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茗荷儿
“我不是私自来的,我先写字条问过你的意思。不回答就是默许。”辛大人狡黠地笑,冷峻的脸上难得地笼着层温柔的表情。
易楚分辩道:“你写的分明是守岁,那是昨晚的事。”
辛大人挑着眉梢,“是吗?那我再问一次,想不想出去看雪?”
易楚瞧着他的面容,有片刻的失神,他生得真是好看,长眉浓且直,鼻梁高又挺,眼眸幽深的几乎看不到底,说是读书人,可身上的气势凌厉威严,说是武将,又有种与生俱来的斯文气质。儒雅跟威严,融合在一起,毫无突兀。
辛大人任由她打量,稍后,牵起她的手,“走吧,莫愁湖结了厚厚一层冰,待会儿我凿个洞捉几条鱼上来,咱们烤着吃。”
听起来,是那么令人向往,易楚几乎就要答应,可想起自己是待嫁之身,猛地抽出手,咬了唇道:“我不想去……还请大人信守自己说过的话。”
辛大人看着她,突然低低地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会想着她,吃饭的时候会想着她,她开心,你也会跟着欢喜,她难过,你会绞尽脑汁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想方设法让她重新欢喜……几天不见就会坐立不安心思不定,非得见上一面才安心。可是,这个人总是躲着你避着你,即便是面对面站着,她也只是点个头转身就走。阿楚,你说我该怎么办?”
易楚垂下头,避开他的眼眸,心里既是欢喜又是酸楚。
欢喜的是,这个如此出色的男子也喜欢自己。
酸楚的却是,自己是定了亲的人,要用什么来回报这份情意。
好久,才平静下来,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人。”
“阿楚,别自欺欺人,”辛大人扳起她的头,对牢她的双眸,“我问你,上次我说不再来看你,你为什么哭?你这个可恶的,哭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害得我在屋顶上淋了半个多时辰的雨。想下来,怕你又跪来跪去,想离开,又舍不得丢下你。你,你专会折腾人……”
易楚呆住,原来那天,他并没有真的离开,原来,他一直在雨中陪着她。一时,眼窝发热,泪意渐渐涌起。
辛大人恨恨地道:“你看你,在别人面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在我面前偏偏……”话音未落,已低下头,吮去她眼角几欲滑下的泪。
他的唇温热坚毅,带着浅浅的艾香,易楚脑子一片空白,停滞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恼怒地伸手推他,却是推不动,又抬脚狠狠地踩在他脚上。
辛大人吃痛,反而越发将她搂得紧。
她乌黑的青丝软软地蹭着他的下巴,纤柔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散发出少女独有的芬芳气息,辛大人心跳如擂鼓,咚咚作响,而周身的血脉像是滚沸的水,咕噜噜地诉说着渴望。
辛大人毫不犹豫地再次低头,噙住她的唇。
唇水嫩柔软,像才出锅的嫩豆腐,入口即化。
辛大人不由想起吴峰说过的话,这人间美味,尽在女人身上……念头一旦生起,竟然无法控制,辛大人无师自通地撬开易楚的唇,与她的唇舌交缠在一起,而手本能地顺着她起伏如山峦的曲线抚摸下去。
易楚又是羞恼又是害怕,眼泪流了满脸。
直到口中尝出泪水的苦涩,辛大人才清醒过来,松开抱着易楚的手。
易楚刚得自由,抬手便朝辛大人的脸扇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利落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易楚微张着嘴,她是气愤辛大人的孟浪,却也没想到他竟然没躲开,或者是根本没有去躲。
一时,惊诧错愕恐慌无助,种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易楚吓白了脸,呆愣着不知所措。
辛大人看着她眸中闪现的种种情绪,喟叹一声,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髻,“用这么大的力气,就算是不心疼我,也该心疼你自己的手……是我错,不该对你无礼,可我不能自已……阿楚,我想你想得紧,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易楚挣扎着要开口。
“你跟荣盛不合适,”辛大人不容她说下去,继续道,“我会替你退亲,然后请媒人上门求娶,你可愿嫁给我?”
耳边是他低柔的话语,脸旁是他怦怦跳动的胸口,周身萦绕着熟悉的淡淡的艾草香气,易楚紧绷着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真的能嫁给他吗?
