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乔家小桥
看在它体谅她心情不佳,不再继续找鞋子的份上。
幻波拍拍手,喜笑颜开:“小月亮真好,我突然想唱歌。”
“别!”曲悦断然拒绝,今晨听它在林间放声高歌,真不如听云剑萍在隔壁骂街。
“那我吟诗。”
曲悦:……“行吧。”
幻波张口就来,说吟就吟。
我是正午的骄阳
我有光
我的光芒照在你身上
你心慌
啊
你心慌
听着这令人窒息的诗句,曲悦木着脸,抄着手往学院方向走。
从前只知诗词有豪放派、婉约派,花间派,自从认识幻波,才知原来还有自恋派。
……
回到学院里,夜幕已经降临。
曲悦直接乘着仙鹤落在屋后的树林里,在小溪边摘了耳坠,看着耳坠变成大花瓶。
耗费半个时辰给幻波讲完故事,她回到屋前来,和妲媞约的是子时,还能再休息会儿。
却见偏院外,夏孤仞和逐东流像两尊门神站着。
曲悦朝他们走过去:“你们在等我?”
夏孤仞抱着他的晨曦,横眉:“先生不是忘记了什么?”
曲悦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只能茫然看向逐东流。
逐东流拱手:“我请了夏师兄去我房中坐会儿,或者挑一间合心意的空房先住下,他不肯。不得到先生准允,不愿跨过这道门。”
曲悦恍然,不愧是韦三绝的徒弟,果然讲规矩。
“走。”她带头进入偏院。
夏孤仞这才跟着进去。
曲悦指向空着的十来间房:“你随便挑选。”
夏孤仞伸臂,以晨曦剑挡住她:“先生的地方,哪有我自己挑的道理?”
曲悦无语了:“难道你没有自理能力?”
夏孤仞怔住。
曲悦扔下他离开,逐东流又追上来:“先生。”
“怎么了?”
“我想请先生为此剑取个名字。”逐东流今日在剑阁得了一柄新剑。剑阁的剑都是名剑,通常只有亲传弟子才有资格获取。
他原本是没有资格的,但因为今日曲悦获准成为九国试炼的导师,他作为参赛者,自然不能给覆霜丢人。
曲悦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柄剑:“剑阁的剑既是名剑,该有名字吧?”
逐东流点头:“原本叫见微。”
曲悦沉吟:“见微知著,名字很好,为何要改?”
逐东流稍稍沉默,拔剑出鞘:“见微有些瑕疵,已在剑阁蒙尘九百年,我今日将它取出,愿我之于它,似先生之于我,故而想请先生赐名,赐予它新生。”
曲悦看向这柄三尺青锋,在剑尖处竟有半片指甲盖大的豁口,难怪被搁置了九百年。
剑修得一名剑,通常伴随一生。剑阁内皆是名剑,又有谁会选择这柄有豁口的剑。
逐东流并非看中了它的锋利,而是惜它与自己同病相怜。
“那便不要改它的名字了,无论我之于你,还是你之于见微,都不是赐予新生,是命中注定。”曲悦伸手摸了摸锋刃,微笑道,“若改名字,等同改变初心,见微不再是见微,逐东流,也不再是逐东流。”
曲悦这番话,说的逐东流眼底雾气弥漫,一时无法理解。
曲悦按了下他的肩膀,笑了笑,回去自己的主院中。
进房前神识往江善唯房间一扫,门禁以落,睡下了,也不知有没有杀掉那只仙鹤。
她回到房间里,开启门禁,踢飞鞋子直接趴在了床上。
精疲力尽。
她将脸埋在棉被了歇了会儿,坐起身调整真气,强行催动一线牵。
曲宋一直在等着她似的,秒接。
“怎么样?”曲宋问。
“我可以留在学院里了。”曲悦没力气废话,“等子时去隔壁,为君执疗伤。”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接近他?”曲宋微愠,“此事蹊跷,这颗蛋并不像我们认知中的世界。”
“是他找的我。”虽是妲媞提出来的,但曲悦认为肯定经过了君执同意,“放心,我有分寸。”
曲宋停顿半响:“你心情不好?”
