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襄天下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行木玉
深呼吸一口气,她叩响了房门。
“进。”轻柔悦耳的声音传来,罗离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推开房门,四目相对,刚从书桌前起身走向门口圆桌的秦翎儿怔住了。
秦翎儿先转过了头去,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东西在这里,劳烦了。”说着走到了圆桌旁坐下,桌上赫然是一个方正的木盒,雕刻致。
空气中是无法言说,二人又心知肚明的尴尬与沉默。罗离抿唇,她想直接拿上东西就走,但秦翎儿修长的脖颈和低敛眉目间故有的美艳让她迈不开步子。她想说些什么,但嘴像被黏住了一般,怎么张都张不开。
她知晓是她的错。她没有权力去干涉别人的生活,更没有权力去评判他人的生活。但话已出口,木已成舟,她没有挽回的机会了。攥紧了拳头,她走向桌边,将木盒抱在怀中。秦翎儿并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品着茶。
她也没有再看秦翎儿,只是在她低头拿盒子的时候秦翎儿那羊脂白玉般白皙好看的手直接闯进了她的视野,进而是微微起伏的胸口,衣襟处致的锁骨,瘦削的下巴,她不敢再看,连忙别过头去,直接就要跳窗仓皇逃窜。
但一道声音止住了她,“代我向她道声,生辰快乐。谢谢。”那声音轻柔缥缈,情绪淡淡。听在罗离心上却十分的难受。秦翎儿的表现无可挑剔,毫无破绽,但她就是觉得秦翎儿的情绪并不高昂,甚至还十分低落,隐约还透着些寂寥的孤独感。
罗离回头,纤长的眼睫毛在秦翎儿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她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但能看到她嘴角那抹毫无情绪的淡笑。罗离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开始脱离控制,因为她的目光黏连在秦翎儿脸上无法移开,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注视秦翎儿终于诧异地抬起头
因为,当那双明媚的眸子撞进她的眼中,罗离鬼使神差地开口了,“对不起。我出错价了。一百万两不够,多少都不够,你的美是无价的……你不该属于任何人。”
说完她扭头直接踩着窗边,再次离开。独留下一个背影,和秦翎儿追随她背影而去的呆滞眼神。
良久,秦翎儿唇角上扬,一抹温柔的笑意荡开。她听过太多夸她的话了。倾国倾城、绝色绝世……她也知道自己的美……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夸奖如此开心,心间似乎还有温暖在流淌着。
窗外的罗离飞速地往公主府狂奔着。呼啸的风从她耳边吹过,但她的脸颊依旧滚烫。天哪!她刚才是说了什么傻话!真是羞耻……“你的美是无价的”……天哪,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啊!秦翎儿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罗离欲哭无泪。
不说憋着难受,这一说,更难受。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啊……百思不得其解……她不会是得了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怪病吧?赶紧摸上自己的手腕……没毛病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罗离赶回公主府时,宇文与谌京墨早已进了宫。她将秦翎儿给的东西放在公主屋内的圆桌上。合上房门,远处一声鸽鸣,罗离回头,白鸽落在她手臂上,腿间束着一抹猩红色。罗离心中一紧。
宇文与谌京墨是手牵手,散着步回来的。她们让车夫带着凝雅先一步回来,她们则享受着月下的二人时光。谌京墨靠在宇文的肩上,宇文将谌京墨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指。两人轻声地说着话,诗词歌赋也好,日常琐事也好……此时的两人就像最平凡最普通的小夫妻。
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责任,也没有什么天家恩怨的争斗,只是最真挚纯洁的情意。
天空中是繁星点点,月挂柳梢。宇文蒙着谌京墨的眼睛走进房门。
“到底是什么啊?我可以睁眼了吗?”谌京墨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宇文非要蒙着她的眼睛再让她进屋,说是有什么小惊喜。
