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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昊的平民生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巫羽
回来外婆家,小枣十分欢悦。她兜着果子,一会跑母亲、外婆那边,一会跑她爷爷那边,一会又跑去找虞苏。她和虞苏特别亲昵,幼儿时,虞苏就常抱着她,哄她睡觉。当时,邰东人去缗地,虞雨带着幼女在娘家住了好一段日子。
“小舅,这个果子可以烤着吃吗?”小枣抓出一把小野果,问虞苏。野果圆形,有着褐色的皮和红色酸甜的果肉。
“烤了会变酸,而且也不能吃太多,夜里会肚子疼。”虞苏摸摸小枣肚皮。
小枣故意将肚子缩起来,以示她没有吃很多。
“小舅帮你起来,明天再给你好不好?”虞苏揉揉孩子的头,眼里满是温情。虞苏疼爱外甥女,就像当年他二姊疼爱他那般。
“不好。”小枣把小野果揣回怀里,她在枣坂没吃过这种野果,小孩觉得新鲜。
“枣,过来阿母这边,该睡了。”虞雨招着手,她这孩子虽然宠着,但是不放任她。
“我要和小舅一起睡。”小枣抱住虞苏大腿不放。
“阿姊,我带她。”虞苏弯身,将小外甥女揽住,他对小孩子很有耐心。
虞雨笑说:“小弟,你可不要把她宠坏了。”
小枣在虞苏身旁活动了一会儿,她感到困乏,趴虞苏怀里。虞苏抱起她,轻轻拍着她背,哄她入睡。
大概是路途上累着,小枣很快睡去。也是小孩子习性,刚还在闹腾,一下子就睡着了。虞苏悄悄将小枣抱给虞雨,怕把她扰醒,醒来哭闹。
虞雨抱着小枣回房,等虞雨出来,邰东人也回来了。
邰东今夜外出,到一位陶坊主人的家中去,去和对方谈贩陶的事。本就是老相识,也就一起叙叙旧,到现在才回来。
虞父坐在储放器物的土台旁,磨着一把石刀。他见女婿回来,抬头问他:“女婿,和老杞谈得怎样?”
“都谈妥了,明日去陶坊运陶。”邰东走过来,往火塘旁坐下,就在虞苏身旁。
“明日把苏儿也带去,他懂陶。”虞父指着虞苏,虞苏能帮上忙。
“我听说小弟在大陶坊里烧陶,有他帮忙瞧瞧,我也放心。”邰东大概是从陶坊主人那边听闻,虞苏在大陶坊里帮忙的事。
“姊夫,我还只是学徒,不过陶器烧得好不好,我能看懂。”虞苏不谦虚,他确实能。大陶坊的制陶水准,在虞城的众多陶坊中属于拔尖。要是在其他陶坊里,以虞苏的制陶手艺,足以当陶匠。
“知晓你行。”邰东笑言,拍了下虞苏的肩膀。邰东对这位小舅子,一向有很好的印象。
“小弟还没出过虞地,要不要随我去仑城卖陶?顺便能长长见识。”邰东的话虽问虞苏,目光却在妻母和妻父身上。
“女婿,他还没成年呢。”在虞母看来,去任方就是很远的地方了,还得渡北水,多危险呀。
“明年就十六了,快啦。”虞父很赞同让虞苏出去见见世面,虞父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去过许多地方了。
“阿母,小弟跟着东你放心。他带着两个家奴,都有盾矛,路上安全。”虞雨帮劝说,她又怎会不知道母亲溺爱小弟,就没怎么让虞苏出过城。
“再说这一路,到处都是东相识的人,有人关照。”在虞雨看来,丈夫见多识广,在外头有不少友人。弟弟跟着丈夫去任地,她放心。要是跟着风葵家,或者周家的捣蛋孩子去任地,那才是不安全。
“我也不是不放心,我就是……”虞母显得为难,她看着细皮嫩肉的虞苏,总怕他吃苦。
“阿母,你让我去吧。”虞苏听秉叟的故事长大,他对外界感兴趣,只是他还未成年,要外出,得经由父母首肯。父亲那边自然是赞许,就是母亲这边拦阻。
说来,这也不是邰东第一次提出,带虞苏去仑城卖陶。年初也提过,被虞母一通说,虞苏没能成行。
“唉。”虞母叹息,这家里人都在劝她,倒显得她不对。
她看着虞苏,想着从小到大,这孩子一直她身边,就没怎么离开过。不过她心里也矛盾,孩子长大离开父母,是必然的事情,早些时日,放他自立也好。
虞母正色,跟邰东说:“女婿,可要把他完好带回来。”
“还能出什么事嘛,仑城我去过几十次,哪次不是完全往返。也就七八天,我们就回来了。”为了让虞母彻底放心,邰东一再做保证。
虞母点头说:“那就好。”
她留意到自己一松口,儿子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如了他心中所愿。只是,可能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她总有点担心这次旅程会不顺。
