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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昊的平民生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巫羽
虞苏笑着到墙角拿芦苇席,他将芦苇席铺在地上,就在草泥台和火塘之间,两人卧下也方便说话。姒昊见他把芦苇席拿了出来,铺平,躺上,他便也就去草泥台躺卧。
草泥台窄小,要睡两个人,除非两人贴抱在一起,姒昊打消这个念头。
屋子里昏暗,火塘的火光相当有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屋中的两人,躺靠得挺近,他们都无睡意,听着屋外的风声。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聊了起来,还是姒昊话少,虞苏话多,虞苏问:“蒿,你都是怎么捕鱼?”
“用矛。”
“可是最近你手受伤了,你还能捕到鱼吗?”
“有网。”
“那也抓山羊和鹿吗?”
之前因腿伤,虞苏在土台上坐着,无聊时,都是看原野上的山羊和鹿,角山这边鹿尤其多。
“设陷阱抓。”
设置陷阱需要老道的经验,姒昊的陷阱,还很难捕捉到动物。
“你以前生活不是这样的吧?”
“不是。”
“蒿,你会种田吗?”
“不会。”
虞苏想,他果然不会种田,而且以前也不渔猎,他以前过着贵族生活吧?可是他为什么要放弃以前的生活,来角山呢,是因为他说的,已经成年,不能依赖舅父而生活吧。
“我会种粟米,葛藤,还有豆子。蒿,以后我教你种田好不好。”
姒昊没有应声好,他心里未必没有念头离开荒凉的角山,但是他暂时哪也不会去,他来角山不是偶然。
“睡吧。”姒昊在草泥台上翻了下身。
虞苏“嗯”地一声,不再说话,他想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说什么以后教种田,就好像要搬去和姒昊一起住一样。
两人沉寂无声,虞苏努力让自己睡去,他逐渐也真得睡着了。姒昊醒着,他在想心事,离开任邑时,他的心空空荡荡,像被场大风洗劫。在角山的许多日子里,他脑中所想的也很简单,但此时,他的心思复杂了起来。
他不会一直住在角山,他早晚会离开,他应该不会有长居之所,本来也不该有相候之人。
夜深,屋外的风,穿透木窗和木门的缝隙,往屋里钻,本被沙土半掩的火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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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突然窜起。姒昊见着火光,他从草泥台上坐起,打算去将火塘的炭火重新掩好。也就在这时,借着光,他看到虞苏睡在席子外,大概是睡不惯地板,在睡梦中翻来覆去。人挨火塘很近,真怕他一头秀发为火塘的火燎着。
姒昊走到虞苏身旁,跪下身,想伸出能使力的左臂去揽他。挨靠近他身子,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姒昊没有立即将他揽住,推回席子。姒昊俯下身,端详虞苏的睡容,他睡得很恬静,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姒昊不禁伸出手去碰触他的发,发丝柔软,顺滑,流过指缝,那的触感,还停留在指间。姒昊低头凝视虞苏,看他的眉眼唇鼻,他真是眉眼如画。姒昊的拇指轻轻摩挲虞苏的脸颊,虞苏无知无觉,仍陷在睡梦中。
你梦见了什么?
姒昊的手指抹过虞苏的眉宇,他这人爱笑,睡容也带着微笑,眉毛舒展,嘴角含笑。姒昊没再造次,他将手缩了回去,想很奇怪,当初在任邑,那么多人住的地方,也没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像他这样,让自己禁不住小心思,想照顾的人。
侧身抱他,单臂抱得相当吃力,而因为睡梦被扰动,虞苏在姒昊怀里缓缓醒来,他睡得迷糊,喃语:“蒿?”
“嗯。”姒昊将他半身挪到席子上,让他离火塘远点。
“怎么了?”
