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相逢在少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荷生
“哟,这是在算账吗?”欧煦阳道。
“哈哈,舍不得。”程友成肉麻兮兮地回答,话锋又一转:“明天下了英语课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呀,明天我不去上课啦。”电话这头的欧煦阳皱皱眉,随后只听到他压低声说:“说真的,英俊这趟情绪还真是不好得很诡异,你说他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多愁善感吧也没那么夸张啊,你知道不,刚才我妈去给他量体温出来跟我说,他一个人居然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嗯?”程友成显然也蒙了,一时间想也想不通。
“这也太反常了吧?一个男生愣是变成了林妹妹!”欧煦阳说,“我妈让我明天在家陪陪他,说得也是,我要去上课了,他一个人在我家,我爸妈照顾他也不方便啊。”
程友成听着有些奇怪,“到了明天可以送他回家啊。”
“我的天,北北啊,你不知道他老爸又出国啦?家里就一个怀孕着的作天作地的后妈,你指望他自己回家自力更生吗?别闹了,到现在还高烧39度呢。”欧煦阳说:“你要不明天下了课过来看看他吧?”
程友成点头答应了,于是第二天英语课一结束他立刻就打车直往欧煦阳家赶,虽然先前也猜想了许多所谓“情绪不对”的状况但真看到卞骁俊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卞骁俊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发白,度的体温,整个人十分萎靡,看到程友成还没说话居然眼眶里就泛起了泪光,真是可怜见的!
“你这是……”程友成颇为无奈,“我听他说你变成了林妹妹还不信呢,你倒好身体力行证明给我看啊!”
卞骁俊吸着鼻子摇了摇头,“我克制克制,你们可别招我……”
“看到没,就这个样子。”欧煦阳从外面端着果汁走进来,“刚才吃饭我对他说‘你别哭哭啼啼的了行不行?不就是一晚热汤吗?’他就这个样子凄凄惨惨地给我说‘我忍住,我这就把眼泪逼回去’。你看!这话说得我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冷血硬心肠!”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你是除了我妈对我最好的人!”卞骁俊突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妈妈排第二,友成排第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爸排第四吧!”
欧煦阳受不了了,“北北,你和他聊,我去趟便利店。”
“喂,你可不许逃!”程友成急忙拉住欧煦阳,“这位林妹妹是你接回来的,你得管到底。”
欧煦阳无奈只好坐了下来,眼瞅着卞骁俊那眼睛又开开满满染上了红晕,立刻大声喊:“stop!打住!憋回去憋回去!知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补上十年的泪量不行嘛!”卞骁俊带着哭腔回敬道,而且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知不知道人发着烧就得多出出汗降温,那我出汗出不出来,我就哭点不行嘛!”
歪理!欧煦阳在心中呐喊,随后又轻叹一声,算了,他高兴就好。
☆、第三十二章
一天早晨,卞骁俊醒过来,他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那排顶天立地的大书柜,心情立刻大好。
“咳咳咳”他连咳了好一阵子,没办法,人一醒喉咙就跟着痒了。
“骁俊醒了吗?”门外传来了欧妈妈温柔的声音。
“我醒了!”卞骁俊急忙下床去开门,一瞧见欧妈妈温柔漂亮的脸蛋整个神气都往上蹿,声音也特别喜庆:“阿姨!你今天比昨天更漂亮了!你怎么就能一天比一天更好看呢!天天都往年轻里发展呢!”
欧妈妈被说得乐开了花,体态都比之前要活跃,“是吗是吗?哈哈哈哈!快洗漱,下来吃早饭,对啦,帮忙给我看紧点阳阳,得他又睡过去。”
卞骁俊立刻哎了一声,就一拐弯走到隔壁去了,知子莫若母,欧煦阳果然又呼呼大睡过去。
“喂,起床了起床了。”卞骁俊喊着就去扯欧煦阳的被子,然后一把掀开。
“帮凶!”欧煦阳大叫着坐起来,指着卞骁俊就斥责道:“没良心的!亏我这一星期来这么日以夜继地给你端汤送药,你全忘了!连五分钟都不给人睡一会儿!”
卞骁俊深知此人吃软不吃硬,于是立刻语调华丽丽地一转:“帅哥,你果然基因就是好啊,你看你这刚起床头发那么乱居然还能帅得那么惊天动地,你说要是你去洗个脸刷个牙会不会帅到惨绝人寰?!”
