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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元祀
虽然从年龄上来说,刑邵今年已经三十有三,比杨遵彦大了十五岁,却非常欣赏这位少年俊彦,引为忘年之交。如今听说杨遵彦登门来访,他很殷勤的迎出中门,将之引入自己的斗室,又从房梁上取了果脯,招呼他一同享用——只为这房间非常狭小,大部分都放着书籍,故而食物只能吊在房梁上。
杨遵彦是刑邵的常客,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也不会和他客气。于是两人一边啖着果脯,一边随意的聊着。刑邵问起杨遵彦的来意,杨遵彦毫不隐瞒,将自己和堂兄杨侃的那番争论和盘托出,连杨纾遇害的内幕也没有避讳。末了,他郑重的请教道:“子才兄,方才在路上,我想着是不是该放弃官职,前往嵩高山隐居,或许能够让舍兄心有所感,从而回心转意……不知子才兄以为如何?”
邢邵略一思索:“我对令兄并不熟悉,不好作什么判断。不过,遵彦所引用的那句‘有道则仕,无道则可卷而怀之’,的确是甚合我意。若是真要弃官隐居,我愿意一同前往,和遵彦朝夕相对,优游于崇山秀岭之下,尽林壑泉石之兴。”
才子口吻,果然不凡。“崇山峻岭,林壑泉石”之句,可谓道尽了嵩高本地风光,让杨遵彦颇有向往之意。再想到和这位知交好友朝夕相对、结伴优游的光景,他再无任何犹豫,郑重的向刑邵问道:“子才兄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刑邵呵呵一笑,“遵彦以为我留恋这中书侍郎的官么?成日夹在陛下和魏中书之间,还要受省内尔朱党羽的气,难道很有趣味吗不跳字。
事实上,这并不是刑邵第一次起意归隐。数年前他担任著作佐郎时,因文采出众,受当时的文林前辈、都官尚书陈郡袁翻所嫉,每每在人前诋毁他,他就曾经托疾辞官,前往青州避祸,并且“终日酣赏,尽山泉之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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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八三章 :进退何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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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章:进退何如(中)
自从迁洛以来,魏朝官员隐居,往往都选择在嵩高山,一则嵩高山为中岳,景致和名声都足够作为隐居之地,二来此山离京师不远,可以免去不少奔波之劳。例如裴叔业之侄、夏侯道迁的外甥,崇义县开国侯、扬州大中正、兖州刺史裴植,就曾经请求解官归隐,赐死后遗令子弟,将他葬于嵩高山北坡;其弟舒县子、扬州大中正、中书令裴粲,则在被元颢任命为西兖州刺史后弃州归隐,至今仍在此山之中;幼弟裴衍,于兄弟中学识才行最优,少年时便辞官归隐了十多年,出山后先于淅阳击破曹景宗之弟、曹义宗之兄曹敬宗,再与北讨都督、乐平县公源子邕出河北,讨平归附葛荣的相州刺史、安乐王元鉴,因功封抚军将军、相州刺史,赐爵临汝县开国公,可惜不久后被葛荣所败,与源子邕一同战没(裴粲、裴衍为夏侯敬的表伯父,源子邕为杨遵彦的舅父)。
当然,也有些动机不纯的隐居者,本是借着隐居的幌子来沽名钓誉,自然也会选择此山,好让名声尽快传到京师。一百七十年后的唐朝落魄进士卢藏用,就用这个方法弄到了官职,只不过京师变成了长安,隐居之地也换成了长安附近的终南山罢了,而由于这一成功案例,便有“终南捷径”这一典故的诞生。
刑邵和杨遵彦,皆是出身高门。声名早著,而且一为中书侍郎,一为通直散骑常侍,都是中枢显官,自然用不着借隐居来抬高身价。两人主意一定,很快上表辞去官职,一径往阳城县境内的嵩高山而去。
有道是“无官一身轻”。他们既然辞官归隐,也就用不着再急着赶路。因此两人且行且止,走得十分悠闲。直到三四天后才到达了轘辕关。
两人进入关内,正要继续前行,却发现这关内不远处的地方。居然依着山岭立起了一大片房舍,粗略估计,怕是有数百户之多,其间人声鼎沸,往来如织,比一般的市集还要热闹;而附近的山岭上面,还有人在开山采石,烧窑制砖,不时有简陋的小车从那边过来,运着砖石、木材等物前往居民区。拉车的人尽管衣着简陋,却是干劲十足,显露着勃勃的生气。
一时之间,刑邵和杨遵彦尽皆讶然,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住户。别的不说。这山岭之中并无什么田地,没有任何出产,他们要靠什么过活?
