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晴方好
孙廷十分惊讶,林运齐也猜到了,便笑着点头。
孙廷说:“那大人吃什么。”
“老爷说了算。”段岭说,“不必替他发愁,记得说是校尉的主意。”
孙廷马上道:“小人替全城的百姓谢过将军!”
孙廷走后,林运齐说:“大人……”
“一年八十两。”段岭说,“省着点儿也够吃了。”
林运齐说:“不,大人,下官只是提醒一句,还得想办法,还百姓们的牛。”
段岭心道差点忘了,说:“我再想想办法吧。”
一头牛三千钱,折成二两八分银子,段岭颇有点头痛,还得另外想办法。
武独道:“牛是我借用的,不关太守的事,到时我去替他们耕地,耕时叫我一声,把犁给我套上。”
段岭忍不住笑得直抽,林运齐知道武独不过也是开玩笑,说:“想必校尉将军是有盘算的。就白提醒一句。”
段岭知道武独嫌林运齐话多嗦,便打发了他,让他去歇着,今日应当没什么事了。
武独问:“办完了?”
“暂时办完了。”段岭说,“还得想想办法。”
“那轮到我了。”武独说,“外头那跑腿的,把两名裨将叫进来,提醒他们备好跌打伤药,有什么祖传护心镜和铠甲,好东西都招呼上。再传两个跌打大夫,备好担架,去院子里头候着。本将军明人不说暗话,要打人了。”
段岭;“……”
第135章立威
一炷香时间后,先是一名裨将倒着飞了出去,撞翻外头的花架,花盆碎了一地。
另一名裨将站着看武独,不住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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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独说:“我说,你动手。”
裨将道:“不敢与将军动手。”
武独说:“不动手,怎么知道深浅呢?接下这三招,校尉换你当。”
“将军说笑了……”裨将一句话未完,武独已倏然动脚,那裨将也飞了出去,撞在照壁上,登时鲜血狂喷。
武独站在厅堂门口,挡住了外头的阳光,说:“让你们出兵救人,一个个站在后头看,找不到太守,自己就回来了。先前朝廷命官失陷在敌营里头,没治你们个临阵脱逃的死罪,如今还想依样施为,顺手送掉新任太守的一条性命?!”
段岭在里头听着,也不说话,心道武独心里什么都清楚得很。
武独那两招下手甚狠,裨将穿着铠甲,中了一下他隔山打牛的内劲,震伤了脏腑,竟是吐出血来。
亲兵们都眼带恐惧地看着,武独提着剑,走上前去,孙廷忙道:“将军!将军手下留情!”
武独以剑挑起其中一名裨将的下巴,说:“吕太守丢了,朝中没有追责,正是因为新任太守保了城中将士的性命,还当邺城没了你们真不行?”
“将军。”段岭果断道,“手下请留情!”
段岭在那一瞬间,有预感武独确实想杀人,哪怕隔着好几步远,依旧能感觉到武独的一身杀气外露,也猜到武独想现在下手,杀掉一个以震慑邺城军队。有时候,杀人确实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但不杀人,也能解决问题。
武独的剑已插进了那裨将头盔与铠甲的间隙中,手上使力,就要捅进去。对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住发抖,迎上武独森寒的目光,意识到这新上任的校尉,确实是会动手杀人的。
然而他满口是血,已说不出话来了,只得不住发抖,以眼神求饶。
“项上人头,且先记着。”武独剑,说,“空了不妨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来历,哪怕你卖了我俩,以我功夫,也必不会死。逃得一命后,谁卖我的,全家必永无宁日,迟早被我杀得鸡犬不留。”
接着武独便转身进来,依旧靠在榻上,懒洋洋地倚着。
“孙廷把人带进来吧。”段岭说。
孙廷扶其中一名裨将,扶不起,只好与亲兵一同架着其中一个先进来。
“手搁上来。”段岭说。
那裨将咳了几声,鼻孔里都是血沫,段岭便为他把脉,说:“另一个也扶进来。”
武独踹的都是同个地方,肋骨折断插入肺,段岭便亲手为二人依次扶正了肋骨,开了药让他们回家调理。
段岭说:“将百长挨个唤来,一次来十个,依次点名进来述职。”
邺城最重要的是军事,最初也是作为军防重镇建设,平常别的县郡,都是太守为主,武官为辅。然而到了常年交战的国界,武独的职责显得愈发重要,段岭反倒变成了为这一整支军队提供补给的后勤。
人都来了,站了满厅堂,段岭说:“坐,不打你们。”
余人才纷纷坐下,两名裨将一姓白、一姓褚,各领千人,进来的也正是白裨将的十名手下。
“有什么难处,想怎么过日子,带兵带得如何。”段岭道,“都说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段岭拿着兵册,点了个人,说:“从你开始,将军脾气不好,莫要让他等久了。”
武独笑了起来,喝了口茶,第一名百长想了想,便道:“太守大人,没钱,弟兄们吃不上饭,饿着肚子,打不了仗。”
“已经解决了。”段岭说,“回去就能领到军饷,还有什么?”
