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的客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祈幽
因为地府严格了审查制度,很多鬼魂看还阳无望,索性就不提交申请了,反而便宜了抱着试试看想法的鬼,李醉鬼就是其中之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续下船。
下船的鬼魂约莫二十来个的样子,有文秀可爱的少女,有愁容满面的男人,有红光满面、期待满满的老妇,有严肃敛容、不苟言笑的剑客……秦深的视线在剑客的扫过,觉得此鬼有些面熟。
剑客注意到了秦深的视线,朝着他点点头,走上几步将醉倒在地的李醉鬼给拎了起来,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
被如此对待,李醉鬼也没有醒,爪子做握杯状,含含糊糊地说:“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呵呵,但愿长醉不复醒,喝啊,酒快倒、杯莫停,喝过长夜到天明。”
“抱歉。”剑客按住李醉鬼乱动的手,为朋友的失态向秦深道歉。
秦深说:“没什么,大家去大堂做登记吧。”
给二十多位来自于幽冥鬼界到人间探亲的客人一一做登记,秦深速度很快,很快就轮到了剑客,剑客说:“杨巍庭,幽冥鬼界蜀山人士。”
秦深手上的笔一顿,冥界竟然有蜀山?
杨巍庭说道:“我在酆都的乡下找了一个山头自立蜀山,立上山门,广弟子,在冥界宣扬我派道义。”
秦深。“……”你这么做蜀山知道吗?
像是听到了秦深的心声,又像是为自己死后几十年第一次还阳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开了蜀山冥界分派的事儿,掌门及各位长老还不知道,我这回回来特意和他们说明。”
“你的小蜀山招到弟子了嘛?”
杨巍庭拎起手上的醉鬼,醉鬼冲着秦深傻乎乎的一笑,突然神色一变,笑容尽,他趴在吧台上直勾勾地看着秦深,食指伸到嘴边,“嘘!”
秦深往后退了一步,经历了恶灵一事,他对这种装神弄鬼的行为打心眼里厌恶。
李醉鬼再次“嘘”了一声,然后神经兮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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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吟诗啦。”
秦深:“……”神经病都要吓出来了。
李醉鬼“咳咳”清清嗓子,在所有人不备的情况下,突然仰头高声吟诵:“……时时盏里生红浪,花气酒香清厮酿……惊起望……船头阁在沙滩上。好了,我吟诗结束了。”
李醉鬼羞涩又期待地望着秦深。
秦深眨眨眼。
杨巍庭提醒说:“麻烦老板鼓掌,多谢。”
“哦。”秦深抬起巴掌,啪啪啪,干干的掌声响了三下。
李醉鬼心满意足地笑了,脑袋猛地耷拉,又睡了过去,吟诗一般的呼噜声再一次响起。
这么有个性的人,秦深还是头一次见。一言难尽地看着杨巍庭,“辛苦了,这样的掌门不好当吧。”
严肃方正的脸上除了认真之外,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出来,杨巍庭说:“还好,慢慢调(教),朽木亦可成栋梁。”
“加油。”
秦深给这师徒二人做好登记,日头已经高悬于中天,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从大头鬼那边得来的信和桃花汤了起来,抽屉落锁,等吃完了饭之后静下心来,定定心心看。
虽然客栈内温度恒定、四季如春,酷暑时节炙热的太阳光照着,依然让人从心底里泛起了阵阵炎热。这种酷暑难当的季节大鱼大肉吃着太腻,一些简单爽口的食物最让人舒服。鸡胸脯肉撕成条拌上青红椒丝用香而不辣的辣油拌上,开胃解腻;秋葵直接焯水烫熟,撒上一点点细盐、淋上自制的酱油,营养健康;海蜇丝已经浸泡去了腌制的苦水,简单的油盐调味就是美味;蛤蜊与冬瓜相遇,海中之鲜与瓜肉的清甜碰撞,融合出一锅鲜美,出锅时撒上的一把葱花让人眼前一亮……
吃的是燕麦饭,虚度原出品的燕麦整颗粒的与大米同煮,与软糯的大米相比,燕麦略硬,有一个小小的硬芯,更需要咀嚼的耐心,却能够获更多的美味。