“难道是新设的关市么?”邢邵沉吟着说道。
杨遵彦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阳城郡乃司州治下,东南有豫州、南豫州,西南有广州和三荆,离边关还有很远。怎么会在这里设置关市?况且,这两年南人频频犯我边境,也不可能置关市互通有无。”
“遵彦所言甚是,”邢邵点了点头,“可阳城县乃中县,户口也就一千多,怎么会有数百户人家住这山岭之中呢?”
疑惑之下,邢邵走近居民区,叫住一位拉着木柴路过的年轻人,询问为何有如此多的民户住在此地。
看见是两位冠带文士,年轻人不敢隐瞒,连忙停住车子回答道:“俺们大多是河南府的流民,被周太守重新编户,暂时安置在这个地方。等到过年开春,就要往康城县开荒种地去。”
流民?邢邵和杨遵彦对望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的惊讶。等到年轻人离开,邢邵语带感叹的说道:“时事多艰,河南府首善之地,居然也有这么多流民。然而,这些流民如此生气勃勃,略无颠沛流离之象,却又是我平生所未曾见。那位收纳流民开荒的周太守,可谓是治政有道,抚民有方啊!”
杨遵彦赞同的点了点头,并且笑着补充道:“说起这阳城郡的太守,我倒是知道一些。其人名惠字允宣,年仅二十余,与家兄元晷颇有结交,我也曾见过一面,风采颇有可观之处。之前他本为廷尉司直,由于得罪了司州牧、城阳王元徽,故而被外放此郡。”
“此乃天子之误,朝廷之失,”邢邵叹息了一声,“欲涉千里,逐骐骥而策蹇驴,吾不知其可也。”
他的这句话,是说元子攸虽然勤于政事,有心重整朝局,却没有识人之明,把有才能的臣子遣往外方,倚重像城阳王元徽那样的小人,因此不可能达到目的。而对于这一说法,杨遵彦也大感认同,否则他何须劝堂兄急流勇退?
忽然,邢邵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周惠周允宣,可是酿造酴釄酒、以‘潇潇烟雨北邙下,古今贵贱同一尘’酬答杨元慎的那位?”
“正是。”杨遵彦点头应道。
“如此说来,倒是值得去访一访了,”邢邵哈哈一笑,“遵彦既与这位周太守相识,不如替我引见引见,结交一番?别的不说,至少该有酴釄酒招待吧?”
提到周家的酴釄酒,杨遵彦也动了心:“也好,咱们左右无事,去访一访也成!”
于是两人拔转马头,继续沿官道往郡城而去。
走到半路上,忽然有一支军队迎面过来。两人连忙避到路边,把主道让给这支军队。然而,就在军队渐渐走近时,杨遵彦却赫然发现,领军之人便是他们要访的周惠周允宣。
他从小聪记强识,虽然只和周惠见过一面,却有把握不会错认。因此,他立刻滚鞍下马,高声招呼道:“前面是周太守么?我乃恒农杨愔,可否留步一叙?”
听得有人相唤,周惠从沉思中惊醒。抬头看时,乃一位十七八岁、风神俊秀的白袍少年,看着似乎有些面熟。又听他自称恒农杨愔,周惠立时便反应过来:可不就是杨昱之弟杨愔杨遵彦么!
对于这位杨家千里驹,周惠心慕以久,如今中道相逢,心中的惊喜自不必说。他连忙和身边的田颖交代了一句,让他率这支小军先行,自己则跳下战马走到路边,连连拱手笑道:“果真是遵彦兄!能够在这里和遵彦兄相唔,真可谓是意外之喜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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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八三章 :进退何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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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颇觉意外,”杨遵彦同样拱手为礼,“不瞒足下说,我二人刚从辳辕关过来,正要去郡城拜访足下呢。”
“能得遵彦兄相访,诚谓荣幸”周惠笑道。
这可不是套话。杨遵彦出身高门,人品出众,眼界也不是一般的高。他曾写过一篇《文德论》,认为古今辞人皆负才遗行,浇薄险忌,而当世更为不堪,唯邢子才、王元景、温子升三人彬彬有德素,可堪相知。由此可见,他的眼光高到了什么地步。【-&l;&g;-*悠】
这样一想,周惠很自然的望向和他同来的人。其人年在三旬上下,相貌清隽,虽然未修边幅,却自有一种从容适意的态度,估计也非泛泛之辈,很可能就是杨遵彦所看重的三人之一。不过,温子升现任中书舍人,除正员尚书郎,兼得天子元子攸、录尚书事元天穆信重,不会轻易出京。而面前这位,大概是邢邵邢子才,或者是王牾元景吧
“足下是河间邢子才,还是北海王元景?”周惠试探着问道。
邢邵心中讶然,颇感兴趣的望向周惠:“周太守为何会如此猜测呢?”
