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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元祀
听说是死人,宇文博倒不担心了。死人嘛,自然没法伤害到郡主娘子的。
他很快从附近砍了一根粗长的藤蔓,由三名亲兵扯住上端,然后沿着藤蔓滑下了堑沟。堑沟深约一丈(北朝1丈折合2.96米),沟底颇为湿软,生长着厚厚的地苔,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宇文灵吉并没有大碍,甚至连陶瓮都好好的抱在她怀中。而在她前侧越两尺处,隐约可以看见一具人形,那人身上穿着青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没有难闻的气味,估计还没死多长。
看见这死人,宇文博并不在意。这年头,处处遭灾处处叛乱,死人还少了么?他背起宇文灵吉,向上面的亲兵招呼一声,抓着藤蔓爬上堑沟。
上了堑沟之后,宇文博放下宇文灵吉。小女孩才刚站定,一旁的宇文元道很快注意到了她右脚有点不便,估计是刚才滑下去时扭着了。他伸手拿过小女孩手上的陶瓮,对宇文博说道拨力兄,郡主的脚似乎扭了下,不适合再步行,拨力兄脚下稳当,适合照顾郡主;王妃的灵骨,就交给我来护送……如此可好?”
“自然使得,”宇文博点了点头,在宇文灵吉身前蹲下请郡主上来。”
“恩。”宇文灵吉答道,脸上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事情。
宇文博也不多言,背起她继续赶路。
可是,才走出两三丈,宇文灵吉忽然叫住了宇文博拨力叔叔等一下”
“了,郡主?”宇文博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拨力叔叔,你再下去沟底,看看那个人……他或许还活着”宇文灵吉叫道,“刚才你下来之前,我似乎听见他呻吟了一声”
“或许还活着?”宇文博顿了顿,又继续迈开了步子,“那咱们也管不了。”
“可是,既然见到了,总不能不管啊”宇文灵吉争辩着,在宇文博的背上剧烈的挣扎了几下,“拨力叔叔,放我下来”
“郡主别乱动,你的脚还伤着”宇文博提醒她道。
“那你让人下去把人救上来,我就不乱动了,”宇文灵吉看了看宇文元道手上的陶瓮,“如果阿娘还在,也肯定会要你救人的”
“这个……”宇文博无奈了。他这位郡主娘子的性子,虽然年岁还小,有时候却十分固执。而她固执起来,至少他宇文博是没有办法,倒是宇文元道还有几分作用。
他向同伴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宇文元道同样有些头疼。对于小女孩的想法,他能够猜到一些。她一家都十分信佛,好几个的鲜卑名字都和佛教有关,堂兄叫做菩萨、萨保,亲哥哥名叫菩提,堂弟和堂妹分别叫做元宝和摩阿,她从小跟着母亲礼佛,名字“灵吉”同样来源于佛经。所以,尽管她年龄还小,性格却和她母亲相似,颇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情怀。
略略思索了片时,宇文元道决定向她作一点妥协。
“好吧,咱们去看看,”他点了点头,“但是郡主,咱们有的要事,谁都不能任性。所以就算那人活着,也不能带上他,最多送他下山,到有人烟的地方为止”
“……恩”宇文灵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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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三章:遇变滏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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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堑沟旁边,由宇文罗仁缘藤蔓下去,将那个生死不明的人背上堑沟。他把人放到地上,众人立刻围拢,打量着这人的样子,却是一个双眼紧闭的年轻人,看面相大约二十来岁,头上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如纸,虽然躺着一动不动,但的确还有气息。
宇文博蹲下身,稍稍检查了一下,他除了脑后磕肿了一块外,身上没有任何明伤。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中不无轻视应该是不慎摔下了堑沟……大好男儿,居然就这么昏,真是忒丢人了”