跟他一起守岁,一起看雪,一起凿冰捉鱼,然后生火烤了吃?
可她总要先退了荣家的亲事才成。
过了大礼的亲事,除非其中一方暴毙或者做出什么天理不容之事才可能退亲,否则,不管男女,都要在名誉上受损。
易楚不由打了个寒颤,记得第一次见面,辛大人曾平静地说,如果她不交出赵七公子,他就用周遭百余口人的性命来交换。
这样随性杀戮的人,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退亲?
易楚不敢想下去,急急地问:“你想怎么做,荣家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从不曾作奸犯科。”
“这事交给我来办,你放心,我决不会动他们半根手指头……我只问你,若现在你是自由身,可愿意嫁给我?”
易楚仰头,看到辛大人右脸清清楚楚的五根手指印,心里莫名地发虚,嗫嚅地说:“我爹不会答应,差了辈分。”
想起那声不情不愿的“杜叔叔”,辛大人气得肝疼,“都怪你,既不让我来找你,见了我也爱答不理,若不是你这样,我怎能晕了头想出那个馊主意?我想正大光明地当着你爹的面给你张字条,你总能看看吧?谁知你爹,我比他小着十几岁,他也会平辈论交?”
“我才不看这种私相授受的东西,”易楚撇嘴,却又忍不住莞尔一笑,笑容温润而美好。
辛大人看在眼里,心里滚烫火热,恨恨地点着她,“没看怎么知道写的是守岁,就知道嘴硬。”叹息一声,再度低头,去寻她的唇,“这次你还会打我吗?”
尚未触及期待中的柔软,辛大人突然身子一震,正色道:“有人找我,我先走了,荣家还有你爹都交给我,你只安心等我上门求亲就行。有事的话,去汤面馆找我,我不在,就跟掌柜说,他叫张铮。”话音刚落,易楚只觉得一阵风扫过,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思及刚才他说的话,易楚心里滚烫滚烫的,连带着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热。
忍不住揽过桌上的靶镜看了眼,镜子里的女子面若春花目如秋水,水嫩的双唇染上薄薄一层粉色,娇艳欲滴。
易楚一把将镜子扣在桌面上,呼地吹灭了油灯。
这才反应到,油灯竟然一直点着。
难道他就不怕被人瞧见?
又是一夜难眠,可清晨醒来,精神却是格外地好,就连生火做饭时,脸上也带了浅笑。
易郎中见状打趣她,“有什么开心事,说给爹听听。”
易楚娇嗔道:“爹真是,难道过年还不许别人笑笑?”
女儿家的心思就是这样,时而风时而雨的,易郎中浑不在意,寻了铁锹将院子的积雪往墙角铲。
易楚瞧着父亲的身影,心思莫名其妙地飞到辛大人身上,也不知今天他会不会来吃饭,或者陪父亲下两盘棋。
他喜欢吃鱼,还好水缸里还养着一条。
是先杀好,留着他来吃,还是等他来了现杀?
易楚脸色一红,突然想起他说的话,喜欢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想着他,吃饭的时候也想着他。
这样地想着一个人,感觉真好啊!
遗憾得是,辛大人并没有到易家来,连着好几天,他都没有露面。
可京都却涌动着一股紧张的暗流。
吃饭时,易郎中感叹不已,“王侯伯爵虽然显赫一时,还不如咱们平民百姓生活得安宁,至少咱们不用怕半夜的马蹄声。”
易楚心里“咯噔”一声,“外面出了什么事?”
易郎中淡淡笑道:“听别人闲聊时说的,说是又有几家勋贵被满门抄斩,就是大年初一夜里的事。”
“是锦衣卫干的?”
易郎中鄙夷地说,“这个世道锦衣卫就是属螃蟹的,横行无忌,除了他们,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尤其那个辛特使,听说,皇上都得看他三分眼色……不说别的,就说诏狱里的那些刑罚,一般人谁能想到那些折腾人的法子?”
连皇上都看他的脸色,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倘若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会怎么想?