“山贼太嚣张。”其中又一名百长说道。
武独漫不经心地拿着本子,一边读书,一边听百长们述职,段岭知道他都听进去了,先是问了一轮,便打发这十人回去,再传人进来,又问一轮,直到用午饭时,才揉揉太阳穴起身。
“你在看什么?”段岭问。
武独抬手朝段岭一扬,是一本《食经》,恰在此时林运齐带的管事过来问中午吃什么,段岭便吩咐一切从简,穷得叮当响的,不要铺张浪了。
“得上哪儿弄点钱去。”段岭愁眉苦脸的,自被郎俊侠带到上京后,虽不说锦衣玉食,却也从未愁过钱。父亲在世时,吃穿用度虽不怎么稀奇,但吃什么菜,喝什么茶,用什么器皿,也有些讲究。
待跟着武独,初时穷了半年,后来又渐渐好了起来。
“我想办法去。”武独说。
段岭认为既然来了邺城,武独就得出去办事,放他一个人在府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既身上带毒,又有白虎明光铠护身,还会一点武艺,能出什么事?但武独始终坚持跟在自己身边,还要怎么去赚钱?
吃饭时二人俱沉默不语,段岭说:“得写封信,派个人,送去辽国给先生,让他帮咱们借点粮食回来。”
武独说:“附近不是山贼多么?钱想必是不少的,过得几日待伤好了,抢山贼的就是了。”
段岭想到邺城多年来民不聊生,落草为寇,总是有的,也必须尽快除掉,可是杀山贼能抢到多少东西?
“邺城以前靠什么过活的?”
在段岭的印象里,邺城就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特产,既无法拿去与各地做交易,也不能与中原等地换取物资。
“炭。”武独吃着饭,答道,“烧炭往南方卖,山里的树被陆陆续续,砍掉了不少。”
“能种粮食的地方不多。”段岭从前在书本上读到过北方水土流失,像上梓、浔阳等地有河有平原,已是中原沃土,奈何邺城山林地貌甚多,唯一的平原在与辽的接壤线上。
“树千万不能再砍了。”段岭说,“得找点别的东西过生计。”
外头还下着雨,这雨几乎就没停过,淅淅沥沥,下得人心烦意乱,全身黏糊糊的。段岭先是修书一封,让人送信去,再找来地图与县志,发现河间与邺城之间,是可以种地的,只是以前被辽人,如今被元人总是突如其来地劫掠。
前任太守从来不管,任老百姓自生自灭,想想也是,来了都想尽快调走,反正是别人家的江山,混日子得过且过就行,顺便捞点钱自己花。
段岭花了足足三天,初步从地图、县志上熟悉了这座城;武独也慢慢熟悉了他的军队,不下雨时,两人便在城中到处走走,拾了两名裨将,军队一下就安分下来了。
虽然不知是真安分还是假安分,但至少目前不会出现什么麻烦,彼此都在观察,互相观察。武独给他们排了班,让所有士兵都动起来,前去巡逻。段岭查完邺城后,又开始查河间的一本烂账。河北的郡府原本在上梓,辽帝和议之后南迁,先是到河间,又因河间校尉需坐镇国界而迁到了邺城。
河间则由那日出来拒敌的姓秦的裨将与另一名姓启的裨将守御,这两城共计四千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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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驻两千,由武独统领。两城相距两百八十里地,快马加鞭,半天可到。
这几日里,河间的消息也源源不绝地传过来,每天一趟回报,由河间县官发出。段岭也暂不把人召来述职,先这么搁着,偶有书信往来,便直接批个“已阅”作为回复。至于远在东南方的昌城则更穷困,连元人也懒得去打劫,山贼土匪盘踞,距邺城将近四百里,段岭见那传令兵也颇辛苦,便让他十天来一次。
首先,三城之间须得建起预警信道,同时也要恢复彼此之间的往来联系。
“伤好点了么?”段岭拾好后问。
武独活动胳膊、肩背,说:“去哪儿玩?”
