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枚铜钱
苏云开也赶忙起身,随她往外面走,准备去和老者打个招呼。
笑春风 第17章 豆包姑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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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豆包姑娘(二)
雨势越发的大,像仙人撒珠,湿了大地,润泽万物。浇得老者身上是蓑衣都有雨帘,刚进屋檐,就见明月跑了过来,摆手说道,“屋檐下也被雨打湿了,别跑,小心摔着。”
听见这话的明月还是跑了过去,嫣然道,“您还当我是总摔跤的小姑娘呢。”
明盛脱下蓑衣,又道,“衙门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没?”
明月抿唇笑笑,“我就说爷爷心里放不下衙门,每次远游回来,第一个问的就是衙门。秦大人再过一个月就走了,接任的官员也快来了,白哥哥都让我劝您回去呢。”
明盛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对衙门的不满,没有答话。脱下蓑衣后,倒是瞧见她身后走来一个年轻男子,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看了明月一眼,严苛得让明月心尖一抖。爷爷要吃人啦!
苏云开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因明月在中间,屋檐下狭小不能容二人并立,便站在明月后面作揖,“晚辈见过老丈。”
见他举止有礼,谈吐气沉不躁,面貌俊朗,眉宇无戾气,识人无数的明盛面色这才好了起来。明月也趁机说道,“爷爷,你不知道你走后县里发生了命案,多亏了苏公子,这案子才顺利破了。他明天就要走了,来跟我道别,正好下雨,他又没带伞,我总不能让他在外面淋雨吧,所以就请他进来了。”
明盛问道,“那为何是从厨房出来,有你这么请客人的么?”
苏云开忙道,“是明月姑娘见我淋湿了衣服,所以带我去厨房烤火。”
明月赶紧用力点头,明盛还是对她板着脸,对着苏云开时脸色倒好些,“是我孙女招待不周,请苏公子移步去前厅喝口暖茶吧。”
苏云开不好太过打搅,见雨势渐停,便道,“我明日还得启程,包袱还未收拾,既然已经道别,那就不打搅了。”
明盛没有多做挽留,只是说道,“带上伞吧。”
苏云开道了谢,从明月手中接过伞。许是灯光晦暗,只觉她脸色也不太好,递伞的时候飞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他本想多问两句,但人家姑娘的爷爷就在一旁紧盯,指不定她有难言之隐,就没再问,只是对她笑笑,“我走了,明日你若有空,可以来送送白捕头。”
明月微愣,“你愿意让水水跟你去?”
明盛听见她在这男子面前唤那名字,就知道这人也知道白水的身份了。是明月已经信任到将这秘密告诉他了,还是他自己发现的?看着孙女长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苏云开说道,“嗯,来的时候也在迟疑,但仔细一想,哪怕这次我阻断了她的机会,也阻断不了她的念头。日后万一她看走眼信了个坏人,那不是我的过错?所以倒不如让我来为她铺这条路,也算是这八天的缘分。”
“可是这样的话,以后要是被发现了,你也会被牵连的,毕竟你是提拔她的人。”
苏云开蓦地笑开,“那就以后再说吧。”他又向明盛作揖道别,随即撑开伞往外走。
明月看着他撑伞离去,默然无语。爷爷已经进屋,她还没动,只是一直看着,想目送他出门。他说白水跟他有八天的缘分,她可是跟他有十三年的缘分呢。
但他最后还是没想起来。
院子未铺石板,被雨水一冲,满院烂泥。苏云开走在以平整石头铺就的简单石路上,快到木门,旁边风过树动,有隐隐细雨飘来。他抬伞左挡,余光便瞧见右边有一颗桃树倚在墙壁上,未修未剪,树枝外探。快至二月,已萌生花苞。不闻花香,不见花瓣,在暗夜下,没有过多树叶的桃树像嵌在宣纸上的一幅画,那红色花苞点在纸上,别有一番生意。
一株诗意桃树入眼,迎着清风细雨,春意撩人,未见晴空,却觉明朗。
苏云开心境舒展,靴踏门下,余光不再见桃树,心头却突然咯噔一跳。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没有来过这里,但他肯定来过南乐县。
父亲为官清廉刚正,每逢奸臣当道,他必定是被贬谪的第一人。每逢忠臣辅佐,他也定是第一个被起用。所以他儿时总会跟着父亲一起搬家,从北到南,从南到北。甚至有一次父亲被贬谪回了江州老家,后被起用。他随父亲入开封,途经南乐县。
南乐县,南乐县……
那老者,那明朗的一日。
他想起他被狗追了。
为什么会被狗追?