而且,父亲对他好像很不待见……好吧,应该是大多数京都人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特使都敬而远之,避若蛇蝎。
易楚顿时心里堵得难受,说不清是因为辛大人还是因为自己。
终于到了正月初八,朝廷开印上朝。
皇上连接发了数道圣旨,使得京都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易楚的心也整天吊在嗓子眼里,不得安宁……
结发为夫妻 第52章 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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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五天,晓望街才有消息慢慢流传开。
据说,除夕宫内设家宴,留京的几位王爷都携带家眷进宫守岁,因太晚便在宫中留宿。太子的儿子楚昊酒后失言,抱怨宫里的炭呛人,熏的香也不如府里的好。
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皇上耳朵去了。
要知道宫里用的是上好的银霜炭,烧起来不但没有烟,还有股淡淡的松香味。而熏香也是特制的贡品。
皇上闻言冷笑,“既然不如东宫的好,就把东宫的炭香取来让朕见识见识。”
其时是锦衣卫指挥使陆源当值,他连夜率人去了东宫,银霜炭没带,却是带回来两身明黄色的龙袍,其中一身朝服倒罢了,另一身却是衮服。
衮服是帝王在祭天地、宗庙以及正旦等重大庆典活动时才能穿的礼服,当然登基即位那天也是必穿的。
搜出来的这件衮服又格外华丽,面料是孔雀羽刻丝,里子是明黄色方目纱,衣裳上绣的龙、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纹饰均为金线配着上好的丝线绣成,其余蔽膝、革带、大带、绶等配饰一应俱全。
皇上不怒反笑,“太子这是等不及了,连登基的礼服都备好了。”
太子自然不肯承认,只说是被人陷害。
初一夜里,辛大人匆匆离开就是奉命去太子府邸搜寻忤逆的证据。
其实不管是几位王爷或者是将相王侯,不搜则罢,只要搜了有几人是干净的?
辛大人对东宫的事有数,除了搜寻证据之外,另将人员都看管起来,财物也贴上封条不许动用。
查出来的证据除了贪墨的大量民脂民膏,还有太子与朝臣勾结的书信,顺藤摸瓜又牵连了好几家权贵在其中。
就连上次武云飞被弹劾之事,也出自太子的手笔。
景德帝大怒,不顾春节开印图个吉利,颁发的第一道圣旨就是褫夺东宫太子之位,贬为庶民,与东宫其余众人都羁押在西郊农庄里,终生不得擅离。
一石激起千层浪,宫外,权贵们人人闭门不出生怕祸及自身。
而宫内,表面看上去平静,实则更是风起浪涌。早几天除夕夜伺候楚昊的宫女被人发现莫名其妙地死在井里,接着柴薪司死了两个小太监,再然后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太监离奇消失。
一时,宫内宫外都不得太平。
辛大人忙得脚不点地,查证好几天,将证据摆到了御书房的案前。
除夕那天给楚昊用的炭并非银霜炭,香也不是上等的沉香。
在家宴上,楚昊被人劝着吃多了酒,回到住处后,别说醒酒汤了,连口热茶都没有。桌子上就半壶冷茶,还不是上好的茶叶。
楚昊是奢侈享受惯了的,不免斥责了当值的宫女太监,顺带着数落用的炭、香不好。
事情便由此而起。
太子是景德帝在潜邸时王妃所生,只是王妃没福,没等到皇上登基就故去了。
景德帝即位第三年,朝臣多次上折子,称后宫不能无主。景德帝顺应民意,册立了皇后。
皇后比景德帝小了近二十岁,景德帝颇为宠爱自己的小妻子。
皇后生了两个儿子,一是未等及冠就早逝的五皇子,还有一个就是年纪最幼的七皇子晋王。
晋王的封地在山西,可皇后已经痛失一子,不愿再让儿子离京。加上景德帝对幼子格外偏爱,故此默许了皇后此举。
能在后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除了皇后,没有第二人。
负责带人去东宫的陆源又是皇后的表侄子。
皇后这番举动又是为了谁,只能是晋王。晋王现年二十七岁。
景德帝黯然神伤了许久,沉声道:“许是朕活得太久了,这一个个都等不得,巴望着朕早死呢。”
辛大人突然露出丝笑意,“那皇上索性更要多活几年,这样才能看得清楚,顺带着也气气他们。”
这话说得有些僭越,可又实实在在地说到了景德帝的心坎里。
景德帝一扫适才的颓废,豪情万丈地说:“子溪所言不错,朕就再活三五年……回头查查晋王。”
辛大人点点头,开口问道:“大查还是小查?”大查就是往深了查,把晋王日常言行、结交官员,以往行迹都摸个透,小查就是查看表面,有没有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的劣行。
景德帝毫不犹豫地说:“彻查!”
