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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春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枚铜钱
白水一顿,随即明白过来,“误会你是采花贼?”
秦放想了想,好像是,点头道,“对。”
白水说道,“你要是好好睡觉,我不会踹你打你。你要是敢动一根手指,我就给你拧断。”
秦放咽了咽,动了动十指,一如那天确认自己的舌头还安好。想到那天,他又忆起一些“不好”的事。那日抱着老鼠笼子要去吓唬白水的他刚进房间就听见有人要进来,便躲在衣柜后面,谁想竟然看见白水脱衣服,一件一件,露出雪白身体,惊得他目瞪口呆。直到被白水拽出来,还被她打趴,还被压倒……
白水见他突然不吱声,不由提灯多看两眼,微风习习的这么凉快,他怎么烫得满脸通红。她拍了他肩头一巴掌,“你也病了?”
“没有。”秦放晃了晃脑袋,忽然想起来,“话说要是真的榕树下有古怪,那为什么一起进去的明月没事?就算是用道士和尚的说法,女子阴气重,要先得病的也该是明月而不是我姐夫吧?”
“凑巧么?”
秦放摇头,白水也不擅长揣测,话题骤然停住,只能加快脚步回去。
因是去村外附近山上采的药,回来时从那株大榕树下路过,瞧见有人在围篱笆,将村口的位置又占了一半,更加狭窄了。
旁边有村民说道,“这点地方牛车过不去,大孙子,你就不能劝你爷爷把树砍了吗?”
正在和安德兴和孙贺一起围篱笆的祝安康抬头,笑道,“铁叔,真的不能,您也知道我爷爷最听我爹的话,可我爹前几天从镇上铺子回来劝过,没用。您想,他都劝不动,那就更别说我们了。爷爷他肯让我将篱笆筑高已经很不容易,他脾气倔您也知道,要是老说砍砍砍,我怕呀,他不砍树,反倒是过来把篱笆砍了。”
一众村民听了深觉有道理,也不敢再提,站了一会又觉得凉飕飕的,就都散开了。
白水抬头往那榕树看去,整棵树都被阴暗天空笼罩,却还是能从挂着的灯笼下看出郁郁葱葱的生机来,实在很难将它和那首恐怖童谣联系起来。
安德兴见他瞧看,放下手中的活看他,“小公子生得真是眉清目秀,可是腰佩大刀,难道你会点拳脚?”
白水客气道,“会一点花拳绣腿,刀只是拿来吓唬人的。”
安德兴笑笑,“你这么说了,那武功肯定很好。”
白水怕说多了他猜出自己的捕快身份来,便道,“我还要回去熬药,告辞。”
安德兴笑了笑应声,瞧着两人离开,转身差点撞上扎在地下的树根,吓了一跳,“我还以为真有人挂在树上瞧我。”
祝安康一听,抬头看他,满眼的不悦,“不要再开阿菀的玩笑了。”
语气沉落,很不友善,安德兴却是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拍拍他的肩头,“很快就会有个了结了。”
在一旁编织篱笆的孙贺没有做声,但他听得懂。闻声也没抬头,仍在专注裹篱笆。
安德兴说完这句,榕树下的人都悄然无声。周围无人,唯有榕树叶子随风拂动乱响,像蚕食树叶,一点一点的吞噬。
苏云开喝过药之后并没有好转,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将药吐了出来,让祝长荣好不奇怪。
他蹲在药篓前翻着这些药,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是去风邪的药,别说喝一碗,就算半碗也该有用。苏公子年轻底子好,更该是立刻见效。”
白水皱眉说道,“要不还是去请个郎中来吧。”
“就算真的是郎中来了,他用的应该也是这些药。”祝长荣拧眉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忙跑去苏云开房里。坐下身就翻他眼皮舌头瞧,眼球浑浊,面色铁青,舌苔微见黑点,看得他跳起来,“这分明是中毒啊。”
旁边的明月吓了一跳,“中毒?”
