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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一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阿进点点头:“是,肥得很,很轻易就捉到了。”
闲云也笑起来,正因为没有凶猛的大型动物存在,山林里的水禽生得不机灵,肥美鲜嫩,来这边的人从不会空手而归。虽说地契都握在手中,但他以为,这是与天地共有的东西,飞禽走兽,野菜蘑菇,留待人们分享。
临近黄昏,阿进提起野物,与闲云一同回村,白鹤紧盯着那几只肥美的鸡,不知道想些什么。天色渐渐暗了,两人都听到了山林里传出的啼叫声,成片的啼叫,大概是幸填入五脏府的野鸡们欢欣地唱着。路旁的树干上刻着些图画,都在腰以下,看上去像是孩子们玩耍时弄的,很粗糙地画着张开翅膀的野鸡、翘起两只长耳朵的兔子,还有狡猾的狐狸。白鹤被吸引住了,也用嘴巴轻轻啄着树皮,似乎想要刻上东西,最后只是留下几道不算深的痕迹,弄得它恼怒地扑向闲云,求来一顿安慰般的揉搓。
那痕迹像一朵云,轻飘飘地遮住了阳光。
看到了老佃户的屋宅,已经燃起炊烟,饭香随风传来。阿进走得快些,高声喊着爹娘,又给妹妹一小簇被草叶裹住的花。待老佃户的妻出了后厨,看到他手上的野物时,笑得分外自豪。
“大郎,来帮阿娘宰鸡。”
阿进乖乖应了,挑了两只最肥的野鸡,将剩下的扔进屋后鸡圈里,走入后厨。他一手抓住野鸡的翅膀,另一只手拿着刀,利落地割断喉管。野鸡叫了两声,再没声息,躲在门外偷看的白鹤忍不住瑟缩一下,逃到闲云身旁。
趁今夜天气分外好,老佃户搬出了木凳,又将桌子摆在小院里。阿清摆好碗筷,阿凉也找着一个空瓶,装了水,把兄长带回的野花插进去,放在窗前。
今早捞起来的田螺已经吐净了泥沙,被切掉螺尾,一个个挖出肉来,那股特有的腥气弄得白鹤在门旁走走跳跳,显得有些焦急。另一边,阿进用热水烫鸡拔毛,比起寻常豢养的家鸡,这些野鸡肉颇有嚼头,并不那么松散。老佃户的妻懂得做田螺鸡,把野鸡斩成块后煮一锅汤,接着烧热油锅,下了紫苏、葱姜等香料,再放进鸡肉和田螺,加油盐翻炒一阵。浓浓的香气迫不及待地散开,闲云也忍不住走近,饶有趣味地看着。
不管是田螺还是鸡,都是野物,变作一碟春日里的美味。
夜色深了,小院里挂上了灯笼,众人上桌,老佃户终于开了珍藏的酒,喜滋滋地喝上一杯。闲云很少喝这种农家的烈酒,但尝过后觉得还不错,又倒了一杯。阿进向来寡言,闷闷地喝着酒,听自家爹娘夸耀自己和妹妹。说着说着,聊到了阿清的婚事,闲云也对这上了心:“阿贵年纪轻,家中又无长辈,知晓能娶个好女子已是欣喜若狂。”
“是好人家的孩子,到时候可以请村长帮忙操持。”老佃户醉了,边嚼着田螺肉,边乐呵呵地盘算着,“等阿贵入赘过来,都是一家人。”
阿清羞得满脸通红,不敢抬头,心底却也是期盼着过了生辰,便能行嫁娶事。
老佃户的妻偷偷将酒坛起,放在阿进身旁:“阿凉也该定亲了,若是能好事成双,更好。”
闲云点了点头:“可是看中了村口那家的阿平?他倒是机灵,找了份铺子管事的活计,应是要长住在城里了。”
“城里也好,村里也好。”老佃户的妻见阿凉没有拒绝,含着笑意。说到这,她忽然看了眼仍是孤零零一人的大儿子,发觉他脸色不变,不由得叹了口气。
按住了怀里跃跃欲试的白鹤,闲云注意到这一声叹息,也有些疑惑:“阿进今年十九了,怎么还未娶妻?”
