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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犹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卯莲
“生母呢?”察觉阿宓没有提过母亲,沈慎问道。
【母亲很早去世,所以不得父亲喜爱。】阿宓尽量言简意赅,以免被看出什么。可她实在太不会隐瞒了,微微闪躲的目光和书写间略有迟疑的停顿,都足够让沈慎注意到她还有些东西没交待。
他心中有所猜测,未交待的部分应该就是想要去京城寻亲的亲人。京中有哪府和一个小小的商户结了亲?沈慎搜遍记忆都没想到,所以料想应该只是寻常人家。
沈慎没有用目光给阿宓施加压力,他淡然注视着案上的纸笔,握住墨笔的手着实小,露出的一截手腕也纤细得不可思议,白得晃人眼。
那截手腕在因紧张而轻轻颤抖,像在等着他的审判,好决定她是生,还是死。
“已经应了,就不会再把你送回。”稍倾,沈慎这么说后,立刻就得到了小姑娘格外感激的目光。那双明眸湿漉漉的,如果他说出的是拒绝的话恐怕当场就能哭出来。
沈慎没怎么接触过这种脆弱的小东西,完全不清楚阿宓这大起大落的情绪。
他哪会知道能够离开洛府和不回到公子身边对阿宓的意义,今夜沈慎当着李琰的面拒绝已经足够让阿宓惊喜了,这时他又十分“宽容”地原谅了阿宓,在阿宓看来他无疑是救下并护着自己的大好人。
大人看来只是个面冷心热之人,阿宓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谢谢大人。】
写下这四字后,阿宓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沈慎,但沈慎不明所以,并没有理会到其中意思,只是轻淡地颔首,示意阿宓出去。
这显然被误会了,只见阿宓明亮的眼眸闪烁了下,丢下笔就高兴地扑了过来,在沈慎还没推开她之际踮脚在那冷硬的棱角软软地亲了一口,十分小心又雀跃的模样。
阿宓隐约已经知道这不是随便能用来感谢别人的方式了,可这时候对着沈慎,她就是想再亲近些。
柔软的手还环在脖间,沈慎终于露出一丝奇怪或惊讶的神色,很不解阿宓为何又做出这种举动,连秦书何时进来的也不知道。
撞见这幅情景,秦书又满脸复杂地退了出去。
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沈慎,眼角红晕未褪,眼神显得格外可怜,直面这些的沈慎依然沉静,他道:“还请世子谅解,此女乃侯爷所赐,并非府中寻常奴仆,不好相赠。”
什么侯爷所赐,两人都心知肚明就是婉拒的话。
周二不意外都督的决定,如果是他也会拒绝显王世子。送一个侍女没什么,但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送,旁人知道了会如何想?会说沈都督为了保命对显王世子唯命是从,身边人被看上了也毫无异议地双手奉上,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这绝不是什么好名声。先不说其他,留侯听到这个消息能第一个处置了都督。
李琰露出可惜的神情,“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他将手中酒饮尽,神色淡然看着阿宓走回沈慎身边,虽遗憾今日不能带走阿宓,但也不至失望。
只要在沈慎身边,总有能取来的时日。
两人终于对饮了几杯,都是海量,谁也没有因此紊乱思绪。只是酒意上涌不免酣热,李琰着人脱了外裳,雪青色锦袍更衬得他俊雅风流,不似寻常人物。
与之相对,沈慎从始至终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眉眼间始终带着令人不敢接近的冷然,并不像李琰那么放松。
如果说李琰是雅致的青竹,因清风钟爱而格外惬意自然,沈慎便是沉郁的冰雪,从不领受热情。
楼中静立的侍女双颊生晕,目光暗暗在二人之间流连,仿佛不知看哪位更好。
她们看不出平静下的暗潮,周二却时刻不敢放下警惕。终于,他的神经在看到李琰把酒杯捏在手中把玩时绷到了最紧。





我见犹怜 84.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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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金银会意地露出暧昧之色,有种果不如此的感觉,心中想起了当初管家的提议。
看来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和郝老爷要去喝酒,你可要跟去?”沈慎适时抚了抚阿宓的发, 轻声询问。
阿宓摇摇头, 又抓住沈慎衣襟不让他走的模样,外人看来不过是小姑娘任性撒娇,沈慎却注意到了她来时的匆忙和有些心虚的模样。
美人相缠, 哪有强行离开的道理。郝金银深知其味, 现下也不急, 十分自觉地先行告辞,把饮酒一事推倒了夜间。
待人离开, 沈慎也没立刻推开阿宓, “可是有事?”
