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将李延意受伤的消息放到一旁,但她却没能平静。
不光是李延意,卫庭煦已经成为大聿第一女官的事以及万向之路开辟,卫庭煦当立头功的事也一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阿歆人在北疆,可心还留在汝宁,关于中枢的一切动向她都没有错过。豺狼在侧,李延意或许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可她未必有奸佞狡猾,更何况还有那甄文君……
阿歆知道甄文君是她妹妹,可甄文君却不知道。
虽然她知道甄文君一心向着卫氏,可如今谢家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甄文君应该是这世上她唯一的血亲。当初阿父透露给她这天大的秘密之时也未多说,甚至不让她告诉甄文君真相,只让她多多照顾“阿来”。其中的曲折她还未查明,总有一天是要调查清楚的。
阿歆回忆起方才甄文君看她的眼神颇耐人寻味,似乎也知道了一些内幕……
“你在想什么。”到了马车之中没了旁人的目光,李延意不晕也不昏了,靠近阿歆,用指尖拨她红彤彤的耳朵。
阿歆微微偏了偏头躲开:“我在想,你带我这罪臣之女回宫,要如何向群臣交代。”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救驾有功,若不是你出现恐怕大聿已经没有天子了。要是那帮老东西再嗦,我便借着护驾之功正式封你为镇北大将军,让庚釉连小小的副将都做不了。到那时恐怕会一群人想方设法将你留在汝宁了。”
阿歆哭笑不得:“帝王之术可不是这样用的。”
“不管是什么术,只要寡人用了那便是帝王之术。”李延意将阿歆的手包进手心里,迫不及待地贴上她,“你当真无情,这么多年竟不曾回来看我一看。要不是我当真身陷险情,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出来了?”
阿歆点头,“嗯”了一声。
“你倒是个实在人。若是一会儿随我回怀琛府关上屋门还能这样实在的话,才是好孩子。”
……
行刺事件之后,李延意在怀琛府连住了三日,第三日时回到禁苑,红光满面走路生风,早朝时一改往日的颓唐焦躁,居然带着笑意。
栾疆等人上疏弹劾追月中军校尉甄文君,斥她护驾不利导致天子受伤。更怀疑她勾结蓝腕逆贼企图谋反,否则天子的行程怎么会被外人知晓,甚至提前布下埋伏?甄文君没有资格统领中军,希望天子将她押入诏狱,严加审问,力求真相。
李延意随意地点头道:“既然栾卿坚持认为甄文君有罪,那便审审吧。”
甄文君在太极殿外守卫,并没有参与早朝。而站在一旁的卫庭煦脸色如常,没有说话。
李延意道:“关训。”
廷尉关训上前一步应了一声。
“好好替寡人审审她,不容徇私!”
“喏!”关训朗声道。
第162章诏武三年
关训领旨离开之时栾疆还没缓过神来。
陛下这是着了神魔?从踏入太极殿那一刻起就有些古怪,如今无论朝堂中枢还是民间地方,四方压力堆积如山,谁都知道天子将甄文君提拔到身边正是想要她和卫庭煦两人共同辅佐自己,给大聿女性更多希望,告诉她们现在的大聿已经不同,女人也可以当官封爵,从而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
甄文君是李延意重要的一颗棋子,也是当下她手中能用的不多棋子之一,将她提拔起来不易,如今有人想要将她往下按,李延意居然没有任何反对,就这让廷尉把她抓到诏狱去了?
莫不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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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其他图谋?栾疆见李延意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语都颇为淡定,丝毫不担忧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身处险境?
李延意的淡定似乎也不是装出来的,好像早就想好了应对计策……
栾疆渐渐觉得太极殿正中,那高高台阶之上的女帝形象变得模糊了。
曾经的李延意和他认知里的女性还是颇为相似的。容易被周围环境左右情绪,抗压性较弱,凡事喜欢以内心情感为基石,和多数男性帝王相比,李延意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实在太好猜测了。喜恶写在额头上,便不要怪他人加以利用。
栾疆是在庚氏的推荐之下从地方调任京中,在他心中庚氏对他有知遇之恩,只要是庚拜交代的他都会尽心去做。起初,栾疆和很多大臣心里想的是一样的,虽然嘴上不敢说,心里多少是有点看不上这个女帝的。
女人当皇帝,肯定一团乱。
最初的两年之中李延意所作所为和栾疆所料想的一模一样,只要人多嘴杂多几方声音在李延意耳边念叨,她的计划便容易被打乱。即便偶尔有些什么小伎俩也没什么太大的威胁,因为她来来回回的折腾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一个谢氏阿歆吗?