辛大人明白,晋王恐怕与皇位无缘了。
出了御书房,辛大人在甬道上站了站。
甬道旁种着十几株梅树,白梅的花苞已经肿大,指日便可绽放,而绿梅却连花骨朵都没有一个。
辛大人低声道:“好看的花总是开得迟,你开这么早又有何用?”伸手掐下一朵白梅花苞。
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有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见到辛大人,连忙行礼,“奴才正要往忠王府宣世子进宫。”
辛大人笑笑,将手里的花苞递给他,“记得忠王府也有一片梅林,问问世子,梅花开了不曾?”
小太监恭敬地接过花苞,“奴才记得了,一定把话传到。”
辛大人整整身上玄色的长袍,施施然离开。
景德三十五年的春节波谲云诡离奇诡异,上元节那天,景德帝突发奇想,准备夜里亲自到东华门外观灯。
本来,因为太子以及好几家勋贵被抄斩,京都的王侯人家兔死狐悲,没心思张罗,也不敢张罗,怕风头太盛被人惦记上。
没想到皇上发话要观灯,这下子众人立刻活泛起来,忙不迭地搭建花棚,将早就准备好的花灯一一挂出来,力争博得君心一悦。
尤其景德帝威严之余颇有几分才气,往常年看到哪家的灯出彩,喜欢留点墨宝稍加点评,或者赏赐点东西。
这个人人自危的时节,若能讨得皇上欢心,不啻于吃了粒定心丸,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夜里,天上明月高悬,地上华灯燃放。
景德帝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保护下,站在马车上巡视花灯。
辛大人穿一身大红色飞鱼服随侍在景德帝身边,花灯映着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比天上的明月更闪亮。
行了约莫半刻钟,景德帝喊声“停”,马车稳稳地停在一处花棚前。
花棚搭得不算高,才两层,却是非常精巧,梧桐木的框架,四周糊着白色绡纱,中间点着灯,照得棚子里亮如白昼,比别处更亮几分。
辛大人细细打量一下,原来花棚四周缀着银箔,银箔反射了光线,自然加倍明亮。
皇上的马车一停,花棚里丝竹声顿起,接着一声娇滴滴脆生生的“酒来……”却是演着贵妃醉酒的折子戏。
紧接着,雪白的台子上走出位美人,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披着软纱披帛,体态轻盈,容色夺人。
再细看,这花灯美人发如云堆,面如敷脂,眉眼口鼻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好。寒风透过绡纱,扬起美人的纱衣与披帛,远远望去如仙子下凡。
景德帝脱口称赞,“走马灯做到这种地步,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邵广海已打听到花棚的主人,将他引至御前。
来人约莫三十五六岁,长得丰神俊朗,穿一袭宝蓝色锦袍,外面披着貂皮大氅,大氅瞧着有些年头了,风毛不那么齐整,可看上去仍是一派富贵。
来到车前,不等小太监递上蒲团,那人忙不迭地跪倒在地,“臣杜旼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辛大人双眼眯了眯,他的叔父,杜旼终于沉不住气了。
景德帝瞥一眼辛大人,慢悠悠地问:“杜爱卿在何处当差?”
杜旼朗声回答:“臣在晋王府长史司任审理。”
景德帝面上显出几分疑惑,看向邵广海,“这杜家是……”
这片区域,只有王侯伯爵以及三品以上官员才能设花棚,王府审理是正六品官员,按官阶是没有资格搭建花棚的。
邵广海在旁边解释,“……是信义伯的次子,当年明威将军的弟弟。”
景德帝恍然。
当年明威将军是信义伯世子,他死后,信义伯没有来得及另立世子就撒手人寰。
而杜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丹书铁券并未收回,这就是说杜家空有个爵位,但没有真正袭爵的人。
这些年,杜旼为了承爵没少往吏部使银子,可都打了水漂。
验封司的人回复说,爵位只传嫡长,明威将军没了,可他还有个儿子,承爵也得轮到他儿子。如果儿子也不在了,爵位是收回还是改绶次子,需得一层层递上去,最后由内阁跟司礼监决定。
杜旼真想承爵还有个法子,就是恩封。武将的话,军功攒够了,报上去立马就批。文官得爵位虽然难,但若有先朝魏玄成之才之德,也可绶爵,再不然生个女儿送进宫,若能晋封妃位,再生个龙子,爵位也是探手可得。
杜旼涨得脸通红,他兄长杜昕是有名的武将,他却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再者,他若有魏征的才能,早就自己得爵了,还用得着惦记着父亲的爵位。至于把女儿送进宫,皇上已经六十有余,十几年不曾选秀,还可能再有子嗣吗?