曲悦摇头:“刚才遇到一个人,让我想起了爹,若不是试探过他不认识一线牵,我差点儿以为他是三哥。”
“老三?”漩涡里的虚影一怔。
曲悦与他详细说了说。
曲宋突然打断她,语气难得急促:“速速回去客栈找他,他可能真是你三哥!”
曲悦惊的从床上跳起:“但是……”
“稍后再同你解释,先去找他!”
曲悦掐断一线牵,夺门而出。
神曲 24.隐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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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戌时, 王都内有宵禁, 曲悦身上穿的是学院白袍,巡城兵士不敢阻拦。
她冲去客栈,却被告知雅间内那一伙人在宵禁前就已离开, 出城去了。
她跑去城门口, 询问守城官。
守城官隐隐还有印象, 指了个方向:“他们往西道走了。”
曲悦将平民不得飞行的规矩扔去一边,祭出本命琵琶,乘着琵琶一路追出去。
放出耳识, 听着周围的动静。
和妲媞的约定被她抛去九霄云外,一连追出三座城, 不见一行人半点儿踪迹。
最后不得不失望着回到王都, 已快清晨了。
曲悦落在岛上,犹豫着要不要飞去隔壁道声歉。凝神倾听,隔壁没有声音,许是歇下了。怕打扰到他们,她先回房间里,等出太阳再去。
磕下一颗大补气丹, 她打坐一会儿,苍白着脸催动一线牵。
曲宋的虚影刚出现,她就迫不及待地道:“没有找到怎么办?”
曲宋已经冷静下来:“找不到罢了, 倘若真是他, 也在这颗蛋里, 迟早会遇上的。”
曲悦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是三哥,即使他不认识我,也该认识一线牵啊?我明明试探过了。”
“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老三不是游历未归,他是失踪了。”
“什么?”曲悦震惊。
曲宋道:“老三修的剑道强悍,也奇怪,共有十二层剑诀……”
曲悦认真听着,听的惊讶。
她三哥修的剑道不是一般的奇怪。
十二层剑诀层层递进,单数为阴,双数为阳。
单数是塑剑心、造剑骨,双数则是锻剑招、悟剑意。
每次突破单数,剑会隐入脊柱骨中,与脊柱骨融合。他将失去所有修为和记忆,变成一个普通人。
稍后悟道晋级,进入双数,骨中剑将破体而出,修为与记忆同时觉醒。
曲元起初怕自己剑隐后会死的不明不白,整天跟在曲春秋身边。
可随着他修为提高,一直跟着父亲,如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进入剑隐的速度越来越慢。
剑修当百炼成钢,不经剑隐,怎能觉醒?
他便开始独自历练,寻找机缘。
曲元每次出门,曲春秋就刮他一点骨屑,造一块儿骨牌,写上他的名字、家族和功法简介,封印进他脊柱骨里。
每当他进入剑隐状态,骨牌遭受古剑排挤,便会从脊柱骨里掉落出来。
曲元突破时,通常是找个隐蔽之地闭关,剑隐后醒来便能看到骨牌在身边,根据骨牌上的信息,知悉自己是谁,不至于茫然无措。
砸了骨牌,内部法阵联通着曲春秋在家中设置的法阵,眨眼便能安全到家。
尔后在家中坐着悟道就行。
这样持续了数百年,从未出过问题。但在三百年前,他出去寻找剑隐机缘,一直未归。
魂灯灼灼燃烧着,生命力旺盛,意味着活的很好,但就是音信全无。
他手腕上戴着一线牵,却无法锁定位置。
猜测是剑隐时出了什么意外,闭关之地被某位高阶修道者发现,不但带走了他,还销毁了骨牌,封印了一线牵。
曲春秋和曲家兄弟都曾四处寻找,几十年未果。
曲春秋去求天机神算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的是“劫”和“缘”两个字。
呆坐一夜后,曲春秋决定不找了,由着他去随缘渡劫。
“二哥,你们瞒着我做什么?”曲悦心头沉沉,气恼道。
“是爹不准告诉你。”曲宋的语气也很沉闷,“你人小心思重,原本就有心魔劫……”
曲悦袖下的手掌攥成拳头,明白爹的担忧不无道理。
她太在意亲情,又看不透生死,若知道三哥失踪一事,只会加重她的心魔劫。
“但如果你们早点告诉我,今日我或许能够认出三哥来。”曲悦痛惜懊丧。
真是三哥的话,如今应是处于剑隐状态中,是以凡人姿态在这里生活的。
在七国内寻找一个凡人,也不知姓名,上哪找去?
