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汉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元祀
这时候,周植也来到了正堂。他一看元子攸的装束,便知来人身份不低,连忙吩咐周惠:“允宣,还不请客人上座?”
“是,子炜兄请,”周惠摆手将元宝炬请入上座,又对周植介绍道,“伯父,这位是我上次说过的邵县侯,讳宝炬,字子炜,乃国朝近支宗室。七七戴着的长命金锁,便是数月前子炜所赠。”
“啊呀,原来是邵县侯爷!”周植心中大喜。宗室侯爵专程登门拜访,这对周家的名声该有多大好处?他连忙吩咐跟着的小孙女道:“七七,你快去见你阿妪和阿母,说有贵客登门,须准备上好筵席接待!”
“怎么又是我……”七七嘟哝了一句,准备第三次跑进里间。
听到小女孩的抱怨,元宝炬忍不住一笑,出言止住了她:“七七,你不用忙……周世伯也别客气,我这次冒昧登门,是有要事和允宣商量。您只须准备两壶好酒,让我和允宣在书房边喝边谈便可。”
“这如何使得?有酒无筵,岂是待客之道?更何况侯爷大老远的过来,寒家怎能不好好招待一番?”周植坚持道。
“伯父,就依子炜兄的意思吧!”周惠知道这位伯父的考虑,对此他也十分理解。然而他同时也明白,元宝炬并不愿太过张扬,毕竟他堂堂宗室侯爵,来拜访便已经是降尊纡贵了,怎么能闹得众人皆知?
尽管这样,周惠依然很感激元宝炬的来访,特地让家人取出所剩不多的鹤觞酒招待他。名酒风味,果然不凡,元宝炬一尝之下,便有些动容的意思:“这是鹤觞酒!乃城西治觞里刘家所出……我听说,这酒极为珍贵,等闲人家都很难购得,近期则早已断货。没想到,允宣家中居然还藏着!”
“确实很难买。我也是上次送杨元略返乡时,得了他的指点,才及时购到了十余瓮,连家伯平常都舍不得多喝。不过,子炜兄难得来访,自然要不吝招待啊,”周惠笑着说道,拿起另外一壶替他斟了半樽,“对了,子炜兄你再尝尝这一壶,看有什么区别。”
元宝炬依言小酌了一口,仔细品味后说道:“这一壶也不错!比起鹤觞酒来,香美虽有所不如,醇厚却还过之,也是难得的佳酿,不知是何处酤来?”
“哈哈!这是敝家自酿的酒,乃是将普通的酒浓缩而得,其味道自然醇厚了!”周惠笑得十分高兴,“不瞒子炜兄,这几个月敝家都在忙酿酒的事情,花了不少的精力、家财和人手,所出的酒虽然自家觉得不错,却还没有经外人品评……如今能够得到子炜兄的这般评价,看来味道的确很好,之后若是在市面出售,定能成为敝家的一大财源!”
“允宣要经营酒肆?”元宝炬一愣,忽然想起元整的话来。难道这周允宣失意之后,已经准备放弃仕途,学那陶朱公经营产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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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六三章:变生波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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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敝家田产极少,想要发家,只能在其他产业上面下工夫。之前家伯曾经以铸钱挣得一份家产,算是小有心得,然而上个月的时候,天子下诏改铸永安五铢,并限定民间铸钱的规格,于是敝家现有的钱范就全部报废了,这一产业的利润也被压到了极低的水平。有鉴于此,敝家只好另辟蹊径,看这酿酒业是否可为。”
“原来如此。”元宝炬明白了,周惠是真的想开酒肆来着。对此他很不以为然,出言劝阻他道:“允宣欲经营家业,这固然也是正途,却有些浪费你的才识。据我看来,虽然允宣在仕途上暂时受阻,但已经是小有名声,今后未必不能起复,再次为朝廷效命。如果仅仅因为这次小挫,就贸然改弦易张,投身经营之道,我窃为允宣不值。”.
