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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吾自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荆东路54号

    阵阵酥麻之感,顷刻传遍周身,余跃顿觉通体舒泰,内腑、经脉和肌肤,虽已残破不堪,却飞快地开始自行愈合。

    肉身一旦晋阶,承受天地本源的磨砺,自然相对轻松许多,炼体进程随之大大提升,连同神识淬炼之苦,无形中大为减弱。

    ……

    冰寒之力甫一消散,赤红的烈焰熔岩,紧随着扑面而来。

    “阴阳分两极,冰火二重天。纵有金刚身,尽皆化银汁。”

    热浪滚滚,炽烈威猛无匹,恣意的舔烤烧灼之下,无论是探入荒碑的神识,抑或端坐蒲团上的肉身,一缕缕黑色轻烟,自内而外徐徐冒出。

    再遭烈阳之力淬炼,恍惚间,余跃似化身为铁砧上的毛坯,历经火炉熔炼煅烧,变得通体绵软,任人揉捏,正被1柄沉重的铁锤,逐段逐寸细细锤打。

    “叮当......叮当......”

    清脆的敲击声响,慢条斯理,一记接着一记,不知何时是尽头。宛如径直蹂躏心尖,贯穿脆弱的脑海,不仅毫无悦耳之感,反而令人生不如死。

    ……

    “呼......”

    一阵森冷金风来袭,无形锋锐已笼罩周身。

    数之不尽的锋刃,肉眼难辨,细逾牛毫,将深入荒碑的神识紧紧包裹,来回反复剐蹭。余跃体内的筋骨、脉络,同样被尽数渗透充塞,隐匿其中的杂质,一粒粒遭予剔除。

    “咯吱......咯吱......”

    淬骨炼脉发出的声响,闻之无比刺耳,令人心慌牙酸,相比世间的寸磔酷刑,还要惨烈百倍千倍。

    ……

    “婆罗双树,左枯右荣。罔替更袭,无欲无求。”

    余跃原本以为,同属木系的本源、术法,理应相对中正舒缓,甚至不失欣欣向荣之像,不曾想身处其中,居然会历经一个生死轮回,堪称骇人之极。

    转眼间,余跃体内的旺盛生机,如堤坝溃口一般,飞快地消亡殆尽,唯余一丝奄奄气息。强悍的肉身似泄气皮筏,瞬间干瘪坍塌,紧致的肌肤变得枯干松弛,脸上骤然皱纹累累,满头白发似一丛乱蓬杂草。

    “咳咳......余某寿元竟如此耗尽!”

    满口仅剩数颗浊黄老牙,残缺不全,言语颇为吃力,此时的余跃行将垂暮,活脱脱一名等死之人。

    无法看到自身的外貌,神识也不能凝聚內视,但余跃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生命的烛火,此刻是何等的虚弱渺小,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沉舟侧畔千帆过,枯树寂后万木春。”

    眼看旧力已逝,新力未生,一阵春风忽尔拂过,和煦温暖,孕育生机无限,世间万物攸然复苏。余跃的躯壳已如一堆废墟,却正好印证了不破不立,顷刻间焕然一新,每一处毛孔都在欢呼雀跃。

    “生死互易,盛衰循环。个中三味,唯吾尽知!”

    余跃轻抚更为壮硕的肌肤,双眼微闭,喃喃自语。

    ……

    “上善若水,方圆自成。身出五行,其妙无端。”

    水系术法一直颇受余跃青睐,虽不比金系势不可挡,亦不如火系刚猛威烈,更无法比肩雷系迅疾耀眼,但其以柔克刚、阻扰困敌之效,屡试不爽,将其加诸己身,感知却是截然不同。

    “轰隆隆......”

    奔腾的急流,无穷无尽,仿佛自九天之上落下,质地纯粹轻柔,所蕴之力却是如此狂暴霸道。余跃陷身于茫茫汪洋,每一寸肌肤皆被浸泡淬炼,避无可避。

    “吼......”

    冲刷、挤压、磨砺,没有丝毫的喘息停歇,余跃的两只眼眸中,竟然变得血红一片,颈脖中的青筋根根凸起,兀自剧烈颤抖,随时都会暴体而出。

    ……

    筑基修士驭剑而行,固然其势如电,豪气冲天,但唯有脚踏厚土,方有安宁坚实之感。岂料,余跃迎头撞入土之本源,刚好本末倒置。

    万钧重压,似是无处不在,如同1座巨形囚笼,几可遮天蔽日,将余跃牢牢禁锢其中,气息陡然变得粗重,继而胸腹间甚为滞塞郁闷,窒息之感愈来愈强。

    “一旦难以支撑,肉身必会碾成齑粉!”

    余跃的识海早已一片木然,毫无知觉,“银筋玉骨”之境的肉身,竟然不堪重负,发出痛苦的呻吟,殷殷血红,一丝丝悄然渗出。

    ……

    “风起云水处,絮念自飘零!”

