间，然后走到街边，开始品尝起早点。言明刚吃下一个热乎包子，正准备感慨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了。

    “就是他们仨，就是他们偷了刘老爷的宝贝！”开口的正是昨天的衙差。

    “真是倒霉！”常开心开口道。

    五个衙差打扮的人冲了上来，各个凶神恶煞，“嗖——”破空声响起，只见五只筷子“砰、砰、砰、砰、砰”打落了衙差手上的佩刀。正当他们拾起佩刀，再欲上前的时候，问玄他们三人早已消失不见。

    “常大哥，好功夫啊，这手上的功夫真不是盖的！”言明赞叹道。

    此刻他们三人正在急速赶往朱石镇的出镇口。“你们师兄弟二人轻功也不弱啊！”常开心说道。

    他们三个都是不想找麻烦的人，所以常开心一击得手后，三人都默契地选择撤离。没办法，遇到当差的，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三人快速地穿过人群，又遇上正在检查行人货物的两个衙差。问玄掏出两个铜板，“咚、咚”两声，正中两个衙差的鸠尾穴，所用力道巧妙，应该能使那二人全身酥麻片刻。问玄这一手受昨晚流云指的发力技巧的启发，虽是皮毛，但对付几个衙差还是足够的。三人就这样安全地出了朱石镇。

    这样再奔驰了两里地后，问玄三人算是歇住了脚。三人之中言明功力最弱，此刻气息已经粗重了起来，常开心和问玄二人神色看上去较为自然。

    “真是麻烦啊，什么时候才能把东西送到啊，我想好好地玩一圈，别让我再碰到那些人了！”言明开始喘着粗气地说道。

    “你们师兄弟是奉师命去送什么东西吗？”常开心问道。

    “是的，我二人奉师傅之命去黄沙镇送样东西。”问玄坦白说道。

    “黄沙镇，这个我听过，好像是偏西北之地的一个小镇，去这么远的地方，西北苦寒之地。那地方我还没有去过，到时候就靠我们三个自己摸出条道来喽！”常开心说道。

    “常大哥，你这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吗？这什么好意思麻烦你。”言明直言道。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不过倒是有件难事。”“什么难事”言明好奇道。“恐怕我昨日拿到手的银子不够咱们去黄沙镇的盘缠了。”常开心说道。

    听罢此言，三人都大笑起来。



第十章 刘老爷
    朱石镇刘府，一处密室内。

    “消息都散出去了？”刘老爷坐在躺椅上低声说道。

    “回老爷，消息是发出去了，不过——”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人道。

    “哦，有变故发生？”“回老爷，根据苗小姐回传的消息，‘岭外双雄’不知所踪，‘黑玉戒’现在落在三个少年手上，而且这三人貌似身手还不错。”那人答道。

    “‘岭外双雄’本就是充当诱饵的小虫，按理来说那人应该出手了，‘黑玉戒’怎会落在他们手里，不过正好，越多人争抢越好。呵，最后的藏宝所在只能由我一人前往！”刘老爷露出残忍的微笑。

    “老爷，‘幽魂’他是出手了，根据情报，‘岭外双雄’应该是被其料理了。以他的手段，这世上估计再也寻不到‘岭外双雄’的一丝线索了。”中年人继续说道。

    “哈，府上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回老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可惜，可惜啊，这个身份我还是挺中意的，这里的风土人情也算不错，可惜！”“老爷。”中年人提醒道。“你下去吧！”“是！”中年人恭敬地退出密室。

    问玄、言明、常开心三人愉快地走在官道上，与此同时，朱石镇上一丝阴谋的气息正在渐渐拢聚。

    “师兄，常大哥，你看前面有个山诶！”言明开心地说道。

    “真是一个‘山’”问玄说道。

    “我们快到平阳城了，这是‘三山’，是平阳一景。”常开心解释道，“这三座山峰在此地相连成山，是平阳城周围最高的山峰，山连山，峰连峰，恰好形成一个‘山’字，也算是一处奇景了。”

    “我们乘着天黑前赶到山脚处歇脚，明天翻过这山就是一马平川的平阳城了。”常开心继续说着。

    “那就抓紧赶路吧，常大哥，平阳城有什么好吃的吗？”言明问道。

    “言明老弟，这你可问对人了。平阳城是这地界最大的一座城镇，好吃的就不用说了，上次我去那‘古月轩’后院捡漏，那半只盐焗鸡，那半勺芙蓉清汤，哇，味道真是难忘！”常开心说的言明都流口水了。

    “师兄，我们抓紧赶路吧！”“你呀，哪次最先喊累的不是你，一听有好吃的，你就这么勤快了。”问玄笑道。“这不一样啊，好吃的就是安抚我赶路疲惫的良药啊！”言明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抓紧赶路吧。”问玄说道。

    日薄西山，三人刚好赶到山脚下的行栈。行栈简陋，为了让更多的旅客有休息的地方，三人只能挤在一个房间。平时肯定要抱怨的言明此时却异常乖巧，估计常开心说的那些美味让他忘了现在的不满。