他用力掐住了年轻人的人中。
年轻人低低的呻吟一声,双眼却依然紧闭着。宇文博扒开他的左眼,他的目光极为茫然,眼神无比空洞,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瞳孔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估计是惊吓过度,失掉了神魂,”他站了起来,向宇文灵吉摇了摇头,“郡主,咱们走吧这人就算救,也很难再恢复神智,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
但是宇文元道却注意到了年轻人的青衣官服。他若有所思的叫住了宇文博拨力兄,咱们等等,看他能不能恢复一点……我有事情要问他”
“,元道兄觉得,这人有问题?”宇文博目光炯炯,再次打量着年轻人。
“不是人有问题,而是这件事,”宇文元道指着年轻人的衣服,“拨力兄你看他的官服,应该是一郡郡尉,很可能就在这魏郡任职。那么,连郡尉都被赶上山来,这魏郡郡内的形势肯定就非常不妙了”
“元道兄的意思是说,郡里发生了兵乱?”宇文博明白了宇文元道的意思。
宇文元道没有回答他,因为他年轻人腰间挂着一个布囊。他伸手取过布囊打开,里面盛着一份黄纸文书,把文书在放在手上摩挲了一下,他心里很快做出了判断:这是黄籍用纸。而这种纸张,他曾经听父亲说过,是经过特殊药物处理、可防虫蛀的卷宗用纸,一般用来登记正式户籍,可以保存上百年,因此正式户籍又称为“黄籍”(相对应的是登记流民所用的“白籍”)。
看来是一份文书,宇文元道心里想。再看内容,果然是一份较为正式的荐任状,推荐河南府郡学生员周惠字允宣前往担任平州归德郡郡尉,落款是永安二年正月辛巳,武卫将军、散骑常侍元某。
“原来是去边地任职的郡尉。”宇文元道叹息了一声,重新将文书盛进布囊,放到年轻人的腰间。
“元道兄可是看出了?咱们还要等他清醒吗不跳字。宇文博疑惑的问。
“不用了,这是个糊涂的可怜人,就算能清醒,想来也问不出的,”宇文元道没有解释,因为解释起来太过繁琐,“看他这情形,咱们也没法带上,所以继续赶路吧”
……,……
周惠是大学考古系的一名学生,他从来没有想到,出了响堂山石窟后,只不过是在周围转转,看看周围的景致,结果居然就不踩到了一个深坑,一跤摔得昏死了。
直到有人死掐他的人中,他才从昏迷中醒了。可是,他惊恐的,尽管努力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担压着,完全就张不开来;试着挪动肢体,也根本找不到四肢存在的感觉。这种可怕的状况,让他心里忧急如焚,难道说这一摔,居然就摔得全身不遂、变成植物人了?
幸好耳边传来了声,虽然不太清晰,却也证明他还没到那一步。
“……这是个糊涂的可怜人……”有人似乎是这么说道。
周惠听在耳里,简直气得想要跳起来揍他一拳。只是不摔下去了而已,就成了糊涂的可怜人?这他喵的是逻辑啊?
当然,以他现在的状况,自然是跳不起来的,也只好在心里生着闷气而已。
继续躺了好一阵,周惠才渐渐感觉到麻木的四肢,但是依然无法动弹,仿佛是中风了似的,唯有眼皮似乎有些松动的迹象。他努力积蓄了一些体力,眼皮终于颤动着睁了开来,也终于看到了头上的天空。
不是不是觉,他感觉这天空实在明朗极了,是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蔚蓝。
天气真是不。周惠在心里想到,继续努力的弯曲手指头。试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左手的食指轻轻颤动了一下。而这一颤动,仿佛是打破了禁锢,他一下子就恢复了所有的知觉,然后一骨碌的坐起了身子。
腰间似乎有掉了下来。周惠下意识的一摸,就摸到了一个布制小囊,打开看时,是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书启平州崔使君阁下、河南府郡学生员、周惠字允宣义兴人氏、学通群艺才称洽闻、宜任平州归德郡郡尉”六行繁体字,末尾还有“皇魏永安二年正月辛巳、武卫将军散骑常侍元某”两行小字落款,似乎是一份推荐任官的荐书。
出于考古系学生的习惯,周惠很快注意到了文书的纪年落款,并且下意识的在心里琢磨起来。皇魏,曹魏、北魏等朝都自称“皇魏”,“永安”这年号,很有几个皇帝或国主用过,但是合用起来,就可以判定是北魏孝庄帝元子攸使用的那个年号,而“永安二年”就应该是公元五二九年。
迅速判断出这一点,周惠颇有些自矜的意思。可是,他很快反应,心下一阵愕然:为会出现这?会会在我的身边?
