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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最先倒霉的是薄家。
先前薄兰和长孙悟不清不楚的一堆事儿早就压在李延意心头,让她疑心重重失望透顶。如今薄兰居然还敢上来花言巧语,当即将其打入牢中,严加审问。
薄兰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押入深狱,半天的时间内所有酷刑受了一圈,什么也没能交待,倒是交待出半条命。
回报给李延意的消息称此人十分嘴硬,不肯透露半点关于下毒之事。
李延意下令将薄家全族六百多人全部抓捕连夜审讯,她要知道究竟谁是卫庭煦的走狗,究竟是谁仗着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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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任靠近她的身边,对她下毒!
薄家审不出便审左家,左家再没招认就抓林家。薄左林三大家族一夜之间下狱者多达四千余人,除了嫡系家眷之外,所有旁支和家奴也都不放过。
只有最亲密者才有机会向天子下毒,李延意恨极了叛徒,恨极了和卫庭煦狼狈为奸之人。
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抽筋扒骨。
诏武四年就要结束的时候,北方战乱不断,数座城池接连被破。压抑太久的冲晋军破城之后烧杀抢掠,野蛮屠城,把人头悬挂在城头彰显功绩,耳朵缠在腰间比拼谁是屠城英豪。
而因为下毒案终究没有查明,汝宁之内牢房爆满京师巨震,朝中其他尚且还留有一条命者纷纷告假逃跑。
也不是没有人顶罪。
一百两银子买一个人的性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
只不过时而狂躁时而清醒的天子并不是那么好糊弄。有人来投案认罪,李延意便让他将投毒的过程细细将来,只要说半句谎话便只有凌迟这一个下场。
京中士族渐渐顶不住高压,前后送了五六个人来认罪,全都被处以极刑,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敢来。
一封封紧急军情送到太极殿内,李延意却昏昏欲睡,眼前的字一个都认不清。
庚太后心如火焚。
御医说了,“佛念咒”的毒性会让人狂躁难安性情大变,这段时间李延意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所有愿意站在她身边的人寒了心。特别是三大家族的悲剧场,薄左两家被诛林家被全族流放,这些事大家全都看在眼里。
这么多年来步步为营终于登上了帝位,所有的推陈出新励图治,所有殚竭虑宏远抱负,都不足以弥补短短几日犯下的错。
李延意已经走到悬崖的边缘,不用别人推,她很有可能自己掉下去粉身碎骨。而此时冲晋已经打到了汝宁城边。大聿主力早也被击溃,如今抵抗胡贼的全都是各地士族的私兵。这些士族也极不安分,听说汝宁之动荡,蛰伏多时的各路势力纷纷开始抬头。
庚太后向御医去索药,问御医如何才能缓解天子的毒,让天子恢复神智。御医满脸苦相摇头:
“若是发现得早或许还有药可缓解,如今么……”
“如今如何!”
“怕只有越来越严重的可能了。”
庚太后听罢伏地大哭不止,几个小黄门劝了半天根本劝不起她来。
“天若要毁我怀琛,又为何赋予天命?让我儿受这些苦,还要留下恶名被万代唾骂!”庚太后哭喊着,“是谁!究竟谁在害我怀琛!”
御花园小路,正是出宫之路。
有一穿着灰蓝相间低阶黄门衣衫的人低着头快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拿出符牌,守卫就要放行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尤常侍这是要去哪?”