“很简单啊遵彦兄人中龙凤,平ri所交亦非凡俗。【-&l;&g;-*悠】我曾听元晷兄言道,遵彦所深敬者,一为河间邢子才;一为北海王元景,俱为当今文德兼备之名士。我观足下率情简素,风采不凡,想来必为其中之一。”周惠笑着说道。
他这一番话,既赞扬了杨遵彦。也对邢邵和王昕两人不无推崇。邢邵听在耳里,自然是很中听的。拿他和王昕相提并论,他同样感到十分欣慰。当初他避祸隐居青州时,听说王昕出任东莱太守,就曾经特意迁往东莱,和王昕比邻而居。后来他的堂兄刑杲作乱,他本人受到牵连。遭郡中义军捉拿,多亏王昕以身蔽伏,呵斥众人“想捉拿子才。就先捉拿我”,他才能够幸免于难。
因此,对于王昕。他不仅惺惺相惜,而且还满怀感激之情。而如今听了周惠这番言辞,他连着对周惠也高看了许多。
“哈哈遵彦,这位周太守,可谓是你的知己啊”邢邵转头向杨遵彦笑道,然后向周惠拱手施了一礼,“河间邢邵,见过周太守。”
“如此称呼,实在不敢当请直呼表字即可,”周惠连忙谦辞。“否则的话,我岂不是要称足下为邢侍郎?称遵彦兄为杨常侍?真要这么称呼,那就无趣得很了,恐怕这青山茂岭也要笑我等俗气呢。”
“既然这么说,那我痴长几岁。就托大唤你一声允宣吧”邢邵笑着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个非常随和的ing子,从不以才名和官职自矜,士无贤愚老少,皆能倾心交接,上到五六十岁的李神俊,下到十七八岁的杨遵彦。都是他的忘年好友,如今再加上一个周惠,也不算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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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八四章:进退何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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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周惠的慷慨言辞,杨遵彦在心里苦笑不绝。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起来自然是容易得很,可真要去做,那将不是一般的艰难。他杨遵彦,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从幼年时便随父前往并州,又随父前往定州任职,在六镇叛军的围攻下整整坚持了三年,之后州城陷落,全家人被杜洛州所执,继而又落到葛荣手上,其间的种种困苦,种种艰辛,乃至孤立无援、颠沛流离之状,岂是常人所曾经历?等到葛荣威逼着他娶其女儿,逼着他在叛军中当官,他又是佯装喑哑,又是假装重病,整整大半年没有说一个字,还偷偷的含了牛血,于大庭广众之下吐之,如此才骗过葛荣,保住了自己和家族的清誉,这难道又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可是,时局到了这个地步,他纵然再有见识、再有才德又能如何?能够获得天子毫无保留的信任吗?能够扳倒掌握台军、控制朝堂的元天穆吗?又如何应付雄踞河北的尔朱荣?如何收拾已经一塌糊涂的地方和人心?
“允宣有此番心意,倒是殊为可嘉,”邢邵淡淡的笑道,“不过,人各有志,却是勉强不得。况且隐居乃高旷之举,古今所贵,允宣又何必惋惜呢?尧舜当政的时候,尚且有巢父、许由那样的逸人,何况现在?”
周惠沉默了片刻,向邢邵点了点头:“子才兄说的不错,倒是我太执着了。”
真是,自己又何必劝他俩呢?邢邵长于文辞,杨遵彦长于理政,在目前的朝中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反而可能受到时局的牵连,否则他们何必弃官离京?再说了,自己劝阻了他们又能如何?虽然对杨遵彦倾慕已久,可他官职比自己高,父兄更是当朝重臣,怎么都不会到自己手下来任事,还不如由着他在治下隐居,至少还能时常拜望一番。
“既然如此,我周惠恭祝两位一路顺风!”他笑着和两人拱手作别。
“难道允宣就打算这么离去?”邢邵诧异的望着周惠,“虽然是中道相逢,可我二人既然有心拜访,到没到允宣的居处也就没什么分别。允宣作为东道主,岂能不竭诚招待?”
