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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茗荷儿
也难怪,寒门小户出来的闺女,能好到哪里?
不过倒是长了一双好眼,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又不是那种完全没主见面团似的女子。
虽然配不上公子,可谁让公子看对了眼呢?
只能张罗着给公子娶回来。
过两年生个小公子,如此,他也算对得起夫人的知遇之恩了。
嗯,还得让大勇多出去跑跑,早点将宅子买下来,好好收拾收拾。
正想着,就见儿子张大勇呼哧带喘地跑回来。
张铮急忙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稳重点,别这么沉不住气。
大勇沉下脚步,稳稳当当地走到辛大人面前,躬身道:“东家,杜府那头传来信儿,说是十九那天杜二爷要亲自到大兴,去看看买地的人。”
辛大人皱皱眉头,如果杜旼去的话,他就不方便露面了。
易郎中是个耿介刚正的性子,不会锱铢必较地压价,不如让易楚一道去?
这事他不好提,得易楚自己提出来才行。
要不,等夜里,他去跟易楚说说,还得告诉她如何跟杜旼打交道。杜旼虽然没什么脑子,可毕竟是个三十好几岁的大男人,他怕易楚压不住他。
想到易楚,昨夜她依偎在自己怀里那种醉人的感觉又浮现在眼前。
柔软的身子温顺地贴着她,乌黑的青丝蹭着自己的下巴,软软的,痒痒的。
还有那双大大的杏仁眼斜睨着他,水嫩的唇微微翘起,“……想吃糯米糕,去给我买嘛。”
原来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撒娇是这么的美好。
辛大人心猿意马坐不住了,今天是灯会的最后一天,不如再去买些小食?
还得给她买两盏花灯挂在床头,到时候,她看到花灯就能想起自己。
辛大人想到做到,让大勇牵了马出来,骑上便走。
从枣树街骑马到积水潭不过半个多时辰,辛大人仔细地挑好花灯又买了些点心,一路狂奔赶到晓望街,天色已经全黑。
医馆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可以看到有人影晃动。
辛大人纵身一跳,轻快地跃上墙头,两三个起伏就来到东厢房的屋顶,刚蹲下~身准备掀开瓦片,辛大人突然觉出不对劲来……





结发为夫妻 第59章 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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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本能地反应,辛大人矮了身子,蛇一般滑过瓦片,双手攀住屋檐,长身略过墙头,轻巧地跃下,转瞬消失在街巷尽头。
时值正月十七,天空澄明,不见半丝云彩,一轮圆月高悬在空中,照得四周明亮如镜。
易郎中站在书房窗前,透过半开的窗扇看得真切,确实是个人影,而且还是个高大的男子的身形。
只是那人动作极快,不等他看清面目,已翩然离开。
易郎中面色铁青,双眸阴冷,关上窗扇往医馆走去。
易楚正对着烛光专注地缝着袜子,烛光摇曳,映着她的脸庞飘飘忽忽,像是蒙了层温柔的面纱。
一霎那,易郎中想起易楚的娘卫琇,也是这般在他看书的时候做针线。
堆积在胸口的怒气慢慢消散了点,易郎中竭力让声音保持平静,“阿楚,这两天有人进过你的屋子,那人是谁?”
易楚手一抖,针尖扎破手指,沁出一粒血珠,有些微的刺痛。她顾不得手指的疼,猛地抬起头。
父亲面沉如水,神情笃定,分明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想要知道的不过是那个人的身份。
又想起父亲适才的话,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而非疑问。
是他又来了吗?
易楚面如死灰,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昨天易齐说看到了人影,依着父亲的细心,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以为用鹞鹰乌鸦就可以糊弄过去。
易楚放下针线,慢慢走到父亲面前,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
她这算是承认了?
承认有人进了她的屋子。
易郎中诧异地看着易楚,脸色越来越黑。
自小易楚就听话懂事,行事明礼大方,从不曾让他操心。
可就是最温顺最乖巧的女儿,竟然在夜里与人私会!
