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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可惜易容术再高明如今也被女郎的爪牙围困,阿椒数次想要冲出他们的包围都被打了回来,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却无能为力,心中苍凉时一刀穿腹而过,抽刀时阿椒不支,单膝跪地无法再动。
已经半死的阿椒凌厉一笑,似有后招。
果然从女郎的四轮车后刺出一对双刀。双刀从她脖子后面夹击,自两侧往内一合,眼看就要剪断女郎纤细的脖子,一双粗糙的大手凭空抵制双刀来势,往反方向一撑,持刀的刺客虎口猛痛,双刀脱手飞出,在空中飞速旋转削去戏班子小卒的盘发,在小卒的惊呼声中双刀刀尖分别没入两侧墙中一寸有余。双刀只是在女郎的脖子上轻轻抹过便将肌肤割出一道口子,很快渗出血来,足见双刀锋利以及挡刀之人勇猛无双。挡刀之人双掌之上全是深深浅浅已经愈合的伤痕,方才那一险招只不过于无数伤痕中多添一道罢了。
挡刀之人一直站在女郎身侧,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狼腰满脸横肉,小眼阔鼻厚嘴唇,面相极其凶狠,却是个女人。她一头枯黄长发毫不在意地胡乱盘在头顶,身上穿着软甲,赤手空拳气喘如牛,血从她粗壮的手指上滑落,往坐着的女郎身前一挡,女郎连一丝衣角都看不到。
空了双手的刺客反应极快,迅速后退转换角度,手臂一抖,一枚铜钱大小的暗器直击女郎面门。身穿软甲的女子再次徒手抓那暗器,看她身形庞大犹如小山,没想到反应迅猛动作奇快,根本就像事先料到对方袭击路数,伸手一抓便将暗器握入了手中。
发射暗器之人也是一阵惊愕,没想到势在必得的两次偷袭都被轻易化解,女郎身边的高手武艺已然登峰造极。
甄文君根本不知道江道常埋伏在何处,突然现身,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对战结束之时她才后知后觉理清轨迹。待她再回神时江道常被重重一脚踢中腹部,摔倒在地。长刀再起对着江道常的脑袋就劈,阿椒居然不顾危险为他挡刀。
阿椒从后脑勺至背部几乎被劈成两片,江道常没想到平日里阿椒对他没好脸色,关键时刻竟为他而死。
江道常抱着阿椒悲号,极度悲痛之时脸色由红转紫,青筋突兀地浮在脑门上,整个人如同热涨的孔明灯,随时都有可能自爆。
夜行衣男子中一人提刀就要上去了结他,被女郎阻止:
“此人不可杀。不仅不能杀还需好好保护他不能让他受一点伤。此人练就毒尸术,即便皮肤有一处破损带毒的血液都会四处飞溅,无论是沾染者或是嗅闻者都会中毒而亡。毒尸术乃是用蝎子、蜈蚣、蟾蜍、壁虎、蛇此五毒毒液下酒,再配饮鸩鸟之血,非十年之功不可练就。此毒无解,中毒者三日之内便会化作一滩尸水,若是不加处理五日后毒素便会通过尸水散播更广。毒尸术最早由前朝陈道子所创,陈道子处心积虑刺杀前朝姜丞相,不惜炼制此歹毒之术。据说当年陈道子行刺未果,被姜丞相砍去双臂再施以宫刑,让其流落民间自生自灭。陈道子竟死木再生,了几个乞丐为徒,将毒尸术一直传了下来。算算年岁,江郎应该是他第十五代传人了?”
江道常不仅被点出姓氏,连带着他的师祖都被拆穿,紫红色已然变形的脸露出扭曲的笑意,仰天大笑:
“不错!我们诛佞教自师祖开立以来历经十五代二百余年,无高远之志,一心只想铲除奸党清君之侧!但凡如姜贼同流祸国妖孽都是我们诛佞教诛杀的目标!如今落在你的手里又有什么话说,江某烂命一条,若是能将尔等污国害民之贼一同拖入地狱,不枉来此人间一遭!”
