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恶婆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暮序
而她拟的这张礼单,完完全全是比照着王府正经嫡子拟的。
“是儿媳疏忽了,多亏了二弟妹提醒。”哪怕心里再不自在,但错了便是错了,方氏连忙起身,一脸惭愧地朝着大长公主请罪,又诚恳地向沈昕颜道谢。
“改了就好,你也是不清楚这其中缘故才有此疏漏。”大长公主温声道。
“是,儿媳这就重新再拟。”方氏的头垂得更低了。
平生头一回犯这般低级的错误,还是被她一直瞧不上的沈昕颜指出,对心高气傲、时时想着压妯娌一头的方氏来说,真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尤其是沈昕颜那句“多年来深居简出,与各勋贵世家夫人小姐们甚少往来”,不亚于直接在她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勋贵世家的当家主母,除了掌一府内宅事宜,还少不了与各府女眷往来打交道。而她乃死了丈夫的年轻妇人,本朝虽不至于对寡妇诸多苛求,但名门世家多视年青守寡的妇人为不祥,并不愿意与之多打交道。这也是为什么方氏会不知道陈王长孙并非正经嫡出之故。
“哎呀,亏得大嫂一向做事妥帖,晓得先行前来请母亲示下,这才避了一场误会。否则呀,这礼若是送出去,得不到好不说,反倒给陈王世子妃添堵,岂不是得不偿失!”杨氏一脸庆幸拍拍胸口,脸上那丝看好戏的表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头一回见这事事周全妥帖的大嫂吃憋,她若是不趁机再添几分堵简直是浪了这出好戏!
“王府家事岂容你胡言,岂不知祸从口出之理!”大长公主皱眉,不悦地瞪了杨氏一眼。
杨氏一窒,脸色有几分难堪,只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忙道:“母亲教导的极是,是儿媳大意了。”
“大嫂掌家向来妥帖,事事周全,只我有一事却是有些不解。听崔嬷嬷说这个月我院里超了用度,竟是连燕窝粥都吃不起了,可我仔细查验了我屋里册子,却是不知这超了用度从何说起,麻请大嫂指点一二。”沈昕颜只当没有察觉方杨二人有些微妙的气氛,直了直腰杆,正色问。
一时间,屋里众人的视线齐唰唰地落到她的身上,尤其是大长公主,脸上更是难掩诧异之色。
这二儿媳今日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不怪她会这般觉得,只因沈昕颜一向就是个闷嘴葫芦,不管遇到什么不痛快之事都只会把它憋在心里,更不必说当面讨个说法了。
杨氏讶然,心里却更是兴奋。
也不知这沈氏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再主动对上方氏,哎呀呀,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杨氏岂会不知方才大长公主出言教训自己,也是有维护方氏之意。如今她倒要看看,当嫡亲的两个儿媳对上时,她会护着哪个!
方氏怔了怔,也是没有想到沈昕颜居然会主动找上自己,只不过她到底不是杨氏,很快就回过神,忙道:“咱们国公府也是富贵人家,区区一碗燕窝粥又怎会吃不起?府里各院虽说每月用度都有定数,但福宁院如今为世子院落,便是偶有超出份例之事,也断不会有缺了主子用度之理。至于二弟妹所说之事,想来是下人做事不上心,我回头便查个清楚,必给二弟妹一个说法!”
杨氏暗暗咂舌。
方氏此话回得妙啊!只差没有直接说“你们福宁院现在是世子所居,地位高,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啊”!
啧啧,多么委屈求全,多么深明大义的大嫂啊!
沈昕颜既然当面提了此事,就没有打算让方氏避重就轻地略过,她清清嗓子,似笑非笑地道:“大嫂想来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这福宁院超了用度超在了何处?为何与我手头上的册子相差如此之大。”
顿了顿,她正色又道:“况且,无规矩不成方圆,福宁院便是世子所居,但是也属府中一处,自是要遵循府里规矩,该用的不该用的全按规矩说话。故而,大嫂方才所说的‘福宁院便是偶有超出份例之事,也断不会缺了主子用度’,此话恕我不能苟同!”
