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猎雪
话音未落,也不知熊之杰如何动作,洞中四处爆起烟火,烟雾阻碍了视线,群豪四散躲避,那些记录着移魂符文的卷札腾起火光,顷刻销毁。
“霹雳丸!”有人识得是熊家的独门暗器霹雳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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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攻善防,知道熊之杰已经发起了反攻倒算,很多人立即选择和他站在一起,合力对抗洞中的黑衣人和失去了心魄的傀儡,一时间洞内兵刃相交之声大作。
司少卿大声嚷嚷的时候,就选择了疾退。有四个身影射向朱久焰,眼花缭乱地合围、连击,即使是烟雾弥漫中也看得出,四个八品以上高手的合攻,仍旧不是朱久焰的一合之敌。
司少卿目瞪口呆朱久焰刚刚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学武之人,要不断追求境界的提升……”这是什么境界?这是开了外挂的境界哇!!他见过的最高武力便是明瑜和“虎瞳”,而朱久焰让他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无止境”……
他没有呆愣太久。高手之间的角力很快驱散了烟雾,朱久焰退敌的瞬间,鬼影般贴到司少卿的身边,不吹灰捏住了他的咽喉:
“在你死之前,我希望可以记住你的容貌。”朱久焰伸手去揭司少卿的面具
五官清秀,眉目如星,最叫人过目不忘的是,置于死神的威胁下仍然泰然自若,从容淡定。他甚至,对着朱久焰微微撅起了口唇,好像一个撒娇的孩子有话要说“噗”的一声轻响,一枚钢钉竟从他口中吐出。
威力不大,却足以救命。
朱久焰侧脸躲过,□□却吃了司少卿手中往生剑的重重一记。
朱久焰来不及暴怒,熊之杰的的霹雳丸和一股剑风又再袭到。
霹雳丸的爆炸声中,司少卿感觉到朱久焰放弃了对自己的扼制,他跌坐在地,旋即被人从烟雾中拖离。
等烟雾散去,他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
“师父?!”司少卿喜出望外,刚刚救了他的人竟是师父。
“渐行……”南岭掌门欣慰一笑,唇角竟血流入注。
“啊”司少卿心神俱丧,双手在南岭掌门身上乱抚,仿佛可以抚平师父的伤痛。
“少侠竟然是丹霞门下!”熊之杰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少侠高义,但此时不是言谢的时刻,朱久焰和他的手下都不见了。”
“不好,机关洞口有他们留下的□□!”司少卿站起身来,环顾了洞穴四周:“来不及了,大家往洞里撤。”说罢,他负起重伤的南岭掌门,带头往洞内狂奔。
奔出十余丈后,身后天崩地裂,尘烟滚滚。
数息之后,人们纷纷从尘土中爬起,庆贺着劫后余生。唯有司少卿充满了绝望。他扶起爆炸时紧紧护在身下的南岭掌门,抖抖索索摸出怀里的小还丹,往师父嘴里塞。
“不必了,渐行。”南岭掌门面如纸金,神色淡然:“我大限已至,在此之前看到你明辨是非,通透有大智慧,能堪大任,知我丹霞门后继有人,为师死而无憾。”
“不……渐行担不了大任,渐行只要师父……”司少卿痛哭失声。
他的哭声吸引了众豪侠,人们静静地围绕在二人身前。
南岭掌门褪下手中的墨玉指环,扯过司少卿的手掌:
“丹霞门人听令:南岭,丹霞第三十七任掌门,传掌门之位与五徒陆渐行;即刻起,陆渐行即丹霞门第三十八任掌门。”
第36章爱恨交错
“陆掌门,请节哀。”熊之杰怜惜地扶起那个哭成一滩泥的少年掌门:“丹霞门遭此大难,聚豪会群雄折损,均祸起九霄堂。陆掌门智勇双全,义薄云天,粉碎九霄堂的阴谋,救众豪侠于危难,今日起,我聚豪会和江北武林,愿以陆掌门马首是瞻。”
群豪纷纷应和。丹霞门自立派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声势、地位;虽蒙丧师之痛,但丹霞弟子无不从内心深处对新任掌门“陆渐行”推崇有加,除了个别心灰意冷之徒。
“可是,洞口已被炸毁,我们岂不是要困死在此?!”丹霞派大师兄锐声说道。