没等爹娘开口,阿进低声回道:“看上了人,但……”
“他就是性子犟。”老佃户的妻急忙出声打断,“等阿清和阿凉的婚事了了,我也要催催他!”
阿进埋头吃着,不置一词。
天已昏黑,吃饱喝足后的老佃户一家送走闲云,院中的灯笼也熄灭了。马车已经在村口候着,闲云一边替白鹤揉着肚子,一边慢慢地走在田间,路上有星月相伴。
待回到家中,仆人大多歇息了,只有阿贵和黄狗守在门旁,后厨里还温着醒酒汤。白鹤吃了一堆螺肉,还喝了鸡汤,肚子撑得慌,但叫声里更多的是欢喜。见闲云捧着醒酒汤喝,它拍拍翅膀飞到桌上,好奇地探头去看。
“好了,乖一些。”闲云将碗里的汤水一饮而尽,“农家的酒果真有些烈性,待秋后,我也要酿几坛谷酒才好。”这话一直说到上榻歇息,白鹤找好了位置,咬住薄被遮住自己的身子。闲云懒得把它赶下去,干脆一同睡去,一整夜梦里都是些溪水酒香,还有只啄树皮的肥鹤。
第6章06红鲤
小院里纷飞的柳絮渐渐少了,天气热了起来,知了叫声连成片,此起彼伏。
幸好宅院附近就是树林,池塘里开满了粉白的莲花,水汽充足,便不算太闷热。萍婶每日煮着绿豆汤,放了少许糖,泡在打上来的井水里,不一会就变得凉爽,一人一碗,正好消暑解渴。阿贵和阿清的好日子定在了夏末秋初,现在他已经开始乐得犯傻,整日嘻嘻哈哈,不知受了同伴多少白眼。
待他成婚,便会搬到村里,闲云又得再寻一个机灵的孩子干活。
白鹤自小





闲云一鹤 分卷阅读6
便怕热,尤其一身毛绒绒,在夏日里简直像穿上了厚棉衣,弄得它无打采,缩在柳树上乘凉。闲云打开了窗户,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一团白,不由得笑了笑。早些年宅院里挖了冰窖,但白鹤还是只幼崽,身子弱,闲云也不敢用太多冰,况且这样的天气还不能时时摆冰盆。
阿贵送来了一碟切了块的新鲜西瓜,也是用井水凉过的,比起直接用冰,这般更好入口,连白鹤也能吃上一些。知道有好吃的,白鹤急急忙忙地飞进来,啄得满嘴汁液,蹭得闲云的衣袖上都是西瓜的甜味。“整天闹腾。”闲云笑骂了一句,倒没有教训它,而是拿出帕子仔细替它擦净嘴巴和脚爪,自己也没顾得上尝一块瓜。白鹤回过神后,乖巧地低下头,将碟子往闲云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吃掉没被祸害的那几块。
闲云也没嫌弃,很自然地吃掉了被白鹤剩下的瓜,又让阿贵舀来一碗绿豆汤,与白鹤分喝了干净。
这下没觉着闷热了,白鹤兴致勃勃地在屋里乱走,忽地咬住闲云的衣摆,要他陪自己玩耍。刚好让人买了一批红鲤,又正逢夏日炎炎,莲花开了满池,闲云便抱起白鹤下了楼,说要去池塘边。
阿贵拍了拍在门旁吐舌头的黄狗,小声说道:“老爷可真是宠着那只傻鹤,简直像对待自己的夫人一样。”
池塘中,莲叶层层叠叠,或粉或白的莲花亭亭玉立,有些尚是含苞待放,有些已经吐露芳华。水清可见底,许多小虾在莲叶下游动,格外悠闲。近日放下的鲤鱼身姿优美,深红浅红各不同,浓淡相宜。想必再过些时日,它们会长得更肥些,游动时显出几分娇憨,更符合白鹤的喜好。
周遭的竹林也变得茂盛,绵延到深处,一片翠绿。几只黄蝶翩翩飞来,停在池边水草上,有一只调皮地落在白鹤额上,被它抖了下来。白鹤脑袋上的那撮绒毛的颜色似乎变深了些,与池中的鲤鱼色相近,煞是可爱。它身上的白毛也长得越来越好看,像雪,却不冰凉,触手是柔软的。
“去吧,在浅水的地方玩。”闲云伸手拍拍白鹤的尾巴,被它亲昵地啄了啄手背,不禁勾起嘴角。
