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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茗荷儿
赵嬷嬷听这话不入耳,叹口气道:“阿楚姑娘确实是个福气人儿,先前给夫人带了福气,后来又给宝哥儿带了福气。”
杜俏闻言,不作声了。她没忘记先后两次,都是靠着易楚她才捡了条命回来,只是想到易楚的出身,就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兄长。
而且,她来了这大半天,连口热茶都没人上。
大哥是男人,一时想不到是有的,可外头还杵着两个丫头,就不知道沏壶茶来?
说白了,易楚还是不会管家,自己都没见识,又怎可能当好家,调/教好丫鬟?以后大哥袭了爵位,她可是撑不起杜府来,只怕是连出门交际都不会。
一时又气画屏,让她来教导易楚,却不知怎地教导到易郎中的床上去了,早之前怎么就没看出她的狐媚相?
说起来杜俏真是冤枉易楚的两个丫鬟了。
早之前,杜俏带着四个丫鬟一个嬷嬷浩浩荡荡地进来。四个丫鬟个个穿着绸缎戴着金银,上了台阶,反客为主径自把住了客厅门口,先就给了冬雪跟冬雨一个下马威。
两人被这气势吓住了,却也没忘记待客之道,到厨房端了茶水点心来。
彼时杜俏正跟杜仲诉苦,锦兰就拦住两人说,里头没吩咐,不能随便进。
冬雪虽然没在大户人家伺候过,可也听说过讲究的人家出行,都不吃不喝外头的东西,嫌不干净。
所以,给冬雨使个眼色,两人又颠颠将东西端回了厨房。
后来,自然不可能自讨没趣再往里送。
杜俏心里正不平不忿,杜仲已回转来,身后跟着笑盈盈的易楚。
易楚仍是家常打扮,天水碧的比甲,月白色裙子,头上戴着梳篦,因有客来,又多戴了一副银簪,浑身上下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跟往常一样,易楚先对杜俏行了礼,“见过林夫人。”
杜俏大剌剌地坐着,只微微笑了笑。
杜仲见状,脸色沉下来。
赵嬷嬷暗道不好,忙上前磕头,“老奴见过大奶奶。”
不等跪下,易楚已将她扶起来,“又不是头一次见,赵嬷嬷何苦行此大礼。”
赵嬷嬷苦笑,“先前都是非常时候顾不得礼数周全,总得好生给大奶奶磕个头。”
易楚也不多说,笑着退至杜仲下首坐下,问起宝哥儿,“快七个月了,会爬了吧?”
提到孩子,杜俏脸上泛起由衷的笑意,“头三四个月的时候还有点瘦,没想到天气热了,他的胃口也开了,胖了不少,爬倒是还不会。”
“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儿,说不准明天就能爬了。”易楚没带过孩子,也极少接触婴孩,只将听来的话说了说。
杜俏却很认同,“老夫人也这么说……这会爱宝哥儿爱得不得了,每天都得抱过去玩上一两个时辰,宝哥儿也确实惹人爱,如今开始长牙了,自己攥着嫩黄瓜啃,啃得满脸汁水,往老夫人身上蹭,老夫人再没有半句嫌弃的话……侯爷本说不做百岁,老夫人非得做……”猛然想起过百岁时并没有知会易楚也就住了口。
易楚很替杜俏高兴。
看来,有了宝哥儿之后,杜俏很得林老夫人看重,加上林乾对她爱护,想必日子过得不错。
这样,杜仲也该放心了吧?
可瞧着杜仲的脸色,却并非特别欢喜的样子,也不知为了什么。
杜俏又说了会宝哥儿的趣事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叮嘱杜仲,“大哥若拿定主意,侯爷在朝中还有几个能说得来话的知交,可以托他们从中转圜。”
杜仲淡淡地点点头。
林乾倒是很有耐心,一直等在外院,由俞桦陪他喝茶,见杜仲与易楚相送,拱手浅浅地作了个揖,并没有多话。
送走他们,杜仲回身看着易楚,突然开口,“阿楚,委屈你了。”
易楚微愣,很快猜出他的意思,笑着答道:“只有你能让我委屈,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我不觉得委屈。”
就是说,她在乎的唯他而已。
杜仲心下感动,寻到她的手紧紧握住了,,少顷,问道:“阿俏想让我活动个差事,你说呢?”