总不能随意画出他的画像,去贴寻人启事吧?
情况不明,可能会害了他。
曲宋沉吟道:“未必是老三,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你们俩都在这颗蛋里。”
“如果不是巧合呢?”曲悦的眉头紧紧皱起。
“你的意思是,君执或许认识老三,所以才知道地球,从而来到地球?”稍静,曲宋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曲悦垂着眼睛:“事已至此,君执这个谜避无可避,必须要解开。”
牵扯到三哥,已不单纯是公事,还是至关重要的私事。
曲宋:“还是那句话……”
曲悦打断:“多斟酌,少冲动,情况不明,慢慢试探。”
……
掐断一线牵,曲悦再服用一颗大补气丹,懒得打坐吸收,如一条死鱼躺倒在床上。
睁着双眼躺到阳光射进房间里,她爬起来出门去。
刚刚打开门禁,听见住在东侧的江善唯,慌里慌张钻进了房间。
躲着她?
曲悦纳闷,走去他房门前:“小唯。”
好半天才听见他回应:“师、师姐。”
“你怎么了?”
“没、没事。”
“出来。”
江善唯畏畏缩缩的开了门,侧着脸不敢看曲悦:“师姐找我有事?”
曲悦见他怪模怪样的,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扳正他的脸。左半边白皙的脸颊上,竟有一块儿硕大的伤口。
她微微一愕,看着像是被禽鸟啄伤的:“你昨天去杀仙鹤,反被仙鹤给啄了?”
真不可思议,江善唯虽是丹药堆起来的修为,也是修为。
四品修为恢复两成,不可能干不过一只鹤啊?
名叫仙鹤,又不是真的“仙”鹤,不过是些智慧稍高点儿的禽鸟。
江善唯自觉丢人,眼神闪躲:“那只仙鹤好厉害的,同别的仙鹤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曲悦骑过它,又岂会不知。碍着江善唯的自尊心,也不戳破:“师姐这就去替你报仇,把它分尸熬汤。”
“不要!”江善唯拽住她,忿忿不平,“我正努力恢复法力,我想自己打败它,一雪前耻。”
“有志气,加油。”曲悦鼓励。
“我会的!”江善唯竟真的挺了挺胸脯,回屋认真修炼去了,誓要与那只仙鹤决一胜负。
曲悦哭笑不得,真是个小可爱。
她的坏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便在此时,妲媞的声音传来:“曲姑娘。”
曲悦收敛心绪,朝隔壁拱手,带着浓浓歉意:“前辈,昨晚上我临时有些事情……”
妲媞道:“我听说了,你连夜出城,似乎是去追赶谁。因此触犯了覆霜律,被摄政王压了下来。”
曲悦正要说话,她又道,“不等晚上了,姑娘这就过来吧。”
“好。”
曲悦乘着仙鹤过去对岸,落在妲媞岛上。
清晨时分,君执常在小瀑布打坐,曲悦刻意绕了路,不去打扰他。
桃花树下,妲媞端坐琴前。云剑萍站在她身侧,见到曲悦后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曲先生。”
曲悦微笑颔首,明白妲媞让她此时来的原因了。
妲媞拨了拨琴弦:“萍儿,你不是有话对曲先生说么?”
“我……”云剑萍满脸的尴尬,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萍儿,看茶。”妲媞使了个眼色给她。
云剑萍绕去树后的石桌,端了两只银盏过来,一杯放在琴台上,一杯递去给曲悦。
原本是单手,瞧见妲媞摇摇头,她改为双手。
曲悦不接。
云剑萍银牙一咬,弓下腰,将银盏高高举过头顶:“曲先生,我先前受人挑唆,脑袋浆糊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吧!”