武独猜到段岭想出去走走,段岭便道:“河间、邺城往来一趟,看看咱们的领地吧。”
武独点了一队兵,备好物资,当天便从邺城上路,段岭骑着奔霄,武独则挑了匹最好的马,跟在后头。
时值夏末秋初,几场雨一下,天气登时凉爽下来。
“今天是什么时候了?”段岭问。
“六月廿一。”武独答道,“快到七夕了。”
没想到今年的七夕,居然会在河北过节,段岭驻马山前,眺望一河之隔的远方,那里曾经是他的家乡浔阳。
“辽人的地盘。”武独说,“如今被元人控制了。”
两人并肩驻马,夏末的凉风之中,草浪唰唰地响,段岭说:“九年前,上梓还很繁华,如今应该是破败了。”
“想回去看看么?”武独问。
段岭摇摇头,他对段家没有任何感情,也很少朝武独提起过自己的童年,在他的记忆里头,每一段日子属于不同的人。一如眼前的日子属于武独,上京的日子属于他的父亲,而上梓的日子,则属于郎俊侠。
“走吧。”段岭沿着河走,这条横亘河北郡的大河唤作浔水,山南水北谓之阳,邺城、河间人说话多少也带着一点浔阳人的口音,令段岭觉得十分亲切。父亲当年受封北良王,封地就是整个河北郡,他似乎天生对这贫瘠而原始的旷野有股归属感。
“有什么感觉?”武独朝段岭问。
“像家业。”段岭答道。
武独笑笑,明白到段岭的意思。
“那是什么?”段岭发现在河滩高处,有一座哨楼。
“王大人,这是曾经的哨塔。”孙廷答道,“浔水附近,从前也有些村庄,后来元人常来,老百姓便都走了。”
“都走了吗?”段岭随口问道。
都走了,不过是说得好听点,想也知道这种村庄里头的人,都被杀了,并且被一把火烧了,唯余砖石垒砌的高塔与被烧成黑色的墙。段岭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不少东西,譬如砸碎的陶片与耕地用的铁器。
“让人找找。”段岭说,“能用的锄、铲都捡了,木柄扔掉,把铁带回去,以后也好用。”
武独站在一旁笑,段岭自己都觉得像个捡垃圾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省着点过,总是好的。”
废墟下埋着不少东西,这儿实在太荒凉了,连老百姓们也很少过来,段岭站在村外,抬头看那哨塔,朝武独说:“上去看看吧。”
“走。”武独答道。
两人进了哨塔,哨塔足有近三丈高,外头是坚实的砖墙,里面则以木桩加固,空空如也。
“上头应当有个钟……”
“小心!”武独瞬间喝道,紧接着左手一抖,抖开指虎,刹那间段岭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有人偷袭!是什么人?!
第136章探查
那是一名黑衣人,段岭还未来得及反应,面前寒光闪烁,一枚细针飞到面门,紧接着被武独一扑,两人翻身从哨塔上坠下。
又是三枚飞针,紧接着一刀砍到面前,还有一名黑衣人!
两名刺客同时挥刀斩下,段岭身在半空,踩上台阶,翻身一扑,以背脊护住了武独,两刀砍在他的背上,有白虎明光铠在身,只是砍破了外袍。在这短短瞬间,武独已抱着段岭,反身踏上内墙,借木桩的支撑一跃,飞身跃过刺客头顶。
一声轻响,两道药粉飞出,随即刺客摔了下去。
段岭甚至未看清武独的动作,武独却已牵着他的手,顺着楼梯飞奔下去,两名黑衣人一前一后,冲出了哨塔。
孙廷正在指挥手下翻找,突见塔中有人冲出,吓了一跳,吼道:“有刺客!”