而国舅爷图的是兵权,是天下贵族的权益,高下立见。
进入诏武三年之后,李延意女性帝王的形象在渐渐模糊,栾疆越来越不知道李延意在想什么。薄氏的崛起和这一出奇怪的行刺让栾疆捉摸不透李延意的目的在何处。
据说那谢氏阿歆突然出现在汝宁,还救了李延意一命,莫非这就是李延意想要的结果?还是为了谢氏?
不应该吧……
栾疆不敢下定论。
关训来拿甄文君时,甄文君没有一丝抵抗,将校尉符牌和长刀一并交出,对关训道:“关廷尉,在下入狱之前还有一件小事未了,可否劳烦足下等我一个时辰。”
关训没有说话,轮廓分明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追随他的下属已经看出来关训默认了,关廷尉何等正直不阿,若是不同意肯定会在的第一时间言辞拒绝。
“若是廷尉不放心,大可将在下手脚铐起来,派人随我一块儿去。”甄文君提起手腕来让他铐。
“不必了。”关训道,“你要去何处,关某随你一块儿去便是。”
甄文君没想到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关训竟还有这般温和的一面,她抬起身来望着关训,感激一笑。
当初姜妄被逼偷了关训的廷尉蛇符打算丢到地下水道里一冲了事,还是甄文君拼死追回来的,最后姜妄丢了官职到底也保住了脑袋,和关训住在一块儿,当他的谋士。
这些年来关训依旧兢兢业业地为天子审讯罪臣,李延意登基之后依旧保留了廷尉署,关训还是头一把交椅。天子大刀阔斧地改革和推行变法,自然少不了利益对冲,不少大臣都被关入诏狱之内,昔日里冷冷清清的牢狱倒有了些热闹气氛。
关训的手段依旧雷霆,一旦落入他手中等于已经交出了半条命。诏狱是何等地方,甄文君早有耳闻。如今被弹劾入狱已是抱虎枕蛟,这个年轻的女子却没有一丝惊慌,在入狱之前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却是帮一个人尸。
甄文君去了汝宁城中,花了不菲的价格买了一口松木棺材,又准备了一身全新的干净衣衫,去了乱葬坑。不怕脏也不怕臭,她在乱葬坑内寻觅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具浑身是箭的女尸。
甄文君将女尸身上的箭一根根拔去,为她梳理好妆容,裹好衣衫,抱入棺木之中,从袖中掏出一副残旧的鞭子看了一会儿,一并码放好,甄文君垂着头看棺木之中的人半晌,然后将棺木合上了。
“在下想将此人葬在犀山顶。”甄文君回首向关训施礼,“还需一个时辰。”
关训闭了闭眼睛算是应许。
将阿熏葬在了犀山顶,拍平最后一铲土之后,甄文君直起酸痛的腰。
夕阳已落,大地被一片冰冷的青光笼罩。
她想起了绥川谢家的小院子,想到了那个耐心教她写字、习武的少女,那个总是对她微笑,保护她的阿熏。
那时的阿熏是她最最喜欢之人,是这世上除了阿母之外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曾经以为她和阿熏能够一直在一起,共同成长,相互扶持。她们会一直都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姐妹,直到老了也会住在一块儿,死后安葬在一起。甄文君几乎都要忘了年少阿来曾有过这样单纯的想法。
谁能想到如今结局。
若是告诉神初六年的阿来:“他日你会与阿熏成为仇人,甚至能狠下心来杀她。”恐怕阿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犀山顶的这两棵柏树依旧苍劲青翠,它们可知世间已几番变化,渤桑田。
从犀山山上下来,甄文君随着关训去了诏狱。
在罗衣巷口遇见了卫庭煦,她似乎在这儿等了许久。
甄文君和卫庭煦擦肩而过,卫庭煦眉头皱了一皱,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
甄文君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不要担心。
本来诛邪教突然行刺一事让甄文君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是如何知道天子行程?就连她这位专门负责天子出外安全的追月中军校尉都不能直接知晓,更何况这帮歹人。随后阿熏和杭烈的出现实在出乎意料,可当庚釉率兵出来护驾时甄文君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一切怕不是卫庭煦的又一场布局。
庚拜图谋兵权多日,不厌其烦地纠缠着卫庭煦想要将她拉下马来,以卫庭煦的个性肯定不会容他。这次行刺庚家出现在其中最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卫庭煦会如何对付庚拜,可阿熏和杭烈出现在诛邪教之中卫庭煦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的,将这两个人架来送死,应该也是卫庭煦的安排。
