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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沉筱之
云尾巴狼抑郁时,最见不得人好。他本在一旁冷眼看着,看得这一幕,不由愤然起身,掀了帘子便往后院儿走。白贵连忙跟上,路过司空幸,摇头啧啧两声。司空亦晓得做错了事,与司徒雪招呼了一声,也跟了去。
后院儿里,明月一弯,繁星数点。尾巴狼想起今日自个儿的遭遇,再看向司空,觉着无限伤悲。白贵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不忍,想了想,又进言道:“大公子,若厚脸皮不行,老奴……老奴其实另有一三字箴言,乃是一条连子孙都不传授的法决。”
云沉雅听了此言,回头道:“果真?”
白贵坚定地点头,说:“大公子如若不信,可以找人一试。这一招倘若再不成,老奴愿意将头割下来给大公子当凳子。”
此话出,云沉雅大喜。他与白贵相视一笑,同时转头,默契地看向司空幸。





公子无色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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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入夏,风大日头盛。老百姓赶着这天气,连八卦都传得格外顺溜。时值五月,南俊京华又出几桩不大不小的事儿。一是名噪一时的东门茶铺被一小作坊吞了。小作坊背后何人,不得而知。二是风靡一时的俏公子云沉雅又回来了。他“回来”之后,风平浪静地从“云晔”手里接了棠酒轩的生意。至此,临江街两大商铺均换了主子。
然则所谓八卦,若不带些桃红柳绿,那便没滋没味。且说云尾巴狼又至南俊的消息一传出,京华城的各路美人纷纷动了旖思,成日摇着丝帕,带着丫鬟,有意无意地来临江街走走,闻着酒香,思念酒味了,便去棠酒轩里坐坐。于是乎,棠酒轩的生意一时热乎如烧开的沸水,银子哗啦啦地往里流。
只是,这一趟来南俊,云沉雅却一改昔日高调的作风。任凭铺子外头花花姑娘伸长了脖子,唱破了嗓子,他依然窝在云府里,该吃吃,该睡睡。一个巴掌拍不响,各路美人用尽心思没得到回应后,除了少数几个死心眼的,其余人士纷纷撤退。
盛夏日光更浓些的时候,另有则八卦引起了老百姓的好奇心。却说近三年前,云沉雅与舒棠订亲之后,不辞而别。两人姻亲不了了之。那之后的日子,舒家小棠再未到处相亲,唯独跟小王爷阮凤走得近。阮凤明里将舒棠认作义妹,私下里,众人却对二人关系颇有揣测。
依原来的势头,倘若有朝一日,阮凤将舒棠收了做个如夫人,倒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这厢云沉雅回来,接手棠酒轩生意势必要与舒棠打交道,两人若是旧情复燃,也未可知。一时间,三人关系扑朔迷离,之前种种,之后种种,成了京华城人们闲暇之余的一则谈资。
五月初时,云尾巴狼新得一条三字箴言,本想即刻一试。不过后来诸事繁琐,无暇他顾,只得将此计划推后。白贵与狼言,将三字箴言推后实行,好处甚多:一来,他们曝露身份后,街头巷陌风生水起,这个关头,不易有大动作;二来,舒家兔子如今仍在气头上,若能待事态缓缓,再施计策,反见奇效。
尾巴狼深以为然。于是,五月上中旬,狼与兔子相安无事。兔子也曾来送酒三两次,因尾巴狼以礼相待,甚是无辜,她便勉强与他说上几句话。
到了五月下旬,狼兔关系缓和了些,街头传言消停了些,云沉雅又蠢蠢欲动起来。
这一日,晴光万里,绿荫匝地。云沉雅在云府后院儿转悠了几圈,招来白贵,与之商议大计。二人嘀咕小半个时辰,又唤来司空幸,将馊主意分享与他听。司空幸闻言,顷刻黑了一张脸,本欲甩手走人,但碍于尾巴狼的淫威,只得留下,任其摆布。
少时,白贵熬好一碗药,端给司空幸,嘱咐道:“这药对你身子没影响,只是喝过之后的两个时辰内,人会疲乏无力,额出虚汗,脸色苍白,与中暑相似。届时,我会找借口将小雪唤到后院来,待她一来,大公子安排送酒的一个小厮会故意失手,将酒坛子打碎。你的任务,就是强撑着病重的身体,在酒坛碎片要飞到小雪跟前之时,帮她挡那么一下,受一点小伤。你可明白?”