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那人只是暗中偷窥,易楚并不知情,可眼下的情势,分明……易郎中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抬起手,朝着易楚就是一个耳光。
他的力道很大,手掌落在脸颊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易楚身子摇晃一下,很快又跪正,咬着唇低声道:“女儿不孝。”
“你还知道不孝?”易郎中手指点着她,自嘲道,“我易庭先一生光明磊落行事端正,可教养出来的女儿,一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另一个却不守妇道与人暗通……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娘,怎么有脸面对列祖列宗?”说到最后,已不能自已,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易楚大惊,膝行往前,哭喊道:“爹,爹,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求您别生气,别气坏身子。”
易郎中摆摆手,冷漠地说:“你别叫我爹,我不配,子不教父之过,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易楚泪如雨下,“爹,女儿知错,女儿愿受任何惩罚,求爹不要生气。”
易郎中凝视着她。
烛光下,易楚白净的脸颊上五个明显的指印,已开始泛红,腮边挂着两行清泪,泫然欲滴。而向来明澈的眼眸里水汪汪地漾着泪,仿佛下一刻就要滑落。
易郎中眼前又出现了卫琇的影子,躺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眸温柔地看着他,“庭先,阿楚就交给你了,好好教养她长大。”
易郎中自诩为慈父,对待孩子向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还是第一次动手打骂女儿。
尤其还是易楚。
倘若换成易齐做出此事,他虽生气,却也不会这般盛怒与失望。
易郎中摇摇头,挥去卫琇的影子,沉沉心,缓缓开口,“阿楚,告诉爹,那个人是谁?”
若他没有猜错,那个人既然能飞檐走壁,必定是有功夫的。
一个身怀武艺的男人,如果非得去见阿楚,阿楚也没有办法。
阿楚定然是被迫的。
易郎中脸色开始变得温和,“是他故意招惹你的,对不对?你告诉爹,爹为你作主。”
易楚咬唇不语,片刻,才道:“不管他的事,是我愿意的。”
看到她倔强的样子,易郎中好容易压下的怒火忽地又燃烧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般维护?”
“是我,”门口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易楚心头一颤,抬眼望过去,顿时呆在当地。
辛大人一身玄衣,身披玄色斗篷,银色的面具映着门外的月光折射出耀目的光辉。在这光辉的映照下,辛大人肃然而立,如同天神降临,气势逼人。
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事?
易楚暗暗叫苦,假如他以杜子溪的身份来,父亲或许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而今他竟然是这种打扮。
父亲原本最痛恨得也就是横行乡里乱杀无辜的锦衣卫。
易郎中冷笑,“原来是你?仗势欺人,作奸犯科原也是辛大人这种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又低头盯着易楚,“他就是你维护的人?你看中的是他的权势还是地位?”语意甚是讽刺。
辛大人仿若没听见般,阔步走到易楚身边,解开身上的斗篷,伸手去拉易楚,“起来。”
他怎么能在父亲面前这样?
易楚躲闪着,目光盈盈地看着他,里面尽是恳求之意。
求求你,别管了,这样只会让父亲更加生气。
辛大人对上她的目光怔了下,仍是不管不顾地将她拉了起来。
果然易郎中看到他们的举动,怒气更甚,脸色憋得通红,手指点着辛大人乱颤,就是说不出话来,蓦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
父亲性情温和,从不说污言秽语,这次是真的气急了。
易楚“扑通”一下又跪下去。
膝下柔软温暖,全然不是刚才的潮湿冷硬。
原来,辛大人将他的斗篷铺在了地上。斗篷里子是灰鼠皮的,隔绝了地面的潮气。
易楚心中一暖,却什么也不敢说,只端端正正地跪着。就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影,竟然是辛大人,他也跪在了旁边。
易郎中嘲弄道:“辛大人快请起,我一介平民,当不起您跪。”
辛大人坦然地开口,“我跪您,一来此事因我而起,是我招惹逼迫了阿楚,二来,我尊敬您的为人。”说着,掀开脸上的面具,露出清俊深沉的面容。
易郎中显然没有料到,不可置信地瞪着辛大人看了半天,好久才说出“你……”再也无话。
辛大人恭谨地说:“我姓杜,单名一个仲字,字子溪。我娘姓辛,当差时便随母姓。”
易郎中不语,满心的怒火骤然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的衰败之色,“这么说,你接近我是为了阿楚?”
