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猎雪
明瑜勉力借冷月刀站稳身子,淡淡说:“别听他的,走!”
银蟾山庄内,无人敢拦明瑜手中的冷月刀王。
司少卿就这样架着脚步虚浮的明瑜冲出了山门。山脚下的岔路口,停着两匹备好鞍的马。司少卿牵过其中一匹,一剑斫在马臀上,马儿吃痛,疯狂跑上一条岔道;司少卿扶着明瑜骑上另一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明瑜,你不要死!”司少卿打马扬鞭,惶急地冲向无尽的黑暗,只感觉到身后明瑜的身子越来越重,脖子后面传来的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渐行,你说过,你下一世的名字叫什么?少卿?”明瑜轻轻环住身前的人,好像忘却了万蚁噬身的疼痛:“我若死了,是不是可以在下一世,和那个叫少卿的你,遇见?”
“不要胡说!你不会死!”司少卿怒斥,却挡不住泪流满面。
“上一次,和你同骑一马,我们才刚刚认识,你刚刚给我讲了来世的事情,老严的事情;那时候,我还不肯相信。”明瑜无力而眷恋地靠在司少卿的背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再一次和你一马同乘,我居然,就信了你说的事,特别特别相信,甚至生怕你是骗我的。”
“你别说话!”司少卿在疾行中腾出一只手,和环在他腰上的手紧紧相扣,仿佛这样就能拽着奄奄一息的人,逃离紧紧相随的黑暗。
“陆渐行,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明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踏碎在马蹄声里:“我们来世再见,少卿。”
第39章今生仍未够
“我不许你死!”司少卿弃了马,让马匹继续沿路飞奔;负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明瑜,仄入山林。
没有时间哀伤流泪,他在丛林中奔走了百余丈,寻了隐蔽处放下背上的人,摸出南岭掌门送给他救命的小还丹,往明瑜嘴里送。
明瑜牙关紧闭,药丸竟是送不进去。司少卿没有迟疑,药含进嘴里嚼碎,对上明瑜的口唇,哺喂了进去。
冰凉的唇舌,药物的辛辣苦涩,和九死一生的绝望,混杂在一起,司少卿终于没忍住,他一边掌心运劲,在明瑜的咽喉至胸口推送,助药物送入体内;一边哭着说:“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让你和陆渐行在一起……可我还是害死了你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没用……你死了,陆渐行怎么办……”
不知是小还丹的凌厉,还是司少卿的哀恸,勾住了明瑜飘忽欲散的魂魄,他喉间咕噜一声,竟吊住了一口气。
司少卿大喜过望,揽过依旧在昏迷中的人,感激地呢喃:“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留下我伶仃一人,孤苦于这世上。”
害怕九霄堂的人追来,他再一次负起明瑜,在山林中昏天黑地地奔跑。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望不到边。正当他疲力竭,即将脱力的时候,前方幽暗的密林中,突然出现了两点绿莹莹的亮光。
司少卿顿住脚步,耳边尽是自己粗重的喘息。他想扭转方向,那一对对的莹莹绿光,却在四面八方依次浮现。
四面楚歌。
司少卿放下身上的人,在他耳边凄然一笑:“我会守护你,到最后一刻。”说罢,他拿起那把冷月刀,站在明瑜身前,大力一挥,刀锋上辉映的月华如水银一般泼洒:
“来吧!”
空气中是数秒的凝滞,然后响起一声啾鸣。
火光乍现,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出现在四周,他们手上牵着辔头,拉扯住一头头巨型的狼犬。
一个领头的向司少卿走近,细细端详了他手中的冷月刀,忽然跪拜在地,四周的人也随之拜倒。
“冷月宗门下幽荧部,奉夫人之命,接应冷月刀王。”
司少卿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洞穴。干燥,火光明亮,身上披着一件柔软的狼皮,品质上好。
他一骨碌坐起身来,发现明瑜安然躺在另一侧的石床上,才颓然地倒下身子。
一个人走进洞穴,在火光中投下长长的身影:
“少侠醒了?身上可安好?”
司少卿认出这人是自称冷月宗幽荧部的首领,得知他们是接应的自己人,司少卿已经紧张到极限的肉体和神经陡然崩溃,两眼一黑便厥了过去。醒来便身在此处。
“多谢大侠相救。我已无大碍,可我这位朋友……”
“少侠这位朋友,可是明少侠?我已请本宗的巫医看过,伤势颇重;虽然用疗伤圣药小还丹吊着命,但经脉寸断,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经脉寸断”四个字,像利刃一般剜过司少卿的心脏,眼泪一下就冲入了眼眶:
“求大侠相助!求你,让他活下去!”