那人停下了脚步,没有立即回头。
守卫见到了天子立即跪地行礼,那黄门才慢慢回身,和李延意对视。
李延意穿着一身便服,身薄如纸憔悴不堪,混沌多日的双目如今依旧被黑沉沉的毒气笼罩,就连睁开都十分劲,但黑气之中难得寻回了几分清明的神采,盯上尤常侍时依旧锐利如箭。
尤常侍躬身行礼:“回陛下,奴婢母亲病重,已向太后请示过了,奴婢要回老家送老母最后一程。”
“哦?老母病重,真是孝心可嘉。”李延意身后跟着三名持刀的追月士兵,一边咳嗽一边向尤常侍靠近,“若是尤常侍老母在九泉之下还能感知的话,一定分外感动吧。”
尤常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没听见李延意的话一般。
“你并不是在寡人日常的食物中下毒,而是找了个办法,让寡人在心情不佳之时没有多余的力判断食物是否有毒。”李延意望着天际,“说得更明白一些好了,你投毒的地点并不是在遐寿宫,而是在广安宫,太后的寝宫。伺候太后饮食的一向是你尤常侍,试毒也都是你来做。寡人去广安宫的次数有限,你投毒的剂量也有技巧。每次去广安宫太后必定会催问寡人立后之事,分散寡人的注意力,更因为是太后寝宫寡人便会比平时跟疏于防备一些。毒物入口,分毫没有察觉。尤常侍,当日你没有随着卫家一起离开汝宁,依旧留在汝宁向她传信,这份勇气寡人是佩服的。”
尤常侍依旧没吭声,只是眼角微微上翘,笑意自嘴角浮现。
“这毒的确够狠辣,足矣毁寡人一世之名。”李延意看着天边的残阳,虚弱地笑。
一世。
尤常侍死于狱中,李延意在保持了两日的清醒,调遣兵马以抵挡冲晋近在咫尺的大军后,又陷入了无法控制的暴躁情绪之中。只要在眼前出现的所有事物她都想要毁掉,极端的情绪根本无法控制。
江山摇摇欲坠,而她已病入膏肓,无能为力。
阿歆好几次想要见她,都被她回绝了。
“陛下……阿歆娘子已经在外等候一天一夜了。”
当初追随在李延意身边的追月军已经死了一大半,只剩下阿隐。
李延意方找回些神智,犹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案几之后。
听到阿歆的名字,温热的眼泪从李延意眼角流出。
“让她走……走!”
阿隐只能遵命。
阿隐就要离开,李延意忽然又把她喊住了。
“灯。”
阿隐:“?”
“为寡人将灯点上。”
阿隐看了一眼正散发着浑浑火光的落地柱灯,惊诧万分,却不敢声张,假装上前查看后道:“没有火油了,微臣这就去添。”
李延意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念一个人的名字。
阿隐没听清。
“……如今,唯有她,咳咳……可破,胡贼。甄文君……”李延意撑起身子,“你去,将甄文君找来。跟她说,用冲晋首领的人头,换、换她阿母的命!”
第202章诏武四年
朔风凛冽,岁弊寒凶。
位于汝宁西北边的平苍比京师更寒冷一些。
已经抵达平苍,将阿父安葬的卫庭煦到了尤常侍的死讯。
一片窄窄的竹片便记录了人之终点,卫庭煦向汝宁城的方向拜了几拜,洒下一杯浊酒。
甄文君万万没想到尤常侍竟是卫家人。
李延意身中剧毒,性情越来越奇怪之事已经从禁苑外传,甄文君眼线虽不算多,不用卫庭煦告知她也能从支离破碎的消息里得到重要的信息。
汝宁因为天子中毒案大乱,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如此神通能谋害天子,甄文君也不例外。她和步阶等人暗中讨论此事时被卫庭煦听个正着。
卫庭煦双腿的伤还没康复,坐在四轮车上的她没有开口,只是听着,这副悠然自若的神态分明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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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数。
甄文君让步阶等人先去用膳,她推着卫庭煦在封闭的小花园内走走。
李延意中毒自然是卫家所为,但卫庭煦究竟有何通天的本领可以长期在天子的饮食中下毒?
甄文君很好奇,卫庭煦也不跟她藏着掖着,告知了真相。
“尤常侍……”
在得到答案的一瞬间甄文君的脚步停了一停,“我一直都以为他是太后的人。当初庚拜作乱时没少了他在其中推波助澜。这么说来,当初庚家作祟也是你的计划之一?”
“本来想借着李延意之手灭了庚家将两家分裂,在我的计划中最初想要离间的便是李延意和庚太后。不过那时李延意中毒尚轻思路活络,并没有上当。我便继续等待,从别处下手。尤常侍么,他早年入净身入宫时常受人欺辱,得到我阿父不少的照顾。碍于宫内利益关系复杂,二人在明面上看着没什么交集,尤常侍心中一直都记得我阿父的恩情。大哥被害后尤常侍主动来找过我阿父。当年阿父韬光养晦低调行事成功让明帝放下戒备,从而助卫家逃过大劫,其中也是有尤常侍的功劳。他一直都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在广安宫向李延意投毒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他做到了。只不过李延意去广安宫的次数不定,进食的量也很难控制。阿父料到李延意毒发之后便会不计后果疯狂杀人,汝宁当即陷入腥风血雨之中,这才自尽保全卫家。你为何这样看我?又是觉得我歹毒么?”