他此刻看上去心情不错, 不知道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是不是还会保持。
阿宓知道自己应该是闯祸了, 看那男子穿着, 在郝府应该很有地位。不过她也没想过瞒面前的人,本来就是来寻他们的。
园子里的流水很浅,就算是十岁小儿也很难淹溺,可她刚转身就听到那边没了动静,回头一看就发现那个让人讨厌的男子昏倒在了水里。
阿宓废了好大力气把人拉上去, 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才匆忙赶来求助。
她双袖湿淋淋的, 沈慎一语道破,“你落水还是旁人落水?”
阿宓几个手势,他瞬间明白了意思,抬脚就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很快,秦书几人也得令赶来。
“是郝金银的独子。”秦书说道,隐秘望了眼阿宓,“其子贪色,时常因此招惹祸事。”
在游城惹祸郝金银尚有能力为他摆平,可这次老虎毛捋到了沈慎这儿,当然不能轻易善了。
阿宓不解其中意思,只知道沈慎没有像所想那般因她闯祸动怒,反而露出意味不明的眼色,与秦书低语了几句。
眨眼间,这是就成了郝望欲行不轨,却被阿宓逃脱,最后自己不小心摔入园中流水。
反正人没死,郝金银再如何心疼儿子,也不可能为他质问沈慎。不仅如此,郝金银还需着意讨好,来平息这边怒火才是。
事就暂且交由下属去办了,沈慎领着阿宓回院更衣。等待间,他想起阿宓惶惶如惊鹿的眼神,这胆小的模样当真让人无法想象她是如何把郝望推入水中的。
阿宓换好了衣裳,她依旧不大会打理,就随意在腰间系了根带子。腰身太细,和黑色的腰带相衬不堪一握,娇不胜力。
沈慎站在窗边赏景,听见动静头也没回,“过来。”
一步三挪地过去了,阿宓有些怕他会因此罚自己,目光便也带了小心。
这点警惕在沈慎面前不值一提,他淡声道:“为何将人推入水又救起?”
阿宓呆了呆,推是因为讨厌,而不救起那人可能会溺死,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沈慎道:“若救起后这人反要害你,你可有余力?”
自然是没有的,阿宓不过借了巧劲才令郝望落水,真比起来,无论如何郝望也该比她厉害些。阿宓睁着黑眸,认真听沈慎话语。
她才受惊沾了水,脸色微微泛白,就算是这样,容色也好像早春柔软的芳蕊,香气袭人而不自知。这样的相貌,这种事遇到再多次也不奇怪,何况二人相遇时她就正在被歹人追赶。
沈慎忽然取出薄如蝉翼的匕首,轻轻一削,窗架便如泥般削下,花窗失了支撑无力合上,罩住了外间阳光,两人顿时陷入阴影。
他把匕首交给阿宓,“与敌宽容,便是予己灾祸。”
并教导,“能永绝后患,就不能心慈手软。”
阿宓似懂非懂,视线滞在匕首上,锋利寒光耀着她的眼眸,却没能让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多出几分英气,反而愈显娇绵,就像绵兔永远训不成雄鹰。
别说人命,连鸡兔这样的小动物阿宓也没伤害过。她虽然不通礼法,也曾见识过公子毫不留情处置家仆的模样,可依然明白随便叫一条生命消逝并不是件好事。
她思绪乱了会儿,忽然觉得脖间一紧,她被强制抬起下颌,男子的手掌如铁钳住了她,腰身亦被制住,力气大到阿宓瞬间吃痛,干咳了几声,没发出声音。
沈慎俯视着她,视线冷得像抓捕猎物的鹰隼,泛着凶光。
阿宓呼吸急促起来,腰间痛感让她渗出冷汗。沈慎俯身靠近,捏在她下颌的手狎昵地摩挲,动作引人遐思,最终在一寸之隔时停住,他道:“你的刀呢?”