    巨力形同梦魇,一直如影相随,令人恍若深埋地底,筋骨几乎被挤成碎渣。随着陡然间消失一空,余跃顿觉口鼻中通畅无比,全身轻如燕羽,只需稍加用力,便可化作1只鸟禽,展翅高飞于虚空,逍遥自在。

    “嘶.......风之威能,强横如斯!”

    可惜,好景不长。酣畅淋漓的愉悦,未及仔细品味,凌厉的青色罡风透体而入。余跃的肉身堪称坚逾精铁,此刻似乎成了通透之物,任由飓风劲急,来去自如。

    “嗤啦......”

    阵阵剧痛,宛如利刃刮骨,残余的杂质再次被生生剥离。

    ……

    “嘿嘿......如此情形,倒似故人重逢。”

    一眼望去,天地直欲崩裂开来,电闪雷鸣密布当空,自余跃“百会穴”贯体而入,雷系本源尽显狂暴之威,宏大震撼的场面,令人战栗不已。

    “若论雷劫的感知见识,同阶俱在余某之下!”

    尽管淬炼神识、肉身的痛楚不减,但余跃心中毫无惧意,当下一幕与天劫并无二致,余跃虽仅仅筑基之境,已然两次亲身经历,乍见之下,不禁哑然失笑。




137.天音绝唱
    兴许神识逐渐凝练,抑或肉身晋阶,要不自身感官已然麻木,余跃不再痛不欲生,反而逐渐安定下来,魂魄似离体而去,在虚空飘忽起伏。

    似梦还醒,半真亦幻,时光却在无声地流逝。

    荒碑现世至今,所存遗宝仅剩五样,最终居然各有所属,可谓命数既定。莫问所悟为大道意境,池衣扬、申寻寂皆获玄妙道法,伍破云则得炼体法诀。

    最后一件至宝,便是八系天地本源,虽各自仅有一丝,乃“天音大巫”以莫大神通封印,机缘巧合,竟被余跃吸纳。

    “轰!”

    一声惊天巨响,“天音荒碑”已被榨取一空,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漫天的烟尘,笼罩了偌大的石厅,四周洞壁纷纷断裂,猛烈摇晃不止。正中洞顶轰然倒塌,无数巨大的山石,朝着端坐不动的余跃,怒吼着倾泄而下,顷刻间便将其埋葬。

    眨眼的工夫,地动山摇,整座山洞已被夷为平地,遗世2000年之久的“天音荒碑”,一直被无数修士尊崇备至,自此灰飞烟灭。

    “不好!”

    “洞中物事,尽皆毁于一旦!”

    “天遗宗”一行立于石坪之上,数日来可谓望眼欲穿,最终目睹的一幕,竟是如此惊心动魄,不由当场呆若木鸡,脑海中俱是空白一片。

    “荒碑开启千年,本宗一直敬陪末座,脱颖而出之际,却遭此异变横祸,实乃造化弄人!”

    韩启禅的心志本已坚逾磐石,乍逢此时此刻,不禁悲从中来,既是哀叹圣物的无奈消亡,亦为“天遗宗”之气运多舛,唏嘘不已。

    “咦......难不成余师侄并未陨落?”

    韩启禅满心绝望,失落透顶,不料先前被隔绝的1缕神识,突然间捕捉到异样感知,似有一丝修士气息尚存废墟之中,若非如此,韩启禅早就携裹韩若愚等人,逃离这处是非之地了。

    四下山风清冷,兀自吹拂强劲,远处浓重的尘雾很快烟消云散。韩若愚等人惊魂未定,却见太上长老的神情异常专注,脸上隐现喜色。

    “乒乒乓乓……”

    不一会的工夫,传来的声响愈发清晰。堆积如山的石块,缓缓上下起伏,显见下方有人正全力搬运。片刻之后,余跃近乎身躯精赤,自废墟中艰难地探出头颅。

    “呼......不幸中的万幸,余师弟居然幸免于难!”

    韩若愚见状,不由惊喜交加。

    “启禀韩师叔,弟子……”

    随手取出1件法袍换上,数个起落,余跃匆匆来至韩启禅面前,躬身施礼,蓬头垢面,依旧看出神色极为不自然。

    “唉......天意既是如此,余师侄不必太过自责。”

    韩启禅长叹一声,暗中放出神识,将余跃上下仔细扫视。

    “好在根基未受大损,仅是境界跌落。”

    韩若愚等人方才惊觉,就在决战前夜,余跃新进突破至筑基大圆满,周身气息何等强横,而眼下不过堪堪七层后期,在一行同门之中,竟成为垫底的存在。

    “死里逃生,夫复何求?”

    众人一时都沉默无语,暗自感慨。

    “咦......韩道友尚在此地?”

    “方才惊天变故,可是荒碑湮灭所致?”