饭后还有小点,是绿豆糕和莲子酥,绿豆糕吃起来一些些冰凉,里面酸甜的蔓越莓丰富了口感和滋味。
端着小点和一壶百香果做的冰饮,秦深没让章俟海和丢丢黏着自己,自己独自一人坐在临水平台上。
拿出了大头鬼给自己的那封信和小葫芦,他想了想把信放在了一边先看起了小葫芦,葫芦也就他的巴掌大小,摇晃时能够模糊听到水声,估计里面装的很满。打开塞子,清新的甜香蜂拥而出、争先恐后地钻入了鼻腔。
秦深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脑海中的忐忑、不安、烦躁统统消失,余下的全是幸福的滋味。
闻两下,心静了。
做了一个深呼吸,将葫芦放到地上,秦深拿起了那封信,信摸起来有些厚度,最普通类似于牛皮纸的信封触摸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封口处写着秦深亲启。撕开封口,从里面拿出七八张信笺纸,信纸上镶嵌着桃花花瓣,是风雅的花笺,有着馥郁的桃花香。
秦深打了个喷嚏,味道太浓了也不是很好,他揉揉鼻子,展开了信纸。
看到信的开头,秦深双眼睁圆了一些,呼吸略有急促,万万没有想到,这封信来自于他的亲爷爷秦正。
深深,我是爷爷。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肯定已经接手了望乡客栈,还熟悉客栈的一切吗?应该是忘记的吧,七岁以前的记忆被封印住,你怎么还会记得,大概把爷爷也忘记了吧。那些记忆事关到你的身世,爷爷现在还不能够说,一旦说了,你就醒了,时机未到呢,那个“你”说这一生要为一个人好好活。
看了个开头,秦深心中荡起了茫然,难道自己身体了还藏着另一人?还是说他有神分裂症,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
想那么多没有用,只会让自己更加糊涂,他接着往下看。
深深,你别想那么多,现在的你和那个你都是你,没有什么不同,好好过日子才是。别为了玻璃吊坠内爷爷留下的一缕神魂说的话担忧,爷爷很乐意付出百年自由换来现在的一起,我生活的很快乐,这里有桥有河,有数之不尽的过往客人,还有你奶奶,我觉得很满足了。
对了深深,那缕神魂有一点说的你一定要牢记心中,爷爷现在也重复一次。你是被天道关注的人,要借客栈来蒙蔽天机,所以一定不要走出客栈,走出去要被雷劈的,这就与“你”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所以,千万不要出去!
信中又有其他叮嘱若干,秦深仔细地看过去,文字有灵,看着它们就能够感受到爷爷对自己殷殷切切地爱护之情。
文字落笔有力、不疾不徐,带着轻松惬意,附庸风雅的花笺也同时证明了爷爷生活的很好。
因为玻璃吊坠中一缕神魂提到的“爷爷用百年自由换来了阴阳符,换自己二十年平安长大”,秦深一直心怀愧疚。想到爷爷他就脑补阴暗潮湿的地底深洞,蛇虫鼠蚁为伴的不见天日,臂膀粗细的铁链紧紧困缚怎么凄惨、阴暗怎么来,越想就越绝得对不起爷爷。
看着花笺,阅读着文字,秦深的心放下了。
爷爷在信的最后提到,让秦深不要刻意去寻找七岁以前的记忆,也别想着自己究竟是谁,时机到了,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爷爷在末尾意味深长地写道:“那个‘你’是为了满足一个人、满足自己的心愿才封印了记忆,而现在的你觉得满足了吗?”
秦深喃喃:“都搞这一套,故弄玄虚很好玩吗!真是的,不和你们玩猜猜猜的游戏了,反正无论哪一个我都是我。觉不觉得满足?日子这么好过,有爱人在侧、有爱子绕膝,父母健康、兄弟和睦,我还经营着三界唯一的客栈,哪里觉得不满足。”
晴空上一声霹雳,秦深吓了一跳,抬头看天,天空湛蓝,有絮状的白云悠悠,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估计是自己听错了。
因为这一声霹雳,再在临水平台坐着,秦深就觉得后背发毛,屁股上跟长着钉子一样,坐得不安稳。
干脆拿起了书信、端起了点心饮料往室内去。走出去几步,秦深猛地回头,青河澄澈平静,岸边荷花亭亭玉立,远处青山岿然不动,他的身后除了青山绿水什么都没有。
转回头,又走了两步,有视线如影随形、一直盯着他的后背,秦深加快了步子走进了室内,视线这才消失。
和错过了“门禁”时间,被天道盯着的感觉一模一样。
苦笑一声,难道他以后连室外也不可以去了?
