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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务正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深海手术刀
余程笑笑:“那帮人什么都玩,连大肚子孕妇都上过。男孩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碰了。”
“继续。”
“我跟着琳琳走到一个仓库,她进去了,我就在门外偷看。我看到教导主任,体训教官,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人,他们坐在一起喝酒。琳琳来了,他们都很高兴,还装模作样地让琳琳坐下吃东西。”
“你知道我们伙食很差,每天只有两三个白馒头,根本不够吃。琳琳也在饿肚子,所以一坐下就狼吞虎咽。那些男人还让她喝酒,琳琳就不肯了。教导主任生气了,骂她是□□立牌坊,都不知道被多少人c过了还在这儿装纯。然后他们就不许她吃了,让她脱衣服。”
“我马上就明白琳琳到这儿来是干什么了,用身体换吃的。我替她感到不值,她原先是多么好的姑娘,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所以我就冲进去,想救她……”
张行端突然笑了:“你还会同情别人?这段编得不好,重来。”
余程含笑道:“好吧,我确实没打算救她,只不过想走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了声音。”
“你在拍电视剧吗?是踩到树枝了还是踢到酒瓶了?”张行端吻了吻他的肩头,柔声道,“你没那么傻。说真话,乖。”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谎言两度被戳穿,余程非但毫无窘迫之意,甚至有些欣快,“其实我只是肚子饿了,我想既然她能换东西吃,我为什么不能?”
张行端笑出声:“这才像你。继续吧。”
【】
余程笑笑,忽然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今晚就先到这里吧,我要打个电话。”
张行端没松手,余程只好躺在他怀里拨通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严家。
严柯在凌鹿怀里睡着了,凌鹿刚把他抱回卧室,就听见他兜里的手机在响。凌鹿本想挂掉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余程,他便拿起来听。
“喂?”
余程沉默片刻:“……他手机怎么在你这儿?”
凌鹿道:“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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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
余程道:“我是问,他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凌鹿道:“因为我和他在一起。你有什么事?”
“没事了。照顾好他。”
“我会的。”
余程挂断电话,在他身后的张行端听了全程,此时忍不住笑道:“小鹿真是学坏了,都会挑衅你了。”
余程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把手机放回桌上。
张行端挑眉:“你不做些什么?你的贝贝要被抢走了。”
余程道:“不急。”他瞟了眼张行端早已挺立的【】,“我想先解决掉你。”
张行端眯起眼,露出愉快的笑容。
当余程骑跨到张行端身上时,凌鹿正弯腰给严柯盖被子。
望着严柯脸上残留的泪痕,凌鹿心里一动,忍不住俯下身去,想要亲吻他。然而在即将触碰到严柯的脸颊时,凌鹿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没洗澡,而且刚才差点吐了,现在肯定一身酒气臭烘烘的,还是不要碰他了。
于是凌鹿跑进卫生间去洗了把脸。他抬起头,看见镜中的自己,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会……想亲他?
凌鹿突然懵了,冰凉的自来水从脸上滑落,淌进领口里,冻得他一个激灵,生生把那个答案从内心深处逼出来。
我是不是
爱上他了。
第47章
陆文芳的肠镜是星期一做的,那天严柯正好下夜班。余程发信息通知他,估计又是个癌,切片已经送去做病理了。
严柯不禁自嘲:怎么最近这么霉,好好的病人到他手里都变癌了?
不管怎么说,没有漏诊总归是好事。
陆文芳在呼吸科住了十天,肺炎好得差不多以后就转到肿瘤科去了。病理也出来了,结肠癌晚期。严柯跟肿瘤科交接的时候好心嘱咐了句,这个病人家庭条件不好,孙子非常孝顺,但儿子很不上心。子孙两代在治疗方面是积极和消极两个极端,可能会有矛盾。
肿瘤科的人一听心里就开始犯嘀咕,再一看是个自病人,立刻觉得麻烦升级。碍于同事情面,他们不好意思质问严柯干嘛把这种烂病人推给肿瘤,但心里总归有点意见。
严柯本以为病人转科了就跟他没有关系了,没想到这件事还没完。
陆文芳转科的第三天,下班时间,严柯刚从住院部大楼走出来就看见花坛边蹲着个年轻人。他被吓了一跳,正要离开,却听见了呜咽的哭声。
严柯忍不住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再看看,这不是陆文芳的孙子吗?