“马上马上,”一手捂住谌京墨的眼睛,一手推开房门,“吱呀”一声……宇文轻笑,放下手,“阿墨,睁眼吧。”
缓缓睁开眼眸,是一地烛火。无数的烛火跳动着,被摆成了好似爱心的形状。原本放着的圆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层叠的圈圈烛火内的一方木盒安静地躺在一块毯子上。谌京墨心中是阵阵暖意流淌,她握紧了宇文的手,眼神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发柔和炙热。
看到谌京墨如此开心,宇文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她牵着谌京墨的手,帮谌京墨提起裙摆,两人走进了烛火内圈,方盒的面前。
“快打开看看。”宇文转头看向谌京墨,笑弯了的眼中满是宠溺。
谌京墨点头,松开了宇文的手,打开木盒一把团扇躺在红绸之上扇面上是一对相依的人影,一个高些,一个矮些,相偎相依,周遭是飞舞的鸟儿和垂叶的树木左下角是一行小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轻轻抚摸着扇面,这笔触,一看便知是宇文亲手所作。谌京墨转身环住宇文脖颈,鼻尖对着鼻尖,唇角笑意相对。
“执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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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与子偕老……”她轻轻地道,是回应,是许诺……
回抱住谌京墨,宇文低头,将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
吻落,屋中的温度又高了些,荡漾着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挺甜的噢?且甜且珍惜哦~
今天是自己查的错字……因为女票小可爱去了奶奶家,心里苦,比罗离还苦。
另外,昨天的评论都是她回复的……捂脸。
第五十八章
合上房门,宇文从屋中走出来。凝雅在侍候谌京墨沐浴。终于等到宇文的罗离从一旁黑暗中闪出。
“殿下,皇后来信,加急。”罗离的声音有些低沉,猩红色的信纸在黑暗中依旧鲜艳。
宇文抿唇默然。猩红色的信纸,是她与母后定下的暗号非有十万火急之要事不用这也是母后第一次给她寄来猩红色的密信说明长安出事了,出大事了。
眉头紧皱,宇文展开信纸。
“皇帝病危,老十调兵,生死攸关。开弓没有回头箭,考虑清楚。”
父皇病危?!父皇怎么突然生病?!她的视线在密信上转了好几遭,这笔迹确实是母后无疑。但她离开之时父皇龙体还康健,这短短不到半年时间父皇怎么会突遭病魔侵扰?!
父皇病危,宇文阐调兵……她若是再不回去,她与母亲的性命便都要交到阎王手里了。信纸被她捏在手中,皱成一团。她没有时间了,她要立马回去。刚想转身交代一旁的罗离备马赶路,余光就瞥到屋中明亮的烛光。
心中一沉……公主……她的阿墨……她该怎么办?她先前一直没有到其他密信,让她误以为长安安定,一切顺利,她在静待罗坤搜查的结果。但如今这么一想,显然是宇文阐加快了手中动作,母亲很可能此时被困深宫,万难之时终于寄出此封密信,才终于让她知晓了长安之危。
她们被宇文阐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是父皇垂危的关头宇文阐兵临城下,直接谋逆篡位,谁有能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阻止他?即便是她回去也不敢说百分之百。虽然有王氏协助,但王氏是戍边将门,能调来援助的兵马也十分有限,所以皇城之内空虚,她又没有禁卫军的号令之权。
所以此战,在宇文阐这一招之中,从满赢被逆转为将败之局。一个不慎,她与母后、王氏,已经站在了生死边缘。她这一次回去,便如同请君入瓮。她不回去,母后会亡,她将面临半生的追杀;她回去,她可能会同母后一起亡。
但她是必须要回去的。即便是死局,她也不能让母后一人承担。母后此封密信没有写明让她回去几字,是要她考虑回与不回,如何破局,和公主的去与留。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面临这一天。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将公主拉入这种死局……她以为自己最多只是将无辜之人强行拉入局中……然后最后走向权力之巅……她想过公主陪自己走上皇位……她想过公主母仪天下……却没有想过公主陪自己一起成为刀下冤魂……
她不能,她不愿,她绝不会。公主要好好活下去。即便没有自己,不……可能没有自己,公主才会活得更好,至少不用掺和这夺嫡的血腥争斗。她现在自身都难保,怎么能再让公主陪她涉险?