“能够招待两位,我自然荣幸之至,”周惠苦笑着摊了摊手,“可惜这荒山野岭的,我想招待也不能啊!”
“这却不妨事,只要有心就成,”邢邵笑呵呵的看着周惠,“我听说,之前在京师的时候,杨元慎前往拜访,允宣曾经以酴釄酒招待,以《长歌行》酬答。如今虽然没有酴釄酒,但却可以赋诗酬答一番。”
“如此我就不自量力,以一首五言诗相赠两位吧,”周惠略一沉吟,左右踱了几步,徐徐吟出二十字来,“夷齐归何处,幽境别红尘;人借青峰秀,山得高士名。”
这是一首五言绝句诗,诗中将两人比作隐居首阳山的伯夷、叔齐,说他们隐居之后,固然会因着山水的熏陶更加俊逸,这嵩高山也会因他二人而增添许多名声。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是也。
听周惠对他俩如此推崇,如此殷勤祝愿,杨遵彦心里大为感动。他躬身向周惠一揖,郑重的说道:“允宣兄的这番情谊,我必铭记于心。”
然而邢邵却似乎不太满意。他皱起了双眉,连连摇头道:“允宣,此诗好则好矣,兆头却是不妙。由其意而度之,我二人恐怕不免有饿死、渴死之忧。”
周惠诧异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说。伯夷、叔齐是饿死于首阳山不假,可这不正是后世所赞颂、所推崇的吗?而他们两人虽然说是隐居,却肯定是居于山中的寺院内,还有家中僮仆按时送上供奉来,怎么可能会饿死?
至于渴死,那更是无稽之谈。山中水脉充足,从来没听说有人会在山中渴死的,连伯夷叔齐都没有渴死,何况他们?
怀着这样一番疑惑,再想到他刚才提过的招待杨元慎之事,周惠忽然明白了,邢邵这是在向他讨要酴釄酒喝。
这邢邵邢子才,果然是如史书上所记载的那般风趣啊……
周惠忍不住哈哈一笑,向邢邵作出保证:“子才兄放心,等我从京师回来,一定携酴釄酒前往山中拜望,以浇两位的渴吻。”
“好,有允宣这番承诺,我和遵彦必会翘首以待。”邢邵满意的颔首笑道。
周惠也点了点头,翻身跃上了战马,拱手向两人辞行:“如此就以后再叙吧!我公务私事在身,先行告辞。”
“告辞!”邢邵和杨遵彦一同拱手回礼,目送着周惠驭马离去。
看着一人一马消失在山道的拐角,杨遵彦沉吟着问邢邵道:“子才兄,你适才托他以诗文酬答,又以索酒为名,相约再会,可是有订交之意?”
“遵彦啊,你想太多了。也就是多结识一位士子,顺便扰他几顿美酒喝喝,哪有这么多的说头?”邢邵随意的笑着,态度十分洒脱。
“话虽如此,交游也必须择友才行,”杨遵彦追问道,“依子才兄之见,这周允宣其人如何?可堪为吾辈知交?”
这次邢邵思索了片刻,才肯定的点了点头:“其人颇有颖悟,诗才也颇为可观。至于心性,从之前的事迹,还有如今对待我等、对待亡友、对待流民的态度看来,倒不失为重情好义之人,值得吾辈结交……不过,其人以庶家子弟身份,半年内便做出这许多事来,获取到了如今的地位和名声,足见其人对功业甚为看重,而且也颇有周旋之能,想来不会和吾等恬淡尚文之士交往太多。”
“子才兄之意,与我不谋而合,”杨遵彦沉吟着说道,“观其所为,其志不小,行事也颇合正道,或许真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对时局有所匡益?只不过,他的出身毕竟太低了,身边自然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能达到如今地位,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依我看来,除非他能有特殊的机遇,或者建立绝大功勋,否则也只能空怀这番志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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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八四章:进退何如(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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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志又如何?不得志又如何?时局到了这个地步,别说他这阳城太守,就算当朝三公,大概也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多,”邢邵笑着摇了摇头,“况且,我等既然已经隐居,又何必再关心这些朝堂上的事情?”