因为他跟母亲说去客栈外面走走,结果就看见个小姑娘被狗追赶。他过去帮忙,还给她买包子吃。
“我不爱吃饼,我喜欢吃豆包。”
“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往事如莲花,一层一层盛开,将遗忘了十三年的记忆全都拨到心头来。
他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却不知道她长大后的样子。
苏云开怔怔转身,看着那还在屋檐下瞧来没有回去的人,缓声开口,“豆包姑娘?”
明月猛地一怔,已然忘了作答。可她这个反应,却是最好的回答。
确定了她是记忆中的人,苏云开只觉溢满了奇妙感。他又觉得诧异,十三年了,她是怎么一眼就认出他的。
明月抓着衣角,眨了眨眼,终于是笑了笑,“原来你还记得我。”
两人久别相认,反倒是没了之前的自在,拘谨起来了。一时两人都不上前,隔着大半个院子说话,加之有雨,声音不大,听得就十分认真,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苏云开轻轻点头,“记得,只是刚刚才记起,不如你记得清楚。”
明月觉得他还记得这件事,记得她就是那捧着豆包吃的小姑娘就心满意足了,“那时我还小,跟现在的模样肯定不一样了。”
苏云开温声,“那你为什么能认得我?”
明月说道,“年底的时候,水水告诉我有个叫苏云开的人成了我们大名府路的提刑官,我也不肯定你会不会路过,又是不是你,只是会多留心面生的人。那天百宝珍聚拢了很多人,我路过时就多看了几眼,然后就看见你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跟你那时的一模一样。”
苏云开低头看了看,这块红玉是家传的,他一直随身不离。
“后来我走近了看,看见你的手背上,也有疤痕。”
他抬手看着,这伤痕,还是当初为了救她,被狗抓伤的。没想到时隔多年后,竟然也成了辨认的标识。或许她不知道那个在朝廷的苏云开是不是他,但她却还是仔细听着“苏云开”的去向。说着话,也渐渐少了隔阂般,他笑了笑,“还好,最后认出你了。”
明月也欣慰一笑,“可不是,见你要走,我都快难过死了。”
一个姑娘对一个男子这么说,苏云开听得心头起伏,明月也察觉到了不对,脸又腾起红云。
屋里有人轻咳,引得两人注意,才道,“该进屋了,外头冷。”
明月应了声,苏云开又道,“明早我来还伞。”
“不用,反正我要去送水水,顺道拿回来。”
“嗯。”苏云开怕她不知道,补充道,“辰时。”
明月莞尔一笑,“记住了。”
两人又站了一会,苏云开这才走。等走得不见踪影了,明月才终于回屋。
明盛已经喝完了三杯茶,见她进来,也倒了一杯给她,问道,“他就是苏云开?爷爷还记得他,没想到长得一表人才了。也是难得,这么多年还是一身正气,没有变歪。”
“不是说三岁看到老么,八十年后他也会是那样正直正气的人吧。”
明盛瞥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是她的八十岁。
明月拿了茶壶过来给他斟茶,笑道,“爷爷,他就是衙门公文上的苏云开,我们大名府路新任的提刑司。”
明盛握杯的手一震,“他就是新任的提刑司?”
“嗯。爷爷总说上头不正,您不想变歪,如今看来,可以正回去了。”明月知道爷爷并不想离开衙门,还想继续做仵作,只是官场黑暗,不想继续待下去。
明盛沉默许久,没有说话。爷孙默然无话,良久他才问道,“你想去南乐县外面的地方看看么?”
明月笑道,“当然想呀,爷爷不是说,要做一个好仵作,眼界不能太小么。”
“那就跟你白哥哥去外头走走吧。”
“这倒是好,她……”明月一顿,“爷爷你是让我跟苏大人去大名府路么?”