女郎有点好笑:“毒尸术之毒虽说无药可解,却也不是无道可防。且将这只毒蟾蜍埋入土中,一日毙命一年毒散,留人间一个干净。”
女郎言毕,身穿夜行衣的暗卫上前麻利地将江道常捆起。这些人手上功夫十分了得,既将他四肢扭曲丝毫使不上气力,又不伤他肌肤让剧毒无法散出。江道常自己都不曾知晓毒尸术还有化解之法,被拖走之时已明白计划前功尽弃,忍不住破口大骂。女郎毫不在意,微微垂下眼眸,似是有些累了。
女郎瞳仁轻转,方才垂下很快又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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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人心魄的目光穿过数人肩头,猝不及防地对上甄文君的双眼。
甄文君这才发现自己在混乱中不知何时抬头看了许久,如今被对方看个正着。
她急忙低下头,心中狂跳不止。
四轮车滚动的声音慢慢靠近她,她发现撑着地面的双臂在控制不住地发颤,浑身冰凉。
这个人给她的恐惧远在谢太行和云孟先生等人之上。阿椒和江道常对她而言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没想到被杀只不过在转眼之间。
“抬起头来。”
女郎被推到她面前,轻声道。
甄文君没敢动,脑子里一团面糊。
“来,抬起来。”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甄文君的下巴之下多了一把羽扇。
羽扇散发着木质香气,甄文君似乎在哪儿闻过这气味。
混乱、迷惑、深深的恐惧之下,她无法抗拒那女郎的指令,被女郎的羽扇托着下巴抬起了脸。
女郎凝视着她,这张脸依旧极美,而在甄文君抬头望向她的时候,女郎冷若冰霜的面庞上渐渐泛起笑意,如同乌云散尽初现皓月。
“你还记得我吗?”
完完全全出乎意料,女郎脱去了方才暴戾的杀气,笑容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和,像在询问一位故人。
她这句温柔的问话让甄文君五雷轰顶,双眼睁大。
乔装、燎公子、红颜知己、龙炎木、羽扇、卫子卓。
这些混乱的关键字眼再次在甄文君的脑海中拼贴,最后拼贴出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结论。
她是卫子卓。
她才是卫子卓。
第25章神初七年
原来她和谢家,包括藏于幕后的清流一派全都弄错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他们要寻觅要刺杀的卫家最神秘之人不是男子,尽管行事做派及其凶残,可她的的确确是个女人。
难怪清流一直查不到她的真实面目,原来从根源上就走错了方向。不知是卫子卓故意诱导还是清流愚蠢,这绝对是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媚术,什么玄女九式,全部白。这些伎俩要如何用在一位女子身上?
此时此刻甄文君懊悔不迭,仿佛性命已经丢了一半。
而卫子卓已经看见了她的脸,所问的话也很明显认出了她是曾经的救命恩人。她已经退无可退,不如索性承认下来。
谢家布了这么久的局,措心积虑地想要派人接近卫子卓,如今天假其便。虽然那些魅惑之术都因性别之错全部作废,原本打好的算盘也都落了空,可甄文君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必如月娘和阿椒那般在男人身下屈意承欢了。
甄文君正想答应,忽然想到不寻常的一处细节。
按谢家所查,这卫子卓寻找甄文君已经九年有余,两人年少相逢过去这么多年又已从幼年长至及笈,面貌肯定多有改变,如何一眼就认出对方?就算有形状特殊的胎记可证,但她此时穿着衣服卫子卓根本看不见。要是说卫子卓慧眼独具,不如说她温情脉脉之态只是试探。
谢家能知甄文君其人其事,必定还有他人知晓。卫子卓或许早也发现画像之谜被人透露,不如将计就计等待小鱼自行上钩,等小鱼暴露意图后再一网打尽。此刻她若是马上应承以为时机已到与卫子卓相认,怕是下一秒便会人头落地。
卫子卓一番好意没得到回应,甄文君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反而更加害怕,立即趴远了些,胆小如鼷双肩狂颤几乎要晕倒,以头抢地颤声乞求道: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奴什么也不知道!”分明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奴仆之态。
卫子卓依旧和煦耐心:“小娘子莫怕,我只是想问问你姓甚名何哪里人士?”
“回、回贵人,小奴姓甄双名上文下君,乃、乃是平苍建彰人士。”
“哦?倒是巧了,我有一故人与你同名同姓相貌相似,祖籍亦是建彰。只是分别的时间有些长了,样貌多少有些变化。你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果然如此,甄文君很庆幸刚才的陷阱没有一脚踏进去。她喉头滚动了一番,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骨颤肉惊地再次昂首。
卫子卓弯下腰,有点艰难地抚摸她的脸庞。甄文君这才发现她一双腿似乎不能站立,行动全靠四轮车。卫子卓动作不便,甄文君便识趣地往前抻了抻身子,将整张脸放入她手掌中。
卫子卓四指托着她小巧的下巴,大拇指抚摸她的嘴唇和脸颊。深湖一般的眼眸里藏着甄文君看不太明白的情绪,似乎有些怜爱,又像是在细细琢磨眼前的食材如何烹制出更美味的晚膳。慢吞吞地品味着甄文君这张脸,甄文君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不知娘子可还记得你我从前之事?”