“不出半日,便会有人来救我们。”司少卿终于擦去眼泪,环顾洞中的局面:“各位稍事调息,养蓄锐;就算援手未到,我们自行挖掘,也很快可以重见天日。”
听了“陆渐行”笃定的话语,众人心中大石落地,对他更添几分欣赏和信赖。
司少卿心中盘算的救兵是韩锦昆。然而不过片刻,某处堆积的碎石松动起来,似乎有人在洞外挖掘。司少卿心道这韩锦昆来的倒快,连忙组织人手,在同一处挖掘起来。
人多力量大,堵塞的石堆上很快出现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眼。众人大喜过望,交首称贺中,石堆对面有人急不可耐地钻了过来。
此人一站直身子,仿若一块寒冰投入热水,寂灭了洞中的喧哗。众人如临大敌,握紧兵刃,凝神屏息。这块寒冰似乎天生无视众生,只在意他在意的人;在敌意的聚焦中一步步踏进,目光冷冷地流连逡巡,落在“陆渐行”脸上时,终于燃起一星热度,便不再转动。
“陆渐行”的目光与他交错了一瞬,生硬地移开,却被他那只没有戴玄铁手套,鲜血淋漓的左手,死死黏住。
但觉胸口一痛,艰于呼吸。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他是弑师仇人之徒?为什么他要不惜性命地来看顾自己明知是自己师父布下的死局,他却要违抗师意、孤掌刨开;明知这里的人都要杀他为快,他依旧面不改色地走进来。执拗地恨,执拗地无视令此人义无反顾的真相,却依旧无力避开血淋淋的事实。
“明瑜,你还敢回来?!朱久焰为祸武林,害死我师父,我要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大师兄怒吼着,横剑相向。
明瑜身形未动,连目光也未从“陆渐行”脸上移开,只挥了挥手,大师兄就飞了出去。
“明瑜,你为虎作伥,恶有恶报!”熊之杰口中训斥着,碍于辈分有别,没有亲自动手,却有两名年轻一辈的侠客闻言加入战圈。
进洞到现在,明瑜一言未发。
自打离开皇宫回到九霄堂,一路行来被神秘人物紧吊,怎么都甩不开;朱久焰对他的信任度已明显不似从前,灵猿洞府整件事,他都被安排在外围。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那个面具少年。所以,听到爆炸的那一刻起,知道面具少年便是“陆渐行”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便开始坍塌。
他不顾己身地挖掘洞口的碎石,莫不如说是在拯救自己。生死相隔的绝望就如乱石般堵在心头,叫他无处遁形。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生死,都要找到“陆渐行”。
他找到了,找到了安然无恙的“陆渐行”。然而“陆渐行”的眼中。没有他昔日眷恋的灵动,没有他期待的生死重逢的欢悦,空余悲情与仇恨。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我们定要不共戴天……被命运戏弄的怨念,灌注于掌心,催动漫天的杀意……
刚刚绝处逢生的洞府,又变成了修罗场;兵刃相交、挫骨裂肉之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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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围攻明瑜的年轻侠客增加到四人,有人败落,便不停地有人加入。
明瑜在不间断的四人合围之下,迸发一身修为,丝毫不显败像,只是戾气越发浓重。乱斗中突然递进来第五柄剑,明瑜险险拧身错开,胁下拉开了一道血线。定睛一瞧,原来是心有不甘的大师兄伺机偷袭。斗得眼红的明瑜一式“伏虎手”,直取大师兄的咽喉。
“叮”的一声轻响,一柄冷光濯濯的剑锋挡住了他的玄铁手。明眼人看得出来,明瑜硬生生地顿住了攻势,任由那柄威力平平的“往生剑”,浅浅地送入胸口。
“你?!为什么不躲!”往生剑的主人气急败坏,却只能在他耳边低呼。
旁边围攻的人攻势未绝,又有两柄快剑招呼过来,明瑜身不能移,只掌挥出,卷起一片雷鸣……两面剑客斜斜飞出,明瑜的身上依旧绽开两道浓艳的血痕。
“住手!”往生剑的主人嘶声叫道:“他是我的!”