方氏被她驳得脸色有些难看,但对方句句在理,她一时之间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大长公主双眉皱得更紧了,长媳与次媳间的机锋她又怎会感觉不到,只一时却有些不好出言。
“既如此,我也不瞒二弟妹了。二弟妹手上册子所记院中用度开销想来不会有错,只是二弟妹许是不知,前不久二弟曾从公中支了一百两,这笔账是记在了福宁院中。”方氏恼她步步紧逼,微顿,别有所指地又道。
“二弟与你乃是夫妻,难不成此事他竟不曾与你提过?不是大嫂我多嘴,只是二弟妹既身为人.妻,总得多花些心思在夫君身上。”
沈昕颜怔了怔,对上方氏讥讽的眼神,敛敛神色,严肃地反驳道:“此事我确是不知,也是我的疏忽。然而,大嫂行事也有不妥之处。我且问大嫂一句,世子爷支这银两用于何处?”
方氏顿时哑然,颇有几分羞恼地道:“你与他乃夫妻尚且不清楚,我又从何而知?!”
“那便是了!世子爷性情洒脱,为人又仗义豪爽,向来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如今忽然要支这一笔不小的银子,大嫂不问缘由便同意,此举甚是不妥,且有行事不公之嫌。今日既无故便支了银子给世子爷,明日旁人若要支又该如何?难不成因为世子爷位尊便可支,旁人势微则不许?”
方氏张口结舌,好一会才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他乃世子爷,他要支取银两,难不成我还能挡着不让?!”
话刚出口,她便知道糟了,迅速望向始终不作声的大长公主,果然便见大长公主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话旁人说得,而她却是万万说不得,尤其是当着大长公主的面。
她张张嘴正想要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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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来补救,沈昕颜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起身跪在大长公主跟前,诚恳地道:“此事若是说来,大嫂错了一分,儿媳却是错了九分。正如大嫂所说,我既为人.妻,便应事事以夫君为先,如今闹出这一遭,全是儿媳平日对世子爷多有忽略所致。儿媳自知错已铸成,只夫妻一体,这一百两便从儿媳与世子爷的月例里扣补。”
“从今往后,儿媳必以此为鉴,凡事以世子爷为先,事事替世子爷考虑周全!”
大长公主责备之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片刻,淡淡地道:“起来吧,你明白这层就好。”
这是打算轻轻放过了。
可这却不是沈昕颜最终的目的。
她抬眸,迎上大长公主已有些不悦的脸,诚挚地道:“还有件事,儿媳想请母亲示下。”
大长公主眉头蹙得更紧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儿媳妇接下来说的并不会是什么好话,可还不等她回答,沈昕颜已经自顾自地说了。
“如今府中各院的例银虽是分给各院的,但这钱却还是掌握在公中,不能由各院自个儿分配。儿媳觉得,此举颇为不妥,给公中添了麻烦不说,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杨氏眼神陡然一亮,瞬间便明白她的意思。
此事若成了,得益的可不只沈氏一家啊!
想到这,她连忙接话:“二嫂此言甚是,既是分给各处的例银,这银子自然由各处自个儿掌握,如此方是正理!”
见大长公主脸色颇有些不以为然,沈昕颜干脆扔下一记重拳。
“譬如说,哪有做嫂嫂的还管着叔子院里钱的理儿!”
“放肆!!”
第4章
大长公主怒声喝道:“沈氏,你大胆!”
“二弟妹此话,我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能够了!还请母亲替儿媳作主!”方氏脸色发白,泫然欲泣地拜倒在大长公主脚边。
杨氏也被沈昕颜的大胆吓了一跳,眼神如见鬼一般盯着她,可心里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在疯狂蔓延。
撕啊,撕得再狠些,最好把方氏那贱妇一层皮都撕下来!
一个寡妇,不老老实实地窝在自个屋里悼念亡夫教养儿女,还死死抓住中馈不肯放。这还不止,男人都已经死了,她偏还摆着世子夫人的谱,眼高于顶,目下无尘。
呸!也就正主不爱与她计较,若是较真起来,哪还有她的什么事,这府里的天都要变了。
不,或许这天已经在慢慢变了……
“沈氏,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此等污言秽语怎能说得出口,往日竟是我错瞧了你!”大长公主恼极,厉声指责,唬得屋里一众丫头婆子呼喇喇跪了满地。
沈昕颜却浑然不觉,迎着大长公主一双怒目,平静地道:“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大嫂便已死一万次也不能够了,可知外头说起三道起四来,却不会顾及你半分颜面。大嫂深居简出,府里又清静,自然听不到。可咱府里两位爷却是要在外头行走的。”
“若是有心人从中兴风作浪,编排些不堪入耳之言,连累了两位爷不说,只怕还会损害国公府声誉。母亲休恼,且仔细想想我这番话是否在理。”
大长公主冷笑:“我竟不知,原来你还长了一张巧嘴!”