“子炜兄此言差矣!《礼记》有言,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可见经营家业,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家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嘛!”周惠笑了笑,替元宝炬斟满了酒樽。
他说这番话,自然是有用意的。实际上,一见到元宝炬来访,他就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很显然,元整已经按照他的主意,向天子推荐元宝炬担任河南尹,而元宝炬之所以屈尊前来,除了表示礼贤下士的态度,以便征辟他担任属官外,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然而,周惠却不愿接受元宝炬的征辟。因为他一旦成为河南府的属官,便是元宝炬属臣的身份,除非元宝炬离任或者他主动辞职,否则天子不太可能再召他入朝。可是,无论是从自身的意愿来说,还是为了将来要做的事,他都需要进入朝堂才行。既然如此。他就没有理由接受元宝炬的征辟,为自己受征入朝平添障碍。而且,与其等元宝炬提出后他再拒绝。还不如事先就寻个理由堵住元宝炬的口,免得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
实际上,他的确有经营酒肆的计划。以便利用开发出来的蒸馏酒工艺赚钱。这个时代的酒,基本上都属于酿造酒,酒精农度一般低于二十,味道比较清淡;而他开发的蒸馏酒则高达五十至六十,故而才被元宝炬称赞说“味道醇厚”。可是,家中的作坊,向来由长兄周恕负责,根本不需要他亲自主持。
元宝炬不明就里,见周惠如此答言,以为他当真不愿仕进。只好打消了征辟的心思。本来,如果周惠愿意受征的话,由他安排人手护卫李宅,或者受理妹妹的诉状,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用他再另外再提出。然而如今无法征辟周惠,元宝炬只好提出借调人手之事:“实不相瞒,之前舍妹家中出了麻烦,有亲族图谋妹婿留下的田宅。舍妹无法应付,托我代为周旋调解,因此才未能去廷尉寺探望允宣……如今事情越闹越大。已经影响到了舍妹的安危,但我却没有合适的人手安排过去,又听说允宣有几名家人在城卫军中,故而想请允宣调拨一名,领少部士卒护卫李宅,事后我和舍妹自有酬报。”
“这个容易,”周惠点头应允,“子炜兄尽管调人,我想子肃和士宁都会玉成此事。”
“总要先知会允宣才好。这支城卫军,毕竟是允宣的旧部嘛!”元宝炬笑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城卫军即将转为河南郡兵编制,他作为新任的河南府尹,原本可以直接调派人手,但是他们几人都知道,这支军队乃是周惠一手带出来,然后交给元整建功的,如今也由周惠的族兄和心腹家人掌握在手中。如果他们把周惠当作朋友,愿意继续保持交情,就必须承认和尊重周惠的影响力。
“子炜兄见外了,”周惠谦虚的说道,心里却颇为自得,“听子炜兄所说的情况,令妹在李家之内,处境似乎颇为艰难。既然如此,不如让令妹返回母家,为之再择良配。”
实际上,元宝炬的妹妹元明月,的确没有在李家久留。后来元宝炬得封南阳王,大受孝武帝元修的器重,她还被封为平原公主,引得仆射孙腾与侍中封隆之争相求婚,互相在孝武帝元脩面前拆台,最后相继投奔到河北高欢麾下;而元明月则被堂弟元脩暗中接纳,成为宇文泰毒杀元脩的最主要契机。
如今听周惠和妻子乙弗氏、好友元整一样,也劝他将妹妹接回来,元宝炬显然是意动了:“舍妹回来倒是无妨,可她要是回来了,妹婿遗留下来的家业肯定会被族人瓜分,自己和先祖的祭祀也就没了着落……当年李家曾收先母为义女,有大恩于我兄妹,是以先兄在世时,才会将舍妹嫁入李家,如今由着李家祭祀断绝,此举甚为不义,是以我才颇感为难。”
“如果是这样,我倒有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周惠笑了笑,“子炜兄不妨以令妹的名义,将家宅舍为寺庙,并寄进所有家产,由庙中僧众世代为李家人念经祈福。如此处理,可以对李家人的身后事有所交代,那些族人也没有话说。”
“是了!我怎么忘了这一招!”元宝炬恍然大悟,连忙站起向周惠拱手致谢,“多谢允宣指点迷津!”