看见这二人甄文君如何不想起灵璧?灵璧之死对甄文君而言是莫大的遗憾和一碰就痛的伤疤,她是有悔意的,有太多的“如果就”和“早知道”让甄文君遗憾不已,念及灵璧之死,多少都觉得是自己害了她。灵璧惨死之仇一定要报,亲自手刃凶手方可解恨。
卫庭煦必定是在意灵璧的。灵璧去世这些年中卫庭煦没怎么提及过,但灵璧生前所用的所有物品卫庭煦都好端端地保存着。这回搬到卓君府的大箱小箱之中便有一个箱子乃是专门存放灵璧的遗物。
为灵璧报仇,且让甄文君能够亲手执行,解开心结,这只是卫庭煦布局之一。
卫庭煦做事不会只图一层意义,甄文君比别人都明白,不一箭双雕的话不值得卫庭煦动手。
其二的目的还是在甄文君身上。
自从甄文君嗅到了一丝奇异的气味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在云里雾里,甄文君怀疑卫庭煦算计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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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直找不到真实的证据来证明猜测,若即若离之间卫庭煦肯定也感觉到不对劲。
甄文君不说卫庭煦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解释,但她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证明清白。
既然灵璧在临死之前才刚刚知晓甄文君最初的接近乃是细作身份,她假扮成甄文君就是为了刺杀卫庭煦,那么和甄文君察觉到一切都是卫庭煦布局的想法是矛盾的。
甄文君当然知道卫庭煦老谋深算,会从什么地方切个口灌一肚子的迷魂汤颇为难料。甄文君对于自己的判断和推测并不怀疑,可说到底万一她错怪了卫庭煦,那她便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货。
二人遥遥相望,甄文君分明从卫庭煦的眼中读出了不舍,不过她知道,就算卫庭煦再不舍也依旧会以大局为重。
她喜欢上的就是这样顶尖聪明,又极其狠心之人,能怪谁。
二人擦肩而过之时卫庭煦的指尖勾住了甄文君的,甄文君心尖一颤,加快了脚步。
换上了囚服,关训让人帮她安排了一间有小小窗户的牢房独自待着,没有用任何的刑法鞫狱,每日送来的饭菜居然都还不错,有菜有肉有油水,甚至还有一壶酒。
“这酒,是姜妄让我带来的。”关训在牢房之外开口,他的声音浑厚低沉也有点儿沙哑,“他说你是恩人,让我绝对不可亏待你。甄娘子,保重身子。”
“你不审问我的话如何向天子交待?”甄文君问他。
“天子那边我自然知道该如何交待。”
“足下切不可因为甄某自毁前程。”
关训便不再说话,放下酒壶离去。
自从离开绥川,甄文君一直马不停蹄地踏遍大聿山河,不远万里寻找到了流火国,斗完了一人又一人,如今在这充满异味和怨气的深牢大狱中才得片刻安宁。
她迷茫了,不知往后的路该如何走,有什么在等着她。
阿母在哪里,她又将归于何方。
疲惫感让她浑身无力,过往已经愈合的、还在结痂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甄文君闭上眼睛,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她不该一直任人鱼肉。
第163章诏武三年
阿歆在怀琛府待了几日,颇为别扭。
李延意不能将阿歆带回禁苑。她是天子,当然,如果她硬要做什么大多数珍爱性命之人是不会强硬反对的,顶多背后议论然后再传到民间,让这位女帝的名声再臭一些罢了。李延意想夺谁的性命容易,讨个名声却难。阿歆的身份极其特殊,乃是被诛九族的罪臣之女。就算是好几回护驾有功,想要给她按个罪名不要太容易。
李延意必须找到个合适的,能将众人嘴堵个结实的机会再将她带入禁苑。这还不算上与庚太后的周旋。
合适的借口好找,想要说服阿歆却是困难。
阿歆这次回来多半是惦记李延意的安危,手臂的伤在其次,最重要的恐怕还是因为忌惮卫庭煦。
阿歆曾经写信给李延意让李延意小心卫家的狼子野心,看上去不只是和卫家的累世恩怨让她对卫庭煦处处提防,似乎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秘密。
谢扶宸行刑之前李延意特准阿歆见他最后一面。这一面非见不可。谢扶宸人之将死,必定向阿歆交托了最最重要遗愿和嘱咐。阿歆不顾性命的救驾让李延意能够有理由将她保下,也算是将谢扶宸最后的智慧保下。
谢扶宸肯定是不会想要李家和卫家好过的。交手这么多年李延意岂会不知道谢扶宸这个人所想?而阿歆会将对李氏不利,起码是对李延意不利的事儿过滤,剩下的,便是卫家的弱点。
