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阿歆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比较可行。
李延意的确成熟了不少,而成熟的代价便是她的眉心多了一条明显的痕迹,这是常常拧眉才会留下的痕迹。
“所以阿歆。”李延意握住阿歆的手,将她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我需要你,需要你为我出谋划策。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
……
阿歆暂住怀琛府,二人温存了几日后追月内军校尉,专门负责向李延意传递宫中消息的广少陵攒了一堆的事儿,实在没办法只好带着下属来到怀琛府,求见天子。
李延意在给阿歆剥蒲桃之时听见家奴进屋说广校尉来了,李延意便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将剥得干干净净晶莹剔透的蒲桃果肉推到阿歆的唇中,哀叹一声,只能先去禁苑拾那帮老狐狸,过几日在回来陪阿歆了,不能落下个有了美人在侧便不早朝的恶名声。
李延意依依不舍地离开怀琛府,让阿歆等她回来。
那日将现今局面向阿歆剖析得透彻,之后又苦苦哀求,阿歆虽然没有承诺一定会留下来,但从她的表情来看,起码不会不辞而别,李延意回禁苑也就回得坦然不少。
已经习惯了睡坚硬寒冷的木床,回到汝宁后睡软床却睡了个腰酸背痛,怀琛府的老家奴们都知道她和李延意的关系,对她很殷勤。就算她没直说,一群人都在暗地里偷偷观察她,很快发现她睡软床睡得不习惯,当晚就换成了硬床板。
阿歆躺在硬床之上才能集中注意力思考一些问题。
她是不愿回汝宁的,回到此处便会想到很多让她不开心的事儿,还有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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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血肉骨髓里应该有的仇恨。可是若不回来她又放心不下李延意,也放心不下她唯一的妹妹。
回到汝宁,才是真正战斗的开始。
第164章诏武三年
中秋过后几场秋雨迅速将汝宁的气温往下压,绿叶和已经渐渐变枯的黄叶混在一块儿被扫落于地,给汝宁铺上了一层黄绿交织的地毯。
单看城中绿植渐有萧条之气,可东西二市的热闹却没有因为气温下降而有所改变。
李延意大力扶持,猛达汗也出动了举国之力来修筑万向之路,此消息不仅在两国之间震荡不已,沿途的小国听说万向之路就要重启,全都在摩拳擦掌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毕竟当年此路带来的丰厚利益还在大家的记忆之中,重启此路对沿途各国都是利大于弊的好事儿。除非像大聿北方的胡族,地处严寒地带资源有限,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觊觎温暖舒适的大聿而发动战争,其他各国从君王到臣民,能够躺着和平赚钱谁想打仗?
李延意也看出这些小国的心思,和卫庭煦、薄兰商议,问她们二人是否有办法借用小国的国力加速万向之路的进程。
卫庭煦提议李延意可以出一份契约,但凡参与到万向之路开辟的各国,等到大路贯通商贸繁荣之时,将按照当时修路出力的多寡来分配贸易税和车马税,而且能够优先拥有与大聿国和流火国通商权。无论是大聿的陶瓷丝绸还是流火国的黄金珠宝,这些小国都能在第一时间签订买卖契约。
卫庭煦的建议是实打实眼睛看得着也马上就能摸得到的优惠,李延意问薄兰有何见解,薄兰其实想的和卫庭煦大同小异,没想到被卫庭煦抢先说了,若是再说一遍恐怕有拾人牙慧的嫌疑,索性夸赞秘书丞足智多谋慧心妙舌。
想要连接大聿和流火国,中间那片浩瀚的明重海乃是让人头疼的头等阻碍,李延意再问二人的看法。这回薄兰学聪明了,率先开口:
“臣前段时间亲自去当地考察,发现当初秘书丞之所以从海上走乃是因为山道被堵,不得已才绕了远路。其实直接从瑞尔乎山前行便能抵达骨伦草原,只不过当时被落石掩埋无法通行。以臣所见,与其走危险的海上道路,不若花时间将瑞尔乎山的山道打通,即便要花上一年的时间也非常值得……”
薄兰的确亲自去过瑞尔乎山,甚至已经计算好了山路从何处重新开辟,说起来头头是道。李延意微微点了一下头,再去问卫庭煦。
薄兰略带得意和看好戏的目光轻飘飘地往卫庭煦的方向飘去,就等着看她无可奈何赞同自己的模样。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也算是你来我往打了个平手,都让对方吃了一瘪。
他们二人心中都有数李延意为何要他们俩一块儿参加负责万向之路,正是要他们相互扶持取长补短,也是要他们有竞争意识,迸发更多灵感。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一旦此路贯通之后的封赏,自然是谁的贡献大就赏谁。
卫庭煦算是个小小的秘书丞,可她身上所揽的绝非小事。无论是海纳变法还是万向之路都是关乎大聿前路的重要大事,若是能成,直接让她连跳三级恐怕也没人能挑出毛病来。薄兰现在是官居三品的大鸿胪,往上亦有上升空间,位列三公才是他的人生目标。
难得天子挑中了他们薄家,此番让他和卫庭煦一块儿负责万向之路也算是考验。薄兰自是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和卫庭煦这位大聿第一女官竞争,他丝毫不胆怯。
出乎薄兰所料,卫庭煦完全没有被堵了个正着只能附和的尴尬,反而非常真心地夸赞大鸿胪兢兢业业,实乃大聿栋梁……
薄兰面上挂着笑,心里愈发觉得这卫子卓有趣,难怪能成为第一女官,的确沉得住气。可惜了她和占颖都另有所爱,不然这样两个妙人儿鸾凤和鸣,只怕没有对手。
不过说起来,那个甄文君也厉害得紧,和占颖是不一样的厉害。只可惜现在身陷诏狱,不知道在受什么样的罪,这卫庭煦却丝毫不着急?