她不能让公主陪她一起走。所以……也就是说……今夜,是她留在南陈的最后一晚……她此去前途未卜,如果不幸……或许就是此生她与公主可以相见的最后一次了……
甚至,即便她成功了,她登基了……她与公主此生应当也是无缘了。她不想公主等她,如果可以,当作她从没出现过,是最好了。
嘴唇动了动,宇文感觉异常干涩而僵硬,“父皇病危,宇文阐已经开始布兵……拾东西,通知罗艮,天亮前出发。让罗兑……留在这里照看。”每一个字仿佛都消耗着她不少的力气,说完她甚至不能站立,直直地就要倒下。
罗离赶忙上前接住她,殿下眼中的绝望让她看得心中直痛,“殿下……”
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宇文深呼吸几口气将气息调匀,挣扎着站直,“去吧。”
单薄的背影在苍白的月光下更显凄凉,罗离默然,最终也只是低头称了声“喏”,便转身踩着轻功走了。
最后一件首饰除下,谌京墨敛住衣衫,走向床榻。吱呀一声门房开合,宇文脸上是温和的笑容,眼中是笑意盈盈,如同星光闪耀着柔光与爱意。散开青丝,除下外袍,手指翻动,里衣敞开,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谌京墨挑眉,侧卧在床榻之上,看着今夜这个格外魅惑妖娆的人儿一步步走近。
宇文轻笑,一个翻身,钻进锦被,直接翻身跨坐在谌京墨胯上。她的手指在谌京墨胸口处隔着衣襟打转,眼中明亮,唇角上扬,“阿墨,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没有一丝犹豫,谌京墨淡淡开口,平躺了身躯,下巴微扬,唇角柔和。
“如果我离开你呢?”宇文的声音很轻,语气轻巧,唇角依旧满是笑意,眼中也是星光点点。
“就当做你死了,不曾出现过。”大手搭在宇文的双腿上摩挲着,谌京墨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凤眼中盛满认真与专注。
闻言宇文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眼角眉梢也因为笑容的绽放而变得愈发妩媚妖娆,“那我可不敢瞎跑了……舍不得这么美妙的人儿,”俯身,双臂撑在谌京墨头两侧,低头一个吻落在额头,逐渐下移,鼻尖相抵,气息缠绕,宇文双唇微启,语气轻柔魅惑,“一辈子这么长,我们要珍惜每一天…每一次……”
“阿墨……要我。”主动将双唇送上,宇文腾出一只手拉着谌京墨的手往下送。
她这次吻得轻柔,缓慢,而认真。双唇好似画笔,要将谌京墨的每一寸都描绘下来。
今天的宇文有些奇怪,但逐渐升温的空气和宇文的热情引诱让她无暇思考。她看着宇文在自己的指尖面色潮红,直达巅峰,像一朵终于绽放的月季花儿……绝世的妖娆与明艳……一次又一次……今夜的宇文体力格外的好,要了一次又一次……又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即便是这样,最后依旧是她认输地先靠在宇文怀里沉沉地睡去了。迷蒙之间她感觉脸上冰凉点点,唇间温暖……一阵冷风进入,她裹紧了被子……为什么突然这么冷?为什么……
眼前明亮,谌京墨睫毛轻颤,墨色双瞳逐渐显露……她像旁边摸了摸,没有人?宇文呢?她侧过身子,揉了揉眼睛,房中也没有宇文的身影。可能是在舞剑或是在厨房里忙活吧。唇角轻扬,谌京墨掀开被子离开了床榻。
刚想开口唤凝雅来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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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京墨的视线却被桌上的信笺吸引了视线。心中没有来地咯噔一声……抿唇,她还是走上前去……