白鹤很少下水,哪怕要洗漱,也只是被一勺勺舀水擦身,几乎不能跳进水里玩闹。也不是没试过趁闲云洗漱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可每回都只能蹲在木桶边,委屈地鸣叫几声,终究不被允许一同入水。如今它长大了些,闲云也不一味拘着了,很大方地放它到池塘里。“啾!”即使变得更好看了,依旧改不掉学鸡崽叫的习惯,白鹤一头扎入水中,很快吃了一嘴小青虾,乐得不停用翅膀拍打着水面。
至于不太识水性的闲云寻了块石头,那是当初修池塘特意留下的,用作歇脚。他坐在石头上,正好是阳光找不到的地方,若是带了竹席更好,只是胡乱生长的野草有些烦人。旁人可不知晓这里有一处清幽且美丽的池塘,像是世外桃源,有一只白鹤在水中游动,在它眼中,郎君宽衣广袖,眉眼带笑。
过了一会,白鹤抖抖被水打湿的羽毛,叼着一条肥肥的红鲤鱼上岸。闲云知道这些鱼只是用作观赏,并不好吃,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递过竹篮,让白鹤将鲤鱼放在里头。反正是些小玩意,白鹤觉着有趣,那便是有趣。
更何况,这是白鹤送他的礼物。看这家伙昂首挺胸在池边走动,像在炫耀自己的能干,闲云除了高兴,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夏日总是多雨,转眼间,天边涌过来厚重阴云,闲云急忙带着白鹤归家。刚走入院门,大雨便降下了,在天地间展开一层水幕。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却很凉快,白鹤咬着竹篮在屋檐下慢悠悠走着,拦住经过的仆人,要他们都称赞它,才肯把人放过去。阿贵也被拦下了,咳嗽几声,言不由衷地发出一声赞赏:“老爷肯定会喜欢的。”
白鹤问过了仆人们,便喜滋滋地带着竹篮到后厨,正在洗菜的萍婶笑着走过来,也知道它一贯喜欢给老爷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条红鲤鱼倒算是当中比较正常的了。
“好好好,用作清蒸正好。”萍婶接过竹篮,低头看了看,发现里头的鲤鱼已经翻了白眼,只能之后偷偷埋掉。然而白鹤并不清楚这些小把戏,只当今日能吃上清蒸红鲤,更是高兴得连声鸣叫,半飞半跑上了楼。
见一团白消失在门外,萍婶连忙招招手,喊来了阿贵:“还是埋在那边地里,小心别让阿黄翻出来。”以前白鹤捉回来的田鼠曾被阿黄挖出,气得它追着阿黄一直跑,还伸出脚爪去踹。幸好老爷下力气哄了一顿,才没让它继续生气。只是苦了阿黄,那日被喂了一顿最不爱吃的青菜,可怜兮兮的。
处理完这事,萍婶松了口气,赶紧继续洗净今早买回来的鳜鱼,用姜片、盐和酒腌了一阵,再拿出竹篮里放着的几片莲叶,将鱼块放在莲叶里,送上蒸笼。还有一朵半开的莲花,也被用作了装饰,最后盛上碟时摆在一旁。
白鹤以为这就是自己捉回来的鲤鱼,早就窝在桌上等闲云喂它,脑袋还一晃一晃,显得十分愉快。
闲云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只是不说破,摘下那朵被热气蒸得差不多开了的莲花,放在白鹤头上。它矮了矮脖子,不敢乱动,睁着一双无辜的黑眼睛看着闲云。“傻乎乎的。”闲云打趣一句,取走莲花,从被打开的莲叶包里夹出鱼块,剔干净刺后才塞进白鹤大张的嘴里。
“啾啾!”