杜旼求到晋王那里,晋王答应得很痛快,也跟内阁打了招呼。司礼监都将折子摆到御书房案前了,可景德帝一眼没看就扔地上了。
邵广海给司礼监透过话,“皇上说朝廷不养没用的废物。”言外之意,什么时候杜家出了有用的人,什么时候再来提爵位的事。
晋王闹了个没脸,又被皇后骂了顿,“你用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白扶持这么些年,不给你长脸不说,反倒一个劲扯后腿……当初就不该找这么个窝囊废。”
可又没办法,明威将军手里的兵权太诱人,皇后想换成自己能掌控的人,而杜旼想袭爵,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就勾结到一起。
辛大人冷眼看着杜旼,杜旼与父亲有七成像,都是高大的身材,宽肩瘦腰,四肢修长。透过他,隐约能看到父亲的影子。
可父亲的能力与威望,杜旼拍马都追不上。
杜旼不是想要爵位吗?
他倒是想看看杜旼能否如愿,即便是得了爵位又能不能守住?
父亲与祖父相继而亡,家里没了进项,杜旼那点俸禄连喝粥都不够,只能靠吃以前的老本。
今年杜家已经开始张罗着卖山林地了,明年要卖什么?
辛大人突然想起来,应该抽空带着易郎中去看地,价钱还得再压压。
想到易郎中得知消息那刻的欢喜,辛大人忍不住弯弯唇角,能得岳父大人的欢心,想必离娶到阿楚又近了一步吧?
结发为夫妻 第53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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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东华门的喧闹而言,晓望街要冷清得多,虽然沿街的商铺都应景地挂出了花灯,但无论从数量还是技艺上都无法与东华门外的灯火璀璨火树银花相比。
易郎中拿出一吊铜钱给易楚,“隔壁你嫂子要带吴全去灯市玩,你跟阿齐跟着一道去吧,难得去一次,也开开眼界。”
姐妹俩有点不敢置信,她们只听说过灯市的繁华,还从来没去过。
易齐连忙去换衣服,易楚却有些犹豫,“要不爹也一起去?”
易郎中好笑地挑着眉梢,“你们年轻人去玩,爹凑什么热闹?快走吧,你们走了,我也可以清静清静。”
说得好像她们在家扰乱了他似的。
易楚娇嗔地瞪一眼父亲,“那我们就去了。”
易郎中笑着挥手,“早去早回,别玩太晚。”
姐妹俩兴奋地出了门。
隔壁吴家门口停了辆牛车,吴婶子的大儿子吴壮坐在车辕上,他媳妇吴嫂子已在车里等着了。
易楚跟吴壮打过招呼上了车,车里除了吴嫂子跟她七岁的儿子吴全外,还有个十四五岁穿大红色棉袄的女孩。
吴嫂子笑着介绍,“是我三妹,叫柳叶,上午进城的,我留她住两天,正好一道去见见世面。”
吴嫂子娘家在宛平县,坐牛车差不多要两个时辰才能到。
柳叶跟吴嫂子长得很像,小鼻子小眼小嘴巴很秀气,性情也腼腆,脸上带着羞怯的笑容,眼神躲闪着不敢正眼看人,说话声音很小,带着宛平口音,一看就是不常出门的。
易楚立刻明白吴嫂子为什么要叫着她跟易齐一起去灯会了。
吴大婶生了两男一女,前头两个都已成亲,家中还剩下一个小儿子。她总不能让小儿子跟柳叶一道出门。
说白了,就是让她俩陪着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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