明盛板着脸道,“我是让你跟你白哥哥走。”
明月眨眨眼,这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呀。爷爷刚才贴门后偷听他们说话啦?她脸又一红,可一会就说道,“我要是走了,就留下爷爷一个人在这了。”
“我回去做仵作,也没空陪你了。”明盛心中不舍,可姑娘大了,他不想她留在这,“苏大人是个好官,他明知白水是女子,可仍维护她,愿领她去府衙。你不是一直想做仵作么?仵作非官,不需要入仕,有能者为之。他是提刑官,每日就是跟各种案件打交道。你在他身边,为的是磨砺,也是为了能成为一个好仵作。爷爷不需要你陪,只想明家能再出一个好仵作,也算是完成你父亲的遗愿。”
明月双眼酸涩,不敢轻易应声。
谁知道南乐县下一个县官会不会又跟秦大人一样,瞧不起女子,也不愿与女子为伍。
她绞着手指,只觉长夜漫漫,心绪难宁。
笑春风 第18章 豆包姑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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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豆包姑娘(三)
山雨朦朦,笼了一层灰色薄纱在山头,黎明方去,鸦青色的山峦露出并不明媚的晨曦,倾洒大地万物垂挂的雨珠上,霞光灿灿。
白水一大清早就准备去城门口跟苏云开汇合,她身无牵挂,昨天去衙门递了辞呈,晚上回去后跟明家爷孙告辞,收拾一些细软,就可以远走千里。
从大门出来,她锁好门,对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少留恋,反而因为很快就能去大名府而高兴,这样一来,离开封又更近了。况且苏云开绝对是个靠谱的人,只要她尽心尽力,日后肯定能一起去开封。苏云开本就掌管刑狱,到时候升职,进的肯定也是大理刑部之流。
想着,她平日有些太过苍白的脸因兴奋而显得红润,一身男衣,更似个玉面郎君。她往巷子里头走去,停在明家门前,敲了敲门。
一会明盛应声出来,见了她,瞧见肩上包袱,也没多问,只是说道,“孤身在外,要多小心,到了府衙,得空了就来封信报个平安。”
白水心尖一暖,说道,“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时常来信的……这是我家钥匙,爷爷来了朋友远亲,可以让他们住那,里头您和明月用得着的东西,不嫌弃也都拿来用吧。我想……我得很久之后才会回这了。”
明盛接过钥匙,念了声“嗯”,又道,“你远赴他乡,明月留在家里,我反倒是更担心明月。”
白水问道,“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盛往里头看了看,慈祥脸庞已有忧患,“明月爹娘去得早,她小小年纪就跟着我来了南乐县,无人照顾,我要去衙门的时候,就将她锁在家里。有一天我忘了给她做饭就出门了,她饿得受不住,就自己跑了出来,还差点遇险。”
白水恍然道,“就是她四岁时碰见苏大人的那事?”
“对。过了这么久她还记得苏大人,我想了很多次,大概是因为总是无依无靠,又太寂寞了,所以一直没忘。也是那次之后,我去衙门也都带着她,谁想她耳濡目染,习得了仵作技艺。这并非是我希望的,毕竟她是姑娘家,仵作又是‘贱民’,可她喜欢,也有天赋。久了,我也想通了,不想埋没她的天赋。”
白水平时办案脾气不好,也急躁,所以常忽略细节。但如今静心听人说话,里面所传达的意思,却能听出大半来,她稍作思量,就试探问道,“爷爷是想让她也跟苏大人走,一起去大名府路?”
明盛点头,“昨晚我去了一趟衙门,详细问了百宝珍一案,那苏大人从一开始就不拒绝与明月共事,甚至有其他官员所没有的耐心尊重。以案子为先,不以身份轻视共事的人。我劝说过她,但她放心不下我。昨晚听她翻来覆去,在前堂房间走来走去,心中分明是有所动摇的。”
白水心中明了,“我去劝劝她。”
明盛摆手,“她脾气犟,劝不动的。”
“那爷爷是想……”
他反交了钥匙到她手中,说道,“她放心不下的是我,但我更想她过得好。于公于私,苏大人是个好官,愿为你隐瞒你的身份,那又如何不会接受明月,只要她能做个好仵作,我想,必定会比待在南乐县好。刚才天亮她才睡下,这会应该已经睡熟了,我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这,去别的地方转转。在南乐县待了一辈子,想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白水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他考虑的只有明月,她过得好,他也无谓自己孤寡留在这。这爷孙俩,其实都是一个脾气。她握紧钥匙,说道,“爷爷放心,去了府衙,我也会好好照顾明月。”
如果不是明家人,她当年从临州冒认族人的身份过来,早被县官发现。明家人不嫌弃她,将她视为亲人。所以哪怕日后她会失去去开封的机会,她也会保护好明月。
明盛喜她果敢行事,不优柔寡断,对明月来说,有这样一个好友在身边,他也更放心。
他转身回到屋内,收拾好包袱,带上蓑衣斗笠,就出门了。
等明月醒来,已经是巳时。一晚没睡,白天怎么补都补不够精神的。她坐在床上懵了半晌才下床,穿好鞋袜拿了杨柳枝准备去漱口,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堂上坐了个人。她意外道,“水水?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跟苏大人走了吗?”