周惠笑了笑。所谓鬼神之事,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他虽然替元宝炬出了这个主意,自己却是不信的,能够想到这个法子,还是从他们元家那儿学来。在去年的河阴之难中,元氏宗室大受荼毒,很多宗支的男丁都死亡殆尽,城西寿丘里一带的王侯宅第,大都相继题为寺庙,由僧众为亡人祈福,每年到了佛诞,京师士女常常前去城西,在参拜之余,观其廊庑绮丽,未尝不叹息感伤。
这些事情,元宝炬都很清楚,例如他经常去的平等寺,就是他堂兄弟元诲、元脩舍其父广平王怀生前宅第立下的,除了供奉父亲之外,去年还添上了死于河阴之难的嗣广平王元悌。而他之所以一时没能想到这个法子,大概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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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六三章:变生波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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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件事情都得到妥善的答复,元宝炬心中十分欣慰,深感这一趟没有白来。虽然没能征辟周惠为属官,但是人各有志,他也不好勉强,继续和周惠随意聊了一阵,就起身和周家人辞别,返回洛阳准备上任之事。
洛阳城门寺那边,则是另一番情形。
当日大朝会后,元整、陆康一同在太极东堂外等待觐见,亲耳听到天子拒绝了杨机起用周惠的建言。陆康认为周惠已经很难得到起复,因而起了背离之意,于是他当即告诉元整,说周惠让他们只举荐元宝炬,不要为他自己说话。元整尽管难以理解,却认为周惠自有深意,于是隐瞒了周惠在其中的功劳。
等到元整离开城门寺,入宫为直斋将军,陆康便召来周忠、周怀君、周怀章、周怀洮四人,告知元天穆下令解散城卫军的事。可是他却隐瞒了周惠的主意,只说城卫军即将解散,问周忠等人何去何从。
周忠等人之前也听到过一些风声,如今事到临头,尽管免不了惊讶和失望,但都对此深信不疑。其中周怀洮算是机灵了点,连忙向陆康问道:“陆司马昨天去见我家二郎君,难道没有商量出办法来吗不跳字。
“我的确去见了允宣兄,”陆康点了点头,脸上摆出一个苦笑,“可是,上党王的命令,连天子都不好驳回,允宣兄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呢?他毕竟只是罢官蛰居的人啊!”
“这个……子肃兄怎么说?”周忠想了想问道。
“子肃兄已经离开了城门寺,朝廷很快就会任命新的城门校尉。到那时候,我也免不了要离开,所以你们最好早作打算,我现在还是城门司马,可以勉力伟你们安排。”陆康进一步逼迫众人道。
“那就没办法了,”周忠无奈的叹了口气,“士宁兄,你颇有智计,我向来都十分佩服。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自处?”
陆康假意思索了片刻,向周忠回答道:“允恭有从八品冗从仆射的兼官,可以担任缇骑队主,留在城门寺中;至于另外三位,我实在无能为力,恐怕只能返回巩县家中。”
“我家二郎君不在,两位又要离开,我自己留在城门寺干什么?”周忠摇了摇头,“况且,我等既受我家二郎君之托,自然是共同进退,若要返家,便只好一起回巩县去……可是这么一来,却是辜负了我家二郎君的筹划,我等回去后该如何交代啊!”
“允宣乃明理之人,一定能谅解几位的。”陆康假意安慰他道,心中却暗自得意着。
只要周惠这四名亲信离开,他便可以彻底清除周惠的影响,然后塞进去一些私人,将这支军队纳入自己的手中了。事后就算周惠明白过来,他一个罢官夺职的寒门子弟,又能有什么办法翻盘?实际上,现在元整不在,他既然决意舍弃周惠,完全可以撕破脸面,将四人强行解职。只不过顾虑到他们在城卫军中的人望,不希望闹得太过决绝,以免妨碍他下一步收拢和掌控这支城卫军的计划……
“请教陆司马,不知这支城卫军解散后,军中的士卒将如何安置?”周怀洮忽然问道。
陆康心中一阵惊讶,这倒是个机灵人,一下子问到了关键。然而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很大方的回答道:“依我的猜测,第一幢是河南府户军旧部,大概会被遣散回乡;第二幢原是荥阳郡兵,自然是回荥阳原籍;第三幢、第四幢都是河南府人氏,大概会补入到河南郡兵中去吧!”