司空幸额角青筋一跳,抬头看天边飞鸟,默然不语。
云沉雅知他心有不甘,又从袖囊里取出一物,上下抛两抛,笑嘻嘻地道:“那块碎片之事,你不用担心,届时酒坛子一摔坏,我会找准时机掷出此物。你武艺绝佳,那手臂将它挡一挡,不成问题。”
司空幸一愣,目光不禁落在云沉雅上下抛着的东西之上,额角青筋又蹦出两根。那东西非是其他,乃是尾巴狼早就准备好的凶器。
不多时,司徒雪便应白贵之邀,找来后院。
后院园子里,紫薇如霞,开遍枝头。司徒雪一身雪衣,与桃粉色的花枝相映成趣。司空幸站在另一角,看得呆住,过了会儿,他才走上前,唤了声:“司徒。”
司空幸的年纪与云沉雅相仿。几人身份曝露后,他摘了从前稍显凶煞的人皮面具,一张脸上,五官端正俊逸。
司徒雪见了司空,点头招呼,又道:“白老先生唤我来后院,说是有新酒送来,让我帮忙点数记账,可来了半晌,却不见他的人影。”
司空幸将方才白贵的嘱咐在心里头默记一遍,回说:“我来之前,见大公子有事寻老先生,想必老先生是耽搁了。新酒不久便送来,我与你在这一块儿等,你不必着急,只管记账便好。”
司徒雪听了这话,安下心来。她等了一会儿,忽觉身旁司空幸的气息吐纳不如以往绵长,一时起疑,转头看去,却见司空脸色苍白,额角有汗,似是中暑之兆。司徒雪心中一顿,不由道:“你……”
这时候,林间仓库处传来一阵动静。须臾,便有一列小厮搬出酒来。
司空幸一笑,对司徒雪道:“酒来了。”语罢,他便走上前去。
司徒雪看着他的背影,眸色闪动,这才跟了上去。
搬酒的有十数个小厮,一人抬一坛,因后院小石曲径,枝桠纷乱,众人皆走得十分小心。司徒雪一边点数一边记账,并未察觉到异样。云尾巴狼安插的人走在最末,这人见司徒雪没注意,脚步一蹒跚,“哎呀”一声,酒坛子便轰然落地。
眼见碎片飞来,司徒雪没来得及躲闪,司空便要闪身将她护住。司徒雪一愣,脑子里恍惚掠过司空苍白的脸色。说时迟,那时快,她伸手将他一个狠拽,侧身往前一挡,那枚锋利碎片径自扎入自己的手腕。
司空体壮,被司徒这么一拽,两人皆失去平衡,摔向地面。一切始料未及,司空幸倒地一刹,身后将司徒一托,一推,稳住她的身形后,自己却单膝着地,脚踝小腿处似磕着什么,竟闷哼了一声。
两人这厢摔的与原计划大相径庭。云沉雅在林间瞧见,眉头微微一拧,正欲腾身出去看看司空的伤势,却被白贵一把拉住。白贵眼神往司空处觑了觑,说:“大公子,你看。”
司空心知这是个计谋,又见司徒雪的手臂因计谋受伤,心生愧意,正说要带她去敷药,不想司徒将他一拦,默默从腰间取出一白玉小瓶放在一旁。
司徒雪一边拿小刀割开伤口处的衣袖,一边道:“当年我为影卫时,拼斗受伤是寻常的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随身带跌打伤药的习惯。”
说着,她又单手拿起白玉瓶,用嘴咬开瓶盖,将药粉撒于伤口处。
司空幸垂眸一瞧,吁了口气:“还好,伤得不深。”见司徒要拔碎片,他又将她的手摁住,轻声道:“我来。”语罢,将药瓶接过,点了她的穴道封住血流,转而迅速将酒坛子的碎片拔出,又将药粉重新洒在伤处。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果断刚绝。司徒雪心中一顿,不由抬头看了眼司空幸。
司空一边扯了衣袂为司徒稍作包扎,一边听得她道:“我从前做影卫,很看不起你们护卫。凡有暗杀危险之事,全由我等接手,而你们护卫,不过是在王孙公子遇险遇难时,出一份力,很多时候是坐享其成。”