易楚低头想了想,“你要愿意就去活动,我听你的……只别像先前那个差事就行,我怕得很。”
杜仲无声地笑了。
两人正说着话,冬雨在门口道:“老爷太太,俞管家说舅爷他们回来了……”





结发为夫妻 114|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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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楚惊喜交加,趿拉上鞋子就往外走,杜仲摇着头笑,紧跟着出了门。
卫珂个子长了不少,本来就瘦,如今更像麻杆似的,而且还黑,穿件半新不旧的佛头青长衫,正指挥着俞桦等人往下搬东西,看说话神态,倒是沉稳了许多。
易楚倚着门框笑,原本晃晃悠悠的一颗心总算安稳了。
之前杜仲虽然说过卫珂安然无恙,可没见到人,总是提心吊胆的,毕竟卫珂是她准备着东西送走的,在卫氏面前总担着份责任。
卫珂见到她,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眸亮闪闪的,“让我去西北不后悔吧?外甥女婿跟你说了没有?”
想来对审问庄猛之事甚是自得。
易楚连声道:“不后悔,反而还庆幸得很。”
卫珂得意地挑着眉毛,伸手指着门口一只箱笼,“里头全是给你的东西,待会让你抬进去,你慢慢看,准叫你乐得合不拢嘴。”
易楚大笑,“即便你不带东西,我也很开心。”
“那不一样,舅舅是长辈,哪能不给外甥女带礼物?”卫珂斜眼瞧瞧杜仲,仿佛才看到他一般,问道,“铺面找好了没有?”
“找好了,”杜仲淡淡地回答:“房契在大勇那里,回头让他带你过去。说定了,每月租金二两,只租三年,年底交齐。”
“租金等我看了铺面再说,不能你一人说了算。”卫珂掏出本册子递给杜仲,又思指着卫橡道,“我还得借他用上两个月,等我找到合适的伙计就让他回来,一个人忙不过来。”
杜仲点点头。
卫珂见该搬的都搬了下来,笑道:“具体的事儿改天再议,我得赶紧回家看看我娘。”说着跳上马车,又撩了窗帘问,“阿楚,你明儿回去吗?”
易楚看了眼杜仲才答:“回,一早就能过去。”
“行,那就说定了。”卫珂笑笑,让车夫赶了车。
门口的东西陆续搬了进去,易楚看到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个头胖瘦跟杜仲差不多,脸要圆些,额前两道明显的疤痕,像是才脱了痂,颜色比四周要白。
样子不算面生,像是以前见过,可又记不起在何处见过。
杜仲低声道:“是林槐。”
啊,林槐!
先在宅子里待了一阵子,后来跟着杜仲去了西北。
就是他替杜仲留在锦衣卫卫队里,也是他中了一箭仍然杀死七八个鞑靼人以致于几乎丧命。
易楚又是感激又是敬佩,上前微微屈膝,温声问道:“你的伤好了没有?还吃着药吗?要不明儿一同去找我爹瞧瞧。”
林槐不防她如此,蓦地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说:“已经大好了,不妨事。”
杜仲跟着上前道:“我岳父医术很好,让他看看,大家都放心。”
林槐便不推辞,低低应了声,“好。”
杜仲将卫珂给的册子转手交给俞桦,“照着单子清点一下,药材家里留一半,另一半明儿带上,皮子选出三五件来也带着,其余的对清数目交给太太。”
俞桦应着自去清点。
杜仲回身进了正房,易楚正坐在大炕上,把卫珂单独给她带的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拿,摆了满满一炕桌。
听到脚步声,易楚转过头,果真如卫珂所言,乐得合不拢嘴。
杜仲笑着坐在易楚身边,柔声问:“小舅舅都带了什么?”随手拿起一样,是串狼骨打磨的珠子,狼骨不稀奇,难得的是几十粒珠子竟然打磨得大小一样,滚圆光滑。
还有两盒胡粉,用玉盒盛着,味道比京都这边的浓郁许多。
还有一套木制小娃娃,粉妆玉砌的,跟年画上的娃娃般极为可爱。小娃娃能装进大娃娃的肚子里,一个套一个,足有十几个。
再就是一套鞑靼女子穿的服饰以及她们佩戴的一些银饰。鞑靼人的银子不如中原的银子品相好,可做工跟雕纹上有种异族风情,平常戴不出去,只能留着玩。
其余的就是沿途买的一些小玩意小摆设,林林总总的好几十样儿。
杜仲的目光落在一只方木盒上,木盒是剔红的,雕着层层叠叠的海棠花,看上去非常精致。
易楚打开木盒,吓了一跳,里面竟是套赤金点翠的头面,顶簪、分心、挑心,掩鬓等等一应俱全。尤其是两支簪,金丝缠绕成菊花形,约莫酒盅大小,镶着亮蓝色的点翠,金黄色的花瓣细长卷曲,一碰就颤颤巍巍的,跟真菊花一般。
这也太名贵了吧?