“你靠火塘太近。”
姒昊缓缓将虞苏放下,他的手臂还未抽离,挨着虞苏脖子,两人靠得近,相互间都能感应到对方的气息。虞苏睁开眼,发现姒昊伏在他身上,人顿时醒了六七分,发觉自己的一只手臂,还攀着姒昊的臂膀,连忙缩回去。
火塘的火在风中跳动,时明时暗,虞苏觉得姒昊的脸在逐渐挨近,他温热的气息,还有身上草药的味道,都近在咫尺,两人近得脸颊几乎要贴在一起,虞苏紧张得身子僵直,好在姒昊随即就分开,他只是将缠在他手臂上的一簇长发绕开,那是虞苏脑后的头发。他很快放开虞苏,离得远远,他坐在火塘边,冷静回想适才贴近虞苏脸庞时,脑中闪过的念头。
“我……我睡这头。”
虞苏连忙爬起来,把席子拉离火塘,把脚朝火塘方向搁,他换一头睡。他此时已经彻底清醒,并且真是睡意全无。
火塘的火,被姒昊弄小,并最终微弱如豆,昏暗中,虞苏庆幸姒昊看不到他泛红的脸庞和耳朵,他双手相握,手指微微颤抖。他感到震动,适才,他还以为,姒昊是要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昊总,你是不是想吻他?(扬剧本)这幕还不许你吻。
第25章拥抱
天刚亮,虞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条葛被,屋子里没有姒昊的身影。虞苏从芦苇席上坐起身,他整理衣服,梳理头发,走出屋子。大清早的落羽丘,风还带着凉意,微风吹拂脸庞,衣衫,虞苏伫立在土台上,眺望远方的林地,那是草场的位置。
他该是放羊去了,虞苏想。这时,野麻坡上传来成片的羊叫声,还有狗吠声,虞苏惊喜,连忙奔下土台阶,朝山道跑去。他一口气跑下落羽丘,来到野麻坡,果然,看到姒昊人在羊圈外,他正要赶羊去吃草。
天边的朝霞红艳,洒在野麻坡上,虞苏在霞光里跑动,跑到姒昊身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放羊。”姒昊看着他,手里执着牧羊鞭,在虞苏朝他奔来时,他看到虞苏扬动的长发,还有耳边熟悉的藏蓝色流苏,还有他嘴角的笑意,看得发愣,姒昊点了头。
于是大黑跑在最前头,欢跃地汪汪叫,羊群夹在中间,迈着轻盈的脚步,嗅着清早青草的气息,咩咩直叫唤。虞苏和姒昊走在最后头,姒昊轻挥牧羊鞭撵赶后头偷懒的羊,虞苏跟在他身旁,抱住一头雪白的小羔羊。下坡路陡斜,这头羔羊走得趔趔趄趄。
“蒿,你看是野马群!”
,一群野马,驰骋过角山山麓,阳光掠过它们恣意,刚健的身影,那么飘逸,像风般。
姒昊止住脚步,陪伴在虞苏身旁,他们站在一起,眺望远方。姒昊时而看马群,时而回头看虞苏,时而又去看野马群。野马群还在原野奔驰,羊群在逐渐离去,虞苏怀里的羔羊挣扎起来,虞苏低身将羔羊放地,见姒昊还在看着马群,他轻唤:“蒿?”