白水抬眼看她,“快去刷牙洗脸,等会就去城门口跟苏大人碰头,一起去大名府。”
明月拍了拍脑袋,还以为听错了,一拍她就清醒了些,“你说错了,我不去。”
“你爷爷又出门远游了,让我看着你,可我得去府衙,怎么看你?所以只能让你跟我一块去了。”
明月张了张嘴,突然明白过来,她坐在长凳上,有些失神,“爷爷他是故意外出的吧,他不想让我留在南乐县。”
白水难得露出温柔模样,“爷爷他用心良苦,谁知道南乐县的新县官是什么脾气的,你和苏大人共事过,他是个爱才通理之人,你开口的话,他不会拒绝你同行的。”
苏云开是怎么样的人,明月不敢说她了解了十分,但从百宝珍那件事来说,他的确是个好官。对于女子做仵作的活,他也从没有流露半点鄙夷。
正当她想到这,木门被敲响,因没关上,敲了两下就半开了。两人往那看去,看见的人却是苏云开。
农家小院窄小,门一开那大堂上的人就入了眼,苏云开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白水仍是一身便衣,倒是明月,嗯……辫子歪斜睡眼惺忪的,想必才刚睡醒,看着迷糊。这会倒是像小时候的模样了,被狗追了三条街的样子。
明月见他看自己,这才想起她还没梳洗,起身就跑进里头去了。
白水出来招呼他进来,尴尬道,“是不是久等我不去,所以亲自来了,抱歉,有事耽搁了。”
“无妨,我也才刚去一会,想起你要去衙门又要和街坊邻居道别,应该耗费一些时辰,所以就过来坐坐。”
白水轻眨了眼,“那为何是来了明家?”
苏云开一顿。他其实是来找明月的,昨日说她来送白水,辰时见,可久等不来,白水也没来,就自己过来了,才能放心。他路过白家时见大门锁了,也没想到白水会在这,只是想再和明月道个别,就直接来了,谁想白水也在这。他轻抿了一口白水斟的茶,借着那喝茶的缝隙想了答话,说道,“你家门锁上了,我心想你大概会来这。”
白水这才明了,她看看里面,低声道,“大人觉得明月如何?”
苏云开又抿了一口茶,“什么如何?”
“身为仵作如何呀。”白水奇怪道,“大人以为我问的是什么?”
——他以为她问的是明月这人如何。苏云开又喝了口茶,“很细心,也很用心。不单单履行仵作的职责,还关心案件,而不是做完自己的事就撒手不管。”
“那大人觉得她能不能做府衙的仵作,跟着大人一起去办案?”
这话问出口,贴在门背后的明月心已乱撞,她长这么大除了怕狗就没怕过什么,这会竟然害怕听见他说话。
苏云开也听出话里的意思来了,抬头看她,“白捕头的意思,是想让明月姑娘也一起去大名府?可她……”
明月的心咯噔咯噔直跳,要不还是不要继续说好了,她怎么心里瘆得慌呢!
“可她愿意去么?”
白水两眼顿时明亮,“大人的意思是,只要她愿意,你也不会嫌弃她是么?”
苏云开摇头,“她是个好仵作,比起以前我在大理刑部见过的仵作来说,她的能力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她却最合适。如果明月姑娘肯去,是衙门之幸。”
白水大喜,跑到明月房门口,用力敲了敲,差点没把明月的耳朵震个半聋。
“你听见了没,还不赶紧出来,一起去大名府!”