他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副刚放学的模样,却蹲在花坛边上哭得满脸通红。严柯见他衣服鞋子都脏兮兮的,突然想起这孩子跟他说过自己是跟奶奶相依为命,爸妈都不管他的。现在奶奶住院了,家里自然没人洗衣做饭。一念至此,严柯不禁有些同情。
“喂,你怎么啦?干嘛在这里哭?”他走过去,拍拍孙子的肩膀。
孙子不肯抬头,仍旧低声啜泣着。严柯叹了口气:“你奶奶的情况不好?”
孙子这才认出他来,哽咽道:“严医生……”
严柯安慰道:“年纪大了难生病,每个人都会有这个过程。”
孙子摇摇头,抽噎道:“不是……我知道人总有一死,但是……我奶奶她……太可怜了……”
“毕竟是肿瘤,没办法的。”
“不是的……”孙子仿佛想到什么,滚烫的眼泪又汹涌而出,“是我爸……我爸他说,反正都看不好了,干嘛还要浪钱……”
严柯一愣,这才想起陆文芳没有医保。他突然又想起初诊那天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去拍他认为“很便宜”的胸部ct,不禁感到羞愧懊恼,非常后悔当初说出那样的话。
孙子抽泣着,继续说道:“刚才管床医生来找我,说我们的住院账户已经欠很多天,再不交钱的话药房就发不出药了……可是我爸不肯拿钱……奶奶还不知道这回事,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不肯治了,她老是说要攒钱给我念大学……”
严柯听了,心里很难受,遂问道:“你们欠了多少?”
“一万多……”
严柯把他扶起来,道:“别急,这钱我先借给你,让老太太药先用着。你再劝劝你爸。”
孙子惊呆了:“真的吗?你愿意借钱给我?”他慌忙去翻书包,“我、我写个借条给你……”
“这个不急,咱们先去交吧,不然真要断药了。”严柯想带他去交,只听扑通一声,孙子突然跪到了地上。
“谢谢你!严医生!”他泣不成声,连连磕头道,“谢谢你救我奶奶!”
严柯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起来。孙子千恩万谢,这才跟着他去交。
没想到窗口的同事吃饭去了。严柯想起小鹿还在等他,不愿再浪时间,遂匆匆把钱先转给孙子,让他明天一早来交。
处理完这件事,严柯来到停车场。今天风大,小鹿被冻得鼻尖都发红了。严柯有些心疼,加快脚步跑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出来的时候有点事耽搁了。”他赶紧发动车子,打开热空调,然后把刚才的事说给他听。
小鹿往手里呵着气,吸吸鼻子道:“你借了多少呀?”
“两万。他们欠就欠了一万五,多出来的五千估计也用不了几天。”严柯言下之意还有些愧疚,“我支付宝上只绑了两张卡,转账限额都只有一万,身上又没带现金没带卡……”
凌鹿大惊:“你居然一借就借这么多?那……借条打了吗?”
严柯把陆文芳孙子写的借条给他看,字写得很工整,落款名字叫“梁嘉学”。凌鹿仔细研究了一番,叹道:“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这个孙子很孝顺,但毕竟还是小孩子,在家里没有话语权。万一……”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怕伤严柯的心。
严柯道:“这钱我借出去就没指望他还,一个高中生怎么还得出来,最后还不是去跟他爸要。我跟他说了,不急着还钱。就当是我给他的助学金,以后慢慢来吧。”
凌鹿笑了:“那你这钱不就相当于打水漂了?”