明明之前在被他扯下衣袖时还懂得逃跑,此刻却呆若木鸡,沈慎微眯了眼,一时竟看不清这是阿宓的伪装还是真实反应。
刀在手上,阿宓想了想终于意识到他是要教自己反抗和逃脱,努力在沈慎臂上比道:【大人是恩人】。
是恩人,所以不会举刀相向?沈慎注意她神色许久,没有任何不自然。若为敌手,他已经亲手把刀送到她手边,且又是这样不可再得的时机,如果是别有心思的人绝不会放弃。
沈慎仇敌太多,想要他命的人不计其数,他甚至碰到过不过十来岁大的刺客,伪装成普通孩童的模样毫无破绽,那也是他最为惊险的一次被刺,从此他再不会小看任何人。
阿宓眼里泛起泪光,却不敢挣开,有时她有着幼兽一般的直觉,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有多余的举动。
好在沈慎看了她片刻就松开,恢复寻常模样,把刀鞘丢给了阿宓。
秦书进门望见阿宓端详匕首时一愣,转而道:“大人竟把这匕首给了你。”
阿宓写道:【很珍贵吗?】
“倒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物件。”秦书摇头,“不过大人常年带在身边防身,这次给了洛姑娘约莫是想让你有自保之力。”
他笑了笑,“女儿家体弱,这匕首拿出吓吓人也就罢了,切不可因此与人硬拼,像这次这样寻着机会逃了就可以。”
阿宓点点头,小心把匕首插回了鞘中,又听秦书夸自己,“洛姑娘这次可是帮了我们的忙,想来大人也是因此赠与你的。”
秦书心忖,有了这么一遭,洛姑娘地位总会不同,到时再劝都督莫把她献给留侯应该就要容易许多。
他们不介意自己使坏主意把人推进水的事已经让她很意外了,阿宓不好意思地微抿了唇,落笔道【没有给大人添麻烦就好】。
“当然不会。”秦书拍了拍她脑袋,“洛姑娘先待在屋里吧,今日就暂且不要出去了,想要什么吩咐婢子就好。”
翠姨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阿宓还是坐在那儿,不争也不恼。
公子道:“那就让她坐我这儿。”
满堂安静下来,洛城回头不确定道:“公、公子……?”
公子没看他,对着阿宓招手,“阿宓是吗?到我这儿来。”
等阿宓慢慢走到他身前,他亲自帮她拉开了凳,怜惜道:“你平日就是这么被妹妹欺负的?”
没等到回应,他恍然记起,“忘了阿宓不能说话,来,坐下用膳吧。”
他低眸瞧见阿宓柔软的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在那两年里,公子时常会对阿宓做这等亲昵的动作,阿宓习惯了,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异常乖巧的模样让他微微一笑,竟亲自起筷帮阿宓夹了个鸡腿。
他带的那些随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他们几时见公子对人这么温柔体贴过。
洛珍瞧着,双眼都快喷出火来,她年纪小倒没别的心思,纯粹是见不得别人对阿宓比对自己还好。这个贵客是爹都要小心伺候的,转头却在那儿给阿宓夹菜。
可刚刚在桌下洛珍就狠狠被洛城给拧了胳膊,痛得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也不敢再造次。
公子一心一意与阿宓用膳,给她夹菜与她说话,洛城这个正主倒被晾在那儿。
他却没有丝毫不悦,看上去还很有些满意。
翠姨终是忍不住了,等阿宓回了院子道:“怜娘,你昨日告诉我的,都是从哪儿得的消息?”
膳桌上她看着洛城的神态,越发觉得阿宓那话可能是真的。
洛城他……他真是要把阿宓送人啊!
阿宓取来纸笔,答非所问:翠姨信我吗?
翠姨此时当然是信她的,见阿宓继续写道:我想去寻外祖。
外祖……翠姨呆住,她已不知多久没想起乔府的模样,那道漆红高门离这儿太远了,况且、况且那儿也不一定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她还是疑惑的,阿宓到底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消息呢?连外祖是哪府在哪儿都知道了。
阿宓没她想的那么多,她最后告诉翠姨,如果今日还不能下定决心,等过了这夜,她们就再没机会了。
因为公子只在洛府待一日,明日他就要去别处了,到时洛城也会把她作礼奉上。
从此她便是掌中之物,任公子把玩。
翠姨被这些话冲得头脑混乱,记不起再询问阿宓什么。
她坐在椅上想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扶腰起身,“好,怜娘,翠姨带你走。”
翠姨比阿宓考虑周到,出府不是那么简单的,衣食住行都是问题,最重要的就是银子。
府里会发例银,但阿宓这儿少得可怜,翠姨存了些,另一些平日都给她置办衣物买吃食了。
但这些肯定是不够的,翠姨道:“姑娘嫁过来时带的嫁妆可保洛府三世富贵无忧,可惜大部分都被洛城使计夺去了。不过姑娘还偷偷留了点,本来是准备给怜娘你作嫁妆的,现下也只能用上了。”




我见犹怜 85.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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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v*章比*例达到60%可看正文,如无正文, 一天后可看 翠姨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阿宓还是坐在那儿,不争也不恼。
公子道:“那就让她坐我这儿。”
满堂安静下来,洛城回头不确定道:“公、公子……?”