好了信封,秦深端着空的杯碗放到厨房去,迎面走来了王乐彬,他问了一句,“你满足吗?”
“啊?”王乐彬被问的一懵,“我不是满族,我汉族啊。”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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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没问。”
看着老板转进了厨房,王乐彬挠着头嘀咕,“突然问我民族干什么,年终考评少数民族加分涨工资吗?三条尾巴的九尾狐够稀少的,三尾算不算少民?”
秦深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引来了王乐彬关于年终考评的诸多猜测,他从厨房绕到吧台,站定之后看大堂里面的情况,他走错片场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老板你进去没有一会儿,这群背剑的就进来了。”六娘回答秦深。
秦深说:“来开大会?”
“对啊,刚才还过来问我有没有大一点儿的办公室,他们要开一个论蜀山在冥界设立分派是否可行的研讨会。不过我说没有,我们客栈最大的地方就是大堂,再大便是院子里了。”
“他们这样把大堂坐满了闹哄哄的不行,太影响做生意了。”秦深眼尖,在人群中发现了杨奉,招手喊着让他过来。
大堂内少说也有五十位的蜀山剑客,有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有身材不及大人腰的垂髫小儿,有广袖深衣的清俊青年、有宫裙翩跹的曼妙少女……个个身背长剑,正义凛然,像是武侠片里的名门正派开大会,个个闯荡社会都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英雄好汉。
这么多好汉里面有熟面孔,杨奉。杨巍庭站在他的旁边,两个人面容有些相似,一看就是一家子。
难怪秦深觉得杨巍庭怪脸熟的,两人站在一起,很容易就看出了血脉关系的神奇。
杨奉并不是一个人来见秦深的,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位年不及四十、风姿绰约的女士,女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给人感觉她就是在笑,却并不一定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欢喜。
略拱手,女子向秦深行了一个平礼。
杨奉落于女子身后半步,深深作揖行礼。
秦深以眼神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杨奉为秦深介绍,“秦老板,这位是我们蜀山派现任掌门玉纤真人。”
秦深点点头,“掌门好。”
“秦老板好,闻名不如见面,望乡客栈果然神奇,秦老板果然英俊不凡、非一般人。”玉纤真人声音不是清脆的,而是相较于其他女人来说有些低哑暗沉,说话的调子缓慢,拿足了高人的做派,不过语气温柔,这种名门大派拿捏出来的高人一等也不是很让人讨厌就是了。
“掌门过奖。”秦深的视线在大堂内扫了一圈,已经有因为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的人了,抽剑相向、剑拔弩张,拿着妄望乡客栈的桌椅当练功台,摆放在上面的茶壶、水杯砸了一地。秦深冷声说道:“望乡客栈打开门做生意,欢迎来自于四海八荒所有的客人,但也请客人们适可而止。”
现在秦深想念郭跃了,高大的糙汉子往这边一站,熊目圆瞪,拿拿花架子就可以震慑很多宵小,看还有什么人敢在客栈撒野。
根本就无须出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六娘。
玉纤真人歉意一笑,“还请老板不要见怪,都是些毛毛糙糙的小辈不知道敛。”
轻描淡写一句就想要粉饰太平,道歉的不诚意、责怪的不深入,高高在上的态度,让秦深蹙了眉头,让六娘冷冷哼了一声。
杨奉在玉纤真人身后急得想要说话,被她拦了,真人用着依旧温柔却不容反驳地语调说:“年轻人不要急躁,尊师重道入门第一课难道忘了。”
一语双关,玉纤真人说的可不仅仅是杨奉。
杨奉抿唇,冒着违抗尊长的意思开口:“掌门,客栈的规矩为重。”
玉纤真人柔柔一笑,“尊敬师长,尊正统亦是规矩。”
“呵。”秦深还头一次见到在望乡客栈还端着架子的。既然道歉地不诚恳,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掌门,望乡客栈有望乡客栈的规矩,不是你们蜀山的大殿可以随意吵吵囔囔的。你们要开研讨会,就请出去,出门右拐,去了镇子上有的是地方。但是,在我这里,你们就要给我安静,开房间的开房间、吃饭的吃饭,干别的事情谈。否则……”
“那你想咋滴?”横插进来个孔武有力的汉子,高大威猛得很,比秦深高一个头、壮实一倍,看起来是个威风赫赫、横扫四方的主儿,他抽出长剑,剑尖直指秦深,“蜀山历经几千年屹立不倒,是当世最古老的修真门派,出过数位大能踏破虚空、飞升成神。黄毛小儿口无遮拦,说蜀山大殿是菜市场,侮辱圣地,简直可笑,看我一剑,让你这小儿知道什么叫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剑猛地刺出,快过所有人的反应。
杨奉只来得及大喊,“师兄不要。”
“轰隆”
结界上一道雷穿过客栈的屋顶劈了下来,正中这位师兄。