霞光映着少年英俊的脸庞,描述出他英挺的鼻子,刚毅的眉宇,还有似沉思似迷茫的眼睛,他为野马群里,一头白色的骏马吸引,在数日前,野马群里并无这么匹马。
虞苏探出手,轻轻握了下姒昊的手指,姒昊回头看他,他又立即放开,有些腼腆地说:“羊群走远了。”姒昊拢自己的手指,感受适才虞苏手指传来的感触。
晨曦沐浴林场,野麻坡下的两位少年并肩,慢悠悠走向羊群和草场,大黑在前方回头叫唤,像是在呼唤着两位主人。
羊群在草场散开,大黑自觉在草场四周巡视,姒昊和虞苏走向草坡下的溪地,姒昊要捕鱼。溪水清澈,数尾鱼虾在其间游曳,恣然自得,它们不惧人,不似虞城溪中的鱼虾,人未至,只闻人声,便都遁逃无踪。
“蒿,要怎么捕捉它们?”没看到姒昊带网来,虞苏挺好奇。
只见姒昊走到溪边一棵大树,他从树枝上取下一个竹篮,并从树洞里拿出一根捞鱼的网兜。虞苏跟过来,才发现,原来这棵老树有一个树洞可以置物,姒昊渔猎的物品,放在这里。
手臂受伤后,姒昊用捞鱼网捕鱼,其实比用矛叉鱼便捷,就是抓到的鱼,个头小些。
虞苏提竹篮,在旁跟随,姒昊下溪捞鱼虾,没花多久,就捞到不少鱼虾,放进竹篮里。虞苏摘来一片大芋叶,将竹篮里的鱼虾盖住,防止它们弹跳逃离。最后数了数,有鱼七八条,虾二十多尾,足够两人一犬食用。
草场这条溪,水面不宽阔,但绵延,九曲十八弯流过角山南面的山林。溪畔生长着许多花草,其中有不少野菜,虞苏一眼就辨认出来,他能认许多野菜。人们很少种蔬菜,因为野菜资源丰富,漫山遍野都是。
“蒿,我摘点圆叶菜,它很好吃。”
虞苏在草丛里采撷圆叶菜,他几下摘好,捧起来。看他样子很欢乐,姒昊想,原来这种草可以吃啊,姒昊只认识三四种野菜,还都是扈叟教的。
姒昊在溪边剖鱼,虞苏在溪边洗菜,虞苏轻松荡洗,姒昊慢慢使刀,他用不大习惯左手,还在适应,动作慢。虞苏看他用右手按住鱼身,左手用刀切鱼,动作相当不流畅,虞苏想出手帮忙,姒昊说不用。
虞苏想,姒昊一点都不着急,也不烦心气恼,哪怕他的伤使得他如此不方便。
等姒昊将鱼处理好,其实也没等太久,两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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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溪畔,走过草场时,大黑跟上,于是两人一犬,返回落雨丘。
虞苏将鱼和虾贴在石板上炙烤,野菜用于煮汤。烧烤的手艺,虞苏不如姒昊,但野菜汤,他做得相当出色。和姒昊的清煮不同,虞苏在野菜汤里勾芡,喝起来滑口,暖胃。
姒昊捧着陶碗喝汤,瞅眼虞苏吃鱼,他早发现虞苏吃东西时,姿势很端正,食物也是细嚼慢咽。此时大黑在虞苏身边晃悠,它吃完自己那份,瞅着石板上剩余的鱼肉,虞苏对它笑语,又拿一块鱼肉给它吃。
大黑虽然吃米粮,但会自己捕食,这也是它身为一条角山牧犬凶悍的缘故。若是大黑给虞苏喂养,虞苏能把它养成一头宅家的肥胖田犬。
“蒿,你还要喝汤吗?”虞苏给自己舀裳一碗汤,鬲中还有剩余,他问姒昊。姒昊把碗递给他,说:“要。”虞苏笑着接过碗,将鬲里的汤全舀给他,一丁点不剩。
两人吃饱饭,在屋子里停歇,大黑则趴在门口晒天阳,舒展身子。姒昊朝大黑走去,将它派遣去草场看羊,大黑汪汪两声应道,晃晃悠悠下落羽坡。虞苏想这头犬,真聪明,它还真能听懂人话。其实多半,也只是养成了习惯。
大黑下山后,姒昊到草箱里翻东西,虞苏在火塘边拾。
姒昊从草箱里翻出一条破旧的衣衫,以前不曾见他穿过,这衣衫其实是扈叟儿子一件不要的衣服,扈叟给了姒昊。
他以前不是还有一套衣服吗?虞苏想,这时虞苏才留意衣箱旁的地上放着套脏衣服,顿时恍然,他受伤了,没法洗衣服。
虞苏走过去,将地上那套脏衣服捡起,拿在手上。
姒昊受伤后,应该还没洗过澡,他身上有汗味和血气的味道,就是他身上那身衣服,也有暗色的斑迹,明显是血迹。
姒昊拿着蓝色衣衫,虞苏抱着他的脏衣物,两人一起朝水潭走去。
这一次,虞苏不用姒昊背,他自己走,他还记得水潭的美丽,自然也还记得,在藤蔓蔓延的林中,他曾被姒昊抱在怀里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行进,虞苏看着林光倾斜,打在姒昊的背影上,他穿着一身粗陋不堪的衣服,有着宽实的肩膀,挺拔的身姿,虞苏心中缱绻,他抱着他的脏衣服,愣愣跟随。
“小心脚下的藤条。”姒昊突然在前面停止,他回过头来,他的言语温柔。
“嗯。”虞苏用力点头。
两人相伴,穿过一片藤条交错的林地,来到水潭。那熟悉的水潭,仍静谧而神秘,几只白色的水禽,被人惊起,腾飞上林梢。
虞苏跟着姒昊走到潭畔,姒昊背向他,若无其事将上衣脱去,他侧过头看虞苏,问他:“你要帮我洗衣服?”
