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此事之后甄文君躲了阿椒一阵子,直到阿椒送她《天地阴阳交融大乐赋》和《玄女经》给她,让她熟记其中要义与法式。
甄文君看两本书名以为是讲解阴阳卦术和女红之书,没想到翻开卷帙阅了几行差点瞎眼。
所谓要义和法式竟全在解读房中之术,甄文君讶异万分,见卷帙上赫然记载玄女九法,“其一龙翻,令女正偃卧向上,男伏其上……刺其谷实,又攻其上,疏缓动摇,八浅二深,死往生返,热壮且强,女则烦悦,其乐如倡。致自闭因,百病销亡。其二……”
甄文君几乎呕出一口血,卷帙差点从手中跌出去。
站在她面前的阿椒却极为严肃,勒令她将九法熟背:
“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且将这九法和详述牢记心中,三日之后我亲自来考你。”
听到“亲自”二字甄文君将金蝉刀备好,只要越氏阿椒敢乱来,一定将她杀了以保清白。
没想到三日之后阿椒将她带入房内,没对她出手,与江道常举事之时让甄文君在旁观摩,让甄文君把所见之法一一念出名称。甄文君看见这两具成熟的成人胴体双眼发干浑身发抖,操起手边茶碗用力丢过去之后夺门而出。
被江道常抓回来好一顿毒打,甄文君不惧反笑:“凭借这些邪门歪道就想扳倒长公主,匡扶江山,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阿椒单披一件中衣,披散着长发敞怀坐在不远处的帷帐之后,若隐若现。
“你可知男人在何时最不设防?”
阿椒认真的语气和她放浪形骸之态完全不相符,并不像在说一件羞耻之事,反而严肃得令人害怕。
“自然是将要丢亢进之时。卫子卓乃平苍卫家幺儿,这是何等人物,见过的女子岂止成千上万。想要他多看一眼都要尽心思,更遑论能有机会服侍于床笫,上迎下接之时给予致命一击。你当我闲来无事还是脸皮厚若城墙非要教你媚术,非要和个陌生人在此苟且?”
被点名的“陌生人”江道常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泛起一层不太清晰的淡淡涟漪,很快敛消失。
我为鱼肉 分卷阅读30
“一切都是为了大聿江山。”越氏阿椒柔骨之中亦有忠义,“我们从来不指望你能为了大聿有所领悟,但即便只为了你阿母也该放下矫情,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应走的生存之路。骁氏的断指之痛,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阿母的断指之痛如何能忘,阿椒的提醒并非提醒,乃是威胁。
甄文君一双大大的眼睛眨也未眨,忽然道:“凤翔。”
阿椒眉眼微动。
“我说你们这一法式名为‘凤翔’。令女正卧,自举其脚,跪其股间,两手授席……刺其昆石,坚热内牵……行三八之数,尻急相薄……这是《玄女经》九式中的第六式,凤翔。”
旧廊院很快迎来了春天,此处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致都印在甄文君的眼里。
转眼一年,甄文君锁骨上的胎记已经长得差不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痒药偷偷投入江道常的酒里。愈发白皙细腻的皮肤蜕去了一层田间地头的奴隶黑,在阿椒的心培育下甄文君逐渐圆润,五官慢慢长开,眉宇之间隐约可见些成熟的风情。
冬至一早,有段时间没露面的江道常驾着一辆驴车回到廊院,对阿椒点点头。
远远地甄文君见他穿一身土灰色破烂旧衣,握着鞭子的手指甲里全都是泥,分明就是刻意乔装打扮。
阿椒拿了一身满是补丁的烂袄子给甄文君让她换上。
“从现在起,江道常就是你阿父。”阿椒的话听起来像是嘱咐,实则多半是威胁,“你随他离开,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命数了。”
甄文君心下一紧。
她明白那卫子卓已经离她不远。
第20章神初七年
坐在江道常的驴车上整整一天一夜,驴车在山间野道里颠簸,甄文君屁股差点儿被颠成四瓣,腰都要被震断时终于看见了一条浅浅的官道。在官道上再走三里地,不远处一座土坡之上隐约可见方形城墙。城池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居然连个守卫都没有。大聿黑红相间的旗帜歪歪斜斜地插在望台上方,寒风吹过时摇摇晃晃,仿佛下一阵风就能将它拦腰折断。
这是个破地方,比歧县还要穷的小县城。江道常赶着驴走近城门,没戴头盔的守卫打着呵欠看了眼他的户籍符牌,眼睛半张半合地挥挥手,让他赶紧进去。
迁粟县。
进城门的时候甄文君看见满是灰土的石牌上用小篆刻着小县的名字,可惜日久失修,字几乎看不清了。
迁粟?