此时夜已深,一家人商议好事情,便就去睡了。明早,虞苏会跟着姊夫去陶坊运陶,如果货物没有问题,后天就会出发。
邰东此行的目的地,是任方的一处聚落仑城。仑城没有虞城这么大,但里边也住着贵族们,与及大量的平民。
邰东的陶器,主要售卖给贵族,他的货物,以虞城的白陶和陶为主。
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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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苏跟着邰东到陶坊里,帮忙挑选陶器。他发现二姊夫要的都是美观致的大件器物,甚至是不实用的陶珠和陶环。
两人挑好一批陶器,邰东的家奴立即围上来。他们用稻草,将每件陶器仔细缠好,抬上木车,用粗麻绳捆牢。
邰东有两位家奴,老的唤芒,少的唤卯。两人都是稳重忠心的人,跟着邰东很多年。家奴负责搬运陶器,一路上也由他们来拉车及确保路途安全。
家奴们推着满载陶器的木车,进虞苏家院里歇下。他们是奴人身份,坐在院子里,并不到堂里去。
虞苏看他们辛苦一路,挥汗如雨,他提着装水的陶壶和粗碗,倒水给他们饮用。
“小弟,得去准备下,明早就要出发。”邰东出来,看见和奴仆在一起的虞苏,跟他叮嘱。
“我昨夜把衣物都拾了。”虞苏回头笑语。他早准备好,只待出发。
第二日清早,虞雨和虞母,将虞苏一行人送到北桥外。因宫城那边有事,虞父没有过来。
虞雨往虞苏行囊里塞食物,她亲手蒸的芋饼,还有一个咸肉米团子,都是虞苏爱吃的食物。每样用树叶包好,扎着绳子。
虞母给虞苏准备了衣物,下雨披的蓑衣,夜晚寒冷盖的细葛被。虞苏把它们捆起,放在了木车上。虞母千叮嘱万吩咐,拉着虞苏的手久久不放,还是虞雨催促不能再耽误,虞母才放行。
目送儿子和女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林道。虞母想着,女婿说七八日就能回来了,可千万别耽搁。
杜泽渡口,风川家的船靠岸停泊。
风川和父兄、风夕都在船上,他们用的是家里的大船。以往邰东渡任水,也都是由风川的父兄载他,他和风川的父兄有很好交情。这次全家出动,只因要运送的人里边,多了虞苏。
别看虞苏和风川性情截然不同,两人有着深厚情谊。
虞城男子们,大多都出过虞地。就像一种代代相承的习俗,男子得出去见见世面,虽然也就在任方、缗方走走,再远可不敢。
打渔为生的风川家,有时也会渡过任水,用鱼膏或者鱼皮,跟任地的牧人换羊皮。鱼膏用于照明,鱼皮可制衣,轻盈耐磨且防水。
邰东奴仆将物品搬上船,风川父子便就扬帆出行。船很快出杜泽,进入任水。
在任水行船半日,船在午时抵达任地的渡口。
邰东的家奴很是勤快,立即将木车和陶器抬下船,没有耽误片刻。邰东简简单单和风家父子话别,挥挥手,下了船。
虞苏还留在船上,在和风川相辞,风川说:“你们要经过角山,那儿有狼,小苏你带矛了吗?”
风川去过角山,知道那边荒凉,有野兽。他比虞苏大一岁,平日里也以兄长自居,很照顾虞苏。小时候,有些调皮的孩子,会欺负性格温和的虞苏,都是风川帮出头。
“我带了一把刀。”虞苏露出腰间一把木柄石刀,薄薄的刃口,看着很锋利。毕竟是虞城营卫之子,虞苏虽然不擅长弓矛,但学过用刀。
“还是矛好用,我忘记帮你捎来一把。”风川有点懊悔,虞苏很少参与打猎,没有自己的长矛。
“我看芒和卯都有长矛。”虞苏挺放心,毕竟姊夫他们往来角山一直很安全。
“要是遇到狼,你就躲他们身后。好兄弟,一路小心。”风川用力抱了下虞苏,又迅速放开。风川身后站着风夕,在等待和虞苏话别。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风夕,走上来,她手里拿着用蕉叶包的食物,小声跟虞苏说:“阿苏,这是我做的鱼丝,嚼起来很香。你带上,路上吃。”
鱼丝,不是湖滩随处可捡的贝螺。在虞城,鲜鱼肉不稀罕,而鱼丝可不是天天能吃到,制作麻烦。
虞苏本不会,但是在风家父子们的注视下,看着满脸期许的风夕。虞苏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该拒绝,或者下?