“夫人飞鸽传书,命我幽荧部接应冷月刀王,就是因为我部有机会救治明少侠所中的释雷掌。”
“有机会?”
“对,并无十足把握,少侠可愿冒险一试?”
冒险?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司少卿都要抓住不放。
粘稠的药汤灌进了明瑜口中。药效立刻显现,明瑜一阵恶寒,一阵高热,颤栗、抽搐不止。这是幽荧部首领所说的疗伤第一关,普通人经不住药物的毒性,未等疗伤便一命呜呼;能否渡过这一关,全看各人体质或造化。司少卿心惊肉跳,灵光一闪,剥去二人身上衣物,与明瑜赤身相拥借助自己的体温,平抑那具身体上的冷热无度;也借助这肌肤相亲的感同身受,平抑心中那束手无策的钝痛。这一招似乎有效,明瑜喉间的□□渐渐平缓,身上逼出灰黑不明的汗液,湿漉漉地涂了二人一身。
第二步是在洞中的硫磺泉中浸泡。这一步骤算是温和,司少卿只需抱着明瑜潜入热泉中,不时喂些清水与他便可。水汽氤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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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瑜五官线条凌厉,偏偏像个熟睡孩子般枕在司少卿的胸口,司少卿一颗剔透玲珑心,顿作绕指柔。他情不自禁激活了回忆和叙述的欲望,今生,来世,琐碎的日常,平凡的愿望……像讲睡前故事一样喋喋不休,也不管明瑜是否能听到。
第三步,是将明瑜放在洞中一块千年寒冰上。怪不得冷月宗宗主冷素魄安排幽荧部前来接应,似这般冰火两重天的洞穴,世上恐怕难寻第二个。
每天重复上述三个步骤,一共七天。平安渡过这炼狱般淬体的七天,便可重筑体内破碎的经络。
第一天下来,幽荧部首领带着巫医前来查看,明瑜的状况出乎意料地好,两人连叹是神迹。司少卿心头欣喜,愈加地勤勉看护;明瑜脸上的血色日渐丰盈,他却一日日颌角尖锐起来。
“明瑜,快点好起来。”第五天上,司少卿抱着明瑜泡在温泉里,刚刚结束了“温泉话痨时间”,倦倦地说:“我好像,已经和你一起度过了好几辈子,我许下了那么多的愿望,大概要用好几辈子才能慢慢实现……你冷漠、你面瘫,也不要这么长时间啊,不能总是我一个人在构想两个人的世界,快点醒过来吧……”他呢喃着,不知不觉堕入了暖意包裹的梦乡。
没过多久,他就惊醒了,怀抱空虚。
他惊慌站起,水汽缭绕,不见人影;他潜入水中,幽暗缥缈,深不见底。心一下就飘起来了该死!我怎么能睡着!我把你弄丢了!他懊悔不已,在水中拼命挥动手臂……突然,黑暗中捞到了一只手,拳拳相握。
“谷明瑜!”他不顾一切向那只手靠近,结结实实地将手的主人抱了个满怀。
“对不起……不要走。”司少卿语无伦次,手指深深陷入人家的肩头。
一双手臂,紧紧地覆盖上他的后背,仿若是对他的祈求不容置疑的回应,,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渐行,你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沙哑地说。
他清醒了。
“我是在做梦么?”他咬着自己的手指问。痛的,但怀中人真实的触感,依旧在加深。
“嗯,我也以为我在做梦我梦到你,跟我絮叨了很多话;梦到你,催我醒过来……我一使劲,就醒过来了,看到的,是你沉睡的模样。我以为,是我太想你了,所以借了三分魂魄回来看你;我以为,我只能悄悄地看一看……可是,你在睡梦中叫我,叫我的名字,叫得我剩下的七分魂魄都回来了”明瑜的声音颤抖起来,臂力加重,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
“渐行,我不走,我会陪你,今生仍未够。”
第40章冰火两重天
冰火洞七拐八弯地,在后山腰的峭壁上开了个小口。司少卿用狼皮褥子弄了个舒舒服服的“雅座”,和明瑜窝在那个小洞口,闲闲地看天边斜阳。
“人间烟火,感觉久违了呢。”司少卿托着下巴:“有没有一种‘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明瑜唇角翕动,半晌之后,才轻轻吐出:“很多事,确实已无法回到从前。”
司少卿玲珑剔透,自然知道他言中所指,知道他情绪消沉的由头出处,心头一软,握住他的手,柔声劝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办法,可以恢复你的武功。”他刻意换了欢快的语气:“你还有我啊!从今以后,就是我罩着你啦!哎,不要小瞧我,我虽然武功差一点,可好歹是一派掌门,要不要加入我门下,让我亲传你,丹霞武功!”