点翠是很名贵的工艺,顶簪跟分心上还镶着祖母绿猫眼石等物。
他们在盛福楼买的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花了近百两银子,这套头面少说也值三四百两。
卫珂哪来这么多银子买这个?
“小舅舅对你还真不错。”杜仲笑着叹一口气。
易楚听出话中有话,疑惑地抬起头。
“是在庄猛营帐找到的,小舅舅要了去,没想到竟然给了你。”
易楚犹豫着问道:“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杜仲笑着掂起那支菊花簪替她插在头上,“不会,在场的诸人每人都选了样东西,不要东西的就拿了银票,彼此心知肚明,都占了便宜,谁还敢多事?”
易楚欲言又止。
杜仲俯身凑近她耳畔,“我挑的那样,等你生辰时候再给你。”
“我不是说这个,”易楚斜睨着他,小声道,“觉得都是贪墨士兵粮饷得来的钱财,占为己有心里有点不安生。”
杜仲不意她如此说,笑一笑,“这都是惯例,不好一下子就改了……其实这次庄猛营帐里单银票都一万多两,已经就地发放给士兵了。至于他家里的,查抄之后就上交到国库,未必能落在士兵手中。”
易楚明白,查抄的财物一层一层机构报上去交到库里再一层层发下来,就算最后到了士兵手里,也是寥寥无几。
只是觉得守卫边关的将士餐风露宿时不时还有性命之忧,而为官之人却克扣着他们的养家银子挥霍无度,心有感触而已。
杜仲明了她的心思,对她更加敬爱三分,笑着取过纸笔研了墨,“你念我记,造了册以后找起来方便。”
易楚便一样样数着念,杜仲一边写一边问:“这要放到哪里,摆出来还是放到箱子里?”
清点罢,杜仲将纸张递给易楚,“待会就按这个让丫鬟收起来。”
易楚接过看了看,他记得很详细,比如木雕娃娃就记着,粉衣绿裙双环髻木刻娃娃十二个,置于客厅四层栏杆架格第二层。
还有鞑靼服饰,记着大红缀深蓝襕边大襟袄及裙并腰带一套,蓝布包袱包裹,置于楠木箱笼中。
两样物品间有留白,以待后来更改标记。
易楚叹道:“这也太详细了。”
杜仲很认真地告诉她,“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如今家里东西少,以后多了也是这般做法,比如厨房用的碗碟,一套用具含着几只碟子几只碗,哪种瓷,什么花纹,都要记得清清楚楚。假如家里宴客就能知道用具够不够,用完了,再依着单子放回原处,少了或者破了就在留白处记上,一式两份收着,管事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另外粮米油烟都是这般天天记账,一个月下来家里用度是多少就有了数,再不怕下人捣鬼。说是管家,就是记账看帐对账,外院跟内院,以及外头铺子都是一个理儿。”
易楚想一想,道:“要不从下个月,家里也记起账来?”