哐当,剑掉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高翥《清明日对酒》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翰《凉州词》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李白《将进酒》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周邦彦《关河令秋阴时晴渐向暝》
时时盏里生红浪。花气酒香清厮酿。花腮酒面红相向。醉倚绿阴眠一饷。惊起望。船头阁在沙滩上。欧阳修《渔家傲花底忽闻敲两桨》
李白大大在《与韩荆州书》一文中提到“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据此推测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以下,但气场绝对一米八以上。
哈哈,获得了百章成就了,以为秦老板的身世这么快就会揭晓吗,才不会呢,说出来就醒了,这么长的大纲怎么继续撸,日子慢慢来,让我算算啥时候让秦老板生个二胎,我要给二胎起个和丢丢配套的名字o(*)ツ
第101章点一首歌送给蜀山
被雷劈的师兄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在客栈内发出来,就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拍飞了出去,与之一同被拍飞的还有之前把桌子当成练武台的两个。数声惨叫从院外传来,其中一个尤为虚弱,毕竟不是谁都扛得住雷劈的,一大口鲜血呕出来,人已经昏死过去,气息微弱,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秦深回视线,脸上扬起盈盈笑意,笑意不及眼底,他问玉纤真人:“住店还是吃饭,给个准话吧。”
蜀山派几千年传承未绝,身为掌门自有底气,处山之巅藐看众生芸芸,那是种很微妙的情绪,身为人却不是凡人,看着凡人为了功名利禄,蝇营狗苟,叹笑一声,那些蝼蚁不过是自己脚下的浮尘。超脱凡人却又不是仙,仰头看天,好似咫尺可触却又远在天涯,叹息一声,何时成仙不过是时日问题。
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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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种微妙的心态,玉纤真人看秦深又有轻视、又有嫉妒,凭什么普通人可以霸占望乡客栈!
世道不公。
玉纤真人脸上客套似的笑容了起来,手上流光一闪,一把纤薄如冰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嘴角微扬,柔柔地说:“如果我两样都不呢。”
她能笑,秦深笑的比她还要高人做派,淡淡地说:“那只能够一切都按照客栈的规矩来了。”
秦深话音一落,六娘身上的妖气便翻滚了起来,手掌上黑红的火焰熊熊,涂着见血封喉毒液的菜刀出现,锐利的刀锋顷刻间便可以取人性命。
玉纤真人见了这么不伦不类的武器,嘲讽地勾起嘴角,尽管看不起六娘的武器,但她紧紧盯住六娘,在她眼中客栈老板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位员工才是刚才出手的高手,需要她警惕一二。柔柔地说完,她手上的法器就开始荡漾起青烟袅袅,如寒冰接触到空气冒出缥缈烟气,缓慢荡开,涟漪层层好像听到了冰裂声……
她身后,在场大半的蜀山弟子抽出了身背的武器,亮起了长剑,直指吧台。
杨奉着急万分,劝着掌门,“掌门,一切以和为贵,我们是来住店的,就要遵守客栈的规矩。”
杨奉强调了规矩二字,前车之鉴还在外面躺着呢!
玉纤真人轻轻一笑,“你在俗世待的时间太长,难道不看重蜀山的脸面了吗?同门师兄弟被欺辱,竟然不想着讨回公道,反而为他人涨志气,好得很哪。”
“掌门,此地不同。”杨奉隐晦地提示,希望掌门能够想明白他们脚下踩着的这块土地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望乡客栈,真仙来了也要矮上一截的地方。
关于望乡客栈的传闻多了去了,真真假假根本不可信,要是真如传闻中那么厉害,早就扬名海内、称霸世界了,哪里像现在这般窝在乡下地方。
玉纤真人有她的考量,客栈内浓郁的灵气让她更坚定了心中所想,就算是得罪了客栈的老板又如何,等客栈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了,谈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退到一边去,对师长不敬,略次回嘴,你师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玉纤真人的声音并不严厉,柔柔的腔调甚至让人觉得好欺负,可那种高高挑起的视线不让忽视,“回去之后与你师父一道去后山思过。”
“掌门……”
“滚!”玉纤真人广袖一扫,杨奉倒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她提剑挥起,荡开的涟漪集中到剑尖,欲要重伤秦深取得客栈的控制权。
“啊!”