众人讪讪后退。他们都看明白了,唯有往生剑前,狂暴作困兽斗的明瑜才异乎寻常地驯服。
明瑜白着脸勾起唇角,说了他进洞以来的第一句话:“你终于,出手了你说的对,我是你的,你让我死,我就死;除了你,谁都不能……”
“你闭嘴!”司少卿带着哭腔,泫然欲泣。
“渐行……不要去!”明瑜伸手握住往生剑彼端的手,好像为了说这一句话,他才拼受了这一剑:“你杀不了我师父,你会死……”
“陆渐行!你此刻不杀明瑜为师父报仇,你就不配当丹霞掌门!”身后,大师兄声嘶力竭。
司少卿神思恍惚间,感觉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一紧,往生剑又往前送了寸许。
“啊”他慌忙发力相抗,血还是热腾腾地涌了出来。
“杀我,就当为你师父报仇了。”那个人的声音还是凉凉的。
“当啷”一声,血染的往生剑重重掉落于地。司少卿抱着站立不稳的人一起跌坐在地上。撕衣,止血,上药,有条不紊地施救;末了从怀中摸出一卷绷带,熟练地包扎缠绕。
“陆渐行!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放虎归山,妇人之仁!你不配掌门之位!”大师兄又再冲上前来。
“冤有头,债有主。师父的仇,我自会与朱久焰算清楚。”司少卿不复此前的迷乱,神色沉静:“罪不及亲,恩怨分明,才是真豪杰。明瑜刚刚掘开洞口,此间每一个人,都欠他一条命!”
鸦雀无声。
唯有委坐于地的明瑜,血洒灵猿洞府的的明瑜,捉住司少卿的手,不肯将息:“不,你说过,自己的命最重要;你快答应我,不要去找我师父……你,你给我上的什么药?”明瑜的手松软地滑下,什么也捉不住。
“我不会叫你为难,你好好养伤吧,哪里都不要去这绷带上,是青云庄的十香软筋散,从你的创口进入血液,药效应该很持久。”他说着,自袖中摸出那粒火红的药丸,塞进明瑜的怀里:“这是你师父给我的药,我没有吃,留给你,或者对你有用;再或者,交给宁子歌,他能辨出这药的成分,找到破解之法也不一定。记好了,莫要遗忘。”
“陆渐行,你……”进入到血液的十香软筋散,猛烈到让人昏睡。明瑜在失去意识前,留下一句话:“你不如一剑杀了我……”
司少卿揽紧那个失去意识的人,久久舍不得放开。也许他们在这一世的缘分,就是这么短,就此尽了;也许他回不去原来的世界,见不到那个世界的老严……他没得选。就算是乱入于世,他亦有不可逃避的责任道义;就算是身死魂消,他亦须完成。
他突然皱起眉,伸指去触明瑜的鼻尖。那雕像般完美的鼻尖上,有一粒叫人动容的晶莹那是明瑜的泪,他来不及表达的话语。
第37章刺客
银蟾山庄。依山傍水而建,险绝秀绝。如果不知道这是昔日江湖大帮冷月宗的宗门所在之地,说它是皇家宫苑也无人起疑。
一轮满月挂在半空,映照得山庄仿若琼楼玉宇。银辉之下,山门前长长的阶梯上,出现了一个拾级而上的人影。
“大师兄。”人影行过山门,便被暗处冒出的声音截住:“你也赶回来了?”
“师娘寿辰,理应回来。”冷清的语气。
“可是师父说,你受了伤,不回也罢。”卫鸠从阴影中走出来,就着月光打量明瑜:“看情形,未见大好啊。”
明瑜未作理会,径直向山门内走去。
卫鸠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偏心。”
明瑜继续延着山道上行,这漫长的石级环山一周后,缓缓于半山腰侧的一座风格拙朴的长亭。
“师父,师娘,瑜儿迟了,请师父降罪。”穿过长亭,明瑜拜倒在地。
“以为你来不了了,伤可大好了?”一双纤纤素手伸过来,虚扶了扶。
明瑜借势站起身,依旧低着头:“劳师娘挂心。已无大碍。”
“既已无大碍,便过来罢!”朱久焰站在亭前古树下,负着手说。
明瑜连忙走上长亭尽头的平台,在已置好的香案前,褪下玄铁手套,净手焚香。
朱久焰夫妇二人,对着当空皓月三叩其首;然后夫人自怀中摸出一柄黄金打造的致小刀,口中喃喃颂唱,在月下走起了诡谲舞步。
冷月刀。
冷月宗的祭月仪式,神秘孤高,只有嫡系传人才能主持,血亲才能相陪。身为冷月宗的传人,夫人在宗门兴盛之年嫁给了朱久焰,也是当时武林的一宗热闻。然后宗门日渐凋敝,每年生日可以相伴祭月的至亲只剩下丈夫一人。至于明瑜,虽然只是一个打下手的身份,但也是众多弟子中唯一能享有参与祭月仪式特权的人。