谢扶宸是这世间吃卫家吃得最透的人。
谢扶宸倒台之后对李氏江山最大的威胁必定来自卫家。况且卫氏和长孙氏走得极近,这两大世家联手的话能遮去谢氏之后的大聿半边天。培养新的势力来制衡卫氏长孙氏也需要时间,李延意一定得有王牌在手,才能保证社稷不倒。
那时李延意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卫庭煦早在神初四年的时候就去过绥川,甚至派了亲信刺探绥川谢家。那时的李延意只不过想要握住一点儿卫家的把柄以备不时之需。没人教过她怎么当皇帝,就连庚太后都只是将更多的力落在了大聿江山的继承人身上。她不是作为一个储君被培养起来的,可当她到了这高度,这位置,所有的提防和权衡自然会生于心底,她能够自己权衡,知道想要长久地坐在皇位上得做些什么准备。
李延意早就明白卫庭煦是个聪明人,知道举国上下若有一个人能与谢扶宸较量,那一定就是她。
可卫庭煦图谋之远之深依旧超出李延意的想象。
当初李延意到不知何人送来的卫庭煦与卫纶真假难辨的密信时,李延意只是觉得卫家父女在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可能在布局一些什么事,未必有证据能够证明她们谋反。可是随后阿隐调查回来的消息却教她大吃一惊。
卫庭煦早就瞄准了绥川谢家,派遣亲信深入谢府,阿隐只调查出有这么一个探子,还未确定这探子是谁,可见其藏得颇深。卫家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份也很隐秘,无从查证。前后脚的时间里卫庭煦找来上百位画师画了上千张的画像,甚至杀了不少画师。将二者联系在一块儿,阿隐认为卫庭煦应该在引蛇出洞,想将她要找的人吊到身边。
阿隐并没有调查出卫庭煦所谋的人是谁,本就有模糊猜测的李延意将二者结合,很快确定了心中所想当年卫庭煦徐徐图之的人就是现在的“甄文君”。
“当时我拿着阿隐送回来的密书走在去太极殿的路上。”李延意和阿歆温存之后二人坐在案几两侧,案上酒具琳琅果肉丰富,喝得已经有些微熏。李延意憋了这么久,总算有个人可以让她完全信任,可以将肺腑之言全部倾吐,“我不太明白卫子卓为什么要将甄文君从绥川尽心思地找出来,难道只为了让她和谢家自相残杀吗?只是图一时痛快,报攘川之仇,那为什么到现在还留着她呢?难道不怕有朝一日甄文君发现这个秘密向她报仇吗?”说到此处时李延意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仿佛回到了撑断手臂的当日。
“以我对她的了解,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她有可能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但那一定是在可以获得更多利益的情况下才会冒险。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事。”
李延意的目光转回来,落在阿歆的双眸上:“我想起卫庭煦跟我说过关于女女生子秘术之事。”
“女女……生子?”阿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这些人,成天都在琢磨什么。”
李延意干咳了一声:“秘术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秘术在长歌国。当时我母后想让我立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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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为了皇储的事情成天烦着我,卫子卓提及女女生子让我十分心动。如果能够和你生出皇子,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吗?母后也能闭嘴了。”
阿歆脸上微烫,不经意地抬起手挡了挡:“别说这些胡话,说正事儿。”
“所以我派了长孙燃全力去寻找。长孙燃到了长歌国只找到一片废墟,从废墟里带回来一个盒子。那盒子说来也绝,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打不开,到现在长孙燃还在想办法打开。我们都在猜测这里面装着秘术的可能性很高,不然为何藏得如此严密?”
阿歆皱眉:“还是说回正题吧。”
“阿歆你可别觉得我在胡扯,这就是正题!当时我走在青龙长廊之上,忽然想起了这打不打开的盒子继而想到了长歌国。你不觉得此事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吗?”