甄文君小心地望着卫子卓,眼神闪烁似在回忆,犹疑了片刻后道:
“回贵人,小奴从小长于建彰山野之中,父母早亡小奴独自下山讨生活,幸而被养父母养。没几年好光景便遇上了灾年,家中实在揭不开锅才将小奴卖与牙人,进了戏班。小奴没福分认得贵人,怕是贵人记错了……”
卫子卓从袖中抽出一张素色的帕子,似乎没听见她的否认:“来,看你脸脏的。”
甄文君犹犹豫豫地挺直了身子,环视一圈周围比她困惑许多的众人,挨近卫子卓。
在她靠近之时,一直守在卫子卓身边徒手挡下江道常双刀的强壮女子双拳一紧,蓄势待发。只要甄文君有任何威胁到她主子的举动,便会立即将甄文君的小脑袋捣个稀烂。
甄文君当然不会在处于绝对劣势之时动手,她乖乖听着卫子卓的话跪着不动,让卫子卓用柔软的帕子将她脸庞上的污垢擦去。
两人鼻尖挨得近,卫子卓手中很轻,仿佛生怕惊吓受伤的小兽。
近距离之下看这卫子卓冰肌雪肤,从脸庞到脖颈再至指尖,没有一点儿瑕疵。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灵动又沉稳的目光跟着手帕一寸寸地扫在甄文君的脸庞上。甄文君闻着她身上的木质香味心神不定。
弯腰帮忙擦拭了一会儿卫子卓便有些坚持不住,她直起身子,轻轻捶了捶酸痛的后腰,看甄文君一张小脸被她擦拭得干净,露出本来的面貌,很满意。
“不会认错,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甄文君。”卫子卓托着她的胳膊示意她站起来,“我幼时曾在绥东山脉落难,这双腿便是在那时毁了的。蒙你阿父和你相救才得以捡回性命。你虽不记得了但我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苍天保佑你我总算重逢,文君,此后便跟着我生活吧。”
甄文君微怔片刻,嘴巴张了张,似乎终于想起往事,跪地磕头道谢:“贵人恩义!”
卫子卓回目光,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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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壮女奴立即会意上来扶住四轮车后的横把,慢慢地将车推走。
燎原班一行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正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四轮车突然一停,卫子卓回头看了一眼燎原班的残众,随意丢出一句:“都处理了。”
周围一圈暗卫整齐点头,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声。
月娘吓垮了脸,扑上来抱住燎公子的腿,哀求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啊!”
燎公子回眸看她也有不舍之情。她蹲下来双手捧着月娘的脸,指腹在这张涌出无限希望的脸上摩挲了片刻,颇为惋惜地说:
“可惜了这花容月貌。”
说完便起身离开,再没有丝毫的留恋。
甄文君被带出了小屋,听见身后昏暗的屋子里杀戮之声四起。日夜相处的众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她耳朵里乱蹿,令她通体发寒。
这卫子卓着实残忍狠辣,视人命于草芥。阿椒和江道常已经毙命,为了不将自己的样貌泄露出去便连剩下的这些妇孺都不肯放过。可她又是怎么发现阿椒和江道常的?只凭着那只一晃而过的火把?还是早在燎原班时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亦或是更早?甄文君忍不住提了一口气,连阿椒和江道常这样的一等高手遇到卫子卓都在顷刻间毙命,她又能撑多久?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冲回去将屋里的人都救下,金蝉刀在手,或许她能够救出那么一两个人,当然她必定会将性命赔进去。怎么想都是一笔赔钱的买卖。
她随卫子卓走了,前程未知。
甄文君千头万绪纷乱不已,被四名暗卫恭敬地送上一辆停在夜里的黑色马车中。这些暗卫左右一散悄声无息地融化在夜里。
这辆马车之内堆放了一些干物,似乎是辆运货车。她待在车中片刻,一位婢女打扮的女子掀开布帘,一上来便笑吟吟地对她亲切道:
“娘子吓坏了吧?这些刺客是死有余辜,若不对他们心狠那今日死的便是我们了。而且我家女郎对身边之人最是和善不过,你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今日重逢实在是天注定的缘分,安分待在女郎身边,小娘子这辈子算是无忧了。”
甄文君闻言,强忍火气像是反问又像是单纯的疑问道:
“难不成这燎原班的人都是刺客吗?”