“既然如此,咱们就各司其职好了,”周忠赞许的看了一眼周怀洮,“我为军副兼第一幢幢主,便随第一幢回乡,听候我家二郎君的下一步安排,怀君可与我同去;怀章、怀洮随第三幢、第四幢一同行动,遇事由怀洮拿主意。”
“如此安排,颇为妥当。”陆康无奈的同意了。然而在他的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只等周忠一走,便立刻找个由头,强行将留下的两人逐出军中。
正在这时,执掌门禁的缇骑忽然来报,元整的内弟长孙毅奉直斋将军元整之托,前来求见陆司马及周军副。陆康心中大惊,莫不是元整发现了什么蹊跷,故而让他来知会周忠,阻止自己?然而长孙毅乃是熟人,又有前任主官的托付,陆康没有理由拒绝,只好令缇骑将其请入偏堂,然后和周忠一同前去见他。
让陆康庆幸的是,元整并未发现什么,只是遣长孙毅转告他,邵县侯想借用周惠的家人,速速带少数士卒前往李宅保护他的妹妹,邵县侯会把此事知会周允宣,并且在事后向借用之人奉上一笔酬劳。
原来只是这样的事情!陆康心中松了口气,趁机向周忠说道:“既然如此,两位这就前去帮忙如何?允宣兄与邵县侯颇为相善,想来必定会同意的。”
“如此甚好。”周忠一口答应。
“那就有劳两位了,”陆康点了点头,“两位前去帮忙时,不妨多带上一些亲信,照应起来也方便。”
说完,他借口有公务要处理,将四人送出了城门寺衙,令他们依旧返回驻地。
回驻地的路上,周忠将邵县侯借人之事告知三人,并且让周怀君和他一同前往。对此周怀君没有什么意见,周怀洮却质疑道:“允恭兄,你乃堂堂从八品冗从仆射,而且还是士人的身份,怎么能做守家护院的事情?我听说,邵县侯的妹婿,生前也不过是第七品的员外散骑,允恭兄为他护院尚且不可,何况是他的遗孀?”
“怀洮,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周忠微微一笑,“上次阿禄前来洛阳探望二郎君时,家主曾经托他转告我,二郎君的婚约已经解除,让我留意二郎君的好友家中,是否有合适的女子可以求娶。我仔细考虑了一番,发现只有邵县侯的这位寡妹合适。此外,我曾经数次随二郎君和邵县侯会面,发现邵县侯也很看重二郎君,如今他不找别人,偏偏托我等前往李家保护他的妹妹,焉知不是也有意将其妹妹许给二郎君么?”
“这怎么可能?”周怀洮大摇其头,“邵县侯乃是宗室,咱家毕竟只是新晋士族,怎么可能会联姻呢?”
“二郎君如此人才,有什么不可能的?”周忠对周惠信心不是一般的足,“在半年之前,二郎君不过是寒门布衣,你能料到他会穿上绯色官袍,执掌整个京师的关防和治安么?能料到咱家会成为士族么?况且你也说了,邵县侯那位去世的妹婿,生前也不过是第七品,比咱们二郎君的从五品低了三阶,他妹妹能嫁过去,如今寡居家中,怎么就不能改嫁到咱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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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六四章:失人得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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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样,也不能让允恭兄你去,”周怀洮想了想,“不如和我换一下?允恭兄毕竟是有官职在身的士人……”
“士人又怎么样?我在两三个月之前,不也是二郎君的家仆?”周忠拍了拍周怀洮的肩,“怀洮,你向来机灵,应该能够看得出,二郎君不是一般的人,就说这半年吧,咱们跟着做了多少大事?恐怕连家主都没有奢望过!而咱们都二郎君亲手提拔起来的人,今后也肯定会受到重用,但是不管到哪一步,咱们都不应该忘了自己的出身。”
“允恭兄说得很是!”周怀君哈哈一笑,“像我们几个,本来是流民,如果不是亏了二郎君的好意,别说进城卫军担任幢主,怕是连活下去都困难……说实话,离开城卫军,我心里是不愿的;可如果是关系到二郎君的婚姻大事,看家护院也不算什么。”
“所以怀洮,这件事情你不用再劝,只要和怀章一起管好那两幢士卒就成。”周忠看着两人吩咐道。
“是。”周怀章点了点头。
周怀洮本来想提醒周忠,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他是有官职在身的士人,由他留在军中应变,比自己要更加合适。可如今其余三人都这么说,周怀洮也不好再坚持什么。毕竟在这几个人里面,他的资格是最小的。周忠是世代家仆,得到家主的赐名和二郎君的另眼相待,自然非他所能够比肩;便是其余两人,也都比他年长,由周惠赐名时排行在他之前,可以算是他兄长的身份。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才好!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军营,周怀洮心里暗暗想着。
……,……
次日上午,新任河南尹元宝炬、新任城门校尉相继到任履职,各自自引僚佐。陆康被解除城门司马的职务,随即为元宝炬所征,担任河南府从六品郡尉之职。同时城门寺也接到七兵尚书、尚书都兵曹的文书,将城卫军的编制解除,士卒补入河南府为郡兵,由内城迁往城东马市附近的驻地。
对于这一驻地,周怀章、周怀洮并不陌生。当初他们随周惠维持京师治安,也就是驻在这边,离洛阳县衙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直到后来天子返回京师,将他们划为城卫军编制,他们才迁往内城,驻扎在城门寺附近一带。
如今重新迁回此处,这也没什么问题。而且,和陆康告诉他们的不同,军中的第一幢、第二幢并没有离开,整支军队依然维持着原状。
然而,到了次日开伙的时候,供应给众人的却是有些发霉的米粮。这种米粮,别说和城卫军的待遇想比,便是最初担任郡兵时都没有吃过!随后,不知道是谁透露出来的消息,说是从城门寺转入河南府后,本来按季发到众人家中的粟米、布帛都要取消。如此一来,众人更是义愤填膺,纷纷找上周怀章、周怀洮两位幢主,要求二人去向河南府请命。
正在这喧哗的当儿,河南府郡尉陆康出现了。他带着十余名随从,驭马驰往营中的主将台,向众人大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岂能由着你们这般胡闹!”