甄文君微微晃了晃头,算是否认:“你是怎样的人我心中早也有数。只不过,你此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向我和盘托出,不怕我搅乱你的计划么?”
卫庭煦笑道:“难道我不说你就查不出吗?天下即将大乱,敌友的面纱尚未揭开,谁都想要找到强有力的后盾和协作伙伴,你我亦不例外。有你有阿燎,何患掌握不了这天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群雄逐鹿之际你是否还愿意和我同一阵线还是个未知数。或许你已比我更早出手。”
“哦?”
“你不是已让朱毛三去接应被流放的林家了么?救出他阖族五百多人性命,如今林家已然将你当做救命恩人,发誓要向你效忠了。”
“你不仅跟踪我,就连朱毛三也要跟踪。”
“我并非专门跟踪你们,只不过帝国之内诸路势力的动向我都需了然于胸才是。你会选择那林家,莫非是为了那曾经有一段情缘的林阅?”
甄文君面上一红:“说这些陈年旧事来臊我,你倒是开心了?选择林家当然是因为林家乃当世豪族,我若是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大争之世内站稳,光靠现在的一点儿兵和谋士是肯定不够的,需要得到更多世族的支持。林家算是最好的打算。”
“所以,一旦李延意死了,你便不再与我联合。”
“吃一堑长一智。”
卫庭煦笑了笑。
卫家整个世族,光是嫡系在平苍便有十五间府邸,卫家的领地绵延上百里,光是猎场便有两座山,无论外面雷霆暴雨卫府之中四季如春。
甄文君本不想跟着来平苍,只是她身上的伤没能及时治疗,在肇县又因金吾卫的追兵神经紧绷了一段时日,体力透支伤一直没好明白,引发体热之后有段时日不省人事,着实吓坏了卫庭煦。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平苍。甄文君惦记阿母的安危想要尽快返回汝宁,被卫庭煦按了下来。
“汝宁现下万分危险,不说你回去是否能找到你阿母,就说你能不能撑着一条命回去都是个未知数。”卫庭煦劝她,“我已经派了人去汝宁探查你阿母下落,一旦找到立即帮你救出。”
甄文君坚持要去:“我阿母已经不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将军了,她甚至连一碗饭都端不稳。小时候她倾尽全力护我周全,如今她老了,该是我保护她的时候。我岂能让她独自身陷险境而让他人寻找下落?”
卫庭煦道:“李延意若是要杀你阿母早就杀了,你阿母只是诱饵,这件事你我都心中有数得很,你不过是图心里安稳罢了。”
甄文君简直被气笑。
“这样,你起码将伤养好再走如何?瞧你浑身的伤,若是颠簸命丧半途岂不是功亏一篑?”卫庭煦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轻轻捏了捏,一声轻叹。
“还是不能站立吗?”甄文君问道。
卫庭煦点头:“不过不碍事。”
还以为大夫已经诊治,腿伤过段时间自然会好,谁知她却接着道:“反正我坐四轮车这么多年,就算再坐回去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甄文君:“……”
在平苍多留了两日,除了帮卫庭煦恢复腿伤之外,甄文君更是听闻冲晋大军已经到了汝宁城下,各地诸侯世家纷纷勤王。
甄文君正在为如何建立自己的势力苦恼时,并不知道有一份大礼就要从天而降。
那日一早有人到卫府门口,说要见甄文君。此女身穿官服浑身是雪分明是长途跋涉而来,马头上挂着通关符牌,看似有紧急军情通报,找的却是甄文君。
此时甄文君已经备好快马打算回到中枢,她阿母肯定还在汝宁城中,一旦冲晋大军破城,她也可以趁乱将阿母救出来。
阿竺来院中说有位汝宁来的官爷找,甄文君一时想不到是谁,见了面才发现是阿隐。
“天子让将军即刻进京面圣,有要事与将军商议。”
果然又是威胁,可是即将国破,身为天子竟还有这份闲心吗?