公子没看他, 对着阿宓招手, “阿宓是吗?到我这儿来。”
等阿宓慢慢走到他身前, 他亲自帮她拉开了凳, 怜惜道:“你平日就是这么被妹妹欺负的?”
没等到回应,他恍然记起,“忘了阿宓不能说话,来, 坐下用膳吧。”
他低眸瞧见阿宓柔软的发,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在那两年里,公子时常会对阿宓做这等亲昵的动作,阿宓习惯了,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异常乖巧的模样让他微微一笑, 竟亲自起筷帮阿宓夹了个鸡腿。
他带的那些随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他们几时见公子对人这么温柔体贴过。
洛珍瞧着,双眼都快喷出火来,她年纪小倒没别的心思, 纯粹是见不得别人对阿宓比对自己还好。这个贵客是爹都要小心伺候的, 转头却在那儿给阿宓夹菜。
可刚刚在桌下洛珍就狠狠被洛城给拧了胳膊, 痛得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也不敢再造次。
公子一心一意与阿宓用膳,给她夹菜与她说话,洛城这个正主倒被晾在那儿。
他却没有丝毫不悦,看上去还很有些满意。
翠姨终是忍不住了,等阿宓回了院子道:“怜娘,你昨日告诉我的,都是从哪儿得的消息?”
膳桌上她看着洛城的神态,越发觉得阿宓那话可能是真的。
洛城他……他真是要把阿宓送人啊!
阿宓取来纸笔,答非所问:翠姨信我吗?
翠姨此时当然是信她的,见阿宓继续写道:我想去寻外祖。
外祖……翠姨呆住,她已不知多久没想起乔府的模样,那道漆红高门离这儿太远了,况且、况且那儿也不一定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她还是疑惑的,阿宓到底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消息呢?连外祖是哪府在哪儿都知道了。
阿宓没她想的那么多,她最后告诉翠姨,如果今日还不能下定决心,等过了这夜,她们就再没机会了。
因为公子只在洛府待一日,明日他就要去别处了,到时洛城也会把她作礼奉上。
从此她便是掌中之物,任公子把玩。
翠姨被这些话冲得头脑混乱,记不起再询问阿宓什么。
她坐在椅上想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扶腰起身,“好,怜娘,翠姨带你走。”
翠姨比阿宓考虑周到,出府不是那么简单的,衣食住行都是问题,最重要的就是银子。
府里会发例银,但阿宓这儿少得可怜,翠姨存了些,另一些平日都给她置办衣物买吃食了。
但这些肯定是不够的,翠姨道:“姑娘嫁过来时带的嫁妆可保洛府三世富贵无忧,可惜大部分都被洛城使计夺去了。不过姑娘还偷偷留了点,本来是准备给怜娘你作嫁妆的,现下也只能用上了。”
她爬上榻掀了被褥,不知按了哪处,木板就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的黒木盒。
木盒打开时,阿宓被宝光晃了眼,乍然看去满目的金银珠宝、玛瑙奇石,都价值不菲,任选一个出去当了都够寻常人生活很长的时日。对比之下,那些银票就不怎么显眼了。
翠姨满是怀念,取出一个镯子在阿宓腕上比划了下,“这是姑娘最喜爱的血玉镯,肯定要留着的。怜娘太小了还不能戴,就收着吧。”
阿宓身量这么瘦小,能往哪儿藏呢。翆姨给她寻了条红绳,把玉镯串起来挂在了胸前。
旁人都是佩的玉牌玉锁,唯独阿宓,胸前挂了个沉甸甸的玉镯。
她也不嫌重,第一次得到和娘亲有关的东西,放在胸前让她意外得安心。
翠姨又把一只极为精巧的耳坠包好,单独塞进了阿宓胸襟,“这是乔府独有的耳坠,只给女儿,当初姑娘得了后一直小心保管着……”