“小弟,走,后头路还长着。”邰东在船下招手。他的家奴已经将陶器绑上木车,准备离开河畔。
“姊夫,这就下去。”虞苏应声,转身步下船。
“小苏,拿上。”风川探走风夕的鱼丝,掷到虞苏怀里。虞苏接住鱼丝,对风夕道声谢谢。
在风家人的目送下,虞苏揣着鱼丝离开。
第5章角山脚下
从虞地前往任方,必须渡过任水。虞人的商队,往往在葫芦渡下船,这一段水流平缓,行船最为安全。从葫芦渡往仑城,有两条路可以走,路程最短的要数角山那条,但需要途径一处营地,那里驻扎着任人士卒,会盘问外来者。
邰东一向走这条路,他和角山下的牧民相熟,和角山的守卫也有交情,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在邰东小时候,就常坐在木车上,和货物相伴,由家奴推着他经过角山营地。那时领队人,是邰东父亲,他是一位见多识广,意志坚定的人。
离开葫芦渡,并没走出多远,因着夏日炎热,邰东带着众人,到一户渔家讨水喝。那渔夫认识邰东,以往也接待过邰东一行人。
这里住户稀寥,不足五户,都是渔家。他们住在低矮的草屋里,院中无不是挂着几条腥臭的鱼干。
有人家定居的地方,必然有水井,渔夫家便在屋后挖了一口。那是一处四方的水井,有落脚的土阶台,供人踩踏。
邰东的奴仆们取出装水的两只陶壶,将陶壶灌满水,足够四人路上饮用。
渡过任水,虞苏才知道,虽然有一河之隔,但是任人和虞人的言语能相通,也就语调听起来稍微奇怪。往时听秉叟说遇到外方之人,必须说雅音言,才能相互听懂。而且这雅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说,需得是各方国的重臣才能掌握。
大概正是这相通的言语,使得任虞两地的关系一直很和睦。
奴仆忙着装水,虞苏发现木车上有条绳索松动,他吃力地拽住绳索,捆劳。邰东搭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不用。这些活是给奴仆做的,犹如搬运货物,推车,还有做饭。虞苏每每想搭手,姊夫会笑他好好待着,自有人会去办。
在虞城,有些人家里有奴仆,从几个到几十个都有,但是虞苏家没有蓄奴,所以虞苏不习惯去奴役他人。他这一路,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
出发前,姊夫跟渔夫相辞,赠给渔夫两颗白陶珠。看着渔夫的妻子,将白陶珠揣入怀中,十分宝贝,虞苏感到不解。这种东西,虞城有许多,甚至去大陶坊外头,能拾到许多因钻孔不正而废弃的白陶珠。
一行人推着木车离开,在晨曦下赶路。路上,虞苏问邰东:“姊夫,任地没有白陶土吗?”
“有是有,只是烧制后泛黄,品相差多了。要我说啊,虞城的陶匠,走到哪都饿不死。”邰东一个陶贩子,对虞苏学制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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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少有影响。
虞苏微微笑着,想自己有制陶的手艺,虽然不如渔猎能直接获得食物,但也能以陶易物。
离开渔夫家,虞苏跟着队伍前往一片木林稀疏的原野。穿过溪流和林丛,他们不知不觉,已在角山山麓下。
在以往,虞苏听邰东描述过角山,关于角山脚下水草丰茂的牧场,还有角山上的奇珍异兽,以及钺岭关道上,有一座高耸的石岗。那里是任方通往西北的门户,驻扎着众多任方的士卒,防御狄人和穹人的进犯。
“小弟,看到那座山了吗?”两人走着走着,邰东指着前方,“那就是角山。”
虞苏顺着邰东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它有着绵延起伏的山脉,峻拔的山峰,像只苍色的巨兽横卧在西北。这让虞苏想起,虞城北面也有大山,它们同样峻峭,难以翻越,形成天然屏障。
虞苏将目光从角山回,他瞥见不远处,在林丛里燃起的一柱炊烟。
