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李延意瞪她一眼:“子卓,你今日笑我明日铨选入朝可有你愁的时候!”
卫纶左腿已残,但他从未想过坐四轮车,阿母为他做了根长长的木杖,他便随身携带着这木杖当他的腿,无论走到何处都挺直腰背,依旧挺拔俊逸。
卫庭煦双手背在身后,其实是在暗暗按压腰部,好让自己能够用双腿走动的时间更长一些。这对父女腿脚都不太方便,走得很慢,半个时辰还未走过东门。
自胥公死后,卫庭煦便将自己的腿伤交给了仲计,让仲计全权负责腿部的康复。仲计要顾着小花的伤还需分神在卫庭煦身上,并非她所愿。在她看来专心致志地和鬼鸠厮杀已经耗了她诸多力,再多加一位病人的话只怕两边都治不好。
可是卫庭煦的话她不得不听。她亲眼见识过卫庭煦的凶残,拒绝的话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只能硬着头皮来。
仲计年轻,所用的医治之法也能另辟蹊径。
她每天都送药来,让甄文君将药放入水中熬制,一定要在沸水中熬制成渣,药性全部融到滚水中后再注到池里,稀释成烫手的程度便可。卫庭煦要在其中泡上一个时辰,期间要不断换水不可让水温降低,否则的话药效难存。
泡完药浴趁着身子留有足够的热气时需立即把碾开的寒团覆盖在腰间和双腿揉按,以冰火之力活血。仲计说了,只要经络被打通别说是站立,就算以后想要奔跑都不是难事。
“不过这寒团乃是在冰川深处采集来的泥团,奇冷无比,赤手触碰的话很容易冻伤。”仲计将两个装着寒团的木盒递给甄文君,“你可得忍着点了。”
甄文君完全不以为意,不过就是泥团能多冷,更何况酷暑的尾巴还没扫干净,每天清晨练武之后都会一身汗,捏捏泥团还能降降温,这是好事。
没想到寒团冷得超出她所料。
甄文君将寒团从盒子里抓出来的时候冻得差点脱手,在两手之间疯狂倒换都不敢握牢固了。
卫庭煦每日早起和入睡前都要走一趟冰火治疗,神越来越好,能够站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不过苦了甄文君,大热天一双手被冻得发肿,卫庭煦问她她也不说,总是藏着不让人看见。对她而言只要能够让卫庭煦开心能让她康复,所有的伤都是小事。
卫庭煦浸入热气逼人的药浴之中虽然很舒服,却容易心跳加快头晕目眩,待要上岸时浑身发软,只能靠甄文君将她抱起来。
甄文君每日灌完药水后就捧着浴衣在旁等着,到了时辰便下池将卫庭煦裹好抱上岸。
按摩时卫庭煦常常睡着,甄文君将她抱回床上盖好被褥,蹲在她身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
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好看,所有细节都恰到好处,仿若技艺巧的大师雕细琢出来的,每一处都经过深思熟虑,赏心悦目,即便再看一百年都不会厌倦,每次凝视都能被不同的致之处吸引。
眼见卫庭煦的双腿在自己的手中越来越强壮,甄文君便更有干劲。
她要带着灵璧姐姐的那份加倍对她好,灵璧姐姐临终的遗托绝不敢忘。
李延意忙于政事,早朝一开就开到半夜,大臣们在候君亭内等待时纷纷带着碗箸,这也是大聿史上第一遭。
李延意早朝晏罢昃食宵衣,可以连续几个晚上不睡,卫纶和长孙曜劝也没用,生怕天子累出个好歹,最后将庚太后搬来了。
“母后不用多说,怀琛向来力充沛您是知道的,以前还是长公主时就是如此,母后没多说什么一直在鼓励怀琛,如今称帝了反而要娇惯了么?”