“对,之前没认真看还以为就是普通的风邪,可现在毒已入体,迹象就更明显了。”祝长荣瞧瞧外头天色,说道,“我去采点解毒的草药,不过我只会一点简单的。你俩也去把郎中找来吧,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
“嗯!”明月立刻就起身往外跑,白天她问过村长了,知道最近的郎中在哪里。
白水后一脚跟去,刚跨出一步,就又闻床上那人重咳。她顿下步子,见秦放正好拿了茶来,说道,“你进去照顾,我和明月去找郎中。”
可等她出了门,明月已经跑远了。
此时夜幕已落,村落不见几盏灯火,黑得只能借着星辰隐约看见地上的黄泥路。
她刚出村口,跑过那榕树底下,便有一条黑影尾随跟上,寂静无声,让人无所察觉。
那条黑影刚过去不久,又有一条黑影跟上。
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笑春风 第41章 杀人童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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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杀人童谣(五)
服用过村长采的药后,似乎是对症下药,苏云开的面色也好转了,看得祝长荣长长松了一口气。
苏云开不知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秦放还心有余悸道,“姐夫,原来你不是生病了,你是中毒了。你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吗?”
“中毒?”苏云开顿觉意外,他寻思了一遍,答道,“没有……”
祝长荣问道,“食物、水、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水……”苏云开微顿,“只喝了长荣递来的茶水,一起去过阿菀姑娘的家。”
祝长荣说道,“那茶水是我让长荣是拿去给你的,我和明月姑娘当时在里面喝了如今也没事,难道是阿菀家……”
他素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现在一个外来人也如此,他有些动摇了。
苏云开不见明月,问道,“明月呢?”
“她去村外给你请郎中了。”
“一个人?”
“和白水一起。”
听见和白水一块,他才放心。心还没放好,门外就跑进来个人,赫然就是白水。白水喘气道,“明月、明月不见了。”
苏云开一惊,竟然有力气坐起来,“你没有跟着她?”
“有,当时……当时就要出去的时候听见大人不舒服就耽搁了一下,等我出去,她已经跑远了。按理说出村子就那一条路,可我一直追到村口,都没瞧见她。再往前追,竟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苏云开气血冲心,下床就要去找人,被祝长荣拦住,“以你这个样子,还没找到人就先趴下了。你别动,我去喊人一起找。”
“有劳村长,只是我能下地,多一个人去找也好。”他执意下地,旁人拦不住他。
祝长荣唯有先去喊村民一起找人。
苏云开穿上鞋子便道,“白水,你带我走一遍刚才你追明月的路,还有追到了哪里,又是在哪里彻底失去她的踪迹,能想的起来的,都告诉我。”
见他执拗,白水深知自己劝不动,唯有听从。秦放也不多话,出来拿了挂在门口的灯,见白水他们出来了,便走在前面带路。
苏云开刚刚解毒,这会腿还有僵硬,他出了房门见旁边有柴垛,便取了根长棍做拐,跟白水往外走,将明月刚才走过的路都走一遍。路上见有村民路过,便问了他郎中在何处,问了结果,才继续走。
三人是直接去找郎中的,倒比村长去敲大钟、召集村民还要说缘由走得快,这会他们已经快出村口,村人还没出来。
出了村口约莫十丈远,左边就是去往大名府的路,右边就是去小镇的路,如果要找郎中,那是去小镇的那条路。这里离郎中家里约莫有五里路,独居山下,要跑过去,也得费时三刻。
按照明月出门的时间,顺利的话,她应该已经到了郎中家。
刚才白水不知道郎中家在何处,跑了一段路发现有岔路,又走岔了,这会指路给苏云开,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走错了路,懊恼不已,“要是明月出了什么事,我……”
“不会的。”苏云开声调沉沉,又定声说了一遍,“不会的。”
白水不敢再说不吉利的话,可是一想到这处处透着诡异的村落,就觉得毛骨悚然。她这种毛骨悚然,苏云开一样有,甚至不比她少。
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出现了状况,那白水根本不会没跟上明月。
自责、焦虑、慌张一涌而上,压得苏云开心头沉甸甸。
他快步跑在那条路上,天色太黑,根本看不见地上有什么踪迹。而且这条路行人颇多,要想辨别是不是明月走过的也无法得知。但他希望不要发现任何异样,一个都不要有,这样才能说明明月或许是安全的。
行了两刻,荒郊野外不见一座民宅,周围有怪声出没,是夜间的野兽出来觅食,远在山林中,听得苏云开却心跳更快。
远处有两盏灯火漂浮,像鬼火晃动在路上,越来越近。白水心觉惊异,跳上前去拦住苏云开,腰间大刀已经拔出,警惕看向前面。秦放也瞧见了异样,也一步上前,抓着灯笼咽口水。
苏云开放眼看去,看不见来者是谁。他忽然觉得有可能是明月带着郎中回来了,他心底也最期盼是这种结果,提步就往前跑去,吓得白水喊了一声“大人”。对面那灯火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试探地喊声,“白哥哥?”
