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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茗荷儿
荣盛想一想,又看看眼前媚眼横飞,红唇半张的妓子,嘟哝道:“美倒是美,可风情不及小翠半分,就是个……”
今儿的妓子名叫小翠,性子很活泛,接话道:“我们姐妹都管那种人叫裹着绫罗绸缎的木头。”
“可不就是,”荣盛捧起小翠凑上来的粉脸,含着红唇好一阵搅合,手也不闲着,隔着绉纱裙子在她身上揉搓。只想象成易楚在自己怀里扭动,不一会便自行泄了身。
小翠却被撩拨出火来,缠着荣盛不放。荣盛身子本就虚弱,加上最近经常在知恩楼鬼混,精气越发不如从前,任凭小翠手口并用,心有余却力不足,就是刚硬不起来。
小翠便笑道:“哥哥,妹妹这里有好东西,管保哥哥用后威猛强壮重振雄风。”
荣盛正觉尴尬,闻言忙道:“还不赶紧取来看看?”
小翠身上只披了层纱,也不穿鞋,光脚踩着棉毯到柜子里翻腾半天,找出个瓷瓶,倒了粒花生米粒般大小的药丸出来,“这可是稀罕物,就剩一粒了,若不是哥哥,妹妹还不舍得拿出来。”将药丸塞到口中,咬成两半,一半仍含着,另一半用舌头喂到荣盛口中。又倒了杯温茶,与荣盛两人就着茶水咽了下去。
片刻工夫,荣盛便觉得身子慢慢热起来,底下那物像刚睡醒的雄狮,傲然昂起了头。荣盛大喜,伸手揽过小翠,只觉得身边之人较往日更加妩媚多情,而自己也比平日更勇猛强健,浑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
两人呼哧呼哧地疯狂了一回又一回,等出过第三次,荣盛突然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床下。
小翠见状,倏地清醒过来,忙将桌旁没喝完的残茶当头泼在荣盛身上,见没效果,又狠力打了荣盛几个耳光。
荣盛仍是躺着不动,小翠慌了,衣衫没穿利索就去找老鸨吴氏。
知恩楼的姑娘有三十多人,其中能贴身伺候客人约莫十五六人。小翠在其中并非出类拔萃的。
因张大哥与荣盛等人的穿着谈吐,既非权重位高的权贵,又不是一掷万金的富豪,吴氏并没将几人看在眼里,只吩咐着小翠好生伺候,自己忙着调~教那些新来的年轻姑娘。
抛去被深仇大恨迷失了头脑之外,吴氏算是个聪明女人,将知恩楼打理得井井有条。
知恩楼的姑娘行事素来有分寸,首先,从不勾得客人倾家荡产。客人在家财散尽,走投无路时,往往会做出过激之事,要么在知恩楼撒泼胡闹,要么四处宣扬知恩楼的残酷无情,对于知恩楼的长远发展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姑娘们一旦看出客人出手有些窘迫,就会好心地劝他们迷途知返,哪里凉快到哪里待着。
其次,知恩楼的姑娘也极少引逗客人在有心无力时候行事。如果客人马上风死了,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官司,就算牵连不到吴氏身上,知恩楼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姑娘们都那么凶猛,客人哪敢以身犯险再来光顾?
小翠当然知道吴氏的忌讳,可一来看着荣盛年纪轻,刚二十岁,前几回在知恩楼也曾勇猛过,就没太在意。二来,则是小翠自身的原因,她伺候男人伺候惯了,前两天来了小日子旷了五六日,只能干看着姐妹们玩乐。今儿身上刚利索,就想痛痛快快地疯狂一回。
没想到荣盛竟是个不中用的。
吴氏耐着性子听小翠哆哆嗦嗦地说完,顾不上发作,急匆匆到了小翠屋子,伸出尖利的指甲,照着荣盛的人中掐了上去。
掐了好几下,荣盛慢悠悠地醒来。
吴氏忙吩咐身边伺候的丫头,“让厨房炖碗参汤……参汤太慢,拿两片参片过来。”
丫头小跑着拿来两片人参,压在荣盛舌头底下。
人参的药力,刺激着荣盛面色好了些,身子也有了力气。
小翠忙伺候着他穿上衣服。
吴氏温柔地问:“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家住哪里,妾让人送公子回去?天色不早了,免得家里人惦记。”
荣盛也觉得身子发虚,自己是万万回不了家的,往常又没有在外面过夜的先例,若不回去,爹娘必定牵挂,遂开口说了家中住址。
吴氏听着名字耳熟,略思索想起来了,不正是跟易楚定亲的那家?