到底是虚情假意啊。薄兰心内暗暗冷笑一声。
万向之路的事商讨完毕,二人就要退下,李延意将卫庭煦叫住了。
薄兰走后,李延意先是宽慰了卫庭煦一番,说文君在诏狱一切都好,关训是个聪明人,看出了这回事有蹊跷,没有直接对文君用刑。
“寡人也是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啊。”李延意哀叹道,“毕竟寡人的行踪一向隐秘,若不是走露了风声,那帮蓝腕逆贼无论如何是寻不到寡人踪迹的。栾疆一党拿这件事儿弹劾文君,寡人……”
卫庭煦道:“陛下不必说这些,微臣都心知肚明。”
“哦?看来,子卓心中早有计划?”
卫庭煦微笑。
“还是说,子卓已经知道背后是何人在作祟?”
李延意当然明白卫庭煦不可能干看着甄文君落难,肯定已经想到了办法,卫庭煦也毫不迟疑地点头。
“还请陛下交代关廷尉,切不可伤了文君。给微臣三日。三日之内微臣定将行刺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延意大赞卫庭煦机敏无双,两人又谈了片刻卫庭煦才离开。
秋雨下了两日总算是停了,汝宁城中的排水系统能够迅速将大部分的积水排走,只是路面上多少还会有点儿泥泞。
为了鼓励商贸,李延意下令推迟宵禁时间。两市刚刚摊,坊内灯火刚刚熄灭,有一个黑影便蹿上了街头。
“更深露重不知中郎将要去往何处啊?”
那人影刚刚走到小街之中就听见身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被称为中郎将的人一惊,停下了脚步。
月光照不进小街内,追月军中郎将,也就是甄文君的上司萧难看不清来者的样貌,但萧难跟着李延意已足有两年,岂会听不出天子最依仗的秘书丞卫庭煦的声音。
“秘书丞?”萧难的右手看似随着身子的动作摇晃了一下,握住腰间的佩剑剑柄,似是有几分惊讶地提高了音量,“你怎么会在这儿?”
卫庭煦单手而立,声音不阴不阳:“这话下官倒是想问中郎将。下官奉旨监督两市交易,市场刚散这就准备回家,怎么,看中郎将似乎要往北边走?北边可是去国舅爷府上的必经之路,莫非中郎将这大半夜的还要去找国舅爷?”
萧难呵呵一笑:“萧某哪能和国舅爷搭得上关系?这会儿不正是锦被鱼满膘的时候嘛,萧某正要去捞上两尾,若是等天亮恐怕早被人掏完了,只好趁夜出发才有可能捉来两只尝尝鲜。对了,明日萧某休假在家,秘书丞可要来尝尝萧某的手艺?你我正好小酌几杯。”说着她把身后的钓竿和竹娄亮了出来。
“哦?中郎将还善庖厨?倒是令在下好奇。这锦被鱼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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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鲜汁美,可惜出水即亡,肉身便开始腐烂,需极好的厨艺方能挽留住它一二分的美妙滋味。”卫庭煦语气轻快,仿佛对着锦被鱼兴趣极大,可说到最后一字时尾音一扬,转而直下,“只是中郎将竹篓中的鱼饵恐非锦被鱼所喜之物吧?甚至根本不是鱼饵。”
萧难脸色一变,怒道:“不知秘书丞与萧某有何宿怨!”