明月高举手中灯笼,照亮了自己的面庞,也将前路照得明媚。可那跑来的人却不是白水,而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人。
那灯火映在脸上,苏云开已经看清了那就是明月,急跳的心几乎是在瞬间安静下来,“噔”地一声停落。他的速度没有慢下来,反而是跑得更快,几乎是冲到她面前,拂得明月肩前青丝飘起。她睁大了眼睛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好了吗?”
苏云开气息急喘,说道,“为什么不等白捕头就一个人跑了?”
话有责备,明月也理亏,抓着灯笼低眉答道,“跑得急,又以为以白哥哥的脚力肯定追的上我,可等我回头一看,白哥哥竟然没跟上,那时候我都已经找到大夫的家了。”
足足跑了三刻半步都没停?那时她出去天应该已经黑了,她不是也挺害怕那些妖魔鬼怪的么?苏云开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被圣上称赞能言善辩的他,被同窗夸赞妙语连珠的他,却在明月面前失语了。
明月见他默然,抬眸看他,又道,“苏哥哥你毒解了么?”
苏云开紧揪一路的心,又气又恼的心绪被她温声一问,也再不能板着脸了,“好了……快回去吧。”等他将紧张的心完全放下,才发现木拐不见了,现在走路又觉得头昏眼花,刚才是怎么精神抖擞的,已不记得了。
明月见他神色不佳,身形恍惚,伸手扶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刚才这么担心这么急,难道是因为以为她失踪了,要不然怎么会跟白水在一起。她抬头看他侧脸,俊白的脸上已是苍白,不见半点血色。她拿了帕子出来探手给他擦脸上的汗,苏云开微顿,要接过来,明月也没给,仔细给他擦拭完,又收回帕子,默然不语。
背后的郎中看得好不郁闷,看样子他要治的应该是这位公子,可这会两人好像完全将他忘了,那这到底要不要跟着去,去了那他还能不能回家吃晚饭了?
“我说……”
他刚开口,同行的白水就低声嘘他,不许他插话。见他绷着脸,白水便拿了碎银给他,他这才喜逐颜开,不再吭声。等白水再瞧前面两人,她才回过神来,她怎么就开窍觉得两人如今的气氛不能破坏了?这可真不像她。旁边灯笼照亮着她脚下的路,余光可见那伸来的手,白得像个文弱书生,可刚才还是跳到了她的前头。
秦放……她看了看旁人,意识到自己要陷入一个怪圈了。
走到半路,明月才想起来,“呀,郎中,我给你请了郎中的。”
郎中心底暗道一声可算是想起老朽了,正要上前,又听那俊朗公子道,“我已经没事了。”
明月执拗道,“请都请了,让他看看吧。”
苏云开还想着回榕树村办案,对自己的身体反倒不在意,只是旁人执着,他才停了下来,让郎中瞧看。
那赤脚郎中虽然是自学杏林,但身在山林,对山上的药草反而比普通的大夫更了解,他只是瞧了几眼把了把脉便道,“你这是中毒了,不过这毒要不了人的命,发作也慢,毒发时像是染了风寒,久了才看得出来。不过没解毒也没事,等过个一两天就会自行痊愈。”
苏云开顿觉奇怪,他原本以为毒会要人命,可没想到只是症状看着严重,实际并没什么。那也就是说,不是别人投丨毒,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碰了那毒物?否则有心投毒为何不置人于死地?他问道,“那是什么毒?”
“一种树皮上流落的汁液,深山才有。”
“那要怎么做成毒丨药?”