一高兴就爱乱叫,白鹤就着闲云的手,吃得停不下嘴。
屋外大雨滂沱,柳枝颤巍巍地在风里抖动,屋里却是一派温馨,一碟莲蒸鱼被踢爪爪的白鹤吃了个光。
这一夜倒是好睡,风是凉的,木榻也是凉的。白鹤挺着胖胖的肚子,嘴里呜呜咽咽说着梦话,可惜闲云听不懂。他伸手揽住非要睡在外头的一只,很久才闭上眼睛。梦里又是一池莲花,红鲤鱼在水里打着转,一个朦胧的身影立在涟漪当中,用清脆的声音喊他的名字,嫩生生的,像是新开的花,让人忍不住轻触花蕊。
雨声渐渐停了。
第7章07县城
盛夏时节,地里的黄瓜熟了,长得茂盛,村中的佃户总会送一些过来。闲云也爱这种清爽的东西,不管是凉拌或与鸡蛋一起炒,都是不可多得的夏日美味。
然而,今日他心情有些烦闷,一小碟凉拌黄瓜都入了白鹤的肚子。至于白鹤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乖乖吃了黄瓜后就歪着头一直盯着他。
“去县城吧。”
白鹤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抱着上了马车。闲云可不是临时起意,今年是他照顾白鹤的第三年了,心头沉甸甸的。若是寻常的鸟雀,在春夏之交早就该与雌鸟繁育,可白鹤额上的绒毛




闲云一鹤 分卷阅读7
越来越红,却仍旧对同类没有兴趣,最近更是嗜睡了些,感觉像是生了病。正巧要到县城察看商铺和酒楼的经营状况,闲云趁机带上了白鹤,希望县城里的医者能找到缘由。
虽说对白鹤与另一只鹤生儿育女一事有些奇怪的抵触,但闲云始终想着要它康健,也就抛下了古怪的心情。
因着种出的稻米、瓜菜大多直接送到酒楼,剩下的基本自己吃了,村里的佃户很少挑着东西到县城里卖。若是农闲时要出门,坐牛车要小半日才能到县城,他们也懒得过去。除了像灯节这类日子,佃户们要凑个热闹,才会一同离村。而闲云请人驾马车,也花了一个时辰。
医馆里人来人往,闲云抱着白鹤进门,立即有眼尖的小童看到他姿容不俗,身上穿戴的也与寻常人不同,急忙迎了上来。“只有陆医师会看兽类、禽类的病症,不过他脾气有些怪,所以……”小童有些为难地开口。
“无妨。”闲云一边抚摸着白鹤的肚腹,一边对小童说道,“不过一试。”
被唤作陆医师的人大约二十四五,身形纤长,面容妖媚,看上去不像男子。他果真脾气怪,一上来便问:“从哪里来的?”
“锦村。”
陆医师点点头:“那好,是这只白鹤生了病吗?”
闲云有些惊讶,本以为会被刁难,谁知这医者轻飘飘问了一句,便开始打量怀中的白鹤。“嗯,最近天气炎热,它变得嗜睡许多。而且……它应该不算是幼崽了吧?依旧没有寻雌鹤繁育。”他面露担忧,被陆医师看在眼里。
“嗜睡啊……”陆医师挑眉,凑近看了看白鹤的眼睛,见它下意识躲闪,心里明白过来了,“只是要成年了,闹脾气而已。”他掏出纸笔,写下洋洋洒洒一篇,都是些清心降火的药材:“小火,三碗水煮一碗,每日喝一回,连续喝十五日便可。”
白鹤也从闲云怀中探出脑袋,待看清纸上所写后,连声叫嚷起来,要闲云带它离开。
陆医师笑得古怪:“夏日炎炎,理应清心寡欲。”
闲云顾着安抚白鹤,并未听清后半句,接过方子后让马夫去取药,对陆医师道了声谢。陆医师摆摆手:“若是喝了药仍旧不成,只需静待到秋末冬初。”
离开医馆,闲云顺路去了东大街,那处多得是商铺,除了日常用品,还有些稀奇的小玩意,都是从北边带过来的。县城中唯一一家书铺也在此处,也卖笔墨纸砚,算不上好,但也能用。闲云看了自家的几间商铺,便到了书铺里,特意叮嘱白鹤要安静下来,才抱着它走进去。
书铺老板与他相熟,早知他喜爱带着这只白鹤,并不感到奇怪,只是促狭地笑笑,拿出店里最上乘的笔墨。“听闻街角新开了家琴阁。”老板随口提了一句,知晓闲云通音律,往常也买过琴,但原先的琴阁搬走了,也就再没好琴。