“牧正家在前面,正好到他家歇歇脚。”邰东也发现了炊烟,显得很高兴。此时已是傍晚,众人都已饥肠辘辘。
虞苏听了姊夫的话,加快脚步行进。虞苏年轻不怕累,何况也不用出力气推车,能轻松跟上队伍。
按邰东的说法,任君的牧正叫任皋,他家房屋大又舒适,是个借宿的好去处。
角山这边,是任君的牧地,有士卒把守,没有外敌的侵扰。怕的是夜幕降临后,遭遇野兽袭击。
等虞苏抵达任皋家时,发现确实是一栋大宅院,鸡犬相闻,两位奴仆正在院中忙碌。虞苏在路上就听姊夫说,任皋的牛羊以千计,他有二子一女,还有十多位奴人为他放牧。
虞苏跟在邰东身边,进入牧正家院子。在院中喂马的老奴束认得邰东,过来招呼,随后便就进屋通报。牧正任皋出来得很快,他是位高大魁梧的男子,有把丰盛胡须,笑呵呵迎向邰东。
“东陶,我还想你什么时候过来,运来些什么好陶器。”
牧正一开口,邰东立即让家奴将盖在木车上的席子掀开,把陶器袒露。
“有一件薄陶觚,做得极是美,专门带来献给牧正。”邰东从一口陶盆里,取出一只色的陶觚,执在手上,小小一件,轻巧别致。
陶觚为酒器,而这薄胎的陶器,并不耐用,求的是奇巧。
牧正接过陶觚,执着陶觚的轻轻旋转,端详。看得出他很喜欢,邰东也是投其所好。
“那我便就下了。”牧正欣然领受。
牧正吩咐老奴束安置邰东的两位奴仆,自己带着邰东和虞苏进屋。三人走在一起,到堂中席坐,牧正这才打量虞苏,觉得端雅清秀,问邰东:“这位是?”
“是我妻弟,虞苏。”邰东介绍虞苏。
虞苏站起身,跟牧正行了下礼,他行的是拜礼。牧正笑说不必行此大礼,心里还是受用的。
平民不会行礼,也不懂礼仪。来角山前,邰东特意教虞苏拜见的礼仪,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任皋富有,夜晚设宴款待邰东和虞苏。食物相当丰盛,还有女婢为客人倒酒。邰东开怀痛饮,跟任皋天南地北闲侃,他一个陶贩,谈起牛羊也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虞苏相当惊诧。
在虞城,虞苏没喝过酒,他的年纪还不够资格喝酒。要到明年,成年礼上,他就可以和社中的男子们凑在一起,开怀欢饮。
端着陶杯,虞苏先是闻闻酒味,接着小口品尝。第一口觉得酸涩难喝,虞苏稍微皱了下眉头,又好奇,再呷一口,仍是觉得难入喉。虞苏想原来酒是如此难喝,抬眼见任皋的小儿子任,正对他笑着。
任是一位年轻的男子,长得高大,有英武之气。他从虞苏落席后,便就在打量虞苏,只是虞苏光顾着听邰东和任皋谈话,没有察觉。
虞苏身材高挑,一身合体的细葛朱服,梳着好看的发髻,佩戴绿松石项饰,端庄得像城邑里的贵族少年。任虽不知晓虞苏是什么来头,但是看得顺眼。要知道在角山,可见不到什么风雅的人物,绝大部分人蓬头垢脸,身上带着牲畜的臭味。
虞苏放下陶杯,腼腆一笑。他留意到看他的不只是这位年轻男子,还有一位女孩。他以为自己在宴席上有失礼的地方,才引人注意。
“第一次喝酒?”任的声音洪亮,他给虞苏的感觉有些像风川。
“是,我还不到能喝酒的年纪。”虞苏端坐,恭谨回答。不知道任地的习俗,是否也像虞地一样,未到参与聚落劳役年龄的人,就不能喝酒。
酒以粮食酿就,是珍贵的东西。
看着虞苏讲究的礼仪,还有稍带稚气的脸庞,任问:“你几岁?”
虞苏认真回:“我十五了。”
“我比你大三岁,这是我妹妹葭。”任指着身边的女孩,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孩。她有一头秀发,唇色嫣红,就像似染过。女孩容貌姣好,脸上却是愁眉不展,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事,心情不开心。
女孩忧郁的眼神,在虞苏身上转动。她约莫十二三岁,脸庞稚嫩,眼神纯真。虞苏和她对视,对她温和笑着,终于,女孩的嘴角也微微扬起。
“我叫,是牧正仲子。”任自报家门,他无疑是想结交虞苏。
“我氏虞,叫苏,是虞城营卫的小儿子”虞苏介绍自己。虞苏知道人们的姓氏,会显示他们的族源,牧正一家,显然和任君是同族。
在任这边,他也琢磨了下虞苏的名字。虞氏无疑来自虞地,而苏,可是紫苏之意?