月上中天。舞姿逐渐繁复,一团银色的光晕在舞者的身周若隐若现,而舞者神色迷醉。明瑜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俯身掀开香案下的一个铁门,露出埋在地下的一个半个人身大小的铁箱子。这里面,是一把真正的冷月弯刀。巨大,沉重,削铁断金。祭月仪式的高潮部分,就是在冷月宗传人的祈颂下,请出这把真正的冷月刀王。
明瑜手伸向铁箱的手顿在半空中。他突然恐慌起来。
他知道,祭月,是杀朱久焰的最好时机。他自损经脉,冲破穴道,逼退体内十香软筋散之毒,放倒韩锦昆的看守,星夜兼程,在祭月这天赶回银蟾山庄,为的是
他并不十分清楚,他为的是谁。
好似一把锐利的狼牙棒在心里来回碾压,躲过了这头,躲不过那头。他惊觉“陆渐行”给他下十香软筋散,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在这锥心刺骨两难全的问题前,最柔情的一种选择。
可他依旧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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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月仪式进行大半,安然无事;可就在他要打开铁箱,请出冷月刀的时候,他那条紧绷的神经莫名地灼烫箱子里,不会是,没有冷月刀,而是那个以出其不意闻名的、年轻的、在他眼里异如瑰宝的……刺客。
他的迟疑,引起了朱久焰的注意,一道淡淡的目光远远投来,有如实质般激起明瑜一身的寒意。他咬牙拉开了箱上的铁环。
眼前是刀锋的冷冷寒光。
耳畔是金属的铿锵杀意。
箱子里没有他臆想的刺客;但他打开铁箱的同时,亭子边那株古树的树干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屑中一柄剑光闪电般刺向跪在蒲团处的朱久焰。
古树,蒲团,剑。
这才是,那名刺客的选择。
最佳的距离,最佳的时机。一击必中的两个条件,齐俱。
然,行刺者是丹霞派五品弟子“陆渐行”,目标是九霄堂堂主朱久焰,传说中的九品强者。
知微见著。空气中的些微嬗动,在九品强者的耳中,皆是宇宙。
肉掌虚抱,一团劲力陡然出现,好像从来就在那里,而非从无到有地生出;柔柔黏住破空疾刺的剑锋,竟叫它悬在空中难以再推进半分。
“萤火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朱久焰淡淡道。
“萤火之光虽然微末,与日月同辉才是大道。”全力一击被阻,“陆渐行”心脉已损,一缕鲜血溢出他的嘴角;却依旧不张皇,不畏惧,目光灼灼地回应强敌。
朱久焰的脸上浮起了笑意,眼中尽是欣赏:“我给你的药,至今依旧作数……”
“陆渐行”也翘起了带血的嘴角:“我给你的惊喜,还未老……”
他说着,骤然发力,似乎要强行突破朱久焰的肉掌;朱久焰丹田一沉,掌中劲力又增加了几分。此时“陆渐行”突然卸力,连人带剑,借朱久焰增强的劲力倒翻出去,同时一条长鞭缠上朱久焰的头颈。
“小孩子家家……”朱久焰嗤笑,拨掌去挡。然而他立即发现这不是寻常的鞭子,鞭上似乎带着无数小勾,勾着一串奇怪的弹丸,勾衣粘手,自重翻转,格住了一段,仍有一端缠上他的肩膀。
“霹雳丸!”
闪念之间,爆炸声起,朱久焰的半臂衣衫被炸成了碎片;虽凭持功力深厚,自有纯元护体,未伤及要害,总归是面目熏黑,狼狈不堪。朱久焰心中的邪火终于如烟雾腾起。霹雳丸烟雾正浓,但并不妨碍他感应到空中激射而来的危险气机,排山倒海般轰出一掌威力之恐怖,竟连天上悬挂的一轮明月,仿佛也变了颜色。
有人拉扯了他一把,分散了这一掌三成的劲力。但见半空中冷光一闪,空气中激起层层气波,而后归于寂灭;只有古树纷纷落下的叶子,佐证着刚刚发生的殊死搏击。
“素魄!”朱久焰回首,发现拉扯他的人因受了那一掌的反噬,已重创倒地:“你,你竟敢相帮刺客!”
“那是瑜儿啊!”冷素魄惨无血色,开口辩解:“他提了冷月刀,要助你铲除刺客……你盛怒出手,是连他的性命也不顾及了!”