若是往日,闲云必定提起了兴趣,只是如今满心都是白鹤,敷衍地应了,便出了书铺。街角处果真开了琴阁,不远处便是闲云的酒楼,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还是停下脚步,朝琴阁走去。
这里的琴果真是好,桐木,漆色淡雅,一弹奏便是绕梁三日。闲云忽地想起曾为白鹤奏过一曲,结果琴弦被这顽劣的家伙咬断,便丢在了一旁,如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想要吗?”他低下头,轻声询问。白鹤仿佛听懂了,看着一张清雅的琴啾啾叫了几声,示意闲云将它买下,别再愁眉苦脸。
“回去弹一曲凤求凰,也好教你知事。”闲云轻笑道。
白鹤懵懵懂懂,只是碰了碰他的手。
于是马车上多了一张琴。
最后到了酒楼,闲云并未以幕后人的身份出现,仅仅作为一个寻常的客人,在二楼的雅间里坐定。小二手脚麻利,也热情得很,并没有多看白鹤。听闲云问他有什么茶品,他忙答道:“新进了紫露芽,也有千重雾。”
“来一壶紫露芽,加些梨花露。”闲云曾尝过几回,知这茶虽香,但味道偏苦,白鹤总不肯饮一杯。唯有加上香甜的梨花露,才能哄它张嘴。
除了茶品,闲云将酒楼新上的一些菜品都点了,满满一桌,四冷碟,八大菜,里头四荤四素,南北风味兼有。最后是汤品,减了几分盐,清淡可口。又过了许久,猜得这一人一鹤用完饭食,掌柜才敢上楼叩门,进来时满脸恭敬:“老爷!”这也是闲云定下的规矩,见着他来,掌柜往往只喊一句老爷。
闲云见白鹤嘴上尽是油汁,也是欣喜,用帕子替它擦了脏污,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不错,尤其那道五味鸭,可是新来的厨子做得?”
“是。”
“赏。”一桌菜肴,白鹤独爱这一碟鸭肉,虽说苦夏,但吃得比平日要多些。闲云自然心喜,露出浅浅的笑。
掌柜急忙应了。
归家途中,白鹤靠在闲云胸前,昏昏欲眠。它嘴边还带着少许鸭肉的香味,闲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似乎惊扰到它,小脑袋缩了缩,那撮鲜红的毛分外显眼。马车上还有一些小吃食,都是掌柜送来的,里头有各色糕点和果子。而白鹤在梦中不知见了什么,忽地张嘴啾啾叫着,又埋头沉沉睡去了。
直到被冷风一吹,它才醒来,发觉已是到了家门前。吃食都放在了后厨,那张琴被阿贵捧着,端端正正地摆在闲云卧房里。白鹤对琴很感兴趣,想伸嘴去咬,又怕像以前那样将琴弦咬断,纠结得紧。闲云看着它这副可爱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忍不住弹奏几下。听到琴声,白鹤浑身一震,急忙跳到他身旁,专心致志地倾听。
闲云本想随意弹些曲子,但自然而然地弹出了凤求凰,也许是那句戏言起了效用。可白鹤听不懂背后曾有过什么故事,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天地之间,再无旁人。
琴声戛然而止。
“好了。”闲云不知为何感到不自在,避开了白鹤有些炙热的目光。对方回过神来,跳过来用嘴在他脸上碰了碰,然后上了木榻,乖乖地闭上眼睛。闲云抿了抿唇,也静静地睡在榻上另一侧。
一整夜,他梦到了自己在弹琴,琴声悠扬,风吹乱了乌发。那日见过的少年在他怀中,忽地转过头,那双水汪汪的眼就这样看过来,脉脉含情。
第8章08喜宴
池塘里的莲花逐渐凋谢,拿回来的药也快要喝完了,白鹤终于不必尽心思躲躲藏藏。