司空幸闻言,点头道:“事实如此,你有此看法,也无可厚非。”
司徒雪看入他的双眼,须臾,却慢慢摇了摇头,“然我这次随你们出行。大公子肩负江山,以天下为己任。白老先生足智多谋,博古通今。而你……”她一顿,抿了抿唇,说道:“而你尽忠职守,宅心仁厚,行事利落,果决理智。”
“我如今才知,在其位,谋其事。每一个心有担当,肩有重任的人,都不似我想象般轻松。”说了这话,司徒雪忽然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垂眸道:“司空,司徒曾因短于见识,对你言语冒犯,今日想来,懊悔不已。还望……还望你不要计较,司徒日后,定会好生改之。”
细风扬起她的发,拂过如雪脸颊。长睫似蝴蝶扑翅,盈盈闪动。
司空幸怔住,心跳先是漏了几拍,后又快了数拍,半晌不能言语。直至树间传来一声清脆鸟叫,他才恍然回神,扶了扶司徒雪,却不敢直视她:“没、没有的事。我从未……介意过。”
两人默了一会儿,司徒雪将药瓶收起,忽又见司徒额头直出虚汗,不禁道:“你的样子,似是受了暑气,不若回前院寻得白老先生,让他看看。”
司空又是一愣,忙不迭答应一声,正要起身,小腿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一个踉跄,幸而扶住身旁的树,才稳住身形。
司徒雪见状,想起方才两人跌倒,司空似闷哼一声,连忙上前,撩开他的衣摆要看伤势。夏日亵裤丝薄,司徒雪的指尖在司空小腿处轻轻一触,饶是隔着布料,司空心底也不由颤栗,一种异样之感顿生。
他的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将腿缩回,结巴道:“不、不碍事,想是磕着筋骨,但伤得不深。”
司徒雪一愣,见司空幸面有尴尬色,顷刻反应过来,双颊也微微一红。她顿了顿,又起身扶了司空:“也好,我是女子,为你看伤终不方便,我扶你回屋,寻白老先生来替你看看。”
树荫花影间,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渐渐远去。良久,树丛中忽有人“啧啧”了两声。
白贵这次的三字箴言,正是苦肉计之策。依今日所观,这一策略,哪怕出了意外,犹能化险为夷。然而这会儿,云沉雅眸光闪烁,却像在琢磨着另一些事。白贵见状,也不打扰,等了片刻,忽闻尾巴狼叹了一声,对他道:“司空的腿,虽伤得不重,但你还是替他看看去。”
白贵应声后,迟疑片刻,问:“大公子,那小棠姑娘……”
云沉雅垂眸,轻声道:“许是我从前……嗯,这事儿得好好想想。”
白贵闻此言,先是一愣,复又欣慰一笑。
近些日子,舒家小棠因忙碌,去云府旧宅的次数便少了些。五月中旬去看了一次,原先的灿灿桃花已落土为泥,取而代之的是枝头青桃。老管家与她说,这桃子再长大些,便可以吃了,味道虽不会如专门栽种的甘美,定也可口。
这一日,舒棠趁着空闲,与舒三易打了招呼,便赶着骡子车,往云府旧宅而去。
长街寂静,道旁有夏花探出墙头。舒棠将骡子车栓到树旁,叩门两声。老管家来开门,见得舒家小棠,不由一喜,笑道:“舒姑娘也来了?今儿个可真热闹。”
舒棠猜出宅子里另有他人,探头望去,只见庭前绿柳下,立着一道修挺的身影。
那人见了舒棠,也不禁一愣。他走前两步,点头招呼道:“姑娘,又见面了。”
舒棠“啊”了一声,随即认出这人正是那夜马车里的青衫公子,连忙施礼招呼,又问:“这位……这位官人,怎么会来这儿?”