士兵们各自拔刀,武独喝道:“都闪开!”
黑衣人在前疾奔,段岭马上弯弓搭箭,两箭射去,那两名刺客听得箭矢破空之声,一个翻身躲过,落地时继续狂奔,逃向浔水,眼看就要跃入河中的一刻,突然脚下一个踉跄。
两人几乎是同时倒地,武独依旧站着,握住段岭的手,段岭心脏狂跳,眼看两名刺客痛苦地在河滩上挣扎,抽搐,最后蜷成一团。
士兵们慢慢走上前去,不知这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别碰他们。”武独吩咐道,并与段岭靠近。
“是你的毒药吗?”段岭问。
“嗯。”武独皱眉,用树枝挂去对方的蒙面布,段岭问:“你认识吗?”
武独疑惑,缓缓摇头,答道:“不像元人。”
“会不会是……”段岭蹙眉,观察武独表情,武独与他对视。
“有可能。”武独低声道。
段岭的意思是会不会是蔡闫派来的人,而武独也猜到了这一点,两人当着孙廷等人的面不便多说。
“是元人?”孙廷问,“方才当真凶险。”
段岭仍在沉思,点了点头,说:“放在这里,不要去碰尸体。”
段岭知道刚刚武独怕有危险,一出手用的就是剧毒,毒药见效居然这么快,从前极少见识过他这般本事,竟忘了他的看家本领就是下毒。
“还要上去吗?”武独问。
“要。”段岭说。
发生了这事,一下让气氛变得沉重起来,但该办的事还是得办,孙廷要去排查,段岭本想制止,毕竟以他们的功夫,真的发现了刺客也不是对手。但武独使了个眼色,示意还是随他去,莫要直说出来,得对方伤了自尊。
进哨塔后,武独说:“应当是影队的人。”
段岭问:“影队一共有多少人?”
武独答道:“正好一百个,简直是阴魂不散。”
“没关系。”段岭说,“现在冒头,反倒是件幸事,否则要是找个你不在的时候杀出来,说不定真要玩儿完。刚才下的是什么毒?”
“蚀命散。”武独说,“一触到眼睛、口腔等地方就会中毒,跑出百步便将毙命。”
“多吗?”段岭问。
“不多。”武独答道,“是少数能直接毒死人的药。”
段岭刚与武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生怕打翻了他什么药瓶直接毙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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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发现武独很少放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剧毒,便放松了警惕。今天一见,又顾虑起来。
“手上没事吧?”段岭问。
他刚才似乎看到武独是用手把毒粉弹出去的。
武独说:“不必担心,放毒是用内劲的,内力弹出毒粉,便不会在手上残留。”
上了哨塔顶上,段岭仍有点不放心,武独便在塔顶的一洼雨水中洗了下手,坐在一旁,让段岭坐在他的腿上,两人望着远方。
“影队不知派来了多少人。”武独说,“连邺城也不安全,得找个机会把人全部拾了。”
段岭说:“要么派人把尸体送回江州去,若朝廷能认尸,也可警告他。”
武独答道:“有乌洛侯穆在,不会让尸体被押送回江州。”
段岭一想也是,郎俊侠一定会出手拾,想必他最擅长杀人灭口了。让人送尸回江州,只会害了押送者的性命。
“你不必再想这事。”武独说,“这是我该神的。”
段岭点了点头,知道有他在旁,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不差这几个刺客。
一阵风吹过,从哨塔上能看到河对岸的群山与平原,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如果元人从北面过来。”段岭说,“在哨塔上是能看见的。”
“嗯。”武独仍在想刺客的事。
眼前的景象证实了段岭出发前的猜测。
“那边应该还有村落,应当每个村庄都有这样的哨塔。”段岭又说。
“不知道,去看看?”武独回过神,问,“你想做什么?”