明瑜眉间挤出一抹涩涩的笑意,拉过“陆渐行”的手,脸凑近,气息温润扑鼻:“那我明瑜,可是陆掌门的第一个亲传弟子?掌门的饮食起居,皆由亲传弟子贴身照料?”
“啊?”司少卿的脸腾地就红了,明瑜的话,说对又透着什么不对,他本能地想反驳,偏偏无话可说。
“就从今天开始,可好?”明瑜突然正色道,手指触上“陆渐行”绯红的脸颊,轻轻划拨。
“废什么话!”司少卿幡然醒悟,拍掉明瑜的手:“你还是个病人!”
还有两天。距离疗伤完成的七日之期。
疗伤的程序不变,所不同的是,明瑜已经清醒。所以,当粘稠的药汤摆在明瑜的眼前,司少卿有些踟蹰,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明瑜说明,即将要发生的状况。
“会很辛苦。”司少卿一边说,一边动手去解明瑜的衣服:“不过每一次你都扛过来,特别棒。我会帮你。”
明瑜端起药汤一饮而尽:“我知道,没有你,一切忍耐都毫无意义。”
清醒的神志,比昏迷时更深地感应到身体的苦楚。明瑜咬紧嘴唇,想堵住喉间的□□,指甲掐入肉里。
司少卿一言不发,褪掉自己的衣服,像过去的五日那样,赤身揽住明瑜。
“渐行……”明瑜身子一颤,似渴求,又似推拒。
“不要在我面前忍耐,”司少卿声音轻柔,却语气坚定;手指扒开明瑜都快攥出血的拳头,挤进指缝,紧紧相扣:“痛苦和欢乐,都大声地说出来;我在,就在你身边;无论寒冰还是火焰,我都会陪你走过。”
“这些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明瑜汗如雨下,大口喘息:“苦了你了……”
“矫情。明明受苦的是你……”
水珠划过明瑜的脸,滴落在两人紧紧相偎的身体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熬过了药汤的折磨,二人疲力竭地躺到温泉里。
“渐行,替你绾发,可好?”
“才从冰山火海上下来,不好生将养着,操心这些事情作甚?”
“仅仅是,想为你做些事情。”
“……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司少卿轻轻叹道,还是乖乖松开发髻,伏在温泉池子边上,任明瑜操作。他看不到,明瑜轻轻梳理长发时,眼里的柔情与不舍;也看不到,明瑜偷偷铰下一束发丝,虔诚地藏于身后。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这两日里,明瑜似乎打开心房,治疗时不啻于显露自己的软弱,孩子般向司少卿索要依靠;治疗完毕后又化身家长,箪食瓢饮,无微不至,把司少卿当作三岁小孩来照料。
“你这是要成啊!”司少卿笑着说,张口抿住明瑜送到唇边的粥匙:“拜师礼还没有行呢,感觉像占了你便宜。”
“浑话。以前,总是你赶我走,不让我留在你身边;此番,难得你放下孤高,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感觉是我赚到了呢。”
司少卿心中无端地酸楚起来。他左右张望,指指远处,说:“那个,我要吃松子!”
明瑜一笑,放下粥碗,抓过一把松子,慢慢地剥。
“要是有玄铁手套……”司少卿脱口而出,随即想到明瑜武功尽失,又被师门所弃,自然是不会再有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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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他自知失言,赶紧改口:“哎呀,你就用牙磕吧,我不嫌你的口水啦!”