紧接着,他又身上的衣服不对。他清楚的记得,来石窟景区时,穿着白色t恤,蓝色仔裤,可是现在身上却是一件青色丝布杂绫长衫,腰系铜石带,还佩着一柄长剑,从颜色和形制看来,似乎是哪朝的官服
而且,周围的环境,也似乎变了许多。在他的记忆中,鼓山周围的环境并不算好,虽然山上的响堂山石窟属于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这毕竟是在峰峰矿区,空气和水都受到相当程度的污染,植被自然也不可能保存的多么完善。可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大片郁郁葱葱的山林,简直称得上是“山明水秀、景致优美”。
这八个字,是响堂山石窟的景点介绍中,对于石窟开凿时鼓山风景的描述,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当时北齐以邺城为国都,以晋阳为陪都,两都互相呼应,北齐统治者及王公贵族们常在滏口陉穿行,来往于二都之间,于是选中了“山明水秀、景致优美”的鼓山,开凿南北响堂山石窟,修建庙宇,作为参佛之处和离宫。
想到这里,周惠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他勉强站起来,有些蹒跚的走到山脊边上,向山下的那片平原望去。而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峰峰矿区的行政中心、容纳十余万人的临水镇,居然已经整体消失无论是鳞次栉比的民居,还是颇见突兀之势的栋栋高楼,都已经完全不存在;他来时经过的省道,那些煤焦化、陶瓷、建材工厂上空冒出的片片烟雾,也完全失去了影踪……而呈现在他眼前的,乃是大片斑驳的荒原,不少地方还有大火烧过的痕迹,只有滏阳河依然静静流着,是他前后记忆中唯一契合的情形。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周惠的心头,他慢慢的坐倒在地,感觉头脑中一片混乱。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周惠忽然跳起来,跑回他醒来的地方,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荐书。这份荐书,是他了解目前状况的重要线索,能够告诉他很多。
然而,或许是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周惠觉得也集中不了精神。直到他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强迫保持镇定,这才终于沉下了心思。而这一沉心,立刻让他看出了不少端倪。
最重要的自然是年代。这一点他之前就已经分析过,是公元五二九年,北魏孝庄帝元子攸在位期间。永安这个年号,是去年尔朱荣击败强大的葛荣叛军后才改的,那一战的主战场,正是他刚才在山脊边所见的那片荒原。
其次是他的状况。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恐怕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穿越,而他现在的身份,乃是荐书中所说的“河南府郡学生员”、“周惠字允宣”、“义兴人士”,至于“学通群艺、才称洽闻”,这多半是溢美之词,一个郡学生员很难配得上这个评价。
好吧,至少姓名没变,可以稍感宽慰。或者说,姓名相同,是这次穿越的关键条件之一?
周惠继续分析着,也进一步得到了更多的结论。
事情大概是清楚了,他目前穿越的这个人,乃是得到某位朝贵的举荐,前往平州某郡担任郡尉的职务。而这件事看似简单,其中却有不少的说道。
在隋朝之前,各朝沿用汉制,一郡或一县的丞、尉等属官,都郡守或县令征辟,而且基本是用本地人。北魏的制度也是如此。丞的话,一般任用辖区内的中级或低级士族,高级士族是不屑于担任地方属官的;而尉则征辟辖区内的豪强,以借用他们的影响力和武力,安定辖区内的治安。唯一例外的是洛阳所在的河南府,河南府丞作为河南尹的副手,为第六品下品阶的内官(也就是朝官),须由朝廷任命。
不过,在北魏末年胡太后当政时期,以及北齐末年的那段,由于朝政混乱,小人当道,买官卖官之风极盛,不仅买卖各地太守、县令长职位,甚至连属官职位也可以买卖,采取的就是这种荐书举荐方式(因为不属于朝廷正式官职,也就没有正式的官籍文书)。而隋朝建立后,虽然禁止了买官卖官的行为,却趁风将地方属官的任命权也收归朝廷,由吏部负责铨授,以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这一做法,也为之后的各朝所继承。
当然了,这种属官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够买卖的。例如他的这份荐书中,举荐人“武卫将军散骑常侍元某”,和拜托的“平州崔使君”之间,很可能就存在默契或者利益关系,所以才敢作出安排,“宜任平州归德郡郡尉”。
至于被举荐人,想要得到这份荐书,肯定是要付出相当代价。周惠能够猜出,这位“义兴周惠周允宣”的家族,肯定为这份荐书献上了一笔不菲的钱财。而他所赴任的“平州归德郡”,显然也不是好去处。要,同样是郡,也是有区别的。按照北魏官制,地位最高的郡自然是河南府,长官为河南尹,官阶第三品,与上州刺史同格,名位则居于其上,连其属官河南府丞都是第六品下的内官(朝官);其次是上郡太守,官阶第四品下;中郡太守,第五品下;下郡太守,第六品下,正好与河南府丞、上县县令同格,名位还有所不如。而名为“归德”的郡,还有“慕化”、“顺义”之类,顾名思义,都是朝廷在边地安置投靠蛮族的地方,不仅户口极少,时置时撤,而且民风彪悍,叛复无常,极难治理,乃是下郡中的下郡。这些郡的郡尉官职,大概只有从九品下的位阶,也就是刚刚入流的水平。