甄文君记得绥川六县均是如歧县一般的单字城名,复字城名似乎洞春为多。按照心中路程多寡判断,此处应该还是在洞春郡内。
驴车在一处院落前刚停稳,甄文君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中气十足叫骂的声音和孩童的啜泣。
“一个个的站没站样,连坐都不会坐。都不用你们学什么端茶递水,笑一个总会吧?这一个个丧星样儿有谁会看上你们?天煞的晦气啊!就你们这样的明年冬天还能有几个留着口热气?”
江道常把驴车栓好,领着着她往院里走。
“我是你什么人?”江道常边走边问。
“养父,江公。”
“你来自何地。”
“绥东山脉以南六百里,蓄墨山。今年十五岁刚刚及笄,三年前与我相依为命的阿父过世,我独自下山讨生活后与江公、越氏结识。江公夫妇念我孤苦我为女,此后一家人以贩卖草药为生。”
“我将你卖于此地王牙人,接下来的一切你只需记住八个字,逆来顺受顺其自然,切不可轻举妄动。若是坏了先生大事,你明白后果。”江道常从怀里掏出一个素布锦囊丢给她,锦囊落入手心之时甄文君心中狂跳。
在打开锦囊前她手心不断冒汗,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解开囊口细绳,打开,里面装着一缕青丝。
她不知道该难过还是安心。
“若你使诈,骁氏便如此断发。”
看来的确是阿母的头发。
“幸好”二字妥妥地落进她心里。不是其它残肢便好。
甄文君将锦囊小心地入怀里,和江道常一块儿进到院中。
院内一间大屋敞着门,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正堵在大门口疾言厉色地教训人。十来个战战兢兢的女童缩在一处,大气不敢吭,只有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甄文君瞧着小娘子们怪可怜的,可谁让如今年景不好,荒乱赶到一起。无论是绥川还是其他郡都是这样,多少人家田地荒芜,无论怎样挥汗如雨地里都难长粮食,连口饭都吃不饱哪来的余粮来养孩子。若是少年郎或许还能念着香火咬着牙养一养,小娘子于他们而言本就是赔钱货。卖进高门大户里当个奴仆还能换点儿钱粮帮家里度过难关,于小娘子本人也是好事,能跟着有钱有势的主子至少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甄文君曾经听她阿母说过,大聿有已经成为规模的买卖奴隶市集,更有专门从事奴隶买卖的牙人。牙人们靠经验吃饭,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能从海量被饥荒折磨得鸠形鹄面的孩童间挑选出能够卖上好价钱的,一道道地转手卖给下家。下家有可能是高门大户如果能成为门阀士族的家奴便是最好的结局,也有可能成为各行各业的小卒跟班,这便是最多的下场。世道不景气,饿死者不计其数,能不能活下去并非听天由命,而是要搏。
江道常说的王牙人应该就是正口沫横飞教训人的这位。甄文君觉得此人架势凶悍可也在理,如今兵连祸结八方风雨,谁想活下去都得拼尽全力。
“姐姐,您这儿忙着呢?”江道常一改往日里冷酷模样,居然一脸谄媚地弓着腰凑近到王牙人跟前笑眯眯地问好,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在弯腰时直勾勾地盯着王牙人丰满的胸脯看,猥琐不堪。王牙人斜眼瞧了他一眼,侧过身去,不知被谁触了霉头气还没顺过来,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江道常将身后的甄文君拉过来:“瞧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我也是心急。上回跟您说过的,您要是得空给瞅瞅?”
王牙人原本一脸的不耐,待斜眼瞧了甄文君两眼后似乎发现了什么,捏着甄文君的小下巴左左右右地打量,笑道:
“哟,不错。小娘子今年多大了?模样倒是俊俏,不知道性子如何。叫什么名字?江郎,这真是你女儿?”