明瑜怔了怔,手里剥松子的动作停住了。
“哎呀,怪我这张嘴,又馋又不会说话。”司少卿扑上来扳明瑜的肩膀:“罚我罚我……”
明瑜抬头迎上司少卿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那视线中的千头万绪,似乎将时间冻结。
“哗啦”一声响,那是松子洒落在地上的动静。只觉得呼吸一窒,司少卿被一片温润的柔软堵住了唇。
司少卿又一次在懵懂中,听到那细碎的、急促的“哗啦”一声。像是催眠术中的某种提示音,身体中某种原始的冲动被唤醒……
……不是第一次,哺喂药丸时他们也曾唇齿相交;但,与那次不一样,火热缱绻,活色生香……
不自觉地,他的手指嵌入了身下狼皮褥子的柔软里,好像要抓住泛滥而出的渴望凉的。
他清醒了。
“明瑜!”司少卿惶急的呼唤在空荡荡的岩洞里回响。一张轻薄的纸片飘落到他脚下:
“无用之身,难伴君左右;愿君长风破浪,宏愿得偿。”
“你混蛋!”司少卿用尽全身力气,想吼出肺腑间充塞的悲郁,却犹如落在那张纸片上,轻飘飘地无处着力。
“说好的不走,说好的陪我,说好的今生未够呢??!!!我特么没有宏愿!你就是我的宏愿好嘛,你,仅仅是你,而已……”
第41章我愿意
獠山。
司少卿站在璋牙台西南角三峰拱卫的山谷处,已是半个月后。
半个月。明瑜离开后的半个月。自从明瑜离开后,司少卿的时间单位就变成了明瑜离开的第一天,明瑜离开的第二天……明瑜离开的半个月。半个月,足以叫他心力交瘁。
寻找明瑜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九霄堂。九霄堂的赤炎令频现江湖,要义只有一条:要明瑜的项上人头。司少卿忧心如焚,不知道武功尽失的明瑜如何躲过九霄堂的追杀,是否安然无恙;也终于透彻地洞悉了明瑜离他而去的良苦用意。
“我知道,你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守护我的平安;可是,你要我的心,如何安宁?”
司少卿站在瀑布倾泻的山崖边缘,思绪如水流般湍急。明瑜离开后,他在幽荧部的护送下,寻迹百里,不得其踪;告别幽荧部,他只身来到獠山。只有江北一带聚豪会的势力范围内,九霄堂才会有所敛;明瑜最好的藏身之地,或者就是这里他第一次来到,便莫名感到亲切的地方。
灵猿洞府的洞口,已经被炸毁;进入的途径,只剩下眼前这条青云庄掌握的秘径。想起那日,一手鲜血满身尘土,在刀林剑峰环绕之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明瑜,司少卿心中便阵阵钝痛。正出神,身后的岩石轻轻响动,走出了一个人。
“洛缨?!”
“运气不错,叫我碰上你小子!那日你在灵猿洞府羞辱于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一雪前耻!”洛缨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柄金灿灿的短杖,司少卿看得真切,这是灵猿洞府的四杖之一蛇杖。
洛缨一身尘土,想见是在洞内废墟当中掘得其中一柄蛇杖;此人对灵猿洞府的贪婪执念,可见一斑,难怪被朱久焰利用,当做九霄堂破坏聚豪会的傀儡。此番他既向司少卿寻仇,却不用自己的成名佩剑,而是动用这柄蛇杖,杀心昭然难藏。
司少卿睁大了眼睛,一手按上了腰畔的往生剑,口中辩道:“洞中那次比武,规矩是双方定下的,何谈羞辱……”
“呵呵,任你巧舌如簧,现下只有你我二人,谁赢了,谁说了算!拿命来罢!”话音未落,洛缨手中的蛇杖化作一点金芒,带着死亡的绚烂在司少卿的瞳孔中放大。
然而,发生了什么?他苦苦思念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用深情缱绻的对视,替代了那刺目的死亡威胁,在他耳边留下一句短促的喉音,洞穿他的鼓膜,把他的大脑炸成一片空白。
他傻了。僵硬地抱住撞入怀中的沉重,想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让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挡在武林名宿的雷霆一击之前。
“明瑜?九霄堂的弃徒,也敢与我作对!”洛缨走上前来,伸手欲拔刺入明瑜后心的蛇杖。
“啊”司少卿终于在痛彻心扉中清醒过来,他嘶吼着,将手中的往生剑递了出去。
洛缨轻蔑地伸出两指,夹住了司少卿的往生剑,微微一拧,抱着明瑜的司少卿,竟然腾空翻转。洛缨觉得有些不妙,但是已经迟了,一股真气顺着往生剑逆施而来,他一声痛叫,两根手指血淋淋地飞离他的手掌。
而凭借幻天剑法切掉洛缨两根手指头的司少卿,亦失去了凭持,抱着明瑜堕入咆哮的瀑布。
像一生一世那么长。司少卿抱着那个人,下坠,下坠;万劫不复,心如死灰;耳边瀑布的轰鸣仿若他内心的呐喊:纵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堕入阿鼻地狱,让我陪你……