严柯叹道:“两万对我来说不算多,对他们来说却可以解燃眉之急。而且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扭头走掉,一定会于心不安……”他侧过头来看了凌鹿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方向盘上,笑道,“小鹿,你还记得我在医院差点跳楼那次么,你也是不肯走,非要陪着我。你说如果你走了以后我出什么事,你会一辈子良心不安。那时候我虽然说你烦,其实心里很感动。你的善意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是你救了我。”
“严老师……”凌鹿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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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不说这个了。”严柯朝他笑笑,“买菜去,想吃什么?”
与此同时,银行柜台。
余程重新确认了一遍数字:478000,四十七万八。
这是他的父母所能筹集到的,最接近五十万的金额了,毕竟时限只有短短一周。
明明在电话里说了不要他们的钱当然,余程是知道他们听了之后反而会拼命筹钱,才故意这样说。这四十几万恐怕是他们求遍亲友才借来的钱。
至于五十万,这个数字当然也不是随口说的。以他的估算,五十万并不是他们家砸锅卖铁都凑不齐的数字。只要掏空家底,拿出棺材本儿,再欠上一些人情五十万,触手可及。
他们那鸡窝里走出来的凤凰儿子岌岌可危的名誉与自尊,也就得以保全。
不过话说回来,父母会这么信任他,还真是令他意外。多亏了张行端那张照片。在大城市当医生的、优秀骄傲的儿子,竟然曾经被做过那种事,甚至被人握住把柄……在钱财之外,他们遭受的神打击也是灾难性的吧。
实际上,最近已经很少听到和书院有关的新闻了。风波渐渐平息,健忘的网民在激情式的正义感中达到高潮后,很快又被娱乐新闻吸引眼球。
而他,其实也并不需要这笔钱。
不,追根究底地,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恨他们。虽然他们给了他再糟糕不过的童年,虽然他们亲手把他送进那个地狱,但其实他内心并没有产生过强烈到可以称之为恨的情绪。
只是恰好看到新闻,觉得可以顺手报复一下……就做了。
余程好存折,走出银行,看到太阳落山,突然觉得很无聊。
心里涌现出些许烦躁。于是他走到公交站台,一边等车,一边拿出手机。
“……喂,阿柯。”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嘴角勾起温柔笑意,心中的躁动也被抚平了,“到家了吗?”
几天后,某个早晨,严柯刚到医院就接到张行端的电话。
“两件事。第一,杨明焕又来了。他确诊了,甲状腺癌,病理做下来不太好。他做了一次放疗,副反应太大受不了,就决定姑息治疗了。现在肺上也有转移,他就想来呼吸科住,还住你床上。”
严柯立马着手调整床位:“没问题,我手上有床。”
“第二件事。你之前是不是转了个女病人去肿瘤科,七十几岁的,叫陆文芳?”
“对,怎么了?”严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行端叹了口气:“她跑了。欠欠了两万多,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鹿:现在我已经是全文最穷的人了。。。
师叔:是啊。
小鹿:闭嘴,人渣!!!
第48章
陆文芳的事很快传遍了全院。
自病人欠逃跑不算什么新鲜事,不过以往都发生在急诊,肿瘤病人跑了这还是头一回,毕竟住进肿瘤科的人大多是想好好治疗争取多活几年的。事发之后医务科派人分别去肿瘤和呼吸了解情况,严柯作为首诊和管床医生,把情况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包括他借钱的事。
医务科的同事听了,先宽慰了他几句,然后给他透了个底:这次责任主要在肿瘤,不用担心。
严柯听了,心情复杂。
杨明焕的原发肿瘤在甲状腺上,呼吸科处理甲状腺癌没什么经验,因此严柯还是硬着头皮请了肿瘤科会诊。
来会诊的是一位副主任,严柯不太熟,对方也对他不冷不热的,写完会诊记录以后把病历本啪地一扔就走了。就连路过的小护士都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满,诧异地问了句:“他干嘛,跑咱们科撒什么气儿来了?”
一旁稍稍年长的护士解释道:“肿瘤科的嘛。这不刚出事儿?”随后看了严柯一眼,不说话了。
严柯忍不住问道:“那个陆文芳的事情,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年长护士惊讶道:“啊?你不知道呀?他们科所有人都扣钱了嘛!病人欠的用从科室奖金里扣,另外还扣光了这个月的安全奖。”
小护士道:“那也没办法,病人是在他们科跑的呀。”
年长护士道:“你这个话不对。腿长在病人肚子底下,我们哪管得住?”