“将树皮剥下来熬煮半个时辰,然后取里头的水便可,像你这样的,估摸是服用了三四滴毒汤。”郎中迟疑道,“你要是今日没去过深山老林,那有可能是误食了。但……你怎么会吃那种东西?”
这也是苏云开想问想知道的,他今日并没有去过深山老林,所服用的东西,唯有在村长家时的那碗茶水。
但村长和明月当时喝了并没有事,难道是祝长荣在茶里下了毒?
如果是他,那原因是什么?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要对他下丨毒手?
他蹙眉沉思,那搀扶的手忽然力道做大,将他胳膊紧抓,偏头看去,却见明月面色惨白,额上渗出细汗了。明月张了张嘴,心几乎堵到嗓子眼,“刚才白哥哥跟到哪里就把我跟丢了?”
“村口不远处。”
明月颤声,“可是我快跑到大夫家的时候,后面分明……一直有脚步声。”




笑春风 第42章 杀人童谣(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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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杀人童谣(六)
说完这话,连明月自己都打了个冷噤。细想一路都以为是白水跟在后面,可没想到竟然不是。无论那背后跟的是人还是鬼,都让人脊梁骨发冷。
苏云开更觉心惊,他当然知道不会是鬼,那必定会是人,可又会是谁,跟在她背后,目的又是什么?他问道,“那人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
明月定下心来,只觉手心都是汗,“嗯,脚步声很轻,听起来跟白哥哥差不多,我就没怀疑。”
白水说道,“我脚步声不是身子轻,而是因为我是习武之人……这么说,跟着你的人也会武功?”
“我不知道。”明月仍旧心惊,抓着苏云开的手没放,“现在想想,好像是到了大夫家,进去说了事和大夫一起出来,后头也没声音了。当时我还好奇白哥哥去了哪里,可是急着回来,就没多想。没走多远,就碰见你们了,我还以为她刚才是折回去接你们。”
“没有……”白水拧眉,“在村长家时我晚你一步出来,你跑得又快,等我追到村口,以为郎中在别的地方,于是往另外一条路去了。”
秦放越想越觉得可怕,倒抽一口冷气说道,“所以说那人鬼鬼祟祟地跟了明月一路?要是他有歹心,那真的是……”
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几人也觉心底发凉,但苏云开心有庆幸,明月安然无事。但那人跟了那么远的路,是为了什么?没有对她下手绝对不是因为不方便,毕竟这条路这么偏僻无人。那就只能说是在保护她了。
可那人又是为什么而保护?
“明月,你确定当时背后只有一个脚步声?”
明月微顿,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细想。这会努力一想,就觉心又急跳起来,“刚出村子的时候我跑得太急了,声音和村子里的狗叫鸡鸣混在一起,我不太确定。不过后来到了更安静的地方,好像不是……”
她揉了揉脑袋,还是不能肯定。苏云开见她痛苦,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他又道,“等会天亮了,白水你骑马去一趟县衙,让那许大人带衙役来,还有,把这两年来榕树村的所有报案卷宗,一并拿来。”
白水顿了顿,“大人是怀疑这榕树村有蹊跷?”