阿隐见她面色不善微有怒气,知道她心中对天子有怨恨,便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低声道:“想必将军也听说天子中毒一事,没错,天子的确中毒且神智恍惚,如今国难当头,残兵败将大多已经逃窜至各地,如今前往汝宁勤王者打着什么算盘,恐怕将军比下官明白许多。下官冒死从汝宁突围之时冲晋大军已逼近京师,周围县城全部被烧杀一空。胡贼全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人,要是汝宁被破大聿沦陷,到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你且说重点。”
阿隐那张常年在外奔波被风割雪冻的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十岁,双眉往中一挤,更显愁苦:“陛下让下官诏将军回京,赐虎符,接管天下兵马,一统大军!”
甄文君哈哈一笑:“这又是什么诡计?如今汝宁危如累卵,任谁回去都是送死。天子一向疑心我,又岂会将虎符交到我手中?你空口无凭,可有什么证据?”
阿隐拿出虎符,将一卷轻巧的小羊皮展开,让她接旨。
甄文君将信将疑地跪地,阿隐宣完之后将虎符和让她回汝宁的圣旨呈给她。
虎符不假,羊皮卷也的确是天子圣旨专用的,可摊开一看,里面的笔迹却不是来自李延意。
“你竟带了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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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来?”
“陛下双目失明,这诏书是陛下口语下官书写的。”
“什么?你说李……你说天子双目失明了?”
阿隐痛心不已伏地哀求道:“中枢覆灭群雄纷争,于将军又有何好处?现在只有将军可以补缀乾坤了!将军!就算不看在天子的份上,也请以天下苍生为重!”
甄文君握着圣旨,一时犹豫。
阿隐没得到甄文君的回应,抬起头时一道泪痕从脸庞划过,表情却已经狰狞了起来。
“将军或许也不关心天下苍生的性命,却不能不顾阿母的命吧。”
甄文君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却还要威胁我。天下兵马还剩多少可以调遣众所周知?如何能够击退冲晋?又怎样保护苍生?只不过是让我送死而已。”
阿隐道:“是不是威胁将军自当明白。天下兵马看似已剩无几,其实上次北上的主力并非全部,陛下还有藏兵。”
甄文君眉峰微微一动:“藏兵还有多少?”
“此事将军去汝宁亲自与陛下商议便可知晓。除了藏兵之外,虎符亦可调配大聿士族部曲!只要拥有虎符便是坐拥全天下兵马,绝不是夸大其词。”
“可不,虎符的确能调配部曲,只不过银子也是不能给少了。这一场仗打下来国库都空空如也,何况我这区区杂牌将军。”
“不,将军已不是杂牌将军。”
甄文君心中一荡,见阿隐再拿出一道圣旨,李延意封她为三品立忠将军、钟山侯、都督宁北诸军事,领虎符杀贼寇!
“即便是为了自己,这也是将军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阿隐将两道圣旨都宣完了,甄文君接完旨站起身,阿隐道,“下官就说这么多,其中利害只能将军自行琢磨了。”
说罢,阿隐一口水也未喝,上马便走。
甄文君问她:“你去何方?”
“自然是返回汝宁。”
“那便是死路一条。”
阿隐迎着夕阳淡淡一笑道:“下官小时候有一个心愿,便是能如男子一般为君效力,就算马革裹尸在所不辞。将军,你可还记得儿时的理想?”
阿隐的话让甄文君心中一震,她不再多说,扬鞭狂奔,融入桑榆暮景之中。
汝宁近郊燕行县,两军对圆,喊杀声震天。
越是接近汝宁,冲晋军的气焰便越盛,战前每个人都喝了一大壶烈酒,为了温暖的新家园,为了女人,为了富贵财宝,拼死一战!
来自几大士族的部曲很快被击溃,大败如水。
燕行决战寄托了中枢最后的希望,本以为能够拖延十日,谁知不到半天时间便被攻破。
兵败燕行的消息传回中枢,一直在御书房里没有出来的的李延意将敷在眼前的冰袋取下,睁开眼看向周围,隐约能从一丝缝隙中看清模糊的影子。
“竟来得这般快……还剩多少追月士兵?”
“回陛下,统共还剩四百人。”
“分出三百护送太后和两位皇子离开汝宁向南行,务必护她们的周全,那是大聿的唯一指望了。还有一位要犯需要流放边关,另外一百人便负责押送这位要犯吧。”
士兵们面面相觑:“那陛下您呢?”