阿贵的屋舍建在老佃户家附近,隔着一小片田,很近很近。他从盛夏一直担忧到秋初,胡思乱想,待风变凉了,新房也稳稳地落在地上,才放下心来。以后的清晨,只要走出院门,便能看到老佃户的妻在撒米喂鸡,然后朝这边招招手,喊他与阿清到家中喝一碗粥。
虽说是两家人,实则还是一




闲云一鹤 分卷阅读8
家。
闲云也松了口气。这段时日以来,他不仅为着白鹤提心吊胆,还挂念着阿贵与阿清的婚事,总是皱起眉头。白鹤似乎知晓他的心事,一改先前顽皮的性子,整日乖巧地跟在他身侧,或坐或站,那双眼始终不离开半分。
“好了,这是最后一碗。过几日,带你去吃喜宴,热闹得很。”哄着白鹤喝光碗里苦涩的药,闲云笑了笑,神色变得轻松许多。白鹤倒还是有些嗜睡,可渐渐活泼起来,正如陆医师所说,秋风习习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因着阿贵家中没有长辈,他便早早请了村中的老人帮忙操持,而闲云也出了一份力,替他打点了聘礼。然而,待赴宴那日,还要带上些有心思的贺礼,不仅仅送上布匹米粮、金银首饰。闲云思来想去,忽然记起一句诗文,说鲤鱼在颓败的莲叶间穿行,如今应有鲜嫩的莲蓬藏在当中了。
也是,莲花谢了之后,留下的托便是莲蓬,一个个孔洞里装着莲子,白白胖胖。虽然这时节的莲子还太嫩,但胜在寓意好,多子多福,福泽绵延。
这日傍晚,天朗气清,凉风拂面。闲云带着白鹤出门,只见池塘里莲叶初枯,许多莲蓬簇拥在一起,有些张着脸,有些垂下头。密密麻麻的莲子就长在里头,常来的蜻蜓和粉蝶也知道花事了了,如今不见踪影,自然尝不到莲子的清香。闲云挽起衣袖,拿一支不长的竹竿,上头绑了镰刀,递出去轻轻一勾,便很轻易地割断一支丰腴的莲蓬。
一旁的白鹤喜得直叫“啾啾”,猛地窜入水中咬住青梗,将那支莲蓬叼了回来,塞到闲云手里。
闲云揉了揉它的脑袋,称赞道:“乖,再去多采一些。”
于是白鹤抖抖头上的红毛,不管那些故意凑过来的肥鲤鱼,专心致志地采莲蓬。闲云割一支,它便咬住一支,不一会就将竹篮装满了。
留一大半当做贺礼,其余的在闲云十指动作间变成一枚枚鲜嫩的莲子,剥掉外头那层壳,再撕掉苦心,莲子的清甜就在嘴里迸发。白鹤猴急得很,称得上囫囵吞莲子,没等闲云剥完,已经偷偷吃了许多,也不怕噎着。
“啾啾,啾啾!”
白鹤注意到闲云一直坐在大石上替它剥莲子,还没尝过,眼珠转了转,便机灵地用嘴咬住一颗,凑到对方唇边。闲云被吓了一跳,鬼使神差地张嘴接过,碰到了浸水后有些发凉的鸟喙。微风拂来,池塘里莲叶飘摇,水气弥漫,莲子的味道在唇齿间荡漾开来,像那一圈又一圈不安分的涟漪,在水中,也在心底。
翌日,待天色昏沉,村中已是张灯结,鼓乐齐鸣。阿贵带着人抬花轿去结亲,由于新房与老佃户家离得近,特意绕村一圈,才回到这里。一路吹吹打打,孩子们追着笑着,闲云也早早抱着白鹤,在路旁看热闹。到了老佃户家门前,人群中开始传出愈发热烈的笑声,阿进便背着阿清在喧闹中出门,送上花轿。阿贵也是傻笑着,被阿进拍了拍肩头,才回过神来,急忙让轿夫转头。
新房里早就变成大片喜气洋洋的红,老佃户夫妇笑呵呵地看着新人上堂,也是穿了红衣的男女,极其相配。阿清的嫁衣是请了县城里一顶一的裁缝做得,衬得她犹如仙女下凡,众人交口称赞,尤其是几个未嫁的女子,已是艳羡万分。新人牵着红绸,听喜婆喊一声“吉时已到”,便是一拜天地,二拜爹娘,三拜夫妻和睦,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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