看着面前虚弱无力的荣盛,吴氏心中冷笑,就这体格这德行,还敢到知恩楼来逍遥。这种人,连给易楚提鞋都不配。
易郎中对吴氏是有大恩的,吴氏记着这份情,可又吃不准易郎中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如果人家是心甘情愿十分满意,她也不一定非得做恶人。
斟酌半天,吴氏写了封措辞委婉的信,托人送到了济世堂。
这边知恩楼送荣盛的轿子刚出门,那头吴峰就得了信儿,骑着马到忘忧居找辛大人。
辛大人身穿玄色锦衣正在莫愁湖畔垂钓,游鱼嬉戏跳跃,湖面荡起细小的波纹,映照在夕阳下,金光粼粼。
吴峰赞叹,“辛大人会享受,寻得这处人间仙境,观之忘忧,居之莫愁。”
辛大人挑眉,看着湖面上的浮子动了动,极快地收杆,一条红色鲤鱼蹦跳着跃出湖面。辛大人取下鲤鱼,复扔回水中。
鲤鱼摇摇尾巴,游向远处。
吴峰目送着鲤鱼没了影,才低声道:“方才在知恩楼的人说,荣盛是被扶着出来的,用轿子送到了槐花胡同。”
辛大人抬头,淡淡地说:“就这两个月的工夫就不中用了?你的人没落下痕迹吧?”
吴峰在他旁边的大石上坐下,“那个姓张的是府里米行管事的远房亲戚,本来就跟荣盛的大姐夫相识,不过是带着荣盛去知恩楼逍遥了一次,落不下什么痕迹。荣盛倒是一勾引就上钩,这阵子没少孝敬那些婊~子。”语气一转,笑道,“大人这次行事却是婉转,不像以往的风格。”
辛大人苦笑,原本他就答应易楚绝不会动荣家一根毫毛,现在易郎中对他是深恶痛绝,倘若做得太过露了行迹,被易郎中误解,恐怕更不招他待见。
撺掇着荣盛上妓院不过是略作试探,荣盛若不脱裤子,那些妓子也不能硬上,更不会死拽着留他。
本来,倘或荣盛洁身自好,或者适可而止,辛大人还有后手,如今想来,倒不一定能用上。
“要不找人将这事放出去?”吴峰笑着建议。
辛大人摇头,胸有成竹地说:“不用,这种事传得快,没几天就能传到晓望街。”届时,就端看易郎中的态度了。
忽而又淡淡开口,“知恩楼的老鸨是易齐亲生的娘亲,上次胡屠户家闹腾的事,她在背后没少张罗,这次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
吴峰恍然大悟,难怪辛大人说将人领到知恩楼,合着里头还有这个原因。
看来,辛大人为着阿楚姑娘没少费心思。
又想起易齐,眉目间自带一股风情,却是天性如此。
有什么样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正思量着,吴峰突然想起前天见过楚恒,“……问起上元节遇到的女子,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若是没有,就接她到郡王府去住几天。”
言外之意,楚恒催促了。
辛大人望着被夕阳染红了的湖面,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易齐的娘吴氏曾经是荣郡王的姬妾,据说手脚不老实,偷了什么东西被逐出府,不久到了易家,七个月后生下易齐。”
吴峰默默算着日子,猛地醒悟过来,“难不成易齐是荣郡王的……不对啊,吴氏离开时,楚恒已经十四五岁了,应该见过吴氏,难道没有想法?这倒有意思了,楚恒眼巴巴地想接进去,易齐又眼巴巴地想进府……嗯,有意思。”
辛大人撇撇嘴,“荣郡王府里多美人,在京都是出了名的,当年可是不少人慕名前去拜访……荣郡王在这方面很是大度,要说真是他的女儿可不一定……吴氏生下易齐不到一年去了天津卫,盘了间医馆,雇了两个坐馆的郎中,差不多四年前回京都开了知恩楼。说起来,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话头一转,“荣郡王世子那边先别应,再抻两天,如果没有别的目的,单纯为个貌美女子,楚恒不会太上心。等他什么时候再提起来再做打算。”
吴峰自然别无异议,说了两句闲话便告辞离开。
**
掌灯时分,易郎中接到了吴氏派人送去的信。
易楚已做好饭,摆到了饭厅里。
吴氏的信很简单,就写着一句话,“近来时常见到槐花胡同荣家老三。”
易郎中一看就明白了吴氏的意思,是说荣盛经常到知恩楼去。
知恩楼是什么地方,易郎中很清楚。假如只是单纯地喝茶聊天的话,吴氏也不会多事写这封信,那就是说荣盛玩得有点疯狂。
读完信,易郎中不由心生怒气,不到一年就要成亲的人,竟然整日流连妓~院,让谁听了都会不舒服。
尤其看到饭桌旁低眉顺目的易楚,易郎中更觉不忿,手指收紧,将纸笺紧紧地攥成一团。
没滋没味地吃完饭,易郎中一言不发地起身往医馆走。
初春料峭夜风扑面吹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认识荣盛已是第五个年头,在他印象里,荣盛老实寡言,算不上勤快但是很听话。
这样一个懦弱内向的人会突然变得放浪形骸?