“长安危机,此去凶险,如你所说,就当我死了,不曾出现过。对不起,我食言了。宇文书。”
“啪嗒”……信笺上大大小小的泪痕显现……谌京墨的手都在颤抖。宇文你这个混蛋……说好的白头偕老……说好的一生一世……你居然就如此一走了之?!她不在意什么苦难艰险,也不惧怕什么夺嫡之争,你怎么可以连意见都不征求一下就直接不告而辞?所以你说要珍惜每一天每一次……所以你主动献身……
眼眶不断被泪水模糊,谌京墨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信笺已经被攥皱。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在桌边。桌上俨然还有一张纸页……谌京墨眼中尽是嘲讽之意,不让她涉险,不让她参与,不让她选择,甚至连休书都给她备好,休驸马的理由还是驸马身有隐疾,品行不端……
呵……谌京墨唇角上扬,为什么从来都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口口声声地保护她,照顾她,可连她的意见都不过问一句就自私地做出了选择。刀绞般的疼痛在胸口不住地扩大,谌京墨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襟,唇瓣上也泛着浅白色的牙印……
只有低低的啜泣声和不断掉落的眼泪让此时的她看出了些生机。
突然“噗”一口甜腥从唇齿中吐出,谌京墨的身子直接顺着桌边倒下,伴随着“哐当”圆凳倒地……门房响动……凝雅的惊呼……
谌京墨唇角血迹流淌,眼睑无力地落下……遮住眼眸……
就如此吧……
休书依旧安静地躺在桌上,带着猩红色的血与干涸的泪痕……
日头起又落,长安城门终于近在眼前。宇文一行三人一路小路穿行,快马加鞭,跑死了一匹又一匹马,月余的路程硬生生地压缩到了十天。
“驾!”宇文轻喝一声,马儿脚步加快。十天的风霜仿佛在她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双唇紧抿,眉头紧皱,双眼无波,星光仿佛在一夜中凝结了,凝结成了寒冰……宇文周身萦绕着霸道冷然的杀意。
长安,她宇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emmmmmmmmmmmmm虐...虐了......
第五十九章
一路不眠不休,偶尔靠着树干休息,宇文的眼下已经熬出了乌青。罗离罗兑两人亦然。
长安城门已经紧闭,但宇文令牌一亮,他们畅通无阻,直接进入了未央宫。因为一路抄的小道,人迹罕至,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公主那边意想之中又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放出。
没有休驸马,没有驸马逃遁,什么都没有,一切就好像没发生一般。
所以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或是埋伏,宇文阐对于她的归来毫不知情。此时休整一番坐在椒房殿内,王皇后对面的宇文垂首,默然。公主的无言对匆忙赶回的她是最大的帮助。但这份厚重的帮助与情意却让她心如刀割,即便她如此胆怯,如此不负责任又言而无信,她却依旧被公主理解着……保护着……
黯淡无光的眼底是最深沉的痛楚。她这辈子,大抵也就如此了吧。她失去了她此生惟一的光亮。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从王诗尔唇齿中溢出。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所以,终究,难道还是她错了吗?如果当初的她没有因为那一块玉佩的赠予而将家族重担挑在肩上?如果她当初随那个人远走高飞?如果她不是皇后?