“走。”段岭拉着武独下塔,召集士兵们朝远处而去。果然,将近十二里地外,又有一处废墟,这里也有一座哨塔,塔上还有钟架。附近则是错落的四间瓦房,以及大片荒置的田地。
十余年前陈国在此处与辽国有过一番交战,每当辽人入侵时,百姓就会敲钟警告。后来陈军打过去,辽军又打过来,彼此打得不可开交,疲惫不堪,最后辽人走了,钟也被熔成了铁,打成了武器。
“这儿已经没有人住了。”武独说,“否则敲钟警告,倒是不错的办法。”
孙廷说:“风大的时候,是听不见钟声的。”
“可以看到远处。”段岭说,“两座哨塔之间距十二里路,点起狼烟的话能看见。”
段岭铺开地图,朝士兵们说:“大家分头行动,找这些哨塔,画出大致地图,在地图上标记,去,现在就去!”
段岭为这发现兴奋不已,如果能把邺城与河间之间的哨塔全部利用上,建成烽火台一般的哨所,也就意味着有一条小长城般的防线。元军每次过来都要渡过浔水,而不管是进攻邺城,还是进攻河间,有了这些哨所的传讯,都能给予元人致命一击。
武独却始终一脸严肃,眉头像个打不开的结。
除了地势平缓的平原上有着哨塔之外,在起伏的丘陵与悬崖上,还可以建起临时的哨所。依山而建,地势险峻,完全不用担心有被元人拔哨的危险。
段岭用了整整一天,与武独跑了小半路线。及至入夜时士兵们都回来了,段岭便吃着干粮,对着火光看地图。
“想到办法了吗?”段岭朝武独问。
“暂时没有。”武独已经暂时放弃了解决影队,朝段岭说,“有什么发现?”
段岭给武独看地图,上头是孙廷的部下们找到的哨塔,两城之间共计十二座,俱是曾经的村落所在,远远不足以成为烽燧的据点。
“不够。”武独说,“其中好几个离得太远了。”
“不够的话,咱们可以建。”段岭说,“在这些地方,全是山上,挨个建亭,作为亭燧使用,而山里的哨点之间,用钟声传讯,既有烽燧,又有钟声。”
元马不适合走山路,浔水南边荒山甚多,反而成为了建立哨台的有利区域。这样一来,使用钟声与烽燧结合,还能大致判断元人的入侵是在哪一个区域。
于是这么一来,当真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段岭决定回去后就划分哨所区域,定下三十哨,每一哨驻五名士兵,在平原上的哨所还可自己种点粮食,权当补贴口粮。
翌日他与武独到了河间城,看得出武独对周遭的风吹草动高度紧张,时刻提防着。
“王大人。”那姓秦的裨将名唤秦泷,朝段岭行礼。
那天秦泷已经被武独教训过一次了,这人浓眉大眼,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带着部下亲自朝段岭谢罪,又准备了吃食与热水,供段岭与武独休息。
河间较之邺城要繁华一些,曾经是直面辽人的河北重城,城市中央乃是校尉府也就是武独的官邸。校尉府为了抗击辽人,调动军队方便,是以常驻河间。没想到这许多年来你方唱罢我登场,邺城反倒变成了打前锋。
“其实你一直以来,都把河间守得不错。”段岭用热毛巾擦手,秦泷在一旁亲自服侍,答道:“大人谬赞了,缘因元人不常走河间路而已。”
河间与邺城不同,上一任校尉将军战死之前,两城便各自为政,城中军队名义上服从河间校尉,实际上则是秦泷的私军。段岭一看秦泷就知道此人满肚子算计,定会阳奉阴违,说不定那天夜里在城上早已看到了自己与武独,只是他故意按兵不动。
今春窝阔台来犯时,上一任校尉身先士卒,最后也没能等到本该是自己兵马的救援,死于敌手。
若武独不来,最有资格擢升为校尉将军的,就是秦泷了。
“县丞呢?”武独突然问。
段岭知道武独也感觉到了,秦泷虽居裨将之职,实际上却相当于河间城的城主。迎接太守与校尉将军时,县丞未曾露面,接待之人只有秦泷,多半这县丞就是被秦泷打发走了,得碍事。
这人迟早是要除掉的,但现在不可直接拔刀砍死,须得搞清楚他会有什么对策。虽说除掉秦泷简单,但这样一来,自己与武独都分身乏术,不可能再顾得上河间。
果然,秦泷答道:“林大人出去巡视村庄,未知大人与将军前来,在下已派人去召他了。”
段岭心道好吧,就容你再总揽大权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了再来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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