辛大人不假思索地说:“我想求娶阿楚,想得到您的认可。”
“呵呵,”易郎中冷笑两声,“所以就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上,亏我还将你引为知己。”
想起之前跟他一同对弈,一同品茶,一起探讨时政,言谈甚欢,本以为多了个知交,却不曾想他竟是狼子野心,盯上了自己的女儿。
辛大人坦诚地说:“我承认起初是因阿楚而来,可先生的才华与品行着实令我钦佩。”
易郎中淡漠地挥挥手,“不用说这些阿谀奉承之词,阿楚已经定亲,一女不许两家,你请回吧,易家不欢迎你。”
辛大人正色道:“荣盛并非良配,荣家也不适合阿楚。”
易郎中忽地笑了,“荣盛行事规矩,不是阿楚的良配,难道你这种乱闯女子闺房的无耻之徒才是良配?笑话,天大的笑话!”
辛大人被噎得一时上不来话,固执地又说了遍,“我真心求娶阿楚,请先生恩许。”
易郎中厉色道:“我说得很清楚,一女不许两家,辛大人请回吧,再不回我就动手撵客了。”
辛大人也上来倔劲,梗着脖子道:“先生三思,就算今日我不来求娶,也请先生慎重考虑阿楚的亲事。”
“阿楚的事自有我这个当父亲的作主,不用你操心。”易郎中顺手抓过桌上的茶盅朝辛大人扔过去,“滚,快滚!”
茶盅击中了辛大人额角,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溅了他满身茶叶满身冷水。
易楚心头一紧,偷眼望过去,辛大人的脑门已经红了一片。
他怎么也不知道躲,就这么干捱着?
就像上次,也是傻站着捱了她一个耳光。
真是个呆子!
辛大人感受到易楚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他没事,片刻,开口道:“阿楚,你先回屋里,我有话对先生讲。”
易楚不动。
易郎中冷眼看着,越发对辛大人厌恶,又不是躲不开,却生生捱这一下,明摆着就是对阿楚使苦肉计。
便也沉声吩咐易楚,“回房去,记着,从今日起到成亲那天,不许离开家门半步。”
“是,”易楚低声应着,忽然想起买菜买米的事,迟疑着开口,“那买菜……”
易郎中冷冷地说:“爹拉扯你们两个长大,不是没干过买菜做饭的事。”
想到父亲这么个温文尔雅的人混迹在粗汉俗妇中,为着一把菜一斗米讨价还价,易楚心里酸涩得不行。
父亲这样做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年。
易楚直到十岁才攥着铜板拎着竹篮接过买菜的差事。
医馆里的两人,一个是自己尊敬依赖的父亲,一个是自己心仪仰慕的男人。
父亲显然已经极度失望,脸色灰败,神情颓废。
而辛大人,那个威严尊贵如天神般的人物跪在地上,衣襟上沾着茶叶,看上去那样的狼藉与落魄。
两个都是她放在心坎里,奉为至亲的人。
易楚左右为难,泪水哗哗地顺着脸颊淌,可又不敢哭出声来,低着头碎步挪到门口。
刚走到东厢房门口,又听到医馆传来瓷器落地的“当啷”声,易楚的心像是被冰水浸过似的,一下子凉了半截,她愣愣地站在风地里,许久没有动……




结发为夫妻 第60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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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楚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睁开眼,才发现窗户纸泛着莹白,天光已经大亮。而她,竟是合衣躺在床上。
关于昨晚,易楚记忆仍停留在她站在东厢房门口,听到医馆传来茶盅落地的“当啷”声。至于怎么进了屋子,怎么上了床,全无印象。
易齐进了门,娇声抱怨,“爹还没起床,姐也起这么晚,谁做饭啊?”
难道你不能做?
易楚忍不住想反驳。
家中早饭甚是简单,通常就是稀粥加咸菜。易齐长这么大,竟连稀粥都不会熬?