下了早朝时已经入夜,李延意没什么胃口吃饭,庚太后抓着她说必须要吃些。她拿着箸见什么都犯恶心,可是庚太后一直唠叨,念得她头疼,迫不得已只能喝几口汤。庚太后说了一堆前朝天子们勤政累死的事例,告诉她心系社稷没有错,但陛下也要用对方法。身子坏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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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都做不了,还是称了奸人之心。
李延意明白庚太后是在关心她,不过她并不觉得累,她正值壮年,现在不拼更待何时。
庚太后说一句她便有三句在后面等着,庚太后看着怀琛也是万分喜欢,不忍心真的责备她。
“吾儿长大了,当真成就了古今第一伟业,我感激陛下,待陛下生下皇子,老身百年之后也能瞑目了。”庚太后说着眼睛里便有些晶莹,忍不住用帕子抹了抹泪。
听前半句李延意特别心疼,谁知尾时忽然加上这么一句,李延意酸涩的心立即落了回来,冷淡地看着庚太后独自拭泪。庚太后见李延意没搭理她,哭泣之时偷偷去瞧,李延意夹了几片羊肉吃得双眼发狠,心里是有计较的。
庚太后将帕子放到一旁,也不哭了,继续说:“三十多年前我生你之时正值腊月,那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冷的一年。你小时候体弱多病,好几次眼看就要救不活了,最后却还是健健康康地长大,如今都已经到了当母亲的年纪了。怀琛,你已三十有二,再不考虑子嗣的问题只怕再过几年便会后悔莫及。”
李延意不说话,继续吃。吃着吃着胃口还真好了起来。
“我都为你想好了。男皇帝们能够后宫三千,你亦可以。从明日起便开始选秀郎,将全天下最貌美最壮的男子一一呈到我们怀琛面前,任你挑选。怀琛啊,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亦不可没有皇后,尽早遴选出一位优秀漂亮的男皇后,早日生下皇子,为我们李家开枝散叶,以延续万年基业。”
“母后早就想好了吧。”李延意一遍夹菜一边道,“看中哪家小子了?”
庚太后见她似乎有妥协之意,立即说道:“我看卫家二公子子炼就不错。相貌堂堂又是个能退敌的将军,乃是不二之选。而且他是卫家嫡子,将他娶了便可以把日渐壮大的卫家统统入囊中,将其牢牢牵制消除谋反之意。或是长孙家的几个公子也不错,我看着都挺机灵又俊俏,可征入宫内封为妃子……”
李延意听了之后哈哈笑起来。
庚太后本是在认真和她商讨,见她居然笑了起来便知自己被戏弄了,不再多说,正直了身子道:“莫非陛下想的是将好不容易夺来的江山再让出去?怀琛,你竟是这般糊涂之人?”
李延意摇摇头:“母后,这事儿就交给您了,您看中了谁尽管带到后宫内,卫子炼也罢长孙氏都行,统统带来。待我有空再一一挑选。”
李延意这话半真半假,换成别人还真容易被她蒙骗过去,可知女莫若母,自己女儿什么主意她最清楚。
“此事不必再拖,怀琛,谢家的人不可信。”庚太后将最关键的底牌亮了出来,“不说她是个女人,你与她是不可能为李家生下一儿半女的,就说她是谢扶宸的女儿,是他的嫡女,你将这样的人当做枕边人不怕她有朝一日会再对你拔剑相向吗?上一次那一剑伤你多深,至今伤痕还在,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庚太后苦口婆心,“你现在已经不是可以随便任性的长公主了,你是一国之君,肩负重任你明白吗?我退一步,你要和谢氏阿歆如何戏耍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必须立下皇后,必须是个男人!可以与你生下储君的男人!”
“哦,知道了。”无论庚太后多激动多义正言辞,李延意都淡然回应,“母后说的这些寡人早也想过了。就卫子炼吧,我觉得挺好。不过别这么快便立后,可以先封为贵妃嘛,母后多考验考验他,莫让外戚当权之时发生,您也不想卫纶成为第二个冯坤吧?”