卫庭煦道:“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萧难厉声喝问:“那秘书丞大半夜的来消遣萧某作甚!难不成这还是陛下的意思?让萧某去当甄文君的替罪羊吗?”
卫庭煦“咦?”了一声:“中郎将何必如此激愤,在下可有说过一个和陛下有关的字眼吗?还是说足下心虚了?”
“你……”
“罢了罢了,在下不说胡话了。”
听卫庭煦丢出这句话,萧难心中略略一宽,谁知卫庭煦接着道:
“认真来说,在下的确在此等候中郎将多时了,也的确是受了陛下的圣意要将你缉拿归案。”
“可笑!卫庭煦,你这是想要冤枉我吗!”
“冤枉与否待你走过一遭诏狱便见分晓。不知中郎将是自己去呢?还是要下官送你?”
即便甄文君此刻被关押待审,卫庭煦也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周遭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萧难身为统领禁军的之人,不仅对李延意熟悉,对于李延意身边的近臣更是不可能怠慢。她知道卫庭煦是个颇有心机的人,所以,在卫庭煦出现的第一时间她便深知不妙。
若是进了诏狱,等待她的是什么萧难再清楚不过。这两年里她也为李延意送过不少人进去,全都死在了里面。这诏狱是不折不扣的人间炼狱,能活着出来的除了当年怀帝时被构陷入狱的卫纶外,再无一人。
心下一横,抽刀直刺卫庭煦。
只要挟持卫庭煦逃离汝宁,之后再做谋划也不迟!
萧难出手非常快,追风逐电剑光只是一瞬就杀到了阴影中立着的卫庭煦面前,也不过是须臾之间,只听见兵刃相交的刺耳声贯穿了小街。
阴影中的人不是卫庭煦,而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年轻娘子。那年轻娘子身手了得,在黑暗之中不知为何仿佛能够看得一清二楚。萧难和她对拆几招后吃了看不见事物的亏,很快,那年轻娘子手中的一双短剑架在了萧难的脖子上。
萧难当即被俘,卫庭煦从旁边的小门里走了出来,年轻娘子从萧难身上所带的竹篓里翻出来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检验一番后附到卫庭煦的耳边。
卫庭煦面带笑意她朝着阿鹤拱手致谢:“有劳阿鹤娘子了。”
阿鹤将双眼前一对古怪的琉璃片取了下来,她能够在黑暗中视物且顺利擒获箫难正是因为这两片琉璃片。阿鹤笑道:“女郎和我们阿燎情同手足,何必说谢,太见外了。”
卫庭煦转向萧难时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将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这莫不是剧毒一枝嵩?以此做饵钓出来的锦被鱼,中郎将倒也下得去口?在下记得这一枝嵩乃是谢家爪牙杭烈擅长使用的毒药,曾经用此毒害死了陛下的几位亲信,为何中郎将也深谙此道?莫非中郎将和谢家有什么渊源?”
萧难面色如纸却依然咬牙切齿地骂道:“呸!什么一直松一直紧的,都是你卫庭煦要栽赃我的手段!莫要以为你按些莫须有的罪名给萧某就能给甄文君脱罪!我萧难做人俯仰无愧于天地!”
卫庭煦走近她,俯身贴着她耳朵轻声道:“若非坐实了你谢家余党的身份,且和国舅爷里应外合地勾结,陛下又怎会让我亲自来押你入诏狱你?”
萧难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正要开口,卫庭煦将她堵了个正着:
“事成之后你便要去国舅府上杀人灭口,以此洗脱自己出卖陛下行踪的证据?想得挺美。放心,你和国舅爷一个都逃不了。”
“什么,你胡……”
阿鹤迅速上前将萧难的嘴堵上,让她呜咽着说不出话。
卫庭煦不再多看萧难一眼,转身进入街口的马车之中。阿鹤和一直埋伏在旁的追月军士兵们押着萧难直接去了诏狱。
第165章诏武三年
关训今夜正在诏狱,听说卫庭煦来了也没什么惊讶,反而觉得这卫子卓算是沉得住气,甄文君被押入诏狱这么多天了现在才来。
本以为卫庭煦是为了甄文君之事而来,关训带着人走到罗衣巷口,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追月军中郎将时脚下一顿,却也在须臾间领会了过来,对着箫难身边马车上的卫庭煦道:
“秘书丞深夜造访诏狱有何事?”
卫庭煦从马车上下来,还礼道:“下官奉了陛下密令秘密捉拿逆贼,唯恐抓捕有变才不得不漏夜而来,深夜叨扰廷尉还望见谅。”
关训看了看被堵住嘴的萧难,问道:“陛下之命?”