火气“突突”地从心头窜上来,顶得脑子晕沉沉得疼。
易楚深吸口气将怒火压下来,强撑着沉重的身子走到厨房。
厨房里冷锅冷灶的,易楚懒怠再生火淘米,取出一把铜钱塞进易齐,“到外面买几只包子吧,爹喜欢吃萝卜肉馅的,我随便,别忘了再给爹带一碗咸豆浆。”
易齐本不想去,可看到易楚脸色不好,很不情愿地取了只大海碗,拎着篮子走出去。
不多时,便将包子买了回来。
易楚去敲正房的门,没人应。稍等了片刻再敲,仍是没人回答。
父亲一向醒得早,睡觉也浅,不会听不见。
易楚疑惑地推了推门,好在门没有落闩,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易郎中仰面躺在床上,似是正睡着,看上去并无异色。
易楚松口气,踮着脚尖上前,将耷拉在床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无意中碰到易郎中的手,感觉到超乎寻常的热度。
易楚心头一跳,抬手搭上易郎中的脉搏,试了试脉息。
果然是发热。
发热分为外感与内伤两类。外感是因感受六淫之邪以及疫气所致,内伤则是由于饮食劳倦或者七情变化导致气血虚衰而引起的。
易郎中无疑是盛怒之下,急火攻心,以致于外邪侵表。
易楚心里涌起深深的内疚,父亲性情温和,极少发怒,再加上饮食有度作息规律,身体一向康健。
这次,若不是因她,父亲决不会病倒。
走出门外,易楚吩咐易齐,“爹病了,你伺候着爹用些饭,我去煎药。”
“噢,”易齐答应声,端着托盘进了正房。
易楚快步走近医馆。
医馆里一片狼藉,地上残留着茶壶的碎瓷片,茶盅一只在地当间,一只滚在桌子底下。
辛大人的斗篷也在,上面明显一块茶渍,还有几根干枯的茶叶。
易楚又无心顾及这些,先照着医书上的方子配好药,然后捅开药炉生了火。
趁着水没开,易楚将碎瓷片扫到簸箕里,又捡起茶盅。茶盅一只完好无缺,另一只却裂了道缝已经不能用了。
索性,将两只都扔了。
目光触及那件斗篷,易楚酸涩不已,轻轻捡起来,抖落上面的茶叶。斗篷是玄色缎面灰鼠皮的里子,皮毛很好,摸上去温暖顺滑,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又有隐约的艾草香味传来。
易楚忍不住将脸贴在斗篷上,泪水霎时溢满了眼眶。
她很清楚,父亲若是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定然会生气,会训斥她。却没料到,父亲竟然发那么大脾气。
长这么大,父亲从不曾厉色对她,更别提动手掌掴她。
也是头一次,她看到父亲竟失控到抓起东西打人。
想起辛大人满脸水渍地跪在地上,衣襟上沾着茶叶,那样的狼狈,易楚胸口像是压着块大石,堵得难受。
又想起父亲病倒在床上,心头愈加沉重。
这一次,她与辛大人的缘分真的尽了。
父亲辛辛苦苦养育她长大,她不可能再忤逆父亲累父亲病倒。
嫁给辛大人是不可能的事,即使出家当姑子也只是说说而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地嫁到荣家,不让父亲再度蒙羞。
之前与辛大人的种种,就当做是场梦,梦境再美,她也要醒来。
易楚止了泪,小心地看着火候熬完药,端到正房。
易郎中仍睡着,旁边托盘里的包子跟豆浆都不曾动过,易齐却不在。
易楚上前推推父亲,“爹,爹,醒醒喝了药吧。”
易郎中缓缓睁开眼,看到易楚,眸光转冷,复又阖上。
易楚咬咬下唇,轻声道:“爹有些气虚发热,我去熬了药,爹趁热喝了吧。”
易郎中干脆转过身去,明摆着是不想看到她。
易楚心如刀绞,曲膝跪在床前,“女儿不孝惹爹动怒,纵使女儿有千错万错,还请爹保重身体……否则女儿万死不辞其咎。”
好半天,易郎中才冷冷地开口,“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爹说过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
“不是,”易楚急急分辩,“女儿一直记着爹的教导,以前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绝不敢再犯,请爹信女儿这次。”
易郎中回过头,问道:“你保证再不见那个姓辛的?”