第117章神初十一年
卫景安大败胡贼得胜归来之后被封为侍中、镇远将军,已是三品大官,让他兄弟们羡慕不已。
卫景安大方,赏下来的封地外还有些银子,全都拿出来请兄弟们喝酒吃肉了。
放纵了几日,长孙悟在汝宁城角的小馆子里找到他,一来就道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子炼兄。”
卫景安给他递酒:“占颖可别笑话子炼了,子炼追那冲晋骚胡追了好几次都被他跑了,实在惭愧。来来来,不说那事,喝酒喝酒。”
长孙悟接过酒壶挤到他身边,笑眯眯道:“谁说这事儿了。看来子炼还不知道。”
“嗯?”卫景安喝了一斤酒,喝得脸色发红浑身是汗,看长孙悟时眼神都是开叉的,“那占颖是在说什么……”
长孙悟往卫景安身边凑了凑,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阳刚味儿,笑道:“子炼还不知道吗?你要入宫当贵妃了。”
卫景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长孙悟在和他说笑?可认真一想,当今天子可是个女人……别人说他或许还有些怀疑,可是长孙悟向来消息灵通,不是个道听途说就来消遣人的人,多半是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才来幸灾乐祸。
卫景安一把拉住他:“占、占颖弟弟,莫拿哥哥寻开心。什么贵妃!哈哈哈哈……”说完他自个儿仰天大笑,周围一圈人都没笑,都看着他。
长孙悟喝着酒,笑容有增无减:“你回去问问卫公就知道了。”
卫景安看出来了,这事儿是真的。
撇了酒壶和一群狐朋狗友,卫景安回到家时看一家人都在院中,卫纶回头看着儿子,手里捧着卷诏书,满脸愁绪。
我的亲阿母。
卫景安一屁股坐地上。
他有想过女皇登基之后整个大聿会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能够亲眼见证时代变迁是他的幸运,可万万没想居然还会有这种事……
说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天子是个男人时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现在天子成了女人,那天下的男子任她挑选似乎也合情合理。卫景安都懂,可是为什么会挑上他?卫景安无法相信,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如何能够撑得住“贵妃”这两个字?
李延意在忙碌之中从听身边的小黄门说太后亲自在张罗给陛下选妃之事,已经将选秀郎的帖子发到了各郡县,明年,也就是诏武元年春日便要举行选秀大典。
李延意苦笑着摇头:“就让太后去吧,她高兴就行,这种事不该占用寡人的力。对了,阿歆呢,已经离开了汝宁?”
小黄门道:“回陛下,奴可是追在谢氏女郎后头磨破了嘴皮子想让她留下,可她去意已决,奴也没办法,只好差了人跟在女郎身后,她的动向奴会第一时间禀报陛下的。”
李延意点了点头。
“据说有个叫阿稳的小娘子紧紧跟随着女郎,在汝宁城中等候多日,这不,谢女郎刚刚出了禁苑两人呐就搭上了,一块儿出了城,往北边去了。”
“阿稳?谁?”李延意手中的朱砂笔略略一顿,随机继续批阅,随意问了句。
“奴就知道陛下在意,来时便已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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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毕了。这阿稳是孟梁解县人,和谢女郎在孟梁大战时认识的,是她那帮女部之一。这个阿稳父母都已经死了就剩她一个,对谢女郎非常崇拜,走哪儿都跟着呢!”
小黄门的尖锐嗓子和故意挑拨的阴阳怪调让李延意已经恢复不少的胃口又开始犯恶心。
“你下去吧。”李延意道。
“陛下?今夜就让奴在旁伺候吧。奴……奴会的事儿可多了。”
李延意抬头,见小黄门扭扭捏捏地站在油灯前,一双媚眼能挤出二两水来。
阿歆在离开汝宁之前去了诏狱,她带着李延意给她的符牌,顺利地见到了关押在此的谢扶宸。
为了不给李延意惹太多麻烦,见谢扶宸的时候阿歆戴了黑纱帽和面具。狱吏都好奇地打量她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谁,不过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这人是当今天子的人。
当阿歆看见谢扶宸之时,以为他会受尽虐待生不如死,没想到除了一身血渍和伤口之外,谢扶宸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除了清理不掉的血渍,其他一点儿污渍都没有。
阿歆知道他一直都是个高傲之人,如今在政斗中惨败,即便身陷囹圄也未让自己颓靡。
“阿父知道你不会死,李延意不会让你死,而阿父也希望你能活下去。”狱吏拿了钱走人,让他们父女两单独谈话,谢扶宸站在小小的牢房之中,说话的声音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阿歆小的时候为她朗读经典一般。
“当初阿父在怀琛府时那样逼迫你是阿父不对。可作为大司马,作为怀帝的旧臣,我谢扶宸并没有错。如今输了我也认了,成王败寇,十八年后再从头来过。阿歆,我不指望今日你能够理解为父,作为父亲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地活下去,远离中枢斗争。”
阿歆见他似乎有话悬在嘴边未说:“阿父,我记得你曾说过,我有个妹妹。”
谢扶宸看了她一眼,慢慢将身子转到墙那面。
“当年你因父母之命和阿母成婚,我十岁那年阿母便染病去世了,从那之后家中的姨姨们所生都是男孩,我何来的妹妹?”