夜深散宴,牧正为邰东和虞苏各自安排寝室,他们都有宽敞的寝室,舒适的卧处。油灯下,虞苏挨靠在席上,他身体微微发热,头还晕乎乎的。今夜,在任的劝酒下,虞苏勉勉强强喝完一杯。任说:人在外,不受束缚,十五岁也可以饮酒,莫贪杯就行。任爽快好客,他是虞苏在虞城外结交的第一位朋友。
虞苏想牧正和姊夫有着这么好的交情,是因为牧正招待过往的陶贩,而身为陶贩的姊夫,馈赠他美陶器。但是一件薄陶觚,可抵不过今晚这一桌的酒菜,可见牧正和姊夫是有着深厚交情。虞苏醉了,迷迷糊糊想着事,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虞苏被邰东唤醒,太阳已老大。邰东在门外说:“小弟,我们该出发了。”
虞苏揉揉眼睛,从席上坐起,他发现头有些疼,大概是因为昨夜喝酒?虞苏匆匆穿戴衣服,跟着姊夫离开。
任皋一家在院门口送行,任赠给虞苏一双羊皮鞋,说前方的草地多荆棘,容易刺伤脚,不单是人,就连羊都走不惯。虞苏相当感激,但不敢。
“小苏下,我诚心赠你。”任劝着。
任仆将皮鞋捧在手,往虞苏怀里递。虞苏看向邰东无声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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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邰东点了下头,虞苏这才将皮鞋接过,对任行个礼,道声:“多谢。”
虞苏换上皮鞋,跟着邰东和奴仆出发,走出老远,邰东才说:“小弟,看来牧正的儿子很喜欢你,他赠你的可是一双上好的羊皮鞋。”
“姊夫,这双鞋子在任地能换一件大陶吗?”虞苏知道羊皮鞋的珍贵,虞人绝大多数脚上穿草鞋。虞苏因为受虞母宠爱,且家境还不错,他穿布鞋。
邰东摸摸下巴,回道:“那倒是不能,不过,拿回虞城售卖,能换一个贝币。”
听到能换一个贝币,虞苏意识到确实是了一件相当贵重的赠物,心里惊讶任的慷慨。
“你们两人,昨夜在酒席上,都谈了什么?”邰东昨夜和牧正喝醉酒,没留意虞苏和任交谈内容。在邰东印象里,任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
“没谈什么,和他说了一些虞城的风俗。”虞苏想其实说得不多,因为一杯酒喝下,虞苏就醉了,晕乎乎被任仆搀离席位。
一群人继续上路,他们不知不觉,又沿着任水畔前进,任水的支流在这里拐了个弯,水流湍急。眼前河岸地势平坦,树木稀疏,有种一望无垠,天地苍苍之感。邰东一向走在队伍前头,他伫足回看虞苏,问他:“小弟,走得动吗?”
“走得动。”虞苏迈开双脚,皮鞋踩在草丛里,沙沙作响,践踏过齐膝的芒草。
有一双这么好的鞋子,足于应付这漫漫的长路。
第6章相遇
夏日的清早,姒昊如往常将羊赶出羊圈,赶去牧场吃草。大黑奔跑在羊群两侧,一有脱队的羊,便就被它撵回队去。
大黑还是条狗仔,未完全长大,但是已能想见它日后的样貌。它四肢强劲,黑黑的背毛油光亮丽,威风凛凛,待它长大成熟,必是不同凡狗,也许会在角山下称霸一方呢。
在大黑成长的过程里,它的打架斗殴对象,从斑猫、野狗到山羊、豺狼,甚至还吠跑过野猪。
姒昊坐在野麻坡上,看着坡下悠然的羊群,它们有着充足的食物,怎么吃也吃不完。对姒昊而言,放牧是很简单的事情,尤其在有大黑帮忙看顾的情况下,羊群再不曾走失,姒昊只需留心是否有野兽靠近。
角山下水草丰盛,这里是任方的牧场,牛马羊皆有放牧,一些馋嘴的豺狼也被吸引过来。当然牧人,对这些吃羊伤人的祸害,都是见一头打杀一头。
姒昊放牧的位置在牧场正中,倒像是有了屏障,能晃悠来他牧场的豺狼不多。
起身四周巡视,没发现有野兽的身影,姒昊从野麻坡一侧登上更高一层的山丘落羽丘,他在落羽丘上有一个简陋的家。
自从发现落羽丘,姒昊便将家安置在上头,就在那座高大的土台上。
落雨丘的地势特别,它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岗,拔地而起,它三面如同被刀削一般陡直,只有一面有条能通行的山道。
只要把这条道用木栏闸住,任你是豺狼虎豹也上不去。得亏找一头黑羊,因而发现了这样一处天然的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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