“儿媳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都出去,让我清静一下,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大长公主愠怒瞪她一眼,不胜烦扰地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沈昕颜躬了躬身,二话不说就退了出去。
杨氏紧跟着她亦走了出去。
方氏有些不甘地咬咬唇瓣,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大长公主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进了里间。她心里恼极,死死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今日是她大意了,竟被沈氏逼至如今这般地步。也是她小瞧了那沈氏,原以为是个不声不响的,却没想到竟是内心藏着奸,只等着好时机来对付自己。
“二嫂今日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杨氏感叹一声。
沈昕颜睨她一眼,嘴角微微勾了个弧度:“三弟妹倒是一直令我不敢小看。”
杨氏被她噎了一下,有几分无语,果真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么?
清咳一声掩饰那丝尴尬,她便问起最关心之事:“二嫂,你觉得母亲会不会把你的话听进去,日后就真的把咱们各院里的份例直接拨下来?”
“母亲的心思岂是你我所能猜测的。”沈昕颜微微一笑,不答反道。
这个三弟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也是株墙头草,她虽不喜方氏,但是并不代表着就乐意和这一位深交。还是彼此保持些距离的好。
至于大长公主是否会应了自己所说,答案是肯定的。大长公主再疼方氏,但她最看重的还是英国公府。今日她若不事先引出世子爷从公中支了银两一事,而是直接提出把各院的份例归还各院支配,大长公主却未必会应允。
有了前面的铺垫,大长公主想得自然也就多了。
当然,这些她没有必要解释给杨氏听。
英国公府内宅的管理方式也不知是哪一位老祖宗创造出来的,这种高度集权的方式确是相当有利于提高掌权之人的威势,估计这也是英国公府后宅比大多数人家的要清净的原因所在。
这样的方式对管理者的要求却颇高,当主母是个明能干的,强权高压之下的内宅自然也就井然有序,事事高效;反之,这内宅之乱则较寻常人家更深几分。
方氏乃大长公主心挑选的未来国公府主母人选,她的明能干自然毋庸置疑。只是,她却有一个致命之处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若她仍是世子夫人,那不管是杨氏还是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她掌权有任何异议。可如今的她却不是,没有了世子夫人这个身份,却凭着大长公主的宠爱掌了府中中馈,试问又怎可能得以服众?
这头一个,就是杨氏的不服。
况且,常言道:吃谁的饭听谁的话,下人虽然在各院里领着差事,可这俸银却还是到公中取,如此一来,这忠心二字便不大可靠了。
上一辈子沈昕颜就是吃了这方面的大亏,她所在的福宁院,居然将近半数下人是方氏那边的人!
而方氏,也是凭着英国公府这独特的高度集权式内宅管理,一步一步彻底在府里站稳了脚跟,从而有了在府中兴风作浪的本钱。
这一世,沈昕颜直接就从根子上断了她的可能!中馈,她可以继续掌,但是若还想如上一辈子那样处处顺畅就不大可能了。
杨氏见她这般,便也清楚自己想从她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是不太可能的了,暗地撇撇嘴,正欲再说,忽见沈昕颜脚步一顿,随即急步前行,那个急切的模样,当真是让她不解。
她抬眸望向前方,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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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身影如同小炮弹一般撞向沈昕颜,定睛一看,认出那小身影正是沈昕颜所出的四姑娘魏盈芷。
她好笑地摇摇头,不过一个晚上不见,这四丫头倒是挺黏她亲娘的!
“娘……”
“四姑娘慢些,小心摔着!”