能做到这一步,对于云剑萍而言已是很不容易,曲悦没有咄咄逼人,接过银盏:“岂会,云大小姐多心了。”
云剑萍撇撇嘴,真能装:“那我能入选吗?”
曲悦喝完整杯桃花茶,才慢悠悠地道:“你住在这里?”
云剑萍道:“我自入学院,就与小姨同住。”
曲悦将银盏递回去:“虽离得近,但也有些不方便。”
云剑萍一愣,听懂了,欢喜的接过银盏:“这个没问题。”
妲媞露出微笑:“行了,萍儿你先退下吧,我与先生有话聊。”
“好嘞。”云剑萍是个急性子,风风火火的回房收拾物品,准备搬去对岸。
“这孩子。”妲媞宠溺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拉着曲悦在自己身边坐下,“萍儿的生母,我的姐姐,在孕育萍儿之前就已寿元将至,生下萍儿后便逝去了,我那姐夫与姐姐恩爱情深,萍儿是他的掌上明珠,溺爱的厉害,养成她这幅骄纵的脾气,还望姑娘多多担待。”
“无妨,晚辈若对她有意见,不会选她。”曲悦收下云剑萍,并不为了讨好妲媞。
但妲媞看向她的目光又和暖了几分,站起身往后方的林子里走,示意曲悦跟上。
曲悦知道她要带自己去见君执。
妲媞边走边传音:“一百多年前,摄政王遭天风国师暗算,被他重创了神魂。”
提起来,她满目忧色,“原本养养早该好了,但他一直忙着另一件事,无暇顾及自己,这神魂之伤,才会积累的越来越重。”
“另一件事?”曲悦抓住重点。
妲媞美眸微垂,并未细说,低低叹息一声:“是关于阻断天魔火降世的事儿。”
世间没有几人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
神曲 25.神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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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执是为了天魔火在奔波?
妲媞只是提了一嘴, 觉着曲悦听不明白, 但曲悦不由猜想,莫非这颗蛋原本身在某处魔火山里,快被烤熟了, 故而每隔几百年就降下魔火。
君执想法子跳出世界, 将世界扔去大海里降温?
曲悦仰头望天, 依据这个猜想,那稍后天上是不是要下暴雨啦?
不对,这颗蛋现在被她二哥收进雷击木造的盒子里了。
可能会下闪电。
曲悦被自己的想法逗乐, 见妲媞不再提此事,她问:“九国间不是有和平协议么, 天风国师岂不是犯规?”
随口一问罢了, 她早已从幻波口中,得知君执与天风国师元化一之间的恩怨。
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修为,分别出身南儒剑派和北儒剑派。听名字就知道,这俩剑派曾归属同宗,因理念不和而分离。
既是理念不合, 两人的师父自然也不和,每十年约战一次,不分胜负几百年, 最终元化之的师父战败, 自尽而死。
君执的师父获胜以后, 大抵觉得了无生趣, 没几年也死了。
元化一只能去恨君执,发誓要赢过君执,为师父和师门雪耻。
但君执始终不接他的战书,元化一恼怒之下,前往覆霜的死对头天风国,凭借他的阴险本事,坐上国师的位置,一门心思的针对覆霜国。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
另有一种说法,元化一是个野心家,他想借与君执的仇恨掩人耳目,先干掉武力值最强的覆霜,再一统九国。
还有些风月传闻,元化一是个痴情种,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天风国太后。
幻波说了许多可能,并没有定论,它对这些争权夺势的故事没有半分兴趣,懒得查证。
真真假假中,有两点铁板钉钉。
一:元化一与君执有师门大仇。
二:元化一有灭覆霜之心。
“那位国师大人从来不讲规矩。”妲媞提起他,语气寒似冰冻,“明着递战书,讥讽摄政王不敢接,暗地里时常布局谋害。我们甚至怀疑,他可能勾结天魔族,想破掉我覆霜各城的护城大阵。”
说着话两人来了小瀑布前。
驻足后,曲悦朝君执望过去,他依然只穿着中衣盘膝打坐,气色也是一样的差。
“曲先生。”他睁开眼睛,笑容是恰到好处的礼貌。
曲悦见了礼:“您是不是抓那偃师时,牵动了旧伤?”