谢扶宸道:“那是我随口一说。”
“你不是随口一说。”
“阿歆,你的人生之路还很长,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你是懂的。不过你的道路由你自己选择,为父是个失败者,没什么立场多说,只想提醒你一句。”谢扶宸回头,非常笃定道,“小心卫庭煦这个人。”
“卫庭煦?”
“对。此人阴狠程度恐怕在我们想象之上,她今年多大了。”
“据说二十有一。”
“才二十一岁居然已经有如此手段,所以,在她定下此计时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谢扶宸每每回溯这件事时都不心惊。
“我妹妹一事和卫庭煦有关?”
谢扶宸长时间地矗立在原地,静默地思索着。阿歆知道他遇到了难事,只不过这件事比以往任何一件都让他为难。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就要去了,整个谢氏一族都将消失于世,而你也只剩下阿来这一个亲人了。”
“阿来?谁是阿来?”阿歆皱眉。
“阿来,便是甄文君。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阿歆回想起甄文君的五官样貌,若是不说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谢扶宸一提,的确,甄文君的眉宇之间的确有些谢家人的影子。
“怎么会……”阿歆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她的阿母是谁?她既然是‘阿来’又为什么会变成了甄文君?”
“这件事你不必知道,也不可告诉阿来。”谢扶宸不愿意说,“知晓这件事的人,那人、卫景和以及先帝,全都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也即将离开。它是个不祥之兆,不可继续留存于世,就让为父将其带入地下,让它永远消失吧。阿歆,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想你能够保护阿来。在这世上,你们是唯一的姐妹。”谢扶宸并不知道谢氏阿熏是否还活着,不过对他而言阿熏是出自绥川谢家,并不能归入洞春谢家之内,阿歆真正的姐妹和家人只有阿来。
“你不想告诉我所有的真相,只让我保护她,这种事也太莫名其妙了。”阿歆道,“而且她现在在卫庭煦身边,和卫庭煦关系极好。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事,但甄文君乃是卫庭煦的救命恩人,又屡立战功,出了事卫庭煦也会保护她。再者,如你所说卫庭煦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诡计颇多,甄文君待在她身边恐怕只会享尽荣华富贵,谁敢动她们分毫?”
“阿歆,你是个纯善之人,领兵打战是奇才,可要说到玩弄人心你差卫庭煦不止一大截。”谢扶宸道,“李延意并非是帝王之才,她情感丰沛弱点太多,极容易被人拿捏。卫庭煦之所以选择辅佐她,除了她是女子的身份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这点。她早就看透了李延意,有信心掌控李延意,让李延意挂着‘史上第一女帝’接受众臣百姓的检阅甚至讨伐,李延意挨下所有艰难,平复江山,扭转对于女性偏见之后,躲在幕后的卫庭煦一定会跳出来,将李延意拉下马,篡夺江山!阿歆,李延意至今还没有看清卫庭煦的真面目说明她才智平庸,眼界狭窄,和蛰伏十年只为一扑的卫庭煦无法相提并论。一旦卫庭煦发兵讨谋反,李延意不是她的对手。”
谢扶宸的话让阿歆后背上冷汗直冒:“可,卫庭煦看上去对李延意忠心耿耿,如何……”这话说得连阿歆自己都觉得无力。李延意似乎有意要在诏武元年提拔女官,除了卫庭煦之外还能有谁?一旦卫庭煦入仕,平步青云不是难事。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卫庭煦的计谋的话,此人当真可怕。
阿歆想了想,笑道:“即便有那一天,也只能说卫庭煦得偿所愿。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阿父你该最清楚。”
谢扶宸知道阿歆指的是什么。
“我不后悔。”谢扶宸沉思了片刻又道,“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若是一切重来,我还会这样选择。”
“……那只能说明你的冷血。”
“或许吧。可是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当年的真相或许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哈哈哈……”谢扶宸笑着笑着眼睛流下一道眼泪。
“阿歆。为父先行一步了。”
阿歆离开诏狱时心中怅然。
如果阿父所说的都是真的,那李延意岂不是养了只毒蛇在侧?可她如果现在去提醒李延意的话,恐怕有挑拨之嫌。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李延意未必会听她的。