“我等虽然隐居,却还有亲眷在朝中任职,如何能不关心呢?”杨遵彦叹道,“令兄东牟太守邢子良,不是被当朝太傅、东道大行台李延寔公辟为属官,转任乐安内史了么?李太傅为天子母舅,父子二人皆被信任,身居内外重职,一旦时局变化,便是首当其冲。([] )而令兄在李太傅府内任事,又岂能免去一番磨折?”
听杨遵彦提起胞兄邢臧,邢邵颔首不语。良久之后,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
与邢邵、杨遵彦中道偶遇,虽然令周惠颇为意外,却不过是旅途上的一段插曲而已。辞别两人之后,他驭马疾驰,很快就赶上了田颖、夏侯敬一行。此时距离轘辕关已经不远,周惠令全军前往关城暂歇,又叫来管理流民安置区的周怀国,令他加赐流民粟米,每户两斛,以为新年之庆。周怀国领命,立刻吩咐手下部曲下到各里,把这个消息公布开来。不一会儿,整个安置区便沸腾了,四五百户流民尽皆称颂不绝,有的人甚至望天叩拜,感谢太守厚恩。
周惠站在关墙上,望着流民区的这番动静,心里感慨良多。这片土地上的农民。其实要求得很少,能够有点粮食果腹,有个地方安身,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可惜这样的条件,很长时间都达不到,直到一千多年后,每年的春节期间。依然还上演着这种“叩谢太守厚恩”的戏码。而这一千多年之间,又有几个当政者把这些小民放在心上,又有谁在乎过这些小民的诉求?史书上记载的所谓“民意”。大部分时候都只做着两件事情,要么是“若大旱之望云霓”,期望新的统治者能好一些;要么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列队欢迎新的统治者驾临。即使到了现代,也不过是披上一层外衣,换上个新的花样,想起来真让人叹惋不已。
然而,以当世的观点而言,他的这些举止,的确是了不得的善政。否则的话,在这滴水成冰的深冬季节,流民们缺衣少食。无处落脚,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也怨不得他们会像这般感恩涕零。
想到这一点,周惠心里便坦然了许多。之前为了出人头地,辗转于陈庆之、元颢麾下。费心与杨昱、元宝炬结交的种种策谋,不管是光明正大的,还是见不得光的,如今都似乎得到了道义上的支撑。
也许,我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吧!任职一郡。则造福一郡的民众;任职一州,则照顾一州的民生。而为了做更多的事情,就必须获得更大的力量,取得更高的地位。
只可惜,他毕竟出身寒门,如今虽然名列士籍,在士族中的交往却非常淡漠,身边能用的人,也就是河南府户军中的夏侯敬、谢邦、田颖、黄嵩这几个,以及从家中拔擢的周忠、周怀国等人而已。即使能够更进一步,也因为人才的缺乏,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
夏侯敬无事,这时也走上关墙。他站在周惠的身边,问起了途中那两位士子的事情。周惠毫不隐瞒,将邢邵、杨遵彦归隐之事和盘托出,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了同样隐居嵩高山的裴粲,于是向夏侯敬问道:“宗德,我听说你祖姑母是嫁入了裴家,不知前中书令、扬州大中正裴公文亮,于你是何亲缘?”
“以亲缘而论,应为我表伯父。”夏侯敬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周惠来了兴趣,“不知可曾有过交往?”
“这个嘛,”夏侯敬为难了片刻,决定据实相告,“听家母说,昔日家父和我那位堂兄争夺爵位继承权时,这位表伯父曾经劝阻过,并且表态支持堂兄。家父得知以后,心中颇为不忿,渐渐的疏远了裴家,等到家父破出门墙,境遇大坏,两边就彻底绝了交迹……而且,听说我那位堂兄也和裴家不甚亲近,本来在口头上说好要联姻,却因堂兄幼时得了眇目残疾,无法仕宦,裴家便再没有提起这笔婚约。”
周惠无语。夏侯敬的那位父亲,性格固然是偏激了些;然而裴家那边,却也不免太过势利。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是也。如恒农杨氏一族,杨昱那一门和杨宽那一门,血缘早已极为疏远,但这两门皆世代显达,因而到现在还叙班论辈,走动频繁;而裴家和夏侯家虽为两代姻戚,夏侯敬祖姑嫁裴叔业长兄裴叔宝,生裴植、裴飏、裴瑜、裴粲、裴衍兄弟五人,夏侯敬伯父又娶裴植之女,生夏侯敬堂兄夏侯籍,可谓是亲上加亲,如今却俨然路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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