不仅如此,周惠隐约记得,永安二年初,幽平二州似乎有葛荣余部韩楼聚众作乱,甚至连河北定、瀛、冀、相诸州也不安宁。所以,一个河南郡学的生员,没有任何武力支撑,要从河南出发,穿过这些混乱之地,千里迢迢前往叛军肆虐的边境,担任蛮族聚居地区的治安官,这简直就和主动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周惠忽然理解了,为那伙人会说出“这是个糊涂的可怜人”之类的话。这位周惠周允宣,的确是够糊涂,也的确够可怜的。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即想将这纸毫无价值的荐书一把撕碎。不过,出于考古学生的本能,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说起来,这也属于“有价值的历史文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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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四章:弃职返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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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落了下来,周惠依然留在鼓山的山脊上面。他已经去过了记忆中的响堂山石窟,那里现在还是一片密密的山林,根本没有任何人迹;而滏口关附近,更是有数千乱军在活动,倒是这山上还安全些。
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的确是来到了北魏末年,距原本的时代隔着一千四百八十余年的光阴,原本的家、就读的学校、还有之前住着的旅社,如今都已经遥不可及。回想昨晚这个时候,他还躺在旅社的席梦思床上玩呢,现在却只能枕着几丛杂草,无语的望着头上的星空。仰望星空,星空固然是辽阔而深邃的,庄严而圣洁的,自由而宁静的,壮丽而光辉的,但是他却连当下的食物问题都不如何解决。
或许,这要怪他来的时机不对。五月份的时候,正是青黄未接之时,山上不可能找到野果,而他的“寄主”却刚好来到了战乱地区,身边也没有任何食物和财物留下。
至于打猎,这不是他当前能力范围内的事情,课堂上讲述的野外生存课程也不推荐,所以白天在途中遇见两条小蛇,他都严格按照课程老师的指点,翼翼的避了开去。
幸好他并不是太饿,至少暂时还能够忍受。但是,他坚持不了多长,他必须快点摆脱困境才行。
“要不,下山碰碰运气吧”周惠对说道,开始百无聊赖的设想着下山后遇到的事情。他想了很多,却总觉得格格不入,甚至下意识的心虚,认为会受到这个时代的排斥,这让他一度感到非常的彷徨;然后,为了冲淡这种彷徨的感觉,他又主动给设计了不少顺利甚至离奇的情节,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乐观的心态。而到他临睡前,似乎都隐约看见了天边的一丝曙光。
这一觉,周惠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回到了家中的卧室,而父亲正隔着门急切的唤他,让他快点起床。他一个激灵,猛的半坐起来,却看见面前半跪着一个人,年龄大约有五十余岁,脸上的表情既有惊惶,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二郎君,老奴可算找到您了”他拉着周惠的衣袖说道,眼中激动得老泪众横。
周惠揉了揉眼。他一时还弄不清状况,部分神智还残留在梦境之中。
“是了”老人似乎想到了,一把扯过背上的包袱,抖出一件白色交领长袍,“二郎君,您把官服换下吧老奴听驿站的人说,那些杀千刀的鲜卑贼,除了抢马以外,还专与官儿过不去,难怪会抢您的马,紧追着您不放……老天,这是世道啊竟公然打劫朝廷命官……还好二郎君福大命大,躲过了这一劫,要是出了岔子,叫老奴向郎主交代……”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条理颇有些混乱,却慢慢将周惠拉回了现实。他大致听明白了,面前的老人,大概是服侍他的家仆。当然,周惠是不认识他的,但这并不是太严重的问题。
“有吃的没?”他直截了当的问他。
“啊?”老仆微微一愣,马上一迭声的答应道有有老奴这就拿给二郎君”
他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两个馒头递给周惠。
周惠接过馒头,稍稍打量了一眼,和后世的差别不大,便迅速塞进了的口中。他一边咀嚼着,一边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为今之计,似乎要尽量利用目前的身份才好,从花钱买官和骑马携仆上任这两宗看来,他这个身份的家境应该还不,能够让他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正思索着如何开口呢,老仆却已经先问了出来。
“二郎君,您是甩开那两个鲜卑贼的?”他望了望周惠,“还有二郎君的口音……”
“这件事啊”周惠略一思索,坦然的指了指身侧不远处的堑沟,“看见那道堑沟没?有两三……额,有一丈来深,我不摔了下去,倒因此侥幸躲过了追捕。”
“一丈来深”老仆惊道,连声追问周惠,“这么高,二郎君可摔着没?”