江道常待要再开口,没想到甄文君迅速会意,早他一步上前问好,说了自己姓甄,是江公之女,今年已经及笄。
王牙人连着说了三声好,忽然敛了笑容对江道常厉色道:
“你姓江她姓甄,你们怎么能是一家人?而且这张脸我怎么瞧都没和你相像的地方。别是诱口,我这儿可不。”
江道常满脸堆笑:“您说哪儿的话。这孩子千真万确是我女儿,我养女。模样是随了她亲生的
我为鱼肉 分卷阅读31
阿母,长得有几分俊俏,若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我还真舍不得。毕竟也跟了我们这么些年,好吃好穿的都给了她。我这回也是趁我夫人出门去才偷偷带她来的。”他一边说一边用脏兮兮的袖口抹眼泪,眼泪抹开和了一脸的黑泥。
甄文君见江道常真是学什么像什么,心里暗暗叹服,谁能相信就这样一位田舍汉居然是暗杀高手。既然江道常如此卖力倾情演出她也不好只是傻站着,甄文君用力揉了几下眼睛,将眼眶揉到发红之后撑起眼皮,眨也不眨。只要眼睛不眨很快就会酸涩难忍,再坚持一会儿眼泪便会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砸。以前她惹事要被阿母揍的时候都用这方法讨饶,没想到今日竟还能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阿父,我也舍不得阿父跟阿母……”甄文君拉着江道常的衣角,哭得满脸眼泪。
江道常见她能瞬间哭成泪人,居然比自己还能演,一时有点儿出戏和恍惚。
王牙人:“行了行了,虽然年纪稍微大了点儿,可好在这模样还算标致。既然不是诱口那我就了。话说回来,我这儿可只有绝卖,有卖无赎。你要是没意见就签了契拿钱走人,从此之后你这女儿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江道常立刻“哎”了声应下,搓了搓手,在契上按了手印,拿了碎银之后又嘱咐了甄文君两句,一定要听王牙人的话,莫要惹麻烦。甄文君知他话里有话,一面点头应了,一面看王牙人庸俗的妆容之下已经尽现老态的脸,不知此人是否也是谢家的棋子,定要找机会试探一番。
没想到这试探还没找着机会,转手她就随着另外十来个女童一起被丢进马车里,一路辗转被倒卖了好几次,每次倒卖价格都会随着牙人的一张巧嘴往上翻。几个女童在颠簸中吐得肝肠寸断,倒手的各牙人完全对其不闻不问,任凭她们一天天衰弱下去。
甄文君实在不理解这些牙人们的脑子。即便是商品也都是花银子买来的,万一真死在半路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不过回头想来这光景食物比人命贵,这些牙人一个个明脑子会算账,宁可她们病死也不花愿花钱。想起跟江道常拆招时曾经无意间找到一种草药似乎能够固原补气,无论是否对症,反正摘来吃吃看。
吃过草药后呕吐最厉害的两个女童总算是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时气色稍微好了一点点。她们俩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来块蒸饼,偷偷塞给甄文君,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马车一路向南,走走停停,十来个女童也陆续被瓜分,随行者越来越少。
荒年本来食物就珍贵,一块蒸饼甄文君藏了很久一直舍不得吃。每次想吃的时候都会想到阿母,不知道她现在境况如何,能不能吃上一块热蒸饼,便忍住馋意将蒸饼揣牢牢地揣在怀里。
到了洞春以南,天气越来越温暖,甄文君身上的袄子有点穿不住。
陶君城在洞春最南端,离平苍郡只隔着绥东山脉以南最矮的一座山峰,此山过后车马往来频繁,眼看陶君城就要到了。
马车进了陶君城,一车的女童所剩无几,各个都是颜色出众的。甄文君不知道她要被卖去何方,心里暗暗奇怪。在旧廊院待的这一年很明显是养蓄锐等待机会接近卫子卓,可是现下将她倒卖到远方也没告知她下一步的行动,也不怕她不知前程而坏事么?甄文君看着马车中其他女童脸上尽是茫然,忽然想到自己也跟她们所差无几,随即明白了两人的用意。
既然不知所往便没有能力露出马脚,将暴露身份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江道常嘱咐她“逆来顺受随机应变”看来不是句空话。他们布最最自然的局,才可以瞒天过海让卫子卓无从洞察,他日若能成功到达卫子卓身边那才是神不知鬼不觉。
而“随机应变”四个字是对她最大的考验。
到了陶君城后,她和女童们被关在城东的一处院子里。此地的牙人倒也没苛待他们,每日有菜有饭地招待着。女童们期初还因离家而悲伤落泪,可没几日看衣食无忧便嬉嬉闹闹地有说有笑起来。再过几日还是无事可做,每日会有一队送米面的商贩驾着牛车送货物到后门,牙人便让闲着无事的女童帮忙卸货。
“难道我们就在这儿当家奴了么?”平日里最多话的女童抱了一叠的布匹进屋时悄悄问道。
“想得美呢,你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么?墙外就是陶君城最大的贩奴市集,咱们正等着买家上门呢。”另一个路上受甄文君一药之恩好不容易活到陶君城的女童回她。
“可会有哪家公子来此买奴?”