这很好猜测,虞苏抱着他的脏衣服来,而姒昊手臂受伤,单手无法搓洗衣服。
“嗯。”虞苏点头。
姒昊把脱下的上衣递给虞苏,虞苏接过,姒昊又把脱下的下裳递给虞苏,虞苏再次接过,这次他脸微微泛红。他知道姒昊身上只围着条蔽膝了,不过他没去看姒昊此时的样子,他莫名紧张。
听到姒昊入水的声响,虞苏才抬起头,见他背向自己,缓缓踏入水潭,水还只没过他膝盖。阳光下,少年健康,结实的体魄,一览无遗,虞苏偷偷看他的背部和腰身,只匆匆看了两眼,觉得偷窥不好,就又把头低下。
虞苏挽高下裳,在浅水处洗涤姒昊的衣服,他的衣服很脏,这种脏,是衣物泡水之后,有红色的血迹渗出的“脏”,洗得虞苏双手颤抖。姒昊手臂被咬伤时,无疑流了不少血,他当时该得是多疼啊。这般想,虞苏又抬头想去看眼姒昊,却不想姒昊正好回头,朝他这边看来,他站在水域里,潭水没过他的腰身,他转过身时,胸前的配饰没有立即吸引虞苏的目光,虞苏看到了他腹部的一处伤痕,看着很狰狞。
这是虞苏第一次知道,姒昊以前受过一次伤,而且应该很严重。
两人目光交织,姒昊回过身,平静地在水里搓洗身体。其实他一个人洗澡挺勉强,伤手不能沾水,要洗头,只能侧着身,相当别扭。
虞苏继续搓揉姒昊的脏衣物,他想衣服上的血腥味道,恐怕晾晒后,还有残存,他想他随后就将离去,能帮姒昊的不多,他离开之后,姒昊又孤零零一人,无人搭手。
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虞苏拧干,扬开,将它们挂在阳光直照,风大的位置,晾在树枝上。他悬挂衣服,姒昊已在朝水畔的草丛走去,他头发湿淋,水迹滑落他的脸庞,他捏去头发上的水分,抹去脸上的水,他看向在林间忙碌的的虞苏。
虞苏背对着自己,也不必特意去遮挡身体,无论是胸前的配饰,还是腹部的伤痕。
姒昊从草丛上拿起那件陈旧的衣衫,将它套上,衣衫的长度只及膝盖,他需要一件下裳,在任邑时,可怎么也想不到有天,他会窘迫得缺一条下裳,谁能想到呢?若是以后说给任嘉和吉华这两位友人听,他们大概会哈哈大笑,而后又难过起来吧。只是日后未必再有机会回去任邑,应该也不可能再见面了。
离开草丛,朝虞苏走去,瞅眼晾在树杈的一条下裳,姒昊抬手摸了下,还湿润着。林风和阳光,会让它快速干燥,只需再等等。姒昊靠着树干,抱胸等待,虞苏走到他身边,也挨着树干,姒昊侧头去看虞苏,虞苏微微笑着,林风很大,吹动虞苏耳边的藏蓝色发带,发带飘扬,那抹蓝色在阳光下映衬着虞苏白皙的脸庞。虞苏发现姒昊在看它,他起先觉得姒昊似乎经常在看他,此时倒是确定,他在看自己的发带。
“蒿,你是在看它吗?”虞苏执住飘动的发带,拿它问姒昊。
“嗯。”姒昊只是淡然应道,他心里知道他看的不是发带,而是佩带它之人。
嗯?虞苏把头微微偏侧,他觉得姒昊根本什么也没说,他会不会是喜欢这条发带?虞苏将它解下,拿在手里摩挲,他轻问:“你喜欢它吗?”