苏云开轻点了头,眸光敛起,透出一股沉冷之气,“是有必要查一下了。”
那阿菀姑娘的死,村里死去的三人,榕树村的诅咒,还有自己中毒的事……或许并非没有关联。
村人兵分两路打着灯笼来找,在半路和他们碰见了,领头的祝长荣见苏云开也没事,那明月姑娘也安好,一路担忧的心可算是安定下来了,“赶紧回去吧,这是野外,夜里不安全。”
明月仍是挽着苏云开的手半搀着他,怕他体力不支摔着。苏云开体内毒素已经完全消退,恢复如常了,以为她还在怕,便也没抽开手。两人各有心思,各为对方着想,却彼此不知。
倒是秦放瞧见前头两人亲昵,又瞧瞧他和白水都隔得有如天涯海角了,往左边跨了一大步,借故道,“给你照明。”
意外的旁人没躲,可是也没抬头,只是看着脚下的路专心走着,像是全然不知道他的存在。被冷落无视的秦放又大声道,“小心路,石头多。”
白水都听进了耳朵里,可还是没理会,看得秦放好不莫名,明明刚才还能回答他姐夫的话,怎么转眼就不理他了。他又往左一步,几乎将白水挤出小路,要踏进旁边的野草地里去了。
“喂,白水。”
秦放低头往她脖子那呼了一口气,白水这才猛地抬头,瞪眼,“做什么?”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喊你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就是不想理。”自从白水察觉到自己心绪躁动后,就决定要离秦放远一点。冷落他、不理他、远离他,这样他觉得自己没趣就会离她远一些了,她也省得想那么多。她的心不能乱,她还要顺利地去开封,去找她的哥哥。
可秦放是什么人,国公之子,日后是要承爵的。他跟苏云开一样,都是能为自己去开封增加一分希望的人,可在她心里,秦放跟苏云开不一样。
她和苏云开同进同出衙门,一天最少五个时辰待在一起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跟秦放多待片刻都觉得煎熬。煎熬的是她整个人,整颗心。理智告诉她,早一点离秦放远一些,是正确的判断。
秦放见她答了一句后又爱理不理,真想掐她的脸。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他怕被她来个过肩摔。
身后两人的对话没有淹没在村人的脚步声中,苏云开和明月都听在耳朵里。前者观察入微,已能猜到白水为何异样。后者了解白水,也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白水可能发现自己喜欢上秦放了。
回到村里,往另一条路去找的人还没有回来,祝长荣便让人去喊他们,说人找到了不用找了。苏云开从榕树下路过,见地上影子斑驳,又往那看去。树上没有灯火照耀,宽大的树根丛中很是阴暗,望不到里面。
村人见他又往那瞧,心底拔凉,过去说道,“苏公子,你身体虚,别瞧了,小心又瞧出毛病来。”
“嗯。”苏云开又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到了祝家不一会,白水和秦放去了隔壁安家,苏云开明月留在村长家中。院子里没有灯火,几个孩子已经睡了,并不吵闹,因在村庄腹地,四面八方都能听见些许窸窣动静。
明月打了盆水来给他擦拭,见他擦脸时还若有所思,便问道,“你是在想榕树村的事,还是在想白哥哥和小侯爷的事?”
“都想。”
明月笑道,“不是刚解毒嘛,别想了,别把脑袋想疼了。”
苏云开看她,“还在想你的事。”
明月眨了眨眼,坐在一旁说道,“想我刚才被跟踪的事?”
“嗯。等明天衙役来了,我跟县官说一声,让你去内衙住,等这里的事情查明白了,我再接你回来,一起回大名府。”
明月咬咬唇,“我也是府衙的人,不是个娇弱姑娘。我说过,要和你一块并肩的,你怎么又把我拉到身后去?”
苏云开见她不乐意,说道,“你是仵作,是个好仵作,只是现在没有你要做的事,村子里也实在不安全,连我都着了道,不是么?杨家村那案子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赶过你走?”
明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留下来也的确不太方便,还要让他分心,万一她中了毒什么的,那也要乱套。虽然不想,不过还是去衙门里待着吧,“嗯,那等明天县官回去,我就跟他们一起吧。”
苏云开应了声,此时屋里灯火已点,不像外面那样黑得不见任何事物,他眉眼一低,就看见她的鞋子了。许是跑得急,被旁边荆棘挂了线,这会像是在刀山火海走过一样,有些脏破了。
明月问道,“你饿不饿?你躺了一下午,刚才又出来找我,跑了那么久,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面。”
“不饿,你也去洗漱一下,睡觉吧。”
明月还是执拗起身,跟村长借了个厨房和食材,给他下面吃。丢了一卷面条进去又觉得自己好像也饿了,干脆丢了两个。等两人吃完了,她才回房。殊不知在她房间灯火熄灭后,苏云开就站在她门口,似在赏天穹弯月,似守护皇宫的侍卫,将未知的危险通通阻拦在了这门外。
隔壁安家,白水还在想秦放的事,她现在困得很,可还是没有去床上睡。
秦放进来见她端坐在那,突然就生起气来,“白水,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白水莫名,“我怎么了?”
“你不去床上睡,硬在这里坐着,是不是怕我也去那睡?男女授受不亲,我懂。”
“嘘!”白水瞪他一眼,“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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