那婢女明艳动人,一双细长凤眼莞尔一笑像只狐狸:
“娘子可知抽薪止沸,剪草除根的道理?”
见甄文君不说话,以为她是为燎原班旧识难过,便宽慰道:
“娘子不必伤怀,今后你与他们再不是同一类人了。马车府宅都已备好,咱们该走了。回去沐浴更衣,女郎还等着跟娘子叙旧呢。”
甄文君见她谈吐举止不似一般婢女,便问道:“请问娘子名字?”
婢女行礼后回道:“奴唤灵璧,是女郎遣来伺候娘子的,今后娘子有任何吩咐跟灵璧说便是。”
甄文君明白卫子卓看似为寻到恩人开心,可此人城府颇深,必不会这样轻松信任了自己,方才在屋内开口第一句对话便证实了她的谨慎,只怕还有几番试探在等着自己。
眼前的灵璧句句都像开解,实则话中有话,甚至有些警告的意味,应是卫子卓的眼线无疑。甄文君眼中流露出几分惊魂未定,对灵璧道:“有劳灵璧姐姐了,只是月娘从前照顾我颇多,如今她死了我……一时难受罢了,断不敢质疑贵人的。”
灵璧笑道:“小娘子良善。”
车夫驾着马车带她们到陶君城东的一处小院落前,看似没有任何防卫,只有两位四十多岁女奴站在门口恭迎她们。
这儿虽不似燎公子的华楼那样奢华,但一踏进院子竟觉出一丝温暖的春意来。甄文君跟在灵璧身后,侧目望去只见见院中一片碧色树林宛如盛夏,其间几树樱桃错落绽开。讶异间她听灵璧说院中有处热泉眼,她家女郎体弱畏寒受不得凉,为了调养身体特意寻了此处建宅子。所以即便是冬日里不烧炭待在宅中也不觉得冷。
甄文君被安置在偏院,而卫子卓在距她有些远的主院居住。灵璧一路带着甄文君,跟她讲了些卫子卓的喜好和府中的一些规矩。
甄文君本以为卫子卓必定不会住在此处,她肯定藏于金城汤池之内,没想到她当真在此?
灵璧问她:“小娘子,可还有什么亲眷在世?”
甄文君摇头道:“我只记得跟阿父在一起在山中的生活,就算有亲人在世也不知他们身在何方。”
“瞧我,问这些有无,惹得小娘子不开心了。”
将甄文君领入露天浴池,浴池中用的水都是引自热泉的泉水,比谢家主院还大的浴池内热气蒸腾。
灵璧上前来为甄文君宽衣,甄文君知晓她肯定要检查自己的身上的胎记,假意羞涩推却一番就任由灵璧处置。灵璧果然状似无意地将视线从甄文君的锁骨上扫过,看见了阿椒早就刻下的“胎记”,她了衣服问道:“小娘子可要我伺候沐浴?”
甄文君慌忙摇头道:“不必劳烦姐姐了,我自己来就行。”
待灵璧走后甄文君浸入到热泉之中,被温暖包裹住的甄文君才敢稍稍地放下戒备。想起曾经还在绥川谢府时,有一年冬日她和不愿练武的阿薰一块儿跑了出去,去找传说中的山间热泉,两人嬉闹着共浴。晶莹六角从天飘落在她们的头顶,热泉热气迷了双眼。那时即便只是谢府花匠却能待在阿薰和阿母身边,多么幸福。如今她们身在何方,又是否平安?