小护士又问:“那肿瘤科不是挺有钱的嘛,才两万,摊到每个人头上也没多少,至于这么生气吗?”
年长护士叹道:“其实这次肿瘤科气的主要不是扣钱,而是光扣他们的不扣咱们的。毕竟病人是咱们科转过去的,大部分用也是咱们科产生的,结果现在全部要他们垫。我听说他们科主任还跟王主任吵了一架呢,让咱们以后这种烂病人别推给他们科。你听听这像什么话。”
严柯心里一惊。今天早上交班王主任还提到这个事儿,说这次呼吸科没虽然没受处分,但也要引以为鉴。严柯只知道锅全让肿瘤背了,没想到全额用都摊到他们科室头上。他本来以为医院至少会承担一部分。
难怪刚才那个会诊医生摆脸色给他看,换做是他他也不爽。
严柯思前想后,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抽空去了医务科。张行端在忙,一见是他,叹了口气:“严公子,我就知道你要来。”
在场的其他医务科同事也都抬了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看戏的窃喜。
严柯被他们看得有点不安,小声道:“我来找你谈谈陆文芳的事。”
张行端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我知道。咱们去会客室谈吧。”
医务科隔壁就是会客室,宽敞明亮,还装了摄像头,平常有什么医患纠纷就是在这里跟病人家属谈话的。
严柯跟在他身后进来,顺手带上门。张行端还挺客气,给他倒了杯茶,问:“你对院方的决定有什么不满意?”
严柯开门见山道:“这件事你偏袒我没有?”
张行端无奈道:“我都说了这是院里的决定。”
“那院里有没有偏袒我?”
“这话问得。”张行端摇头叹道,“你是有多想受处分?”
严柯想了想:“这病人最开始是我接诊的,不是有个什么首诊医生负责制么……”
张行端好笑道:“你还不够负责?你都自给病人垫了两万了,还想再自帮肿瘤科发奖金?严公子,你钱多得没地儿花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严柯犹豫道,“住院单是我开的,当时门诊在忙,所以我没把家庭地址还有身份证号码什么的填完整。要是我写清楚了……”
“你以为你写清楚了病人就不跑啦?”张行端笑笑,语气变得柔和,“阿柯,其实就算医院有他们家的地址,也不可能上门去讨债的。这传出去像什么话?让媒体听到不知道会歪曲成什么样子。”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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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话,肿瘤科也很委屈,毕竟大部分用都是呼吸科产生的……而且腿长在病人肚子底下,病人要走谁都拦不了啊。”
张行端皱眉:“这话谁教你说的?肿瘤的人让你来的?”
“不是,我就是自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我真是服了肿瘤科了。”张行端突然来气了,“他们还好意思委屈?我调监控看过,病人23号就跑了,他们23号没发现,24号没发现,居然一直到25号才发现。你算算这都几天了?三天!一个欠的、自的病人,没跟管床医生请假就直接溜了,每天医生查房,还有护士挂水、发药,十几个医护人员居然谁都没觉得有问题!实话跟你说吧,这次已经是看在他们科主任的面子上从轻处理了,真要按规章制度来,罚得更多!他们这是责任事故你知道吗?这病人是自己溜了也就罢了,万一他是在哪儿摔倒了晕倒了没人发现,事情就大了!”
严柯一愣,他并不知道这些情况。既然如此,他也就不争辩了,老老实实地说出心里话:“但现在肿瘤和呼吸因为这个事儿产生了矛盾,我觉得我受点罚不要紧,科室之间最好还是……和平共处吧?”