    “小二，一间上房！”一个低沉的女声说道。

    “客官，我们这儿，房间都一样的，您不嫌弃的话，里边请！”小二一抬头，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身商旅打扮，头戴细纱斗笠，身上透着一丝幽香的女子。

    “刚刚那三人住哪个房间？”此人问道，“刚刚那三位客官住在二楼楼梯往东第二间”小二殷勤地说道，过往商旅无不是粗糙汉子，今日难得碰到细致的姑娘，小二自是异常客气。

    “那我要他们楼下这一间！”这人说话语气没有丝毫感情，但小二听来确是如黄莺啼鸣。“好嘞！客官，客官当心脚下，小店破旧，当心！”小二一脸谄媚的神情，若是被以前的顾客看到怕是要不敢相信，这差别待遇也太巨大了吧。

    小二出去后，女子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只见此女脸上不饰任何妆容，看不出任何神色，无悲无喜，似是断绝红尘，一股乌黑的发丝用绿色细绳绑扎垂于身后。斗笠摘下后，长发如丝般垂下。此女若是脸上带丝笑意，牡丹花也怕是要自惭形秽。

    “连心蛊的药力已经渐进十分之一，此人功力未达高手之境，还是慢慢来的好。”女子看着锦盒中的小虫说道，“不知道师傅那边的行动开始了没有？”

    当夜，刘府上下二十一口全部惨死，每人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那便是脖间的红痕，除刘老爷外，所有人死时都一脸的恐惧，唯有刘老爷死状一片安详，倒也是怪事。刘府门前的大红灯笼一直点到了天亮，早上起来赶早市的小贩最早发现了这起惨案。

    此时阴谋已经拉开了帷幕。



第十一章 全镇戒严
    朱石镇府衙内堂，“真的是他们做的？”朱五爷沉声道。

    “小的，小的！”说话的衙差已然慌了神，“小的也不清楚，他们偷了小的钱袋，小的，小的！”衙差已经跪下了，全身冒汗，话已经结巴地说不了了。

    “三个外来人，身手不凡，确实他们嫌疑最大，滚出去吧。下次再犯，就不要怪五爷我手狠了！”朱五爷说道。

    “谢五爷，谢五爷！”那个衙差连声说道，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师叔，莫非真是你出手了？看来道上的消息是真的了！”朱五爷心里想着，“来人！”朱五爷喝道。“五爷，小的在！”一个捕快应声出现。

    “封锁全镇，抓紧绘制那三个嫌犯的画像，然后飞鸽传书到周边城镇！”“五爷，封锁全镇，老太爷那边——”捕快迟疑道。“老太爷那边我去摆平，你抓紧按我的吩咐去办”“是！”

    “老五啊，你怎么办事的，刘老爷全家灭门，你叫我怎么办啊！”老太爷侧卧在床上虚弱地说道。

    “太爷，您要多注意休息，刘老爷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您不用过于忧心，现在还是先好好调理身体要紧。”“唉——我这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还好有老五你啊！”“太爷，您言重了！”

    老太爷自朱五当上捕头后就一直卧病在床，朱石镇大小事务就全权交托朱五处理，自那时起，朱五爷的名字在朱石镇就传开了。

    时至今日，镇上百姓只知有朱五爷而不知有老太爷了。

    “既然‘黑玉戒’消息为真，老东西我也不需要再吊着你了！”朱五爷脸上露出阴诡的微笑。

    “五爷好！”端药的小童向着朱五爷问好，朱五爷立即转变了脸色。“老太爷的病还是不见起色，叫朱大夫再想想其它的方子吧！”朱五爷一脸的忧愁。“是，五爷，我回头就转告朱大夫一声，我先送药进去了！”“去吧！”

    “小六、朱强，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刘老爷府上看看！”“是，五爷！”

    刘府，二十一人的尸身仍保持在原位，没有朱五爷的吩咐，捕快们只是守在各处出入口，尚未检查尸身。

    “五爷好！”门口的两名捕快恭敬地向着朱五爷问好。“有什么可疑的事发生没有？”“回五爷，从刚刚到现在，没有发生任何可疑的事！”其中一个捕快说道。“你们继续在这守着，小六、朱强你们跟我进来！”“是！”

    朱五爷细细地检查每一个人的尸身，每个人身上都只有一处伤痕，就是脖间的一处似是剑伤的痕迹。“脖间红痕细且直，可见杀人者功力之深，出手之准，这些人连开口说最后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手法，这份功力，流云指——幽魂，果然是师叔你干的！”朱五爷心中想道。

    “这些人似是被极高明的剑客所杀，你们去调查一下，最近有什么厉害的剑客来到镇上，还有挨家挨户的去搜，看看有什么线索！”“是！”小六和朱强二人领命出去了。

    朱五爷走进刘府屋内，对机关暗道本就熟识的他，很快就查到了刘府的一间密室，密室内珠宝器玉散落在地，似是早被人搜查了一番。“看来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了。”朱五爷心叹道，随后抓了一把黄金放入衣兜。

    “来人啊！”朱五爷关闭密室出来后说道。“在！”几个捕快应声而来。

    “收敛一下这些尸身，另外发布消息，任何人知道关于那三人行踪线索的，都有重赏！”“是，属下即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