“嗯?”欧煦阳一挑眉,随即,到底是恭维话的作用大,脸上就渐渐开始绷不住,说话的声音明显都带上了笑意:“我们英俊会用成语啦?”
“那是跟你学的呀!谁让我成天和一个又有知识又有文化还有智商的帅哥在一起呢?”卞骁俊马屁已经拍到了专业十级。
欧煦阳明显就很受用了,瑟瑟地下了床,又故意说:“你这狗腿的功夫与日见长啊!”
“可不?”卞骁俊笑嘻嘻地跟了上去,“但是这不叫狗腿,这叫发自内心的赞扬!”
俩人一起挤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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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卫生间,拥在一处盥洗台前,欧煦阳对镜子端详了一会儿,忽瞧见卞骁俊对着镜子也在端详他,不由问:“看我干什么?”
卞骁俊也不知道他盯着欧煦阳目不转睛的是在干什么,突然就觉得尴尬,急忙哈哈大笑,搪塞:“没睡醒,没睡醒,哈、哈……”
“卞骁俊!你终于肯来上课啦!”徐飞一瞅见卞骁俊就啧啧道:“还以为你是铁打的汉子呢,这一病不起的。”
“你懂屁,我这叫提前放暑假。”卞骁俊不以为意,“反正怎么着都是年纪倒数,多歇几天又无所谓。”
欧煦阳哼哼道:“是啊,这心态多好,大家得学学,这种就是胸有成竹考倒数第一的气魄。”
要以往卞骁俊肯定是要反驳,可今天他就舌头绕了一圈居然顺着欧煦阳的话就往下说,还不忘一个劲地夸:“我和煦阳是一尾一头两个模范,你们呢就要和他学了,你看他人又帅,智商还高,能和这样的人在一块是我与有荣焉!”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欧煦阳实在受不了了,这卞骁俊今天也太反常了吧!
卞骁俊又是一时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嬉皮笑脸道:“说实话嘛,又没错。”
然后中午吃饭时,卞骁俊主动去给欧煦阳打了一份饭,甚至都没让程友成抢上手,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只好又跑一次帮程友成的饭也给打了。再者,下午放学时,卞骁俊又十分主动地替欧煦阳担任起了包干劳动的任务,就连欧煦阳亲自上来抢拖把都没抢过。到了晚自习结束,卞骁俊又第一时间把欧煦阳的热水瓶都打满了。这些举动堂而皇之地做了一天,导致徐飞他们几乎瞠目结舌。
“欧煦阳?你是了一个小弟吗?!”徐飞感叹道。
说这话时欧煦阳正在浴室洗衣服,闻言也不知道原来是卞骁俊又替他把他那些晒干的衣服给了回来了,只说:“谁知道?不过难得他这么知恩图报,我也乐得轻松啊。”
听了这话,卞骁俊立刻走进来,笑嘻嘻地抱着门问:“这衣服我也替你洗了吧?”
“骁俊。”程友成走了过来,“阳阳可以自己动手,你已经落下很多功课了,不用再耽误时间。”
“是啊,你别再吓我了成不成!我今天一天都在琢磨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不得了的事啊?”欧煦阳狠狠盯住卞骁俊,大声道:“你说,是不是把我藏在书房的游戏机交给我妈了?!”
“天地良心!没有的事!”卞骁俊立刻把右手高高举起一幅要赌咒发誓的模样,“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怎么会做这样对不起你的事呢!”
欧煦阳本来就是开玩笑却没想到卞骁俊还当了真,这让他心里的滋味儿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这人到底怎么了……不像他啊……太不像了!
“骁俊,”程友成清了清嗓,低声道:“我和阳阳说几句话。”
可是奇了怪了,卞骁俊突然就像听不懂了一样,他还傻乎乎地瞅着程友成,满脸蒙昧。
他别是烧傻了吧!欧煦阳突然很恐慌地想到,又觉得自己不无道理,不是真有那种发烧发到人烧退后变痴呆的病例嘛!
“哎?醒醒!”欧煦阳感觉拿手在卞骁俊眼前晃晃,“excuseme?”