阿歆点点头:“长孙燃和卫庭煦二人乃是青梅,再熟悉不过。若是有这样的秘术,何必要告诉你再让你指派长孙燃去寻找?她们大可私下互通,找到后再献给你,也是功劳一件。”
“没错。”李延意所想只要一提点,阿歆便能全数猜到,这份熟悉的舒心感让李延意不禁喜上眉梢,“卫子卓看似多此一举其实不然,她只是想借我的口让她们去长歌国的事显得更巧合而已,她的实际目的就只是要让甄文君亲自去长歌国。”
“为什么要让她去长歌国?”说到这儿阿歆不明白了。
“你忘记了一件事。”李延意的眼睛雪亮,颇为兴奋道,“很早以前你跟我说过的一件事。”
阿歆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你说,你阿母死后几年,你阿父一直都没有娶妻纳妾,但和某个女子走得很近过。还记得吗?当时那件事牵扯实在太大,我让你以后都不要提及。久而久之,我们自己都忘记了。”
时过境迁再次提及此事,李延意还是忍不住放低了声音。
阿歆道:“你是说,阮氏……”
“没错,阮氏阿穹,她就是长歌国的后裔。阮氏祖上姓夙斓,夙斓一族是武帝时期千里迢迢从南方而来归顺了大聿,阮氏便是长歌国人。若我没猜错的话,甄文君,也就是阿来,她是你阿父和阮氏阿穹的女儿。”
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笼罩在阿歆的脸庞上,阿歆独自琢磨了片刻后道:“你是说,卫庭煦刻意带甄文君去长歌国?为的是……”
“为的是让她想起自己的身世!”李延意笃定,“她一定是想甄文君确定自己是长歌国的后裔,是阮氏阿穹的孩子!”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甄文君会告诉她女女生子秘术?”
“阿歆,当初阮氏阿穹一家为什么会被猜忌,你年龄还太小或许不记得,之后出了事明帝大肆抹煞阮氏一族存在过的痕迹,你也无法再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的真相。但是我却记得一清二楚。”李延意的话让阿歆的心砰砰直跳。
李延意:“那是因为阮氏手中掌握着皇家的‘秘卷’。”
“秘卷?什么秘卷?”
“秘卷的具体内容甚至连我都不知道,可想而知它有多神秘多重要。据说只要掌握了这秘卷就能掌握大聿的江山!”
“太玄乎了,莫非是什么藏宝图?”
“不该是这种东西,若是藏宝图怎么会落在阮氏手中?我猜测应该是不适合放在宫内之物,是一个连子孙后代都不方便知道的东西……而卫子卓却暗地里设下这么庞大复杂的陷阱将阮氏之女握入手中,分明是瞄准了秘卷。谁也不知道阮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秘卷在何处,最有可能知道的人便是甄文君了。”
话说到此处阿歆也不寒而栗,脸色发白:“你是说,卫子卓一直都想要找到秘卷,颠覆大聿江山?她想要谋朝篡位?”
李延意点了点头:“阿隐当时给回来的线索有限,但结合我所知晓的事情前后联系在一块儿,能够确定卫子卓的不轨之心。卫子卓,她的目标不只只是搞垮谢家,就连我们李家都在她铲除的目标之内。也是……当年你阿父在攘川所作所为,也是我父皇指使,卫子卓如今想要报复回来也没什么不合理。你一早就不喜欢她,就让我提防此人,我当时觉得你是因为世仇才对卫子卓有所偏见,现在想想,是我自己疏忽了。”
“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会立即打压卫家。现在的卫家势力太过庞大,何况还有长孙氏沆瀣一气。我在刻意培养能够为我所用的薄氏,舅舅那边虽然不太指望,却也不能丢。你瞧这回行刺,最后庚釉率兵出现得颇为古怪,只怕庚家又着了卫子卓的道而不自知。无论薄家还是庚家暂时都不是卫氏和长孙氏的对手,一旦卫子卓想要反,加之现在的大聿局势,真说不准能不能将她按下去。所以我不能和卫子卓有正面冲突,不仅不能打压她我还要将她往上升,让她觉得我还在重用她,从而放松警惕。我在慢慢布局,要是卫子卓还能被我所感化,我便会看在曾经的情面上饶她一命,毕竟卫家也是大聿强有力的臂膀;可若她不识相依旧要反的话……”李延意眯起眼,“我也会让她知道帝王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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