里头应了一声,白水就进去帮她一块收拾了。等苏云开还想再喝茶时,却发现已经喝完了。诶……他怎么口干舌燥的,慌什么。
他将杯子放下,走到门口透气。站在小小的厅堂前,便将院子里那株桃树尽收眼底。
连日风吹雨打,桃树花苞已所剩无几,叶子稀零地挂在树枝上,红绿点缀褐色如枯枝的枝干,背靠斑驳墙壁,真如画般。不久身后传来开门声,一个身着杏色的姑娘走了出来,没了刚才的蓬乱,眼如明珠,笑比桃花。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想,如今可以改改了,人还在,桃花也在。
“走吧,去大名府。”
笑春风 第19章 豆包姑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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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豆包姑娘(四)
苏云开去大名府赴任,从江州离开得早,本想徒步过去,慢慢欣赏沿途景致。但在南乐县留了十余天,这会时间就稍显紧迫了。于是买了辆马车,准备驾车前去。等买好马车已经是正午,干脆用过饭后再出发。
等他们吃完饭,小二也从马厩那将喂饱的马牵了出来。
苏云开拿过马鞭,让两个姑娘上车。白水先跳上车,正要接明月上来,忽然察觉车厢里头有人,眉头一皱,蓦地掀开帘子,抡了拳头就要揍那人,拳头还没下去,就看清了脸,急忙收手。还没喊出声,就被对方死死地捂住了嘴,偏自己大声地“嘘”了一口,连苏云开和明月都听见了,探头往里看去。
秦放一脸土灰地连续朝两个探入的脑袋“嘘、嘘”了两声。
白水被他压了半身,面红耳赤抓住他的手腕一拧,疼得他脸都红了,又不敢喊,半趴在车厢里揉手,冲他瞪眼,“信不信我让我爹革你职啊!”
白水冷笑一声,抬手作势要揍他,秦放赶紧往边上躲,向苏云开求救,“姐夫,救我,我爹的人还在这里转来转去,我银子丢了,没盘缠。”
苏云开想了想说道,“带你走可以,但你再玩半个月,就得回开封去。等会就写封家书报平安。”
“是是,都听您的。”他这才大大方方坐着,看着白水问道,“我姐夫是要离开这吧,你爬上来做什么?快下去,本公子要睡觉了,横着睡。”
白水用刀柄往中间划了一刀,冷冷道,“敢越界,我就让你分成两半。”
秦放倒吸了一口冷气,缩回了腿不吭声了。
马车对明月来说有些高,又没配马凳,提脚要上去才发现自己腿真短,手失了力,差点跌回去,谁想腰上有人往上一扶,她就借力而上。等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苏云开。见他看来,急忙收回视线,弯身进去坐好,末了又摸了摸腰,恰好被送包袱进来的苏云开看见。他只当做没看见,免得她尴尬。
过了一小会,外头又递来个小板凳,让秦放在车厢放好。明月看得眼熟,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客栈掌柜搬到外头晒太阳时的小凳子么?她从车窗往外看,这会掌柜已经站着,靠在柱子那了!
她伸了个懒腰,昨夜的疲倦烟消云散。今日放晴了,暖阳倾城,日照浓浓。
一会秦放也趴了过去,往外面打量,没看见可疑的人,这才放心。然后他就看见白水朝自己扬刀,吓得他赶紧回到对面去。
从南乐县到大名府府衙,路途顺畅的话,不过八天就到了。
一路上几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在一起,想不熟稔都不行。苏云开和明月之间也少了拘谨,但也没了初见初识那种疏离,谈天论地时常有笑声。倒是秦放和白水,越处越闹腾。用明月的话来说,就是耗子和猫。
苏云开有官印,将他们三人当亲随,录入簙册,也一起住驿站,少了许多麻烦。
这日四人早起,苏云开算了下路程,离府衙还有二十里,赶得快的话还能赶上午饭的时间。这次他去赴任没有知会那边的人,只知道有新官上任。
秦放睡了近十天的硬板床,腰都要断了。这处驿馆的更硬,疼得他从驿站出来都要双手扶腰,走路一拐一拐。白水瞧见,伸出手指就往他腰上戳,戳得秦放跳了起来,怒道,“白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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