小姑娘软糯的欢叫声远远就传过来,沈昕颜眼眶微红,身体激动得不停颤抖,死死地盯着越跑越近的小小身影。
小姑娘年约六七岁,头上绑着两个花苞,身穿红色百蝶袄裙,一张红扑扑的桃子脸上嵌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撒娇地往她怀里扑。
沈昕颜张开僵硬的双臂抱着她,软绵绵暖乎乎的小身躯拥到怀中那一瞬间,她的眼泪险些就掉了下来。
“盈儿……”
“娘你抱得盈儿好疼!”娇娇的哼唧声像是一道暖流,轻轻地抚慰她的心房。
“对不住,是娘不好。”她缓缓低头,望向怀中女儿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
小盈芷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忽地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而后“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上:“娘最好了!”
沈昕颜喉咙哽得厉害,连忙掩饰住起伏的心绪,好一会才捏着小姑娘软绵绵肉乎乎的小手,柔声问:“在外祖母处可有乖乖的?”
“当然有乖乖的,外祖母和大舅母还夸我呢!”小姑娘挺挺胸脯,一副‘我很乖我最厉害’的得意模样。
沈昕颜神情柔和,怜爱地捏捏她的脸蛋,毫不吝啬地夸道:“娘亲的盈儿真乖!”
话音刚落,成功地看到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好不开心。
看着这甜蜜灿烂的笑颜,沈昕颜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柔声又问:“今日可有乖乖用早膳?”
“当然有啦!我吃了一碗粥、一块桂花糕,还比慧表姐多吃了一块核桃酥。外祖母说,只要我天天按时用膳,很快就可以有舅舅那般高了。”小丫头更加得意了,掰着胖手指数着早膳用过的东西,那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沈昕颜含笑凝望着她,并不出声打扰,不时问几句她在外祖母家中的趣事,愈发让小丫头兴奋得眸光闪闪亮。
沈昕颜牵着女儿的小手缓缓地往福宁院方向而去,小姑娘娇脆动听的嗓音洒了一路。
“……慧表姐会做荷包了,她说过阵子就给我做一个。对了,娘,你看你看,这是慧表姐送我的蝴蝶坠子,你瞧好看么?”
沈昕颜低下头去,见小姑娘掌心上果然放着一只致的蝴蝶坠子,遂蕴笑道:“好看。”
“我就知道,不是好看的慧表姐也不会给我。慧表姐说了,等她学会打络子就给我打一个,这样我就可以系在扇子上。慧表姐还说……”
小姑娘三句不离‘慧表姐’,沈昕颜脸上的笑意却不知不觉地敛了几分。
小盈芷口中的慧表姐是靖安伯的嫡长女,她嫡亲的侄女儿沈慧然,年纪比她的女儿长两岁,今年八岁。
她虽不甚喜长嫂,但对这个侄女却是相当疼爱的。曾经,她还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不,上辈子的她不但动过这样的念头,并且一再付之行动。
最疼爱的侄女儿嫁给她最宝贝的儿子,这是上辈子她的希望。
可是,她的这个希望在周莞宁出现时便彻底打破了。
而在这之后……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上辈子那些事。
“盈儿很喜欢慧表姐么?”拉着女儿在贵妃榻上坐下,她疼爱的小姑娘的额角,轻声问。
“喜欢啊!慧表姐最好了!什么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小姑娘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四姑娘与慧姑娘感情好得就跟亲姐妹一般,临回府前四姑娘还拉着慧姑娘的手,硬是要把慧表姐拉回家,伯夫人笑言,‘把慧表姐给你哥哥作媳妇,如此便可以陪你回家了’。”一旁的孙嬷嬷笑着道。
沈昕颜的笑容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彻底敛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孙嬷嬷一眼,淡淡地道:“嬷嬷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分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孙嬷嬷脸上一僵,连忙跪下请罪。
第5章
沈昕颜垂着眼帘轻抚着手上的玉镯,对她视若无睹。
小盈芷懵懵懂懂地眨巴眨巴大眼睛,歪着脑袋瓜子一会望望娘亲,一会又看看孙嬷嬷,一脸的茫然。
孙嬷嬷跪在地下,脸色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却始终没有听到沈昕颜让她起来的声音而变得苍白。
“娘……”还是小姑娘有些心疼自已的嬷嬷,撒娇地揪着娘亲的衣袖摇了摇。
沈昕颜捏捏女儿红扑扑的脸蛋,视线这才缓缓地落到地上的孙嬷嬷处,不紧不慢地道:“起来吧!”