他没有堕入阿鼻地狱。像宁子歌和赵磊一样,他们被水流冲上了那个秘洞。
“明瑜……不可以这样,不可以……”束手无策、万念俱灰的司少卿抱住那具毫无知觉的躯体,陷入癫狂;完全没有留意到,洞中的一隅,立着一个灰扑扑的人影。
“咦?”那个人影似乎被扎在明瑜后心上那柄蛇杖吸引,远远地抬起一只手。
“啊”明瑜一声痛叫,突然挺直身体,一口鲜血喷了司少卿一脸。
司少卿惊抬头,发现明瑜身上的那根蛇杖不知如何落入一个怪人的手里。怪人看了看手中的蛇杖,再次抬起手掌,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明瑜的身体朝他飞去。
“你干嘛?!”司少卿怒道,挺剑相向。
那个人完全无视司少卿的怒意,随手一扬,气浪滚滚,司少卿整个人被轰到岩壁上,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受此重击,他徒劳地挣扎了一番,还是晕了过去。意识消失之前,隐约听见那个怪人说:
“……居然曾经经脉寸断,有意思……”
司少卿在一片不绝于耳的颂唱中醒转过来。
“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非强,来之无穷……”
司少卿坐起身来,发现还是身处黑幽幽的洞穴中,只是已不是刚刚进洞之处;洞穴的岩壁上刻满了符文。洞穴中央,一个老者盘膝而坐,对着同样盘膝而坐的明瑜指指点点,气机如枪;口中颂唱不绝,唱到哪,指到哪,明瑜身上相应的穴位便凹陷下去。
司少卿上前几步,看清了明瑜胸膛上轻浅起伏的呼吸,终于放下心来,重新倒伏于地。
“你醒了。”不知过了多久,老者停下颂唱和操作,飘然走近司少卿身边,仿佛足不沾地。
“大侠。”司少卿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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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翻身拜倒:“大侠救命之恩,陆渐行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我救的又不是你,你干嘛要粉身碎骨相报?”老者的讥诮笑意,牵起一脸的皱纹:“他是死是活,跟你有何关联?”
司少卿心中一恸,颤声道:“他若死了,我便随他而去。”
“呵呵,好,好一个生死相随。”老者眼中闪着勘破红尘的光芒:“我告诉你,他死不了;非但不死,还因为一身经络重筑,又被蛇杖激活灵台穴,有望练成绝世神功。”
“啊?真的吗?!”司少卿膝行至老者腿边,扯住老者的衣袍下摆,喜不自禁:“太好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他既受我传功,就必须跟我走,随我云游四海,避世隐居。”老者笑着看向司少卿:“你可愿意?”
司少卿委顿于地,呆滞无言。
“不急。”老者善解人意地说,飘近司少卿,伸掌罩住他的神庭:“他还需要筑基数日,筑基完成,你再回答我即可。你看起来也有潜伤在身,老朽且替你疗理一番,你自可体会一下,跟着老朽修炼神功的妙处,也好叫你放心。”
一股宏大的暖意从神庭穴源源不绝地传入,强势却并不逼迫,绵柔不绝地导入小周天,温暖地洗刷、修复经络腑。司少卿在这股暖意的涤荡下神志昏沉,只余一个念头牢不可弃;他眼睫颤动,淌下两行清泪:
“我,我愿意……”
第42章天台故事
司少卿再次醒来,看到的是明瑜的脸。
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那个人,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放肆地流泪。
“我恨死你了……”司少卿轻轻擂着那个人的肩,牙却咬的紧:“你总是在不该离开的时候离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你玩我啊?!我快被你玩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也一样,快恨死你了。”明瑜语气依旧淡淡:“你居然答应,把我的余生送给那个老头,一世难得相见……我还不若死了爽快。”
“啊?!”司少卿从拥抱中抽出身来,左右环顾:“大侠呢?他走了?”
“我不肯随他去,他自是走了,难道还要赖在这里不成。”
“那你”司少卿心中惶急,伸手按上了明瑜的胸膛。
明瑜握住这只手,压在胸口那“砰砰”的搏动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便离不开你;纵使是个废人,暗暗跟随你左右,我亦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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