幸好这句英文卞骁俊听懂了,且听懂后又觉得十分尴尬,“啊哈哈……我有点愣神、愣神……哈哈!”干笑着,他讪讪地就让了开。
他回过身来,才发觉其他三个人都不在,好像都是去打水了,又转头看看被关上的浴室门,听到里头传来了水流声,他俩又一起洗澡了吧……
他坐到自己的书桌边,也不看书、也不看手机,可是左右都不得劲。
宿舍就是没家里住的舒服!他心想:要搁前几天晚上这个点,他要不就安安稳稳地躺在沙发床上闭着眼背古文古诗给欧煦阳听,要不就是吃着欧妈妈削好的水果、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欧煦阳扔给他的知识要点。唉……就像那古文里说的那种感觉似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虽然这比方不太对,但就是没生这病之前也从来都不觉得躺在宿舍的钢丝床上和一帮人睡一屋有多么不舒坦,相反他之前还特别向往集体生活呢。
“哎?小狗腿,你干嘛呢。”吴缪从外面走进来。
“发呆呢。”卞骁俊回答。
“刚才我听隔壁班的同学说,暑假时候我们学校会有夏令营。”吴缪边说边开始拾书桌。
“哦。”卞骁俊干巴巴地回答。
吴缪饶有兴味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被兴冲冲地蹦进来的徐飞给打断了,“哎,你们听说了吗?学期结束后学校会举办夏令营!听说是野营!你们都去不去?”
吴缪回答,“我会去的。”
“卞骁俊?你呢?咦?你怎么听着这个不兴奋啊?”徐飞一脸不明白。
“有什么好兴奋的啊。”卞骁俊回答:“不就露天搭个棚睡觉嘛。”
“什么露天搭棚睡觉?”欧煦阳正好从浴室走出来,听到就问。
“噢!学校暑假要有夏令营,还是野营!”卞骁俊立刻神抖擞,回答得字正腔圆。
“哎?挺好。”欧煦阳立刻扭头对浴室里头说:“北北,有野营呢!”
程友成问:“知道去哪儿吗?”
“去哪儿?”卞骁俊立刻看向徐飞。
而徐飞却一脸嫌弃地瞧着他,“说是宁波的什么玉山岛?”
“渔山列岛。”程友成说:“嗯,都靠近外海了,风景肯定很好。学校真不错,地点选的好。”
“咦?这野营不是一般都在山里的吗?”欧煦阳问。
“也能在海边的沙滩上,风景要比山里更辽阔。”程友成笑着说,一边悄悄地握了握欧煦阳的手:“真的可以去,会很好玩的。”
听程友成这么一介绍,所有人都更期待了,徐飞直接就嚷嚷连考试都不想考了。
吴缪显然很感兴趣,他问程友成,“你去过是吗?”
程友成摇摇头,“其实是我在外面一起学摄影的朋友去过,我看过他拍回来的照片又听他说过。不过,照片上的景致真的很美,特别是日出,海天相连一轮红日的那种。”
“噢!”吴缪似乎有所领悟一般,“我知道!”
“嗯?”程友成笑了,问:“难道你见过那照片?”
吴缪突然神色一滞,随后挠了挠头,“没有没有……就是说,海上日出真的很美而已……”想了想又补充道:“曾经在英国的时候,有一年的夏天和朋友一起去过康沃尔郡的海滩,那里的海水的颜色是祖母绿的,早上太阳初升时,映着红日,真的美极了。”
程友成听着有些入迷,追问:“那你有照下来吗?”
吴缪微微笑了笑,“照片丢了,找不到了。”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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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太可惜了!”程友成一听就捶胸顿足,心痛得不得了,“哪天我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我们会去的。”吴缪急忙说。
欧煦阳越听越听不下去,他最烦北北总是能被吴缪的三言两语给勾住,于是脸一板,自己蹭蹭地就爬上自己的床,双手猛地掀开自己的被子,还抖了一抖,说道:“英俊,咱到那时候把我房间里充气床背过去,安营扎寨的时候铺在地上,得直接躺地上躺出毛病来。”
“好啊。好啊。”卞骁俊想也不想就点头。
“这个不用背。”程友成回答,“一般营区都给租睡袋的。”
欧煦阳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他们的睡袋消过毒吗?”