追月军乃是李延意的禁军,这位女帝登基之后将禁中的所有虎贲军都换成了女子,称为“追月”,如今的追月军风头无二,便是他廷尉署也要稍避锋芒。萧难身居中郎将之职足见天子对其重视。
只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若今日是旁人押着她来说是逆贼关训必定掂量几分,先向天子请示一番。可来的是天子近臣,是帮助天子立下赫赫功绩的卫庭煦,又得另当别论了。
“正是。”
卫庭煦将随身携带的天子诏令拿来递给关训:“追月军中郎将萧难,勾结逆党行刺天子,极恶不赦。陛下命廷尉火速审理此案,务必要让这逆贼吐出所有同党。关廷尉,陛下的安危便是大聿的安危,切莫叫有心人得了可乘之机。”
进入诏武年间,廷尉署也渐渐有了些改变,李延意削弱了廷尉署单独办案其他各个机构无权干预的巨大权利。他们依旧可以上囚高官贵族下斩奸臣贼子,但若是天子有令,无论是捉拿、审理亦或者是重审,都有极大的优先权。天子所“诏”之人廷尉署没有直接处死或释放的权利,必须得通过天子审批方能作数。
如今卫庭煦拿着天子诏令关训只能听令,当即让人将萧难押进了诏狱内。
“既如此,关某立即开始审讯萧难,就不送秘书丞了。”
见卫庭煦没有要走的意思,关训疑惑道:“天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卫庭煦回道:“回廷尉,陛下要下官第一时间将审理结果回报。”
关训“哦”了一声道:“秘书丞的意思是要与关某共同审理此案?
卫庭煦:“下官只是在一旁观摩记录,具体鞫狱还是要劳烦廷尉。”
关训没有客气的笑也没有任何不耐烦:“诏狱常年不见阳光且死者众多,湿寒之气极重,秘书丞身子弱可要当心,不要沾染上晦气才是。”
卫庭煦淡笑:“多谢廷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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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官虽然身子弱了一些,这点儿小小的干扰还是不碍事的。”
被堵了嘴的箫难呜咽个不停。她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一进去便再难出来。更何况听说关廷尉是人间阎罗,绝对的铁面无私狼猛蜂毒,谁落到他手里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这样一个人居然对姓卫的客客气气……再者还有天子的诏令护航,箫难明白这回自己必定九死一生了。
天将放亮,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李延意已经起床,叫了人来询问卫庭煦可有回来,得知人还在诏狱时李延意点了点头,便去用早膳了。
刚用了一半有人来报,说秘书丞在外候着等待复命。
李延意把手里的粥碗放下道:“让她到御书房等寡人。”
卫庭煦入内行过礼之后,将萧难的供词递上后,直接跪下道:“臣万死,陛下遇刺一事,臣难辞其咎。”
“子卓这是何故?”李延意起身去搀她,卫庭煦却不肯起身,直道她罪该万死请天子降罪。
李延意又劝了几番后将手里的卷宗打开,一一看过后道:“这萧难竟是谢氏余党?她勾结国舅庚拜想要里应外合行刺寡人,将其护驾不利的罪名推到中军校尉甄文君身上,从而扳倒秘书丞,扳倒女官?”李延意默默地看了卫庭煦一眼,继续将卷宗往下念,“而庚釉趁机率私兵护驾,以夺护驾之功?”
卫庭煦回道:“臣也是今日才得知,这萧难是当年谢扶宸所养的一批乞儿中的一人。此前在平苍以猎户的身份蛰伏近十年,其真实身份乃是谢家联络网中的一枚暗棋。谢扶宸伏法之后,这萧难为了‘复仇’便混入了追月军的招募中,潜心苦练直到升至中郎将。若非陛下此次遇险,臣也是万没想到追月军中竟潜入了谢氏所豢养的逆贼。陛下,此事牵涉到追月军,只怕朝中会有人以此做文章施压,从而制造更大的风波。当日追月军的招募虽非臣所负责,可归根究底此次行刺的幕后之人其目的在于要将臣拖下马。令陛下陷于危难之中乃臣之过,还请陛下降罪于臣,以平朝野之沸。”
李延意哀叹一声道:“此事是那萧难有心隐瞒,况且当日招募追月军一事并非子卓所负责,又岂能怪罪于子卓呢?寡人登基已有三载,谢氏余党却一直未能肃清。如今更是有那倒行逆施的蓝腕反贼妄想动摇大聿江山。重重艰难之下若不是子卓助我,寡人又怎么可能开辟这盛世呢?现下追月军中郎将出了事,寡人不用想也知道他日早朝之上只怕又会是铺天盖地的弹劾。子卓,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寡人的盛世还等着你为先锋军为寡人去开辟,寡人不会让你有事的,快快起来!”