“你倒是想被谁家漂亮的公子买回去做通房婢女。”
“哎呀你说什么呢!别说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我当然想啦,最好能被燎公子看上。如果能够被燎公子买了去,后半生也算是有了奔头。”
“燎公子?谁啊?”
“燎公子你都不知道嘛?他可是全洞春最大方最风流的世家公子,素有怜香惜玉美称,只要是他看上眼的无论身份有多寒苦,都会平等相待,燎公子对待喜爱之人最是体贴温柔。我听说思乐院的桢涪娘子喜食松江鲈鱼,公子为博桢涪娘子一笑,每日都让从松江奔来的快马冰着最新鲜的鲈鱼送往思乐院。还有朱家的三小姐最好剑术,公子叫人以重金搜来绝世剑谱誊写于金箔上送做上元节的礼物。哎哟,我要是能得入得了燎公子的青眼,真是死都无怨!”
第21章神初七年
燎公子是她们日常最多谈及的话题,此人在她们口中简直如仙君下凡,是个富可敌国风姿奇美的俏郎君,还是风流倜傥雍容敦雅的多情种,完美到令人发指。小娘子们闲来无事便日日幻想着燎公子的风采,拿根树枝在沙地里画着他的五官,甚至为了他是迷人的桃花眼还是邪魅的丹凤眼而吵得不可开交。
燎公子的事儿说多了,估计也觉得他太过神秘,说不定是什么皇亲国戚天潢贵胄,不然为什么至今无人知晓他到底出自哪个家族,甚至连个真名都没人知道这样的人心里念一念做做梦就好了,不能认真指望。于是每日话题开始往更为实际的方向转移,陶君的各大士族成为女童们最新的热议对象。谁家宗族京官儿多谁家生意做到五湖四海;谁家主母温和谁家主母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们家里的公子、女郎都是些什么脾气,喜欢怎样性格的贴身奴仆,对哪个地界的人有所偏好……认真聊起来能聊上三天三夜不用喝口水。
甄文君后来才知道这些偏门的八卦俱是她们从送货来的奴仆嘴里套出来的。有时候她在一旁瞧着,心中也是感叹这群小人似乎比她更早掌握生存之道,无论将来落到哪个院子里都不是
我为鱼肉 分卷阅读32
省油的灯。
就这样待了快半个月的时间,甄文君成日有吃有喝都胖了半圈。这日一早牛车进院,她站在远处望过来,见女童们和院内的仆役全都过去帮忙了。
那人今日也在,总算是等到了。
一名满脸褐斑穿着朴实的老妇把面从车上搬下来,擦了擦汗,握成拳的手背在腰后面滚了几番缓解腰痛,正要再去搬的时候有人拍她肩膀。老妇回头看,站在她身后的甄文君四下看了看,她正要开口,被甄文君拉到回廊的柱子后面。
“燎公子是谁。”甄文君没头没脑地质问老妇,“莫非燎公子就是卫子卓?”