卞骁俊听着就觉得有道理极了,“还是都带上自己的去吧,使用放心。”
“那还得买睡袋啊?!”徐飞瞪大了眼,问膀子:“你有不?”
膀子回答:“谁家放这个啊!”
“我可以借给你们。”吴缪说,“我家人用的。你们都可以来我家拿。”
怎么又被他插进了话!欧煦阳十分气恼,仰躺在床上老大不爽,这时卞骁俊却突然过来摇了摇他的床杆。
“睡袋比较轻比较好带。”卞骁俊微笑着,悄声说:“你哪天有空?要不我们去一趟户外用品店吧?买一个,以后想去露营就去露营。”
欧煦阳心情突然就好了,眼睛还瞟瞟一边还在和吴缪说话的程友成,反正只要有人站在他这边就好,于是说:“考完试后哪天都有空,我都随意。”
“哎,好嘞!”卞骁俊笑嘻嘻:“说定了啊!”
“嗯啊,行了,小爷要睡觉了。”欧煦阳说着就翻了个身,又转头轻声道:“你去给那货提个醒,大晚上兴奋个什么劲真是!”
☆、第三十三章
吴缪又梦见康沃尔郡的那片海了,和那个人在一起,沐天席地,披星戴月,围着篝火,披着羊毛毯,等着日出。后来十四岁的他睡着了,靠在那个人的怀里,被那个人裹在羊毛毯里。
“angelo,wakeup.”那人温柔地把他唤醒:“itscoming.”
他睁开眼,在盛夏清晨的薄雾中遇见了远海天线的那一道玫红,“takeaphoto,please.”
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双手举起,朝向远方。
“no,thatwasn’twhatimeant.”吴缪伸手抓住他,看向他,“iwannawithyou.”
iwannawithyou。
吴缪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窗外,大清早的,知了就开始叫了,今天一定会很热,他想。
“吴缪,你起床了吗?”他的爸爸敲了敲他的房门。
吴缪急忙下床,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听你妈妈说,今天你同学们要来?”他爸爸问他。
“对,他们来拿露营用的睡袋。”吴缪回答。
他那向来不苟言笑的爸爸看向他,还要叮嘱什么,可是从门厅那里传来他妈妈的声音,“章,你的车来了。”
“不要和你的同学消磨太多的时间。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知道吗?”他爸爸说道,然后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吴缪站在房门边,听到他妈妈向钟点工阿姨嘱咐着琐碎的家务,心中很压抑,正如每一个从家里醒来的早晨一样。
他洗漱完毕,把自己拾得整整齐齐后再走进客厅,瞧见他妈妈也正好走出来,同样穿得整齐干练,他妈妈瞧见他,对他说:“我这还要去趟学校,大概中午就回来,你同学什么时候来?我觉得尽量别把时间拖太晚,你爸爸今天下午四点就会回来。”
“我清楚的。”吴缪点点头,然后他妈妈就离开了。
上午十点,程友成第一个到达吴缪的家,程友成瞧见吴缪似乎有些焦虑,自他踏进家门起就一直在看时间。
“你过会有事儿?”程友成问。
吴缪摇摇头,可眉头却蹙得紧,“怕他们太晚才来。过会儿我妈有可能就回来了。”
程友成了然,于是打电话问徐飞他们,一个刚上地铁,一个竟然还没出家门。程友成一想,于是说:“得了,我替他们都拿了,直接让他们去我家吧,我家没人,很方便。”
吴缪觉得有些愧疚,“不好意思。”
程友成随着吴缪走进房间,吴缪的房间拾得一丝不苟,很大,但是除了一张床,一排大衣橱和一个小沙发真是什么也没有。
“我的天。”程友成不禁笑了出来,“我也见过之前卞骁俊卧室的样子,他也跟你这差不多,不过可真没你这这么整齐,真是……什么也没有,连书桌都没有。”
吴缪耸耸肩,“我有一个小书房。要看看吗?”说着就打开了一个房间内的房门。
程友成走进去,别有洞天,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书桌迎着窗户,左手边连着电脑桌,也有一个书柜,不过很小,也没有欧煦阳家那样的摆满了书,只是七零八落,特别散漫地潦潦放了两三排,程友成看过去,最多的竟然是字典,还有两三本装帧复古英文原版。
程友成对那几本一看就特别有年代感的书起了兴趣,他走过去随手拿了一本下来,铁锈红的硬面抄,烫金的字,勾着花边儿,“prideandprejudice”《傲慢与偏见》。
再看其它几本,无一不是简奥斯汀的著作,程友成笑道:“没想到,你喜欢简奥斯汀?”