其中定有原因。
易郎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眼神笃定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势的辛大人。
想必他对易楚仍不死心,就把算盘打到了荣盛身上。
易郎中冷笑,就算他退了荣盛这门亲事,难不成就会答应他?
笑话!
思量片刻,易郎中决定找吴氏了解一下情况。倘若荣盛真是被引~诱到知恩楼,事情是由易楚而起,只要他能改邪归正痛改前非,这门亲事还得作数。
倘若是荣盛自己的事儿,那他决不会容他糟践自己的闺女。
想罢,易郎中写了封信,准备约吴氏见个面谈一下。
易郎中的信还没发出去,荣盛的事已经按不住了。
说来也巧,这事跟张大哥脱不开关系。
知恩楼抬着荣盛的轿子前脚刚走,张大哥后脚就去了。张大哥是知恩楼的常客,不过喝酒的时候多,留宿的时候少,加上手头散漫,在知恩楼的声誉颇佳。
小翠因为用药的事被吴氏狠狠处罚了一顿,自然接不了客,接待张大哥的是另外一个叫倚红的。
两人就在楼下的大厅里边吃酒边说话。
倚红素来与小翠不合,便将此事当笑话讲给张大哥听,“……想男人想疯了,就那个麻杆似的体格也眼巴巴地往身上缠,差点要了人家的命,还是妈妈好心,用两片老参给吊回来的,要不这会准吃了人命官司。”
张大哥听了问道:“哪家的男人这么怂,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倚红想了想,“槐花胡同的,家里开着茶叶铺,出手小气巴拉的,连支金簪都舍不得买。活该,这遭伤了身子,以后没准不中用了。”
张大哥一听就明白了,“那人姓荣,家里行三?”
倚红不确定,“可能是吧,这阵子经常来,不过我倒没伺候过他。”
张大哥还记得当初还是自己带着荣盛来开荤的,没想到他这么不经事,轻易就被女色迷住了心窍,还掏空了身子。
不过,他可半点内疚之情都没有,这纯粹就是荣盛自己找的。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岂料隔墙有耳,有人把这话完完全全听到耳朵里。
不是别人,就是胡屠户家的三儿子胡三。
自打分家后,胡三手里有了银子,又没人管着,更加逍遥自在,包子铺的生意也不用心打理,倒是整天在街上晃荡。久而久之,结识了一群混混。
听说知恩楼的姑娘好,胡三也想来见识见识。
吴氏之前算计过胡家,不怎么想接待他,就找了两个新来的姑娘陪他喝酒。
胡三见这两个女子木木登登的放不开,颇觉无趣,正想拔腿离开,刚好就听到了这番话。
都是在楼下的大厅,中间仅隔着镂空的博物架,因此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胡三知道荣盛跟易楚定了亲,而自家二哥又看上了易家姑娘。
胡三突然福至心灵,要是把荣家这事搅合了,二哥岂不就能得偿所愿?