“喜欢。”姒昊的双臂放下,说出喜欢两字让他似乎有些不自在。“给你。”虞苏把发带递向姒昊,轻盈的发带,在风中飘荡,像似活物一般。
姒昊看向虞苏,他解开的发,在风中张开,他挨自己很近,肩膀碰触在一起,手上递着他心爱的发带。姒昊觉得或许两人相逢于此,并非偶然,在他颠沛流离之时,站在他身旁陪伴的,不是相处十六载的挚友,而是这样的一个“陌生人”。
两人手指碰触在一起,虞苏手指稍微回,他感觉到姒昊的手指好温暖。姒昊从虞苏手中探走发带,他起来,往衣兜里放。直到这时虞苏才想到,这条发带不适合姒昊佩戴,他似乎它也没有实际用途,不过他喜欢,便就送他吧,他在角山什么东西都匮乏,日子过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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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它干了,我送你回去。”
姒昊手指上方凉晒的下裳,他歪靠在树下,脸上不经意流露出自嘲和不羁,他的衣衫下露出一截蔽膝,还有两条修长小腿。
“好。”虞苏笑道,他觉得姒昊很特别,这种特殊之感,在当初为他缝补衣服时已发觉。
两人在树下晒太阳,还不到午时,林间的阳光,暖和和,很舒服。虞苏想起姒昊身上的伤,腹部那处,虽然看得不清楚,但他确定那是创伤的痕迹,虞苏问:“蒿,你腹部的伤是怎么回事?”姒昊看着阳光穿透下,光怪陆离的湖畔和林丛,他轻语:“是箭伤,你看到了? amp;
“是,在这里。”虞苏把手放在自己左侧的腹部,在听到是箭伤后,更确定了一点,“当时很严重吧?”姒昊从湖畔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在角山劳作多时,他的手上有一些细小的伤痕,哪怕是被划伤割伤,也要留痕迹,何况是险些要他性命的一箭,那还是晋夷神弓手射出的一箭。
“嗯。”姒昊应道,真是云淡风轻。
听他口吻,虞苏也知道他是不想谈他的箭伤,于是虞苏不再问,他看着姒昊脖子上挂配饰的线,他说:“你脖子上有一块石头。”虞苏拉起自己佩戴在脖子上的绿松石,他自己也佩戴了一件,可是很奇怪,姒昊总是将它放在领子里边,从不展露。
“我可以看看吗?”虞苏小心问。
姒昊没回应,好一会儿,才把手放在绳子上,他拉出佩玉,递给虞苏看。这是一件鹌鹑蛋大的“石头”,磨得扁平,看似不起眼,实则它的面的钻孔和前面阳刻纹饰的冶制水平非常高超。虞苏不懂玉器制作,看不出什么门路,只觉得“石头”青色通透,质地特别温润,看着像似玉,而它上面还有一个奇怪的纹饰。虞苏用指腹摩挲那个纹饰,觉得它好奇怪,从来没见过。
玉器只有贵族才有,姒昊猜测虞苏平日很少接触到,而且他也不会认识这件玉器上的族徽。果然虞苏看后,把它还给姒昊,问道:“这是谁送你的吗?”