“谢夫人!”孙嬷嬷暗暗抹了一把汗,不等她松口气,沈昕颜意味深长的话又响了起来,“嬷嬷虽是从伯府里出来的,但如今领的却是英国公府的银米,说话办事总也该分得清身份。盈儿是我掌上明珠,我是信得过嬷嬷才把她交给你,只盼着嬷嬷也不要辜负了我这份信任。”
“她年纪尚小,正是纯真如白纸之时,嬷嬷常在她身边侍候,什么话不该说、不当说,心里总要有个分明。”
孙嬷嬷一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讷讷不敢言。
沈昕颜定定地凝视着她片刻,才慢条斯理地接着道:“嬷嬷这些年来侍候盈儿也算是尽心尽力,这些我都瞧在眼里,你只记得份内之事便好,他日盈儿长大,必也会记得嬷嬷的功劳,你又何苦尽为他人之事些不必要之心呢?嬷嬷仔细想想我这话可在理?”
孙嬷嬷心口一窒,当即又再跪在地上:“夫人所言句句在理,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往后,奴婢只一心一意侍候四姑娘,旁的再不作理会。”
“嬷嬷能这般想最好,你且下去吧!”沈昕颜点点头,并没有去探究她这话的真心,挥手便让她退了出去。
孙嬷嬷此人虽有些私心,但侍候女儿确是尽心,凭着这一层,她也并没有想过要对付她。
想来是重活了一回,也像是拨开了云雾,这一世她倒是看清了不少上一辈子没有留意之事。
比如这孙嬷嬷的心思,也比如娘家嫂子打的主意。
她很清楚,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时候的她还不曾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况且,这辈子她早早就歇了这个心思,自然更加不可能给女儿灌输这种“让慧表姐嫁给哥哥”的想法。
上一辈子,她的女儿那般竭尽全力地欲撮合她的慧表姐和哥哥,除了有她这个母亲的影响,以及被侄女对儿子的痴恋打动外,更与她身边之人不遗余力的游说、暗示分不开。
可她的女儿却万万想不到,她的一腔热情却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心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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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针扎一般,沈昕颜深深地吸了口气,垂眸便对上了一双晶莹剔透黑白分明的眸子。
“娘,嬷嬷是不是做错事了?”小盈芷呶着小嘴,不解地问。
“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沈昕颜轻抚着她软嫩的脸蛋,温柔地回答。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沈昕颜心口一热,忍不住道:“盈儿,你要记住,但凡是……罢了,你还小,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呢!”
她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轻拥着懵懂的小姑娘入怀。
是她的错,她是一个相当失败的母亲。上一世女儿的悲剧,归根到底是她教养不力所致。
上一世,她视儿子为一辈子唯一的依靠,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对女儿虽也疼爱,但到底还是有所忽视。
“娘以后会多些陪着盈儿。”她压下满心的酸楚,放柔声音道。
“真的?”小姑娘眼睛登时一亮。
“自是真的!”
沈昕颜微微一笑,突然就找到了重活一世的目标抚育女儿,看着她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再不重复上一世的命运。
是啊,她的一生大抵也就那样了,可她的女儿不同,她完全可以拥有一个幸福安乐的未来。
心里有了主意,她的笑容不知不觉间也轻松了些许,额头抵着小姑娘的,惹来小姑娘一阵欢快的咯咯笑声。
“世子爷!”
“夫人可在屋里?”
“夫人和四姑娘在屋里说话呢!”
当那封存记忆里的久远男子声传进来时,沈昕颜心口一拧,下意识地紧紧咬着唇瓣。
夫君……
这个京城中有名的纨绔世子,一辈子一事无成,她嫁得不甘不愿,自然也没有在他身上多花心思。
可是,就是这个男人,也只有这个男人,无论她犯了什么错误,都始终坚定不移地维护着她。若不是后来他意外身死,她失了最大的靠山,哪怕她的儿子再怎么恨她,也绝对无法把她送到家庙去了此残生。
上一世临死前神智短暂的清明,她想的最多的不是她又爱又怨又恨的儿子,也不是那个让她始终看不上眼的儿媳妇,而是她一直看不上,却维护了她一辈子的夫君魏隽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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