卫庭煦被李延意拉了起来,眼中噙着泪:“臣无能,令陛下难做了。”
李延意看着手里的卷宗,苦笑一声:“说回来,寡人这个舅舅啊,若说利欲熏心是有的,可作乱谋逆这等会让全族掉脑袋的大事儿他绝没有这个胆子去碰。更何况他是寡人的亲舅舅,他们庚家亦是大聿的半壁江山,若是寡人有个什么闪失对于他们庚家又有什么好处呢?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这箫难的供词别有深意,恐怕还是有人借了你与国舅之间的不睦,刻意陷害污蔑他。哎……这一趟可真是委屈了文君妹妹,子卓可要好好劝劝文君妹妹,向她说明白其中关窍,不可令她埋怨寡人才是啊。”
卫庭煦忙道:“甄文君一向忠厚仁善,又对陛下忠心耿耿,若陛下当日不顾群臣反对硬将她保下,才是将她立于风口浪尖之上,成为众矢之的。文君必能明白陛下苦心,感念陛下的恩德,又岂会有半分怨言。”
李延意点头笑道:“知文君者子卓也。”
李延意指尖在卷宗上敲了敲,脸上的神色突然晦暗不明:“子卓,你记得去告诉关训,这份卷宗就到寡人这里为止了,寡人不希望有第三个知道此事。至于萧难,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处理,万不能因为她伤了追月军的根基。”
卫庭煦“喏”了一声,面对着李延意弯着腰往后走,正要告退之时李延意忽然丢出一句:“这暗中拽国舅爷浑水的人脑子灵活得紧,此人的手法倒有几分子卓之风。”
李延意此话一出气氛骤然跌至冰点,让这一场君臣默契十足的谈话忽然转向了诡异的方向。
正在退出御书房的卫庭煦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李延意时两人冰冷的双眸对撞。
帝王从不忌惮对臣子的猜测,换句话说,帝王的对臣子的猜疑越明显,臣子便越要赶紧敛,以招惹杀身之祸。这种再简单不过的事卫庭煦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延意此时透露出的信息已经非常危险。
卫庭煦赶忙跪下,朗声道:“自臣十二岁追随陛下以来,从不敢忘陛下的知遇之恩。破脑刳心只为陛下的千秋帝业,绝无二心,还望陛下明鉴。”
李延意一挥手笑道:“寡人只是随口一言,倒叫子卓认真了。快快起来,你我君臣之间这些年的情谊旁人猜不透,难道你我还不知道吗?有些话不必说子卓也能明白的。不瞒你说,坐上天子之位寡人才明白高处之难,有多少人在盯着寡人,盯着寡人身边的人。寡人曾经一度为此苦恼,甚至有些后悔做这皇帝。可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为了大聿女子之崛起,寡人唯有迎难而上顺天应命了。寡人这一世必定要为大聿子民开创一个平等温和的盛世,最最需要的是可以交心的人才。若这世上寡人连子卓都不敢再信任了,那寡人还能信任何人呢?子卓,大聿的子民还在等着咱们呐……”
李延意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得眼中泛泪,二人回忆了许多过往之事,一直到午后卫庭煦才从禁苑离开。
李延意答允马上让廷尉署放人,只不过逮人时入狱迅速,放人之时倒要走个复杂的流程。大概两日之后甄文君才能从诏狱出来,卫庭煦撑不住,便先回了卓君府。
昨夜一夜没有合眼卫庭煦抬腿进门时一恍惚,差点儿撞在照壁之上,幸好开门的阿竺将她拉了一把,否则这一脑袋撞上去只怕会撞出个大包来。
“女郎可要注意身体啊。”阿竺看卫庭煦消瘦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边说边抽泣。
“我没事,别哭哭啼啼的。”卫庭煦撑着照壁直起身子,待头晕感消去时才慢慢往院子里走。
“卫庭煦。”
有个稚嫩的声音叫住了她。
卫庭煦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小枭站在午后金色的阳光下,两只手中握着的马刀闪耀着的寒光一晃阿竺的眼睛,让她急忙避开了眼。
“把我阿母还给我!”小枭用马刀指向卫庭煦的鼻尖,已经哭红的眼睛里是明明白白的恨意和狠绝。阿竺吓坏了,劝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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