思念之情让她鼻子发酸,在偌大的池中游了两个来回,暗自观察四周是否有人监视。结果人没看见,反倒有几只将自己塞得如圆球的鸟落在枝头歪着脑袋看她。
沐浴之后灵璧给她换上了一身新衣,新衣上有卫子卓相同的木质香味。灵璧帮她将洗净的长发细心沾干盘好,又准备了一桌子的丰盛佳肴,鸡汤时蔬卖相极好。刚经历过一场可怕的血光之灾甄文君其实并不太有胃口吃东西,可若是真正在外讨生活的灾民肯定无法对这一桌子菜色无动于衷。灵璧还在旁看着,她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甄文君”这个角色中去。于是她强忍恶心吭哧吭哧地吃起来,灵璧在一旁忙递帕子,语调轻松悠然地嘱咐道:
“小娘子慢些吃,不急不急吃完了还有,别噎着。哎哟都吃脸上了。哎,这荒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完呢。”
甄文君横扫一桌子食物之后,灵璧便带着她出门。
“灵璧姐姐,咱们做什么去?”甄文君问道。
“去见女郎呀。我们女郎恭候多时了。”
此刻已经很晚,甄文君其实已经很困乏,但一听到“女郎”二字她便立即振作起神。
这卫子卓不是身体虚弱?为何这么晚还不就寝,莫不是以为夜深疲倦之时正是容易露出破绽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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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拉着相见恐怕是要设下陷阱套出话来。
甄文君掐了一把大腿,提起十二分的神跟着灵璧穿过被心打扫修整过的长廊。
深夜长廊顶端两排幽幽灯火映在她的脸上,蓦地看见圆月当空,想起阿母最最重视的中秋。
阿母说她们俩母女相依为命寄人篱下,可是只要她们母女在一起,身在何处,何处便是家。
脚下踏过烧制美的白橡色地砖,犹如踩在刀锋之上。
她步伐沉稳眼神坚毅,胸口燃着一团火。
回廊正中的那处灯火灿烂的主院里蛰伏这一只吞噬了许多人性命的猛兽。
那猛兽正是她要猎杀的目标。
第26章神初七年
灵璧领着她进入主院,穿过假山和花园来到屋前。灵璧上前敲门,说文君娘子来了。
甄文君站在台阶下轻轻呼吸,想要调整紧张的情绪,好让面对卫子卓的时候能够从容些。
灵璧敲门时她又想,作为戏班子的一员,甄文君刚眼睁睁地目睹一场屠杀,留她的贵人正是杀人凶手,普通人不可能从容面对杀人魔。“甄文君”本人自小在山中长大,之后跟着的养父母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她或许机灵,但应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以及笄的年龄而言不会太沉稳。
曾经作为“阿来”时她也时常沉不住气,其身世和甄文君到底有些相似的地方,就伪装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先决条件。她和甄文君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已经提前知晓卫子卓的身份而有所防备。
所以真正的“甄文君”最可能表现出的情绪应该多少有些惶恐和无所适从才对。
屋内本就有些人声,听到灵璧的通报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进来。”
说话的正是卫子卓。
灵璧让开门口没有要陪着进去的意思,对甄文君微笑:“女郎有请。”
甄文君进了门,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卫子卓深夜这一番投石问路。这是奠定整个计划成败的关键,今夜她所说的话日后都不好再改口。谎言最难的地方不在于说,而在于记。她能够将清流一党编出的虚假身世背诵,但杀卫子卓并非朝夕之事,若与卫子卓长期相处必定会被问及其他不曾设想之事,她需要将所有说过的话都记下,以前后不一。
其实这些都还好办,甄文君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最让她担忧不是谎言如何记忆,而是只有卫子卓和真正的甄文君知晓的相处细节该怎么应付。
一旦涉及到这些只埋在她们记忆深处旁人不可能知道的细节,她答错的话必定引起怀疑。而具体的细节只是有可能谈及的一小部分,更让甄文君头疼的是以细节为根基发展出盘根错节的后续结果。如果真正的甄文君是个自小习文而体弱的人,她便不好展现出灵活的身手;若甄文君习武,她习的是哪派的武术?腿脚功夫厉害还是拳头了得?亦或是像阿熏一样有习惯使用的武器?这武器会是什么?是否更有可能她文武双全或干脆只是目不识丁腿脚无力的普通野姑?
这便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答案除了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甄文君知晓外,或许只有卫子卓心里有数了。
这个计划本身就是一场绝地逃生的生死搏命,实力太过悬殊连半成的胜算都没有。她至亲之人被挟持,她只能硬着头皮登上戏台,演一出破绽百出的戏。
甄文君准备好了,深吸一口气,推开这扇命运之门。
门内是卫子卓。
卫子卓依旧坐在四轮车中,换了一身略轻薄的素色长衫,肩头披着紫貂皮披肩,摘去了所有头饰,如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只用一根黑绳简单又细致地束在后脑偏高的位置。她似乎卸了妆容,但颜色依旧明丽。或者说她的妆容技巧十分高超,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上了妆或是五官本来就如此出挑浓艳。
她看过来时眼神清亮专注,想在凝视颇为重视之物。她眼睛下方有一抹桃红色,看上去有几分硬撑着的憔悴,手边的桌面上堆满了绢纸和卷帙,油灯被挑得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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