“哼,”朱久焰冷笑起来:“别当我是瞎的,你对他春心萌动,已不是一时半日。”
“你!……哈哈哈哈”冷素魄不怒反笑,嘴角绽出腥红的血花,无端妖冶:“就算我冷月宗对你已经没有价值,你又何必信口雌黄,玷我清白,污你徒弟的名声……我娘家的人你设计一一铲除,现下连你身边的人也信不过,是要当孤家寡人啊!当上武林至尊,又有何意义!”
朱久焰未再理会夫人的控诉,只对匆匆赶上长亭的二徒卫鸠说:“搜山。刺客,和逆徒,杀无赦。”
第38章相约来世
周身碎骨断筋般的疼痛,让司少卿自晕迷中清醒过来。
在黑暗中默默调息几个来回,自觉经脉腑虽有伤损,幸未动及根骨。他暗暗出了口气,睁开双目,打量存身之地。
半山腰上的某个浅穴;向外望去,一轮明月正半遮半掩地堵在穴口,悄悄地泄入一地清辉。
他突然一个哆嗦,因为月光下,他看到一只手臂正紧紧地揽在他胸口处。
“明瑜!”他猛然想起了昏迷前的激战,想起那吞天覆日的恐怖掌力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心脏猛缩,他转身,看到那张熟悉的、好看得不像话的脸,在月光下双目紧闭,惨无人色。
他慌了。面对九品强者的实力碾压,面对凌驾于头顶的死亡威胁,他也未曾慌过。只是这个人,只有这个人,一颦一笑无不牵动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动辄叫他心中兵荒马乱,手足冰凉。
他俯身贴上明瑜的胸膛。
“扑通扑通”笃定有力的心跳,穿越他的鼓膜,敲入他的灵魂。
双目一热,泪水涌了出来。他瘫在那温暖的胸口不舍离开,双臂不自觉地抱紧晕迷的人: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还活着。”
一身叹息,从头顶飘落。
司少卿一激灵,想挣起身来,却被一双臂膀牢牢锁着。索性放弃,索性倒在那人怀里,紧紧相拥就像来世,就像今生,就像所有跨越生死的时刻,他们永不曾放弃彼此。
“你说你,身为一派掌门,如此意气用事,冒险轻生,如何能担大任……”缓缓的字句,从头顶掉落;听在司少卿的耳中,是醇厚的膛音,由形及意地动人、动情。
“是我错了。”司少卿埋首于人家的胸襟,蹭了一把脸上的涕泪:“是我自以为是,连累了你。”
怀中人出乎意料的驯服和骄纵,让明瑜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我好好的,谈何连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人声的呼喝:
“搜!好好搜!师父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人急忙坐起身来。司少卿站在穴口观望,山脚下火光点点,人影憧憧,一字排开,搜索而来。
“快走!”司少卿边说边转过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低呼起来
明瑜柱着那把冷月刀,跪伏于地,口中狂吐鲜血,滴滴答答洒了一地。
“你怎么”司少卿刚刚放回到肚子里的心,又提上了嗓子眼。
“我也,不知道……”明瑜白着脸说。
刚刚朱久焰那一掌轰出时,他已提着冷月刀挡在“陆渐行”的身前;明明借助冷月刀的雄浑冷厉,已将那灭顶而至的杀气斫得劲力四散,就算以身为盾,替“陆渐行”挡住了余下的掌力,也断不至于重创如此刚刚醒来的时候,身体毫无异样;一旦运气提劲,则感到内息全无,浑身的经络如火燎般地痛楚。他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告诉“陆渐行”伤势的真相。
“快回去让你师父为你医治!”司少卿心中难舍,但依旧作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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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最合理的选择:“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别傻了,你一个人走不出去!”明瑜强挣着伤痛扯住他:“挟持我!”
卫鸠的人马已行至浅穴之下。远远地,望见两个人影在山岩间穿梭。
“放箭!”卫鸠嘴角一扬,脸上浮出诡异的笑意。
“卫左堂,那可是……”手下嗫嚅着说。
“哼哼。”卫鸠冷哼,突然放声:“大师兄!师父说了,你若把刺客捆了送到师父堂前,可恕你纵凶之过!否则,莫怪师弟我不客气!”
“闭嘴!”司少卿佯怒:“你们大师兄在我手里!识相的就让开,否则……”
“小贼!你莫张狂。师父说了,中了他老人家的释雷掌,就算侥幸不死,也是武功全失,废人一个!不用拿一个废人、一个弃徒来要挟我九霄堂!放箭!”
卫鸠的话狠狠地鞭在两个人心上。司少卿呆呆转向身边人:
“明瑜……”每说一个字都像抽掉了他一口气,叫他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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