老妇茫然的表情很快变得镇定而犀利,与她脸庞上横生的皱纹非常不协调的冷笑过后,双目中射出锐的光,镇定的神情证实了甄文君的猜测。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老妇问道。
看来阿椒对自己的易容术相当自信,甚至是第一次被拆穿。
“我的易容术不在江道常之下,这回易容之貌平凡寡淡乃芸芸众生之相,即便有心记忆都不一定能很快记下。就连身形都已改变,根本无从辨认。最重要的是‘拆穿’一事本就需要最原始的动机,老妇身份平庸,毫无值得怀疑的地方,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甄文君时刻压抑着拆穿全天下的心思,到了陌生之处更该敛,何况卫子卓已不知远近,说不定马上就要遇见。但此时此刻阿椒既然问了,她也没什么好
“接近卫子卓的计划已经开始,你们为了让我更自然地接近他特意没有告知计划内容。江道常警告我的八个字与其说是‘逆来顺受’不如说是‘水到渠成’。你们让我独自经数牙人之后,跨越数县到此,为的就是卫子卓一旦起疑追查来历也有迹可循,一眼便能看出不是刻意安排而是机缘巧合。至于你们如何操控牙人买卖从而引导我来到陶君城,这点我还不知道,但也不很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多顺其自然,为了保证任务能够顺利进行,我不会投靠卫子卓反咬你们一口,你们肯定需要有人一路监视我。江道常送我出门再到王牙人手中你一直都没出现,为什么你没来?我猜测你要提前赶往下一任务发生的重要地点,提前准备以便完成接下来的监视。当然,监视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布局和帮助我顺利接近卫子卓,就算无法一步登天先进入他的视线范围也是好的。所以到了陶君城之后安顿了这些时日,你也该出现了。既然要监视协助必然要在我周围最为方便。你毕竟是清流一党真实样貌或许不好轻易暴露,易容是最简单的方法。即便再逆天的易容术也难装扮成年幼者,若是改换性别难度更大更容易引人瞩目,所以我认真观察了一下身边符合条件的人,很快找出了你。”
“就算如此,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破绽?我这张脸不可能有纰漏。”
“是,你这张脸所有伪装都十分自然毫无破绽,甚至连体型都伪装得十分完美。”
“所以?!”
“所以我不是从脸上或者体型上认出来的。”
“莫非是举止?”
“虽你我朝夕相对一年有余,可是你依然装得很好,你与江道常都是伪装高手就算是举止也没什么异常。只不过有一处地方或许你没想到。”
“哪里?”
“耳朵。”
被她指出时阿椒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耳朵。
“人的耳朵自出生之后便不会再改变,形状各有所异。你虽有留意将耳朵上了衰老之色,可没有彻底改变它的轮廓。我就是从耳朵认出你的。”
甄文君说话语速非常快,且思路清晰对答如流,几乎所有猜测都与事实所差无几。更让阿椒意外的是她的观察能力越来越出众。耳朵形状通常大同小异,她耳朵也并非有奇状,不过是普通人的模样,甄文君却能在提前未准备的情况下洞察一切。
阿椒暗暗地看向这张稚气未脱的脸,明白此人是一把双刃剑,利用得当或许真能一剑刺穿卫家心腹,可若是被反噬,极有可能会是清流大难。
“你还未告诉我,燎公子就是卫子卓吗?”甄文君看牛车旁有女童在找她了,马上催促阿椒让她快些说清楚。
“据目前手中线索而言,极为可能。”既然被拆穿,阿椒也不再做任何掩饰,“卫子卓虽常年行踪不定,但毕竟卫家宗族盘踞平苍,和洞春势力最大宗族长孙家关系密切,两家多有往来。陶君城乃是两郡交界之地,百姓肥马轻裘城池四衢八街,各种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商贸繁荣河运发达,卫子卓现身此地也非异事。吾友常有耳目安插此地,为的就是打探卫子卓的下落。两个月前在乐思院发现了一把羽扇。”
“羽扇乃是卫子卓属物?”
“此扇没有任何标识挂件可以证明是卫子卓之物,但其木柄乃是龙炎木,此木整个大聿只有一方土壤能够孕育其木的独特香味,那便是平苍郡内的望龙山。”
甄文君记得阿母曾经说过望龙山,因毗邻京城而得名,是平苍界内最高的山峰。山上奇珍异兽,乃是大聿历代天子最喜欢去的猎场。
“既然是平苍郡内的珍木,此扇主人为平苍人士的可能性略大。据乐思院桢涪娘子的贴身婢女说,此物正是燎公子落下的。”阿椒接着说,“我们跟踪这燎公子许久……”
甄文君怔了一怔:“你们已经找到了燎公子?甚至能跟踪他?”
“对,看来你和我想法一致,这位燎公子或许不是滴水不漏的卫子卓,但羽扇一事必有说头。就算他不是卫子卓,也应与卫子卓有所联系。”
甄文君道:“这燎公子年龄几何,用的可是化名?”
“这些一概不知,尚在想办法查证。卫子卓是浓雾里尚不可触碰之人,但燎公子已在眼前,弱点明显。无论燎公子是否就是卫子卓本人,都需要一名密探潜入他身边,查个细致。”
说到这里,甄文君算是明白了。
“所以这一路而来你们的目标一直是好色的燎公子?你们想让我……”回想起阿椒强迫她学的媚术,真不知该不该夸她一句有远见,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这里离乐思院不远,莫非江道常已经毒杀了燎公子身边婢女,让缺人的燎公子来此挑选合意的婢女?”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