秦深看着玉纤真人身周跳跃着银亮闪电飞了出去,消失在视野之中,又有数声尖叫声随着几十个倒飞出去的人影传来,那些提剑存心思与客栈过不去的全都滚了。
秦深掸了掸桌面上莫须有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不欢迎的客人走了,你们呢?”
杨奉被玉纤真人的掌风扫到,倒飞出去之后砸在客栈的墙上跌倒于地,嘴角溢出鲜血,捂着胸口推开要搀扶他的师弟走到吧台边,拱手行礼,“蜀山对老板多有得罪,杨奉在此道歉,愿意赔偿客栈的一切损失。”
“不需要。”秦深心肠软,但并不是任人可欺之辈,态度强硬起来也是个冷漠的人,“蜀山以后就不用来客栈了,任何人。”
杨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老、老板……”
“你回去吧。”与杨奉打交道多次,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人正派、处事磊落,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一向秉公,以维护百姓利益为先,秦深并不想为难他。不过蜀山掌门不顾脸面,以大欺小,绝对不能够轻忽,世上觊觎望乡客栈的人很多,秦深并不介意拿蜀山开刀,以儆效尤,让世人看看得罪他、得罪客栈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杨奉嘴唇抖动了两下,猛地跪倒在地,“请求老板原谅,蜀山日后绝对以客栈为先,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客栈的事情。”
秦深皱眉,实在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耗心力,“滚。”掷地有声地扔下一个字,他转身进了厨房,眼不见为净。
六娘吃吃地笑了,问杨奉:“你是蜀山掌门吗?你是蜀山长老吗?你能够为整个蜀山做主吗?”
杨奉无力苦笑,他不行。
其他还留在大堂内的蜀山派人,彼此看了看,也在杨奉的身后跪了下来。师兄这么做,总有道理。
六娘在这些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把放在一旁的瓜子盘拉到了身前,纤细的手搅动着里面的瓜子,嘲弄地说道:“以为我们老板心软,你跪上一会儿就会让他回之前说的?切,你也太不了解他了,你又不姓章。用苦肉计胁迫老板,你还是省省吧。要跪就滚出去,别在大堂内占地方,耽误我们做生意。”
杨奉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更多,他撑着地站了起来,在六娘的嗤笑声中缓缓跨出客栈,在距离院门三四米的地方跪了下来。跟着他一同出去的人面面相觑,有人走到杨奉身边拉他,“师兄。”
“小六你们别管我。”杨奉抬头,视线落在牌匾上,匾上铁画银钩、昂藏有力的四个大字“望乡客栈”,看似平凡却似蕴含着万千的道义。在他眼中,牌匾渐渐隐入虚空,转瞬间作为有缘人的自己就被剥夺了进入客栈的权力。
眼前的变化引来了一阵骚乱,所有蜀山弟子都看不见客栈了。
蜀山传承千年,底蕴深厚,招的弟子无不是天地造化之才,简言之就是修炼的好苗子。也许是修士夺天地造化,暗合了某种天机,他们要比普通人见到客栈的几率要高,此次蜀山一同来到望乡客栈地一共坐满了两辆荷载五十三人的大巴车,这里有近一半的人可以见到客栈。
而现在,连这一半的人也看不见了。
要是传了出去,肯定沦为华夏修真界的笑谈。
蜀山这回怕是栽了。
杨奉无力地笑着说:“望乡客栈屹立于三界交汇处,蒙天帝眷顾,就连天上的大罗神仙来了也对客栈的主人客客气气的。咳咳,我们算什么,不过是末法时代苦苦挣扎的蝼蚁。”
“师兄?”拉着他的弟子小六吓了一跳,“掌门不是说世上关于客栈的传说多有谬误,如此洞天福地不应该沦为满是铜臭味的客栈,而应该交给人间修士,振兴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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