“嗯,”杜仲笑着点头,“不用你亲自记,厨房交给郑三嫂,衣饰器具交给那个什么冬,外院的事让俞桦记着,每个月底你把总账过一遍,家里吃喝用了多少,人情往来花费多少,置办物品花费多少,每月需要多少银子才能维持。为夫我也好出门挣银子给娘子用。”
开头说得正经,到后来便带了调笑之意,手也不老实地揽在她纤细的腰间往怀里带,“看为夫这么辛苦,总得给些奖赏才是。”
“光天化日的……”易楚红着脸一把打掉他的手,出门去寻冬雪。
杜仲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身影,唇角弯了弯,心道:这会先放过你,等夜里再跟你算账。
夜里,杜仲果然细细地跟易楚算了算账,算了一次怕不精确又算了第二次,待到第三次的时候,易楚撑不住沉沉睡了。
乌黑的秀发铺散了满床,鬓角处微微带着汗湿,水嫩的双唇因被重重啃咬过透出娇艳的红色,而莹白的脸颊褪去了妩媚呈现出动人的纯真。
杜仲欠起身亲了亲她的脸颊,胡乱披了件衣衫到净房绞了温水帕子,掀开薄毯。
适才被他细细欣赏过的风景又出现在面前,粉粉嫩嫩的,犹如初绽的桃花瓣,每一次看都让他心动神摇欲罢不能。
杜仲吸口气,用帕子轻柔地从里到外擦了个仔细。
易楚不耐地嘟哝一句,侧过了身子。
杜仲笑一笑,掩上薄毯,将帕子洗过,复又上了床,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白天发生的事清清楚楚地在脑中浮现。
对杜俏是有点失望的,虽说她幼时是骄纵了点,可也懂得体贴娘亲关心兄长,没想到现在却变得这么……凉薄。
十几年没见面,她没问过他过得如何,也不关心他是怎么捱过来的,唯一在乎的就是夺回杜家的爵位,让她有个体面的娘家。
他跟林乾接触不多,可多少总有些了解。
林乾自高自傲,却非漠视礼法之人,杜俏是他亲自上门求娶的妻,必然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
事实上,他听说头两年林乾对杜俏虽不亲近但却给予了相当的尊重,而近些日子,两人的关系很是亲近。
杜俏管着威远侯府的中馈,又有林乾的尊敬爱护,按理说日子应该过得很是顺遂,可她开口闭口说得尽是不如意。
若她还不如意,那么这大半年易楚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自他回来,易楚从没在他面前叫过半声委屈,除了诉过担心牵挂之外,在她脸上就是明媚的温柔的笑。
笑里的爱慕与痴恋让他心酸,又教他迷醉,几乎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即便易楚不提,他也不想像以前那般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让易楚惶惶不安。
杜仲侧头看看躺在身边的小女子,即便是在睡梦里,唇角也微微上翘,带着笑意。
这便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奔波劳碌一天,推开家门,入目的便是含笑的妻和热气腾腾的饭菜。
杜仲伸手掂起她散乱的青丝,一缕缕地捋顺,归拢在枕畔,而后轻轻搂住她,吹熄了蜡烛。
易楚无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月色朦胧,透过轻薄的绡纱帐子,照着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两人的脸上俱都挂着甜蜜的笑容……
第二天杜仲仍是起得早,在外间的炕上看了会书,估摸着到了辰初才叫易楚起来。匆匆吃过早饭,便往晓望街赶。
因马车载了东西,两人只能走着。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心旷神怡。
感觉到易楚步伐的急促,杜仲有意放慢了步子。
易楚落后半步跟在他身边,无声地笑。
即便没有交谈,心里已是满足。
走过菜市,隔不多远就是济世堂。
时候还早,医馆应该尚未开门,易楚却讶异地发现从医馆走出来一个妇人,低着头,怀里抱着个婴孩,肩头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泣。
越走越近,易楚看清了她的打扮——半旧的湖色比甲,姜黄色襦裙,梳着圆髻,头上干干净净的,既未插簪,也没戴钗,连朵绢花都没有,极为素净。
及到近前,妇人抬起头。
易楚大吃一惊……




结发为夫妻 115|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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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胡玫?
面色枯黄,神色黯淡,眉间两条浅浅的皱纹,眼底有掩不住的青紫。
两人本是相若的年纪,可胡玫看起来却像年近三十的妇人,半点少女该有的娇柔羞涩都没有。原本她的身材只是纤细,而现在,湖色比甲空荡荡地笼着,竟是枯瘦如骨。
胡玫也看到了易楚,眸子里绽放出片刻的光彩,转瞬归于死寂。
易楚胡乱点点头,正要擦肩而过,听到胡玫沙哑的声音,“阿楚。”
易楚顿住脚步。
“谢谢你去看我,让我得以保全这个孩子。”胡玫面无表情地说,顿一顿,又开口,“当初是我的错,一念之差害了顾瑶,也害了自己。我知错了。”
现在知错又有什么用?
想起躺在血泊中的顾瑶,易楚依旧恨意难平,可瞧着眼前凋零的枯叶般的胡玫,难听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沉默片刻,才开口:“你成亲了?”
胡玫唇角扯出个凄凉的笑容,没有回答,抱着孩子慢慢走了。
易楚忍不住回头,胡玫的身影佝偻着,在清晨明媚的阳光里,分外的孤单。
进了医馆,易郎中正起身要往后头走,易楚开口唤住他,“爹爹,胡玫来做什么?”