想到此,胡三花酒也不喝了,乐颠颠地往胡二的住处走。
胡二为人挺实在,又不吝啬力气,但凡有杀猪的营生,周遭街坊都愿意找胡二。分家后,胡二的日子过得倒比以前还红火些。只是,婚姻大事仍没解决。
就胡家这四分五裂的一家人,乱七八糟的杂乱事,知根知底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到了胡二的住处,胡三先卖个关子,讹了胡二五两银子,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胡二。
胡二还记着当初胡祖母说过的话,易楚要是坏了名声嫁不出去,拖得岁数大了,自己未必没有机会。
如今荣盛闹出这事,依着易郎中宠爱女儿的性子,必定是要退亲的。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的退亲,男女双方的名声都会受损。易楚定然不好嫁,这样自己再多动点心思,没准事儿就成了。
想到能将长相温柔大方,说话轻轻柔柔的易楚娶回家,胡二沉寂多时的心顿时沸腾起来,恨不得立时赶到济世堂亲眼看着易郎中退了这门亲事,然后他再提亲。
可现在的胡二已经不是半年前没有分家的胡二了。经过家里的这些腌臜事,他也多少稳重成熟了点,想着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弄清楚事情是不是像胡三说的那样,荣盛已经不中用了。
胡二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赶到了槐花胡同,想找个知情人打听打听。
其时正是饭点,周遭屋顶上炊烟四起,空气中飘扬着浓郁的饭菜香味。槐花胡同空荡荡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更兼夜风清冷,顺着胡二棉袄的领口袖口只往他怀里钻。
胡二饥肠辘辘,闻着香味更觉肚饿,便想寻个小馆子吃碗面。
可对未来的憧憬又使他生生停住脚步,抄起双手裹紧棉袄躲在墙角的避风处站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胡二还真的等到了一个同样是饥肠辘辘的知情人……





结发为夫妻 第65章 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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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知恩楼的轿子将荣盛送到槐花胡同荣家门口就停下了。
轿夫恭敬地解释,“荣爷,小的只能送到这里了,我们做这行的不受待见,见了您家里人也不方便说话,您自个家去吧。”
荣盛口中含着参片,又歇息了这一路,感觉精神头好了不少,又知轿夫所言是实情,就打发了他们两个各五文钱,晃晃悠悠地进了家门。
荣家是座两进的宅院,挺宽敞,头一进正房布置成待客的厅堂,倒座房是客人居住之处,荣盛住在东厢房,他两个刚满十岁的侄子住在西厢房。第二进荣盛祖父跟祖父住着东次间跟东耳房,荣盛父母住着西次间跟西耳房,荣盛大哥一家住在东厢房,荣盛二哥一家住在西厢房。
荣盛是个孝顺孩子,回家后顾不上休息,先去见自己的娘亲。
荣大婶正督促两个儿媳妇绣荷包。她们用的料子好,是锦缎的,每只荷包除去成本能赚约莫二十文钱,两个儿媳妇每人两天能绣好一只,一家人的吃喝就出来了。
荣盛进门后,荣大婶见他气色不太好,以为是累着了,忙吩咐小丫头端来热茶,又让她给荣盛捏胳膊捶腿,按摩腰背。
小丫头刚捏两下,荣盛“哎呦”一声,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荣大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顾不得儿子已经是个十八~九岁的成年男子,撩起衣袍瞧了眼,只见荣盛肋骨下赫然一片青紫。
却原来是他从床上跌落时,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矮柜。
荣大婶心疼得直叹气,“儿啊,这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荣盛怎敢说实话,就遮遮掩掩地说:“没事,没留心碰到桌子边了,不妨碍。”
荣大婶就对易郎中生出些怨气来,在医馆里碰了怎么也不给瞧瞧,至少给敷点药贴片膏药也行。
荣盛虽然是徒弟,可也是女婿。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跟自家孩子也没什么不同,怎能这么当牛做马地使唤。
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不心疼,看把儿子累成啥样了。
这时节易郎中还不知道荣盛的事,就白白受了荣大婶的责怪。荣大婶只顾得心疼儿子,全然没想到自己也拿儿媳妇当牛做马地使唤。
因被荣大婶这一打岔,荣盛突然想起怀里那把被易楚扔回来的桃木梳,遂取出来递给荣大婶,“经过个铺子,觉得娘用着正好,桃木又能安神辟邪,娘收着。”
荣大婶接过梳子,怎么看怎么喜欢,越发觉得荣盛在医馆受了委屈,不如让儿子在家里休养几天,找个郎中开几副滋补的药,好好补补。
因对易郎中怀了怨气,荣大婶也不在乎那几十文的诊费,让小丫头在稍远的一家医馆请了个郎中回来。
请的这个郎中姓袁,约莫四十来岁,行医也有十好几年了。郎中进门后,按惯例,看了看荣盛的脸色,接着手指搭上荣盛的脉搏。
不过几息,已对荣盛的病情有了数,便胸有成竹地说:“贵公子想必新婚不久,房事未加节制,有些亏损,吃几副汤药好好休养几日就好了。”
荣大婶一听傻了。
荣盛打小身子弱,荣大婶很金贵他,家里的小丫头看得紧紧的,绝不肯让荣盛过早地沾染女色,免得散了精气。
荣盛也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没有乱来过,对女人似乎没开窍一般,并没有太多好奇心。
在荣大婶心目里,荣盛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的童男子。
听闻袁郎中的话,荣大婶便不相信,脱口说出,“胡说八道,郎中摸清楚没有?”