易楚连声答应,“女儿发誓,再不会见辛大人。若违誓言,天打五雷轰。”
易郎中着意地盯着易楚看了两眼,语气仍是冷淡,“药放在这里,你出去吧。”
“是,”易楚恭谨地起身,“要不我去熬点羊肉粥,热热的喝上两碗?”
“不用。”易郎中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又闭上眼睛。
易楚没办法,默默地走出门外。
易齐站在院子里,问道:“爹吃了吗?”
易楚黯然摇头。
“刚才我叫爹醒来,爹看到我很不高兴的样子,把我赶出来了。”易齐小声嘟哝着,“爹没事吧?”
“没事,生病的人难免心情不好。”
“我觉得爹是不想理我,”易齐不太相信,忽而问道:“你们怎么今天都起晚了?”
易楚支吾道:“我昨儿下午睡了一觉走了困,夜里反而睡不着了……爹兴许看书看迟了。”
“我倒是睡得好,一觉到天亮,从来没这么沉过。不过睡多了也不好,头晕晕乎乎的。”易齐烦恼地拍了拍头。
易楚倒是一愣,按理说,昨天夜里那么大动静,易齐应该早就听到了,难为她竟能忍着不过去看看。
莫不是点了安息香?
是辛大人点的吧?
不想让易齐知道他的身份。
易楚正思量着,忽听正屋“嗵”一声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急忙跑过去,只见易郎中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像是灶坑里的炉灰。
“怎么了爹?”易楚柔声问道。
易郎中爱答不理地回答,“没事,你们出去。”
易楚与易齐面面相觑,无奈地退了出去。
易齐不解地说:“爹到底怎么了,谁也没得罪他。”
易楚心知肚明,父亲心里仍是憋着一股气没散,眼下是不想看到她了。
可他病着,又不能没人照顾。
易楚想想,对易齐道:“你去顾家把顾琛叫来吧,他是男儿方便些,我到厨房煮点羊肉粥,爹兴许饿了。”
易齐点点头。
易楚刚淘好米生上火,顾琛就呼哧带喘地赶来了,连带着还有顾瑶抱了只陶瓷坛子跟在后面。
易楚歉然地对顾琛道:“不好意思把你叫来,我爹病了,我跟阿齐不方便在跟前伺候,劳烦你进去看看我爹需要什么,你帮着动动手。”
顾琛忙不迭地答应着进了正房。
顾瑶看了眼易楚,问道:“你这锅里要煮什么?”
易楚答道:“我爹没吃早饭,我寻思着煮点养血补气的羊肉粥。”
顾瑶大咧咧地说:“我来煮,你回屋歇着吧,我瞧你的脸色不太好,别是也病了。”
易楚从早晨起床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脑子跟麻绳似的乱哄哄一团,情知是因为昨晚在院子里受了风,许是要生病。可因父亲病着,易齐又是个万事不动手的人,她也只能强撑着。
这会听顾瑶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身子沉重,便不客气,到医馆里寻了几粒现成的药丸子嚼了干咽下去,又抱起灰鼠皮斗篷回到东厢房。
易楚先打了盆清水,绞了干净帕子,一点点将缎面上的茶渍擦掉,搭在椅子背上晾着。
看着玄色斗篷,想着适才在父亲床前发过的誓,今生再不见他。
这斗篷也不能亲手送给他了。
心就像钝刀子割肉般,木木地痛,经久不散。
睡了大半个时辰,易楚感觉好了许多,因惦记着父亲,不便在躲懒,忙起身下地。
院子里晾着父亲的衣衫,像是刚洗过,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顾瑶正“咚咚”地剁馅准备包饺子,“刚才先生醒过一阵,阿琛喂他喝了碗粥,因出了汗,把衣服换了,我洗完晾在外头……我寻思着人生病就喜欢吃点小时候吃的饭,就想干脆包几个酸菜饺子,兴许先生胃口能开些。”
她这般殷勤周到,让易楚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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