“噢,我倒还好。”吴缪说,他对着几本书出神,像是在睹物思人。
“哈,可你这里,除了中英字典,唐诗宋词也就剩这几本小说了。真是太干净了吧。”程友成倒对手中这本原版书爱不释手,他翻开了封面,在扉页上露出了几行手写的英文字,是那种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过的花体字,又致又漂亮,转着弯儿画着弧儿,眼看就勾出了繁华锦簇。
“tomyangelo,it’s……”再往下程友成就辨识不清了,他抬起头看向吴缪,问:“这是别人送你的?angelo,你的英文名吗?”
吴缪从程友成手中接过书,用手掌温柔地摩挲着那几行字,也不说话,然后他把书捧到面前,低头凑近纸面,轻悠悠地嗅了一嗅,叹道:“还能闻得见,再过得久一点大概就没了。”
“什么呀?”程友成觉得奇怪。
吴缪把书递到他面前说:“这本书原来是放在檀木箱子里的,纸张上都会又檀木的气味,你试试看。”
程友成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嗅了嗅,还真是,书墨香混合着丝丝缕缕的檀香,古朴又庄重。他抬眼,看见吴缪脸上带着一丝浅笑,于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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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应该继续放在檀木箱子里啊,这几本书看上去也都是些老古董了,你这么暴露在空气里不怕受潮吗?好歹也是别人送给你的。”
“再潮也没有英国的天气潮啊。”吴缪说,“而且檀木箱子也都丢在英国了。其实很多东西都丢在英国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它们既然来了这里也只好适应新的环境了。”
程友成沉默了,他瞧出了吴缪眉宇间有几分伤感,他听出了吴缪话语间其实指的是自己。他突然了然为什么吴缪的房间如此空空如也,原来也是没有太多的东西,他似乎除了这几本书好像真的没再带其它什么回来了。
“这些书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吧?”程友成问。
吴缪把书放回书架,下唇紧咬,闭着眼点了点头。
程友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是长辈吗?还是朋友。”
吴缪拉过一把椅子给程友成,自己站到窗边,看向窗外,“都算吧,他又是长辈又是朋友,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我的初恋情人。”
程友成很意外吴缪竟然这么快就说出来了,他听着也十分惊讶,左右想了又想,考虑到之前欧煦阳的话,他只好故意问道:“她年纪还比你大吗?她肯定很漂亮吧?”
吴缪听着轻轻地笑了,他回过头看向程友成的眼神里似乎含着一股子揶揄的意味,就像是已经看穿了你那若有所指的不坦诚,这让程友成不感到郝然而心虚。
“他是个男的噢。”吴缪轻声说:“应该说他很帅。典型的英国绅士,文雅又稳重。”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笑了,说:“怎么?没什么想说的吗?”
程友成感到惭愧,他叹了一口气,也释然了,“我能有什么好说的呢,你还不清楚吗?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这哪有什么?我也不是很坦白的。”吴缪说,他走了过来,直接坐上桌子,双手撑着桌面,“不过现在也好,大家都不用再继续伪装了。”
程友成讪讪笑了笑,他突然有些不敢去看吴缪的眼睛了,大约也是因为对方真是太过坦诚了。吴缪说完那句话就闭口不言,似乎在逼着他先开口,也是太坏!于是,程友成无法,只好豁了出去,抬头看向吴缪问了一句无用透了的废话:“那他是英国人啊。”
可吴缪倒很平和,“一个出身很好的英国人,按照英国上流社会套路培养出来的绅士。现在是英国交响乐团的首席提琴手,背着小提琴全世界地表演。”
“你们还有联系吗?”程友成问。
“并没有。我只是从外网上的新闻里读到的。”吴缪回答。
“都没有联系了吗?为什么,是因为你回了中国?”程友成下意识地就问,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道歉:“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探听的,我并不想引起你的什么……”他也语塞词穷,反正真是怎么说也不对。
“没关系啊。我们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当然还有家庭的关系。”吴缪坦然自若,“不过,这对我来说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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