青衫公子听她不知如何称呼自己,淡淡一笑,说:“在下姓穆,非是官人,姑娘称一声公子便可。”




公子无色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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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姓穆,非是官人,姑娘唤一声公子便可。
舒棠听了这声音,又是一怔。沉澈清朗的音线,竟与云沉雅七分相似。她心间动了动,忽地又想起云沉雅有一个小自己半岁的兄弟。
其实她所料不错。大瑛两位皇子,因年少贪慕宫外生活,均起了市井诨名。大皇子英景轩,别名云沉雅,二皇子英景枫,又唤穆临简。
午过,太阳开始西移,天地间风声细细。景枫一身青衫立于垂柳前,见眼前姑娘布衣朴素,眸光流转,仿佛看到另一个身影,心中不由一沉。他垂眸沉默一阵,转而又敛起心神笑道:“倒是姑娘,怎会来此?”
就连这枚笑容,也与云沉雅有几许相似。
舒棠再一愣,看着景枫的模样,心中不禁有点慌。她吞了口唾沫,老实答道:“我在这儿种的桃树结了果子,我就过来看看。”
景枫一怔:“原来后园里的桃子,是姑娘所种。”
舒棠讪讪笑起来:“桃树是前年栽的,今年才结果。”想了想,又道:“我摘些桃子,穆公子……穆公子也尝尝?”
言语间,两人来到后园。花圃里的桃子前阵子还又青又小,到了今日,已是白里透红。舒棠摘了七八个,用裙子兜住,就着小池塘的水洗尽。景枫走过去,蹲在她的身旁,捡起一个桃子左右转了转,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眼底露出笑意。
他虽是布衫简装,可轩昂气度浑然天成。见景枫不吃桃子,舒棠只当这等世家子弟凡事讲究。她连忙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道:“穆公子,你等等,我去搬张藤椅给你坐,再、再寻把小刀来削桃子皮。”
景枫听了,先是一愣,旋即一笑。他撩开衣摆,在池塘畔的鹅卵小径坐下,将手中桃子抛了抛,咬了一口道:“不必了,我不讲究这些。”
他眉梢轻扬,英锐之气乍现。舒棠见了,又怔了一怔。过得片刻,她回到小池塘畔,从袖囊里掏出手绢铺在地面,将桃子挨个挨个地往上面摆,又听景枫的声音略带笑意:“我上次摘桃子吃,还是很小的时候,与我兄长一起。”
舒棠心中一紧,讶然抬头道:“穆公子有兄长?”
景枫听出她的讶异,偏过头来,“嗯,怎么?”
舒棠呆了呆,片刻又觉着贸贸然认人不大好,思量一番,选了个迂回的问法,“我、我识得一人,与穆公子有些相似,不知……不知穆公子是哪年哪月的生辰?”