李延意将墙上挂着的长剑取下,自从登基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用过剑。
“寡人自然与禁苑同在,与汝宁的百姓和将士们同生共死。”
“陛下……”
“寡人不说第二遍了。”李延意平静道。
众人心中难过不已,抹干净眼泪问她:“陛下所说的要犯是谁?竟重要到要百人押送?”
“哦对了,此人还被拦截在外,是时候放她进来了。”
李延意将腰间的海棠锦囊割断,用力揉了一把放到地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跪坐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第203章诏武五年
阿歆已经做好了冲进御书房的准备。
冲晋南压,李延意呕血病重,她在第一时间打消了离京的念头,返回禁苑想要见李延意。所有的心灰、为难、罪恶和独善其身在李延意性命面前不足一提。
这是件很可笑的事情,距离她写给李延意断交信才过了多久,她甚至还没离开天子的领地就反悔了,反悔得没有任何犹豫。
李延意给她的牌符能够在禁苑内外畅行无阻,却在御书房门口被追月军给拦了下来。
“天子要事在身,恐怕不能见女郎了。”
“我亦有要事求见。”
那追月士兵竟然道:“女郎不是已经写信与陛下一刀两道,又为何恬不知耻地回头寻陛下?”
阿歆问她:“此话可是天子交代你说的?”
士兵便不再说话,阿歆也没有离开。
阿歆不走,没人敢真的驱赶她甚至还要给她送饭送水,嘘寒问暖。
阿歆写了很多信给李延意,守在御书房门口寸步不离,可李延意就是不出来见她。如今汝宁形势这般紧急,阿歆已经顾不得礼数和廉耻,打算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送走了庚太后和皇子的天子为她敞开大门。
走入御书房中,出乎意料,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丝竹声阵阵自屏风之后传来,脚下乱七八糟的竹简、砚台甚至是还未书写的圣旨羊卷都被随意弃置。
阿歆踏着纷乱的弃物绕过屏风,香艳之景便在面前。
李延意衣冠不整大喇喇地靠着软椅,左拥右抱。案几面上尽是东倒西歪的烛台果盘,两位敞着怀的妃子正依在她怀中,喂她吃喝。妃子们美艳无双,胸前两团白肉在昏暗的屋内刺得阿歆眼睛发痛。地上除了倾倒的酒杯和竹简之外,还有那已经变得皱皱巴巴沾满了酒渍的海棠锦囊。
见有人来,二人也不知羞,松松垮垮的衣衫揽也不揽,任由衣襟继续大开。一人将浓香烈酒灌入酒亭之中,淋得其中的玉龙通体发亮;另一人持着酒盏递到李延意嘴边,娇滴滴地哄着她让她继续喝。李延意以黑色的丝带蒙着眼,笑道:
“爱妃要寡人吃酒,理当为寡人摘下丝带,否则一不小心淋了一身岂不麻烦?”
那妃子不依不饶,像没骨头似的依偎在李延意怀里,说黑丝乃是情趣,不可摘。李延意没办法,笑嘻嘻地挨近她,要喝她手里的酒。
阿歆上前将酒盏夺了过来放回案几上,对那两个妃子道:“不想死的话现在离开。”
两人被阿歆的粗鲁吓了一跳,向李延意抱怨:“何来的野蛮人竟敢私闯禁苑打扰……”
阿歆将身后的剑抽出,一剑劈下,将案几斩成两半,怒道:“滚!”
那两人惊慌不已互看一眼,匆匆跑了。阿歆回头看那乐师,眼里是浓浓的杀意。乐师也提裙迅速离去,御书房内只剩下她和李延意两人。
酒亭倒了,酒洒了一地,气味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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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更浓,熏得阿歆双眼发痛,腮帮咬得如石头一般硬。
李延意伸手摸到了酒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半壶酒,就要送到嘴里时阿歆按住了她的手。
“这是何人?”李延意往后一卧,笑道,“听这声音似乎是寡人的老熟人。怎么,你不是与寡人恩断义绝了吗?不是嫌弃寡人太过蛮横害你朋友还杀你师父么?如何又舔着脸回来了?你以为寡人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未太高看自己。寡人这些日子算是想明白了,世间漂亮的女子何其多,又何须守着你一人?你不在,寡人逍遥快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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