“我父亲。”姒昊回道。
帝邦的君王,每诞生一个孩子,便就刻制这么一件玉器,做为身份的认可和象征,赠予后代。姒昊出生之前,玉配饰便就制作好了,但是他的父亲没能亲手帮他戴上。
他父母很早就没了,虞苏想,他应该很宝贝它吧,虞苏觉得它应该不是玉器,他听父亲说过,只有大贵族才能佩戴有纹饰的玉器,普通贵族佩戴小小的玉管玉珠,就很珍贵了。
姒昊将佩玉放进衣领里,他去树梢前,将下裳取下,它差不多干了。姒昊将它穿上,扎好系带,他穿着时,发现虞苏在看他,姒昊自若整理好衣服,显然不在意。
“我们走吧。”
姒昊在前领路,虞苏跟上,两人出林丛,走到土台。虞苏回望土台上的小房子,以往觉得它很简陋,此时却觉得它真是个舒适的家。
虞苏跟姒昊说:“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过来。”虽然说姊夫再过段时间,会来角山,可是风川的婚期也临近了,再则,来得太频繁,下次母亲说不定不让他跟姊夫出门呢。
虞苏问他:“要是我没来找你,你会去找我吗?”
“你住在虞城?”
“嗯,我住在虞城北区,是营卫虞茅之子,叫虞苏。”因着姒昊从不唤自己名字,虞苏还怕他忘记了。
“虞苏。”
“噫?”
“你等我下。”
姒昊回屋,虞苏在土台下等他,等了好久,姒昊才掩门走出来,虞苏没发现他多携带了什么东西,还以为他回屋去看下火塘呢。
两人往落羽丘的山道走,走到野麻坡,下到地面,虞苏还在想着姒昊唤他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心里挺高兴。
“别被大黑看见了。”姒昊绕过草场,虞苏跟着他。
两人进入一片茂密的林子,走在小径上,这条路,也是虞苏来时走的小路,虞苏已经记住回去的小路。姒昊的脚步走得快,虞苏走得慢,他亦步亦趋,他想他是怎么了?像似很着急的样子。
“蒿,要不我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我认识路。”虞苏怕他是担心草场,毕竟送他去牧正家,来回需要花不少时间。
姒昊这才止步,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他心里有点乱,他自己也不清楚原由,也许仅仅只是身边这人将离去的缘故。
“我将你送到溪边,出竹林就是牧正家。”姒昊放慢脚步,言语温和。
“好。”虞苏点头。
两人相伴,慢慢穿过这片葱郁,密实的林子,小松鼠们在树枝上跳动,深林中发出鸟儿的叫声,此起彼伏,婉转悦耳,除去这些,虞苏还听着两人脚踏林地的趵趵声,他在这里,感应到时光的流逝,那么静,那么从容不迫。身边之人,走着走着,不时会回头过来看他,虞苏没有对他笑,虞苏感到忧郁,他逐渐听到了淙淙的水声,溪流就在前面,分离在即。
再往前,下一处坡地,虞苏看到那条林中的溪,它不宽,不深,溪底都是小圆石子,来时,他脱下鞋子,挽起下裳淌过去。
就到这里了,虞苏知道,他站在溪岸,回头看姒昊,此时竹叶簌簌,风声穿林。姒昊把手放怀里摸索,他摸出一样东西,他拉起虞苏的手,把它放在虞苏手心。是一颗红色的圆珠,很小一个,它中间有穿孔,看来可以佩戴。它在虞苏掌心,晶莹剔透。虞苏错愕,他还没问点什么,姒昊说:“我没有其他物品可以赠你,此物你好,不要佩戴。”
“它很珍贵吧?”虞苏不曾见过这样的红珠子,它很圆润,半透明,和虞城的红石珠子根本不一样。
“你下它,跟你换发带。”姒昊轻语。
这般说来,就好像他们在互换物品。原来他回屋子里,是为了拿它吗?虞苏把手指揽,珠子揣在手心,他知道这是姒昊的一份心意。
姒昊说:“走吧,路上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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