即将离开汝宁,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来挽救阖族性命,可是现在她所面对的是她多年前就知道的结果,她更知道李延意再疼她都不可能答应她这个要求,李延意能保下她的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能做的只有离开。
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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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的秋日马上就要过去,卫府冷冷清清。
卫景安逃了,留下一封血书说孩儿不孝,孩儿不能当贵妃,随后消失无踪。卫纶让其他的儿子们和家奴速速将他找回来,一切好说不要犯浑。阿母实在不放心跟着一块儿去了,而卫纶成日都要待在禁苑之内随时听候李延意的差遣。
卫庭煦倒是落了个清净。
这出闹剧也不知会唱到何时,卫庭煦明白这幕后是太后在一手筹办,而身为卫家最出色的儿子卫景安绝对不会被太后放过。中秋之日卫府上下没几个人,卫庭煦亲自将院子里已经败得差不多的徘徊花拾好,留下几株还算完整的捆绑在块儿,倒置在卧室内,等待它们变成干花可以好好珍藏。
当初甄文君刚刚回来那会儿正好大雨过后又逢入秋,一场雨浇下来养得再好的花都会被打残。卫庭煦接甄文君回来,看见满院残花的惨状,仿佛在怜悯刚刚过世的灵璧,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哭得眼睛发肿的甄文君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忽然长大了,将灵璧放下后便去拾院子,将残花败叶都打扫干净,一些烂枝剪去,只留下好的。第二日卫庭煦出席登基大典回来,宽慰了甄文君一番后,两人去挑选棺木时路过院中,卫庭煦发现有人拾了徘徊花,拾得不算太利落,看上去不太像小花的风格,便猜到出自文君之手。
“我一直都在等着回来见它们。”甄文君颇为惆怅地看着残花,“曾经几番夹在生死一瞬,都凭着这个信念坚持活下来。可是我活着回来了,它们却变成了这样。”
卫庭煦知道她心中哀愁一时难以消去,寝食难安思念成疾,几天下来瘦了一圈,卫庭煦看着心里也难受,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哄她开心。
将一片小小的水晶片填入包罗万象之中,包罗万象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本就奇特的星汉之相内多了几道带着颜色的缥缈“云朵”。
甄文君看得入神,卫庭煦问她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
“那我以后便常常给你换几片芯儿。”
秋日野外的各种动物都将自己揣成个肉球,肉质鲜美皮毛又厚,正是打猎的好时节。
卫庭煦想要骑马,想要秋猎。
“姐姐,你确定吗?”虽然卫庭煦的兴致很高,但甄文君不是特别愿意,“前天走了一个多时辰不是又腿痛么?才好了一点点今天就要骑马?姐姐莫吓我。”
卫庭煦道:“若是一直做能做到的事有何乐趣?只有逼着自己突破才能知晓极限在何处。说不定我已经能奔跑了。”
甄文君赶紧让她打住:“别了姐姐您别惦记着奔跑了好吗?不就是骑马吗?行,咱们去!”
听到甄文君答应,卫庭煦眼眸一亮:
“你可是说真的?”
“真的。不过有个条件,必须由我带着你骑才行,不能你自行骑马。能答应我这个条件咱们就去秋猎,不然的话我不答应。”
“你带着我?那马如何奔跑行走都掌控在你手中?和坐马车又有什么区别?”
“姐姐不乐意的话就算了,正好我也不想去,秋猎什么的就算了吧。”甄文君作势要走,被卫庭煦拉了回来。
“好吧。”卫庭煦道,“不过我要亲自骑射。”
甄文君哈哈笑:“行行行,只要你能答应让我带着我随便你骑射。”
“你为何笑?可是看不起我?”
“并非我看不起姐姐,我怎么敢看不起姐姐?我今夜就为姐姐备上一百支箭,好教姐姐明日射个痛快!”
卫庭煦被她嘲得心中憋着气,打算明日大显身手。甄文君当真为她准备好了箭矢,也把小雪身上的马鞍换成了更软更宽更大的,好让卫庭煦能够坐得更安稳。
“你明日当真要带女郎去狩猎?”甄文君在为小雪换装时小花忽然来了。
甄文君回头一看差点儿没认出她来,小花的模样一直在变化,相比于之前的模样,这会儿的小花似乎又换了张脸。
“你不放心?”甄文君放下手中的活儿道,“不放心你便一块儿去啊。”
“我自然会一块儿去。”小花直言不讳。
小花依旧很强势,不过甄文君倒是没向以往般和她硬碰硬,出乎意料地好脾气解释道:“其实我也不赞同她去,可她非坚持,也不好败她兴致。姐姐在四轮车上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够下地走走肯定新鲜。姐姐说过她自小就想要骑马,可惜没有机会。现在能有机会了就让她试试。我会保护好她的,你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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