景枫一顿,想起他兄长景轩的秉性,心中即刻有了数。
云尾巴狼表面随和,却甚少真正与人亲近。眼前这姑娘又呆又老实,却能在尾巴狼的地盘种了两年桃子树,真真匪夷所思。这状况,思来想去也就两种解释,一是云沉雅对舒兔子有算计;二是云沉雅对舒兔子动了情。
景枫这厢来南俊,是有求于云尾巴狼。无论眼前这姑娘跟云沉雅是哪种关系,先握一个砝码在手,也多一分胜算。
思及此,他不急于拆穿自己,随口另说了个年份。
舒家小棠忒老实,别人如何说,她便如何信。听了这生辰,她“哦”了一声,面露失望之色,想了想,又亟亟问道:“那、那穆公子今日又为何……为何要来云官人的旧居呢?”
“云官人?”景枫一挑眉,“是这宅子原先的主人?”
舒棠忙不迭点头。
景枫笑说:“我方至南俊,嫌客栈吵杂,想寻处偏静的宅邸住下,听说云府闲淡宁远,便过来瞧一瞧。”
舒棠又垂下头,失望道:“因、因我识得这云府原先的主人,穆公子与他长得有些相似,所以……”说着,她又扁了扁嘴,叹气道,“不过我认错人了。云官人从前与我说,跟他亲近的人不多,唯有一个弟弟与他关系不错。我觉着他挺想念自己的弟弟的,见了穆公子,就帮忙问问,可惜不是。”
景枫闻言,眸色深了些。须臾,他又笑道:“舒姑娘对这位云官人,倒是很上心。”
舒棠一听这话,眉头拧紧,撅起嘴愤愤然嘟囔了一句:“没有,我……我对他不上心,我才懒得上心……”
景枫失笑,见她这模样,顿觉好奇,正要往下询问,不想花圃里却传来一声细微的猫叫。他心中诧然,循声望去,只见一棕毛小猫掩在树丛后,正探出个头看着他们。霎时间,景枫手间一颤,目光竟有些发滞。
舒棠解释道:“这宅子废久了,前年冬天来了只母猫,小棕猫是它今年春生的,另还有七八只小猫,不过它们怕生,若有人来,都自个儿躲起来,只有老管家喂食的时候才出来转转。”
景枫默然。犹疑片刻,他将手中桃子掰下一块,与那小棕猫递去。许是因他目光柔和,小棕猫迟疑一阵,竟从树丛后小心翼翼地跑出来,冲景枫细细叫唤两声,衔了他手里的桃子,又慌忙躲去树丛后。
舒棠惊讶道:“穆公子养过猫?”
景枫眸色一黯:“在下的发妻曾经养过一只灰猫。”他拂了拂衣摆,站起身来。
舒家小棠随之起身,四处张望,又问:“穆公子成亲了?怎么没见……”
“她去世了。”景枫道,说着,他喉间一涩,仰头看远天,半晌没了言语。
舒棠愣住,道:“穆公子,对不起……”见景枫面有伤色,她又慌忙将话题一转,说:“再等几日,这里的桃子就熟透了,穆公子……穆公子若寻好了宅邸,知会我一声,我摘了熟桃子,就给公子送些去。”
景枫闻言,目光落在舒棠眉间的朱砂,心中一顿。片刻,他点了点头,问:“舒姑娘家在何处?”
舒棠笑道:“在城东的棠花巷子,舒家客栈,我家是卖酒的。”
景枫道:“好,若寻好住处,我找人给舒姑娘送信。”
申时左右,墙头的花被太阳晒得焉然。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云府。舒家小棠与景枫招呼一声,便驾着骡子车走了。车轮辘辘,景枫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车影,半晌,又叩开云府的门,寻了老管家,问道:“老人家,可否向你打听一桩事?原先住在这宅邸的云沉雅,与方才那姑娘之间的关系是……”
舒棠驾着骡子车没走多久,弄墙后,忽地绕出一黑衣人。黑衣人定睛看了骡子车一会儿,蓦地纵身,消失在巷弄里。
六王爷府,高阁迎风,铜铃铮鸣。阮凤听了黑衣人的禀报,猛地回过头,惊道:“果真?!”