“还好,”周惠顺水推舟,抛出了预先准备的说辞,“就是头在沟壁的石头上磕着了,似乎忘了好多事情……家里的事,包括平常用的方言,我似乎忘了很多;现在的口音,是随郡学里的博士学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老仆的神态。当他说忘了很多事情时,老仆显然是非常的沮丧和担忧;但是当他说还记得郡学博士的口音,老仆却又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就好,记得博士的话就好难怪说是圣人教诲呐,果然记得牢靠”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如同风干的橘皮一般,“前些年大郎主为了送二郎君进郡学,可真是花了不少钱啊……”
他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显然很是唠叨。这正合周惠的心意,他已经打定心思,要先利用这个身份了,目前正需要多了解家中的情况呢。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先离开此地返回河南府。
他迅速的换上长袍,把长剑佩在腰间,打扮成游学士子的模样,然后将脱下来的官服交给老仆,吩咐他收起来。老仆顺从的收好,又问周惠是不是要找找官帽掉到了地方。周惠却摇了摇头。
“不用找了。那边现在有鲜卑乱军,这个官肯定做不下去,”他吩咐老仆道,“咱们先回家再作计较。”
“是,二郎君。”老仆点了点头,背上包袱,跟在周惠后面下了山。周惠一边走,一边和老仆平伯闲聊着,颇有技巧的敲着边鼓,从这老仆口中套出了不少关于家族的事情。
老仆名叫周平,是周惠祖父收留的流民,在家中已经三十多年,对家中的情况了解得极为详细。这一家原籍义兴阳羡,称为义兴周氏,乃西晋孝侯周处后裔,在东晋初年曾经是“一门五侯”的顶级江东门阀,所谓“江东之豪,莫强周沈”。然而正由于势力过大,结果为大将军王敦所忌,几乎陷入灭族的窘况,其中一支为避祸东迁江陵,在桓氏麾下任职。后来桓玄败亡,周惠的曾祖父周骐随桓玄之子桓诞逃入荆州大阳蛮部,并成功站住了脚跟,收伏了不少蛮人。延兴年间,桓诞内附魏朝,被冯太后封为襄阳郡王、中道大都督、兼征南将军,祖父周鉴也一同内附,几年后随着众人迁居到河南地方,作为朝廷府户在巩县定居下来。
太和十八年,例降为襄阳郡公的桓诞在洛阳去世,长子桓晖和三子桓叔兴先后袭爵,前往三荆地方担任刺史;而周惠家则要承担一份兵役,补入到桓氏属下的河南府军军中,一方面随桓氏招慰蛮族,抵御南朝萧衍的攻击,一方面也起着部分监视作用。
起先,承担军役的是伯父周植,然而他在一次战斗中伤了左眼,左手也失去三截指头,军役只好改由周惠的父亲周析承担。
到了正光二年(521年),时任平南将军、南荆州刺史的襄阳郡公桓叔兴据州南叛,所部的河南府户子弟大部分没于安昌驻所,唯蛮酋成龙强率户数千内附,并向朝廷禀报了河南府军和叛军奋战的情形,于是朝廷加恩,授成龙强刺史,诸府户家族也封赏有差。周析身为军中幢长(军主之下的基层武职,领二百余人),被朝廷追封了一个“巩县男”的爵位。这个爵位虽然不能继承给后嗣,但是凭着嫡子的身份,周惠却有了进入郡学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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