袁郎中登时变了脸色。他行医这么多年,虽说也有过错诊误诊的先例,可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地质疑他的医术。
尤其荣大婶这副面相,一看就是个没有见识不认字的内宅妇人。
袁郎中拉着脸道:“你瞧贵公子的脸色,眼仁浑浊,下眼底青紫,脉相虚浮无力,不是纵欲过度是什么?要是这样下去,早晚是个断子绝孙的命!”
理虽然是这个理儿,可话说得极不中听,直接捅进了荣大婶的心窝子里。
荣大婶当场就跳起来,点着袁郎中的鼻子骂,“庸医、骗子、混吃混喝的王八蛋。”
两人吵闹不休,最后荣大婶仗着有儿子、媳妇撑腰,袁郎中连诊费没捞着,就被赶了出来。
可巧遇到了胡二。
胡二见到袁郎中却是极为高兴,又注意到他手里拎着药箱,从荣家出来,估摸着是给荣盛治病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迎上前,客气地问:“请问先生,可是到荣家看病的?”
袁郎中头不抬眼不睁,装作没听见。
胡二再问一遍。
袁郎中扫了他一眼,见是个体格壮实的汉子,没好气地“嗯”了声。
胡二殷勤地说:“前头胡同拐角有个小馆子,我请先生喝杯水酒去去寒气?”
袁郎中本来就是大老远过来的,又在荣家吃了顿排揎,连口热水没捞着喝,还因此耽搁了饭食,闻言便有些心动。
胡二的表情越发诚挚。
袁郎中就半推半就地跟着去了。
胡二手头算是宽裕,要了两个菜,一壶酒,每人一大碗排骨面。
*辣的烧酒下肚,袁郎中舒服多了,重重地喘了口浊气,在胡二的殷勤相劝下,不由自主地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说荣盛的病情——纵欲过度、房事无忌、服用助兴的药物,现在看来不太严重,但要是不好好调养,以后保不定在子嗣上会艰难。
又骂荣大婶不地道,昧他的出诊银子。
胡二得了证实,心里高兴万分,又招呼店里伙计切了盘酱牛肉,又加了一壶酒,两人絮絮叨叨,直喝到快宵禁了,胡二才一步三晃地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胡二起了个大早,顾不上杀猪,换了身齐整衣衫,先跑到济世堂去找易郎中汇报这个好消息。
易郎中起得更早,饭还没吃完就被人叫出来看病。
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因他娘亲刚生了孩子卧床坐月子,孩子孝顺,看父亲做好米粥便主动帮忙端给娘亲。没想到粥碗极烫,孩子端不住,一整碗热米粥全倒在脚上,他脚上又穿得单薄,当即烫出串水泡。父亲就急急忙忙地抱着孩子赶到了济世堂。
易郎中正给孩子敷药的时候,医馆里又连接来了三四个病患。
因为正月看病被认为不吉利,有些人虽然不舒服,也强撑着等到过了二月二才来看。
这些病患有的是自己来的,有的是家人陪伴来的,都想赶个早不用等。
本来就不大的医馆坐得满满当当。
易郎中这边诊完脉开出方子来,又走到那头抓药收诊金,忙得不可开交。便有人问起荣盛,“荣家老三怎么没来?”
易郎中心里惦记着昨儿那封信,本来还想抽空找人送给吴氏,闻言就随口答道:“不清楚,兴许家里有事耽搁了。”
话音刚落,胡二一头闯了进来,正好把易郎中的话听了个明白。
胡二是有备而来,当即把袁郎中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遍,本来是八分的病硬生生地说成了十二分。在他口中,荣盛已经卧病在床,而且还伤及根本,已经是断子绝孙的命了。
又把胡三在知恩楼听到的只言片语也说了出来。只是他没去过青楼,没法加料,这次说得倒是实诚。
胡二长相粗犷,在街坊眼里的一贯印象就是憨傻,对于他的这番话,倒也没人怀疑其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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