张行端叹道:“阿柯,你的想法太单纯了。你以为你出来背锅就皆大欢喜了?你要知道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如果最后判定呼吸也有责任的话,不光是这个月的科室奖金,年终奖审核的时候也会扣分。你觉得少拿点钱无所谓,你们科里其他人呢?何况在这件事上,呼吸科确实没有过错。你也没有。”
严柯愣住了。半晌,才道:“好,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
“阿柯。”张行端低声道,“这里有监控,我不能哄你。晚上咱们再聊。”
“不用了。你忙吧。”严柯黯然走出会客室。
张行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给余程发了条微信。
“严柯心情不好,看着他点。”
余程很快回复:“好。”
张行端想了想,又给凌鹿发了条微信:“最近呼吸科出了个事儿,你知道么?”
……
严柯回到科里,恰好是午休时间。他看到欢声笑语的大家,心里一阵愧疚,不想再留在办公室。正巧看到杨明焕的老伴推着他在走廊上散步,严柯便过去慰问一番,提议陪二老去花园走走。
今天阳光很好,很多病人在花园溜达。杨明焕前不久才刚接受过放疗,副作用之一就是放射性咽喉炎,喉咙疼得吃不下东西,体力很差,因此这些天一直坐着轮椅。严柯回想起上次他来时还神矍铄,一个月不到就憔悴成这个样子,又想到陆文芳的事,忍不住感慨: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杨明焕见他神色黯然,便问道:“严医生,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老伴也关切地道:“对啊,严医生,你脸色不大好。”
二老温柔而鼓励的目光令他想起了早逝的爷爷奶奶,严柯不由眼睛一热,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何况二老不是医院的人,向他们抱怨也不用担心产生什么后果。严柯在花坛边坐下,把刚才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地说了。
其实都不用二老安慰,光是说出来就让严柯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杨明焕听完,摇头笑道:“严医生,在我看来,这件事里你确实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
严柯长叹一声:“对,一开始我就不该劝她住院……”他突然想到23号还是感恩节呢,陆文芳居然挑这个日子跑了,真是讽刺。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明焕的语气稳重而和缓,像个慈爱的长辈,“作为医生,你坚持让有需要的病人住院,这是没错的。但后来你主动借钱给病人家属,还一下子借了两万,这就不太合适了。”
严柯苦笑:“老爷子,实话跟您说,我家里条件不错,两万块钱对我来说没什么。我这个钱借出去也是没打算让他们还的……”
杨明焕道:“对,问题就在这里。你觉得两万没什么,他们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是没有任何条件,直接交到他们手里的。他们本来可能只是在纠结,还要不要继续治疗了。现在突然有人借了这么一大笔钱给他们,还大大方方地表示不用还钱,你说如果你是那位老太太,你会怎么想呢?”
严柯想了想:“把钱……省下来,给孙子念大学?”
“对,很有可能。如果你是老太太的儿子呢?”
严柯皱起眉:“他儿子那种人,大概会直接吞了那笔钱吧。但那个孙子是个好孩子啊,我觉得他不会干出这种事儿的……”
杨明焕叹道:“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如果奶奶和爸爸决定要这么做,他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连夜跑到医生办公室告诉你们他家人要逃跑吧?”
严柯突然感到愧疚:“那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杨明焕温和而慈祥地看着他:“所以我觉得,严医生你以个人名义主动借钱给他们,是不太妥当的。你确实是出于好心,但一涉及到钱的问题,人很容易就走上歪路。人性经不起考验啊。”
严柯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杨明焕又和蔼地笑道:“但是,这恰恰也说明了你是一个真正单纯善良的人。如果换做是你,你不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所以你也想象不到别人会这样做。我说得对吗?”
严柯一愣,连连点头:“对!就像我一开始觉得三百块做个ct很便宜一样,我不差钱,所以没法想象他们经济困难的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杨明焕呵呵笑道:“举一反三,严医生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突然被夸,严柯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老爷子,谢谢你开导我。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不用客气。有你这样的好孩子当我的主治医生,我也很高兴。”
此时杨明焕的老伴笑着拧开保温瓶盖子,杨明焕小口小口地喝了点水。严柯这才想起老爷子得了放射性咽喉炎,嗓子很疼,即便如此还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严柯不由鼻头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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