说到这儿她有些语噎,难过地垂下头再说不出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也是阿宓到时认亲的凭证。
阿宓握了握翠姨的手,似乎在安慰她,叫翠姨忍不住笑了。
收拾了些轻便衣裳,翠姨往二人里衣缝了些银票,再想到阿宓容貌,给她寻来帷帽和面纱,最后道:“京城路远,我们不过是两个女子,遇见什么都有可能,怜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阿宓摇了摇头,莹莹秋水般的眼眸却坚定无比。
翆姨叹了口气,背上包袱,牵她走出了院子。
趁着夜色,阿宓终于离开了洛府。
***
洛府有仆从守夜,但不严,松懈得很,洛城又哪儿想得到阿宓竟这么大胆子敢和翠姨二人离府呢。
等他发现后,两人都早已连夜出城,不知往哪处去了。
从出了怀城后,阿宓整个人就轻松起来,透着一股轻快的气儿,瞧着就要生气许多。
翠姨见她像只可爱的小雀儿在摊子间钻来望去,仅剩的一点悔意也淡了。她留在洛府也是为了阿宓,如果阿宓在那儿不快活,也没有继续待的必要。
“怜娘。”她招手取了根冰糖葫芦,“来尝尝这个。”
冰糖葫芦阿宓是认识的,只没吃过,她好奇地舔了口,眉宇间顿时不知露出是甜是酸的意味,皱成了一团儿又很快松开。
好吃!阿宓向翠姨比划手势,让她也咬一颗。
翠姨笑着摇头,“年纪大了可不爱吃这个,怜娘一人吃就够了。”
阿宓不信,当翠姨又是把好东西让着她,叫翠姨笑话道:“咱们现在可不是以前没银子,我若想吃就直接拿一根了,哪需要来从怜娘口中分。”
阿宓一呆,确实是这样,她都忘了。
“怜娘只吃一根尝个味儿就行,待会子我们去酒楼里吃好吃的。”
说到好吃的,阿宓眼神立刻亮了。在洛府的时候好东西都吃不到,被养在庄子里又有人管着,那派去的嬷嬷为她有个好身形,膳食时常只让她吃半饱,零嘴也是不让多吃的。
如果说到阿宓的遗憾,约莫就在吃上面了。
翠姨先带她去定了辆马车,两人赶路当然不能一直靠走,然后再去了家口碑最好的酒楼。
她们到的时辰有些晚了,楼里没几桌客人,也让翆姨稍稍放心。
阿宓相貌太出挑,作少年装扮一点都不像,翠姨只能让她戴着帷帽。但吃东西不能一直戴着,总要叫人看见的。
因阿宓亮晶晶的眼神,翠姨一口气点了许多菜,末了才想起二人吃不完,不由莞尔,“瞧我,出来后竟也不知节俭了。今日特例,怜娘多吃些,若用不完就让小二拿去给那些乞儿。”
阿宓只听见前面半句,后半句是不关心的。
好不容易和翠姨一起用这么丰盛的菜食,她才不给什么乞儿,她要自己吃掉。
动筷后,翠姨哭笑不得地看着阿宓。
阿宓吃得不快,就是动作没停过,每道她觉得好吃的菜都要给翠姨夹一筷,再给自己夹一筷,前前后后等堆满了再开始消,碗面浅了一层后又重复之前的动作。
等翠姨吃饱了,见阿宓还在吃,小腮帮子鼓鼓的,眼睛还在望着菜。
翠姨不得不拦住她筷子,“怜娘,饱了就不能吃了,当心待会儿肚疼。”
阿宓犹不舍,还有好些菜留了许多呢。
明白她的意思后,翠姨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以姑娘的身份,阿宓本该是养尊处优的高门贵女,到如今却连顿真正的好食都没用过。
但阿宓护食的模样也着实可爱,翠姨怜爱摸了摸她头,“往后每顿都有,不拘这一餐。”
翠姨让阿宓起身,望着她微凸的小肚子掩唇,“撑了吧,我让他们上杯消食茶,怜娘站会儿,先别坐了。”
阿宓应声,原地站了会儿,再走到窗边去瞧。
她们选的二楼,从这儿能看见大半条街,人来人往的喧闹充满市井气息,阿宓好奇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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