黑衣人抱拳:“回小王爷,那穆姓公子的眉眼,气度,都与瑛朝大皇子英景轩有几分相似,极有可能是二皇子。”
阮凤皱眉:“看来前阵子,父王接到的消息没有错。大瑛二皇子英景枫,并未殁于北荒之战。”沉吟一阵,又道,“只不知他此回来南俊,却是为何。”
黑衣人听了这话,抬眸看一眼阮凤,欲言又止。
阮凤见他神色,道:“若有何看法,但说无妨。”
黑衣人道:“小王爷,属下曾在大瑛禁宫做护卫时,曾听闻大皇子与二皇子关系不和,总也吵闹。倘若此事当真……”
一阵风从阁外袭来,廊檐铁马铮铮鸣响。阮凤眸光收紧,沉声将他的话接了下去:“你是说,倘若此事当真,我们大可以拉拢英景枫来对付英景轩?”
“是。”黑衣人抱拳,“小王爷英明。”
阮凤长吁了口气,叹声道:“英景轩城府极深。若能拉拢英景枫来对付他,倒不失为一计良策。但你可曾想过,倘若英景枫使一招反间计,你我又当如何,父王又当如何?”
“这……”黑衣人大怔,单膝跪地,“是属下考虑不周!”
阮凤道:“倒也并非不周,你起来吧,先静观其变,如若有动,再来与我禀报。”
黑衣人答一声“是”,刚要走,阮凤忽地又唤了一声:“司空。”
黑衣人顿住脚步,回头道:“小王爷还有何吩咐?”
阮凤一笑:“当年你兄弟三人,入大瑛沉箫城做护卫,如今回来两个,另一个……也是时候用上了。”
黑衣人面露难色:“二哥他……”
阮凤道:“司空幸确实衷心,可这衷心二字,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他能对英景轩衷心,又如何不能对他的救命恩人,手足兄弟衷心呢?”
黑衣人拱手:“属下不日便去寻二哥,定当竭尽全力说服他回王爷,小王爷身边。”
六月初,临江街头新开几簇木槿。云尾巴狼闲得慌,招来白贵。两人弓着腰,拿小铲,在铺子门口刨土坑。土坑刨罢,移来木槿种上。棠酒轩本是酒铺,酒铺外新添如雪花色,看得云尾巴狼是神清气爽。
时值正午,云沉雅忙活完,一边哼小曲转小铲,一边逛去云府内寻摸吃食。
他刚走不久,铺子外便传来骡子车丁玲声。舒棠从车上跳下,理理衣襟,就要搬酒。门口白贵见了,连忙招呼铺里伙计帮把手,问说:“小棠姑娘怎得来早了几日?”
舒棠道:“这月多订了七坛,我分两次送来。”说着,又一五一十地数起酒坛子。待数完,她又从车内取出一个布囊递给白贵,说:“白老先生,我种的桃树结了果子,这包你拿着,与、与司空公子,小雪妹妹分一些。我过几日再送些来。”
白贵眼神儿往铺子后一瞟,见云尾巴狼还没来,便欲将舒棠留下:“小棠姑娘不坐坐?”
舒棠跳上骡子车,摇头道:“不了,我还有点事儿。”话毕,她再与白贵招呼一声,扬鞭赶骡子,叮铃铃地走了。
少时,云尾巴狼才酒足饭饱地转悠回铺子,见得柜子上新添的酒,他一怔,探头探脑地问:“小棠妹来过了?怎么不见人影儿?”
白贵一边打算盘,一边漫不经心地答:“来了,又走了。”
尾巴狼“哦”了一声,悠闲地在太师椅上坐下,拿了账本来翻。可才翻了两页,他便将账本合上,探过头去,又问:“怎么没给留下?”
白贵抬头觑他一眼,又继续打算盘:“留了,没能留下,说是有事儿。”
云尾巴狼失望地再“哦”一声,回太师椅上坐下,闭目假寐。可假寐不到半盏茶,他又睁开眼,转悠到白贵身边,追问:“她能有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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