“陆司马,不是我等闹事,是河南府待咱们太苛刻,居然给咱们吃发霉的米粮!”一名队副走上前来,半跪着拱手向陆康这位老上司告状。
“瞎说!天子脚下,怎会有这种事情!”陆康大声呵斥道。
“事实就是这样,属下哪敢乱说!”那名队副拿过身边一名士卒的饭碗,将其倒在主将台面前,“陆司马若不信,可以看看大家的碗里是什么!”
听到这队副的话,陆康立刻走下台来,仔细查看倒在地上的伙食,又拿过附近几名士卒的陶碗看了看,忽然大声怒喝道:“周怀章、周怀洮,你们给我出来!”
周怀章和周怀洮对望了一眼,彼此都颇为惊讶。他们原本正为众士卒的要求而头疼,堂堂第三品的河南府尹,岂是他们这没有品级的幢长能见到的?然后见新任郡尉陆康过来,两人尽皆松了口气,以为有这位从六品上司出马,便不用他们两人冒昧的去向府尹请命。可是没想到,陆康却如此不客气的叱名相召,语气中大有相责的意思。
好在两人问心无愧,并不怕陆康追究责任,于是很从容的排开士卒,走到了陆康面前拱手致礼:“陆司马何事相召?”
“我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陆康指着地上的米粮问道,“为什么给士卒吃这种伙食?原本发下来的上等粟米呢?”
“禀陆司马,今日发下的便是这等米粮,我等也问过粮官,说是秋粮还没解到京师,最近几天只有这等陈粟霉米供应,请咱们担待则个。”周怀洮躬身禀报说。
“周幢主,你这谎话说得倒挺像样啊!”陆康冷笑了一声,“你大概不知道,今天的米粮,发下前我曾经看过,明明是上等的粟米,怎么说是陈粟霉米呢?”
周怀洮心中一惊,立刻明白其中有蹊跷。可是他现在还弄不清楚,只好继续回答陆康:“属下所言,句句属实。陆司马若不信,可以召粮官来问话。”
“自然是要问的,否则你们也不会死心,”陆康点了点头,大声喝道,“粮官何在!”
“下官在此!”粮官立刻应道,却是隐在陆康带来的一行人之中。
“我问你,周幢主所言是否属实?”
“禀陆郡尉,下官发给两位幢主的,的确是上等粟米,更没有说什么请众人担待的话。须知秋粮早已解来京师,下官怎么会空口胡说呢?”粮官拱手应道,“请陆郡尉明察,还下官以公道!”
他的话音刚落,先前那队副已经领着几名亲信,大声的鼓噪起来,骂周怀章、周怀洮两人虐待士卒,要求陆司马惩治两人的贪污之罪。众士卒本就心怀怨意,见有人起头,平素一些轻视两人出身的人立刻跟着起哄,请求将两人治罪,另行任命新的幢主。
到了这时,周怀洮哪还不明白?这就是陆康设下的圈套,要将他们两人从幢主的位置上赶下来!至于这粮官,很显然已经被陆康预先收买,否则何以前后言语相悖,又隐在陆康的随从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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