君执微微颔首:“那偃师似乎知我神魂有损,一再攻击我的神魂。”
曲悦明白了,伸出手,琵琶浮于手掌上方:“晚辈检视一下,还请您莫要抵抗。”
不等君执答应,她以熟稔拨弦,一层层声纹似波浪,奔着君执的灵台涌去。
君执双手合抱,果然没有抵抗。
曲悦借着检查伤势,仔细观察他。骨龄的确是二百多岁,修为也应该是七品,神魂确实曾造重创,没有夺舍的痕迹,一切正常。
可以破碎虚空,估摸着是借用了什么法宝吧?
见曲悦收回音波后眉头皱紧,妲媞显露出紧张:“曲姑娘,可有合适的曲谱?”
“有。”曲悦点头。没有也得有。
妲媞松了口气。
君执没有什么反应:“妲媞,你先回去。”
“是。”妲媞临走前,递给曲悦一个拜托了的眼神。
曲悦瞧着妲媞小心恭敬的模样,忽觉得两人不像是情侣关系。
君执问道:“曲先生,你岛上已住三人了,何时将我家君舒接过去呢?”
“君舒公子很抵抗出战。”曲悦抱着琵琶走近了些,在他面前停下,仰头看向他,“君舒公子很明白,他若是代表覆霜出战,势必要出剑。”
“可你先前答应了我。”君执合抱在丹田处的手松开,自然垂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垂头回望她,“若好办,我也不会头疼至今。”
长发随他姿势的改变,从背后滑落胸前,扫在石头下方的曲悦脸上。
曲悦朝一边挪了挪:“晚辈告诉了居掌院,先让居掌院帮着劝一劝。”
“没用。”君执摇摇头,叹息一声。
“此事急不来,前辈还是先想着自己的伤吧。”曲悦四处巡睃,想寻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她的精神也不是很好,站着耗费精力。
君执看出她的意图:“就坐这里吧。”
他指的是自己坐的这块儿石头,可容纳三个人。
曲悦已经选好位置,在距离他两丈远处:“曲疗之时,大夫不适宜与病人挨得太近。”
君执微微讷,显然是第一次听说:“为何?”
曲悦哪里知道,信口胡诌的,反正不想和他挨着。
她知道挨得近更容易套近乎,但曲悦有块儿心病,和目标人物之间套近乎,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
想她最初开始执行任务时,十五岁,远远不及现在的胆识和得心应手。为了接近目标人物,为了证明给二哥看她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她无所不用其极,扮成一个瞎眼的歌姬,利用柔弱和美色与之周旋。
很有用,比来学院证道简单的多。
但只此一次,往后再没使用过。
那位被囚禁在地下十八层重刑犯牢房里,十几年了,她从不敢轻易进入异人监狱,总觉得亏欠了他什么。
“前辈,请您集中精神。”曲悦准备弹奏《春秋十三曲》里的疗伤篇,“先试一试。”
“恩。”君执再次合抱双手,闭上眼睛。
音符自手中缓缓流淌,曲悦催动音波进入他周身大穴,为他稳固魂魄,梳理经脉。
却总是遇到阻碍,他身体里仿佛有只手,不停拨乱她的音符。
曲悦被迫停下:“前辈,您杂乱的心思实在太多,最好放空一些,使自己静下来。”
君执未曾睁眼:“抱歉,我尽量。”
待他将真气运行一个小周天后,曲悦继续弹奏,然而音符入体,与他的真气彼此拉扯,像在对打兵乓球。
她的修为不如他,自然打不过他,险些遭受反噬,及时收了回来,严肃道:“您若静不下来,晚辈治不了。”
君执睁开眼睛,黝黑的眸子里闪着些无奈:“我若静的下来,也不劳烦你来治了。”
曲悦:……“依晚辈愚见,您的心病似乎比伤病更重一些,不如先解决心病。”
君执苦笑:“心病太多,无从下手。”
曲悦将琵琶横放在腿上:“那就从最简单的心病开始医治。”
君执一怔:“最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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