易郎中目中露出丝怜悯,“她的孩子有耳疾。”
“耳疾?”易楚疑惑地问,算起来她的孩子也只三四个月大,这么小的孩子……
易郎中叹一声,“许是怀胎时用了虎狼之药,耳朵受了损伤,听不到声音。”
易楚记得清楚,当初她去看胡玫时,胡二曾说过,胡婆娘先后寻了好几种方子想落胎终是没成。必定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症状。
想到此,不由恻然,问道:“可有得治?”
易郎中缓缓摇头,“她已经看过好几个郎中,都无计可施。这种胎里带来的病,基本没法治。”
易楚跟着叹息一声。
可怜那小小孩童,本就是奸生子,又生有残疾,幼时诸事不懂倒无所谓,等到长大懂事了,该怎么自处。
杜仲瞧着易楚有几分伤感,岔开话题,将林槐介绍给易郎中,“……一道去西北,受过重伤,请岳父瞧瞧,身子大好了没有?”
趁着易郎中把脉的工夫,易楚撩起通向后院的帘子,看到院中的热闹,愁绪顿时烟消云散。
卫珂蹲在院子里杀鸡,他以前没干过这活儿,鸡头都砍掉了,鸡还在院子里扑腾溅得到处是血。
卫氏狠狠地虚点着他,“连杀只鸡都不会,还口口声声做大事,还长了能耐了?”眼角瞥见画屏提了桶滚水出来,急匆匆地接过来,“这种活不用你,快去歇着,”回过头仍是骂卫珂,“一点眼力都没有,还得让你姐提水。”
卫珂羞不是恼不是,拱手求饶,“娘,我已经认错了,您看阿楚都过来了,娘好歹在外甥女跟前给我留点面子。”
卫氏这才消了气,指着已经咽了气的鸡,“趁着热水赶紧把鸡毛拾掇干净了,”又抬头笑着招呼易楚,“快进来喝杯茶,子溪怎么没一道来?”
易楚笑道:“在医馆跟爹说话,待会就进来。”
画屏端了茶把她往客厅引,“这几天不见,瞧着你气色又好了,以往你穿得太素净,我看这身衣裳就很配你。”
易楚今儿穿着件玫红色折枝梅花暗纹的杭绸褙子,墨绿色罗裙,墨发梳成堕马髻,别了两支水头通亮碧绿莹润的玉簪。因着天热,鬓角有些微汗湿,莹白的肌肤微微透出桃花的浅粉,眼神明亮,唇角微扬,较之往日更明媚几分。
可以料见,杜仲回来的这些天,易楚过得是相当不错。
画屏脸上便带出几分玩味的笑意。
易楚被她笑得面皮火辣辣的,掩饰般端起茶杯,不意瞧见杜仲与易郎中从医馆走出来,脸色愈加赧然。
杜仲站在院子里跟卫氏说话,易郎中却径自走到客厅,看着易楚,似是很难开口般,犹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有了身子,闻不得油腥味,外祖母年纪大了,不好让她太过劳累……”
易楚很快明白了易郎中的意思,笑着道:“待会我来做饭,爹爹有段日子没吃过我炒的菜了吧?”
画屏红着脸说:“我没那么娇弱,不妨事,阿楚现下是娇客,哪能让她动手?”
“有什么不能?我可不当自己是客人,”易楚伸手摸了下画屏尚未隆起的腹部,歪头看向易郎中,“是弟弟还是妹妹?”
易郎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才刚满三个月,再过一个多月就能看出来了。”
“那产期就是腊月了?”易楚默默盘算着,应该做几身小棉袄,还得准备小被褥,要不再做两床厚棉被给画屏盖,月子期间可受不得凉。
正思量着,易郎中却问起易齐,“……没有再闹腾吧?吴氏这一去再没有音讯,实在不行,西郊玉泉山附近有处落梅庵,位置僻静人也少,听说也有人送了银子过去清修的……待上一两年压压性子,再置办几抬嫁妆,找户忠厚老实的人家嫁过去,也算对得起她。”
画屏听到此处,极有眼色地避了出去。
易楚沉默会才答:“能不去还是不去,庵堂总归不是什么好去处。阿齐这些日子消停不少,听冬晴说每天除了洗衣收拾屋子,就是做针线,偶尔在院子里走动也是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许是想通了,也没再提之前的那些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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