    陡然眼前一花,镇守荒碑的4位金丹修士,连同“一剑宗”、“无量宗”、“暗魔宗”的数位太上长老,闻讯先后赶来,俱都肩负探察之责。

    小小一片石坪之上,众多金丹前辈云集,神情严肃,“天遗宗”弟子骤见之下,顿感十来股强大气势,咄咄逼人,不免胆战心惊,噤若寒蝉。

    “千年圣物,终归化作尘土!”

    “此等天大机缘,后辈再也无福消受。”

    “呵呵......此刻亲眼见证,也算命中一段因果。”

    荒碑消亡早在预估之中,一干大佬例行查探一番,也未发现有何异常,倒是就地凭吊缅怀,相互攀谈片刻。至于唯一的当事之人余跃,顺便淡淡质询数句,不了了之。

    “各位道友若再无疑问,韩某率门下就此告辞。”

    尽管心灰意冷,数位金丹同道当面,韩启禅尽力维持应有的气度,但沿途之上,却是面无表情,将余跃一行护送回宗,随即一言不发,扬长离去。

    “咳咳......宗主已在议事殿等候,几位师弟随韩某前往,禀明此行详情,再回转各自洞府。”

    韩若愚心情沉重,有意出言劝慰余跃,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暗自叹息一声,举步当先进入山门。

    ……

    短短数日内,2枚飞剑传书先后传至,但所奏之事截然相反,“天遗宗”上下可谓悲喜交加,无所适从。

    事件的始末原委,自由江重雾一一禀报。宗主霍危楼脸色阴沉,一众高层神情紧绷,大殿中的氛围如风雨来临之前,死一般沉寂压抑。

    “咳咳......本宗东域之行,得韩师叔多方照拂,有韩师弟统领诸事,同门齐心协力,斩获颇丰,未辱使命,霍某心下甚慰。”

    霍危楼兴致缺缺,甚至没有过问余跃本人,随口敷衍了几句,情绪显得异常低落,语气冷淡,相比前几日的雄姿勃发,简直判若两人。

    “既然此间事了,各位师弟沿途劳顿,下去静心调养数日。”

    虽是宗门高层齐聚,场面却十分冷清,霍危楼深感无趣,当下正要草草收场。

    “余某遭此巨变,亦无心闭关,意欲外出远游,趁此特向宗门报备。”

    一直未曾开言的余跃,忽然上前两步,嗓音低沉,脸上似现尴尬之色。

    “如此甚好,余师弟尽管自便。”

    得到霍危楼的首肯,余跃也用不着回转洞府,径直出宗而去。

    “唉......是为真金,抑或顽铁,置于烈火淬炼,一试便知。”

    “资质顽劣,终究不堪造就,大好机缘,竟会白白浪费!”

    “嘿嘿......倚仗气运,毕竟仅能逞一时之快,万不可沾沾自喜,心生依赖,门下弟子当引以为戒。”

    众人的嘲讽议论之声,顿时纷纷响起。霍危楼无比沮丧,索性仰靠椅背,也懒得加以阻止,听之任之,望着余跃远去的背影,呆呆出神。



138.落足七修海
    修炼地界“七修海”,位于“天遗宗”东南万里之遥,与数大仙宗并存西南地域中,占有一席之地。

    此处孕育出1条微小灵脉,由廖氏、潘氏、罗氏、颜氏、童氏、古氏和沈氏七个修真家族,共同把持享有,在仙道中算是一个另类,“七修海”之名也由此而来。

    “呜……”

    当下已属隆冬时分,寒风凛冽呼啸,扑面而来,隐隐夹杂腊梅清幽的冷香,另有一番别样滋味。街面上行人稀少,且俱是神色匆匆,偶尔听闻一两声寒鸦鸣啾,市道满眼的萧索冷清。

    “乌海城”周遭灵气稀薄,多为俗世凡人居住于此,因而毫无出奇之处。余跃四处辗转已达半年,依旧两手空空,偶然路经此地,不由一时兴起,在城中的“望月楼”落脚歇息。

    “昔日的悟道盛举,早已天下传扬,凡事还需谨慎为宜。”

    外出寻找结丹机缘,与人纷争难免,四下结怨,如不加以掩饰,势必成为众矢之的,也易招惹祸瑞,甚至暗留隐患。

    简单一番易容,余跃不但眉眼大变,且面皮微微泛黄,神色沧桑,外人一经神识探察,便知貌相动过手脚,但在仙道中倒是屡见不鲜。

    “天遗宗”的制式衣物、腰牌等,余跃索性悉数褪去,换上一袭玄色法袍,据案倚窗而坐,神态间慵懒闲适。城中虽是一派冬日景致,单调乏味,倒也落得清静自在。

    自入道以来,余跃几次三番离宗,要么出走避祸,要么觅地冲关,唯有此次称得上游历,专伺寻找晋阶助力。

    “嘿嘿……仙道修士皆已认定,因荒碑突发亡毁变故,同行五人,唯余某受创而归。”

    细细品味当日的奇遇,余跃忍不住偷偷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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