可惜没有如果。如果她不是皇后,那便没有宇文;如果没有宇文,那便不会有这撕心裂肺痛不欲绝的抉择。不,她不后悔。情爱于她而言,大抵还是没有那么重要吧。
但儿不同,儿是她最珍重的存在。
抬手,轻轻抚上宇文的脸颊,“儿……”她的儿真的很好,她比自己好。比自己优秀,比自己真实,比自己要更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她珍视情谊……她心里可以有一个人……
宇文的睫毛颤动,她覆上王诗尔的手,语气低缓,力地在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母后……我会打败宇文阐,我会走上巅峰……我会成为盛世明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只是…赶路累了,一会儿便好了。母后…母后同我说说这些日子的情况吧。”
王诗尔心中苦涩,她的儿还如此懂事……比她更懂事……小半辈子过去,王诗尔自认为看人看事看得很清楚了,该经历的爱恨情仇跌宕起伏她也都经历过了。但此时宇文心中的疼痛她却也只能感受个五分。当初她决然地离开那个人,心中也痛过,只是很快,她成为了当今周帝的发妻……
那个人于她,大概也只能算一段人生经历吧。她心动,但不眷恋。她喜悦,但不留恋。所以她的痛只是从心间划过。宇文动心动情眷恋留恋迷恋,这般痛苦她无法体会,甚至都无法想象。她尊重情爱,可以加以利用,但并不真的懂得。
所以她心中艰涩。为什么她的儿这么懂事?懂事得让她心痛。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人生没有回头路,她们,都错过了。
将宇文的手拉到小桌上反握住,王诗尔抿唇,眼中神色变幻,最终归于平淡。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
“自你离都后宇文阐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动作。但宇文阐做得实在太过隐秘,他绕开了所有与王氏、与你,有关系的将领,借由十皇子妃的关系联络了东境的蒙玄将军,罗坤当时什么也没有查到,一封信件都没有截到,因为他与蒙玄根本不会直接通信。每次都是由十皇子妃孙梁雨和住在长安的蒙玄妻子吴婧媛联络的,不是吴婧媛写信给蒙玄,便是借着探亲的名义传话。”
宇文闻言一把拍在额头上,“是了!孙梁雨怎么会突然和吴婧媛关系如此密切?原来是因为这个!天哪,我居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让罗坤查来查去,把淑妃和宇文阐都搜遍了也没查出任何东西。被他乘了先机!”
压住宇文的另一只手示意她冷静,王诗尔继续道,“我们都以为宇文阐会继续等,因为他需要很长的时间筹备兵马。但东境数十万军马,他只需要和蒙玄商量好便可。他再需要的便只是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了。如果可以光明正大,他当然不会选择逼宫谋反。”
“所以,淑妃开始给皇帝下毒。无色无味,不会立即见效,每日一点,日积月累,皇帝终于在二十天前病发了。他本以为这是他的机会了,所以他行动了,他封锁了未央宫。他在宫外布置了大量人马,打捞一切进出的密信。”
“皇帝多大的人了,这些把式他当年都玩烂了。宇文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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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病危之事你不在身侧,身边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太子和宇文阐。传位太子,他便逼宫;传位于他,便可名正言顺地登基。可皇帝……”
说到这,王诗尔突然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宇文,“皇帝选了你。我当时被断了一切对外联络的手段,无法和王氏接触,无法和你联络。是他找到我他要我密信于你。用每日会被送至乱葬岗的宫人尸体将密信运出。罗乾戴着人皮面具,敛了气息,被他的人手送到乱葬岗,将信鸽放出,才有了你看到的那封密信。”
王诗尔的眸色深重,直直地凝视着宇文。宇文惊讶地嘴都有些合不上,眉间满是疑惑,“父…父皇?”
“是。”王诗尔点头。声音虽然低沉,却是十足的肯定。其实她也很疑惑,宇文会做出这种选择她不意外,因为儿绝对是他这些皇子里最适合继承这个皇位的人选。但在这个时机……这个举动……就让她十分疑惑了。
难道,宇文比她想得要圣明豁达大度许多?
“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将你叫回来。但如果不是他这一招我们已入必死之局。或许……你父皇的心中,一直装着的都是家国天下和江山社稷吧,”顿了一顿,王诗尔轻轻拍了拍宇文的手背,“休息一下,我们去见一见你父皇。他现在虽然身体不行了,但不愧是在夺嫡路上厮杀上来的人,头脑还不糊涂,身边都还是他的心腹。这种城府,宇文阐再修炼十年都望尘莫及。”
思索着周帝的举动,宇文手指在下巴处打转,她轻轻点头表示应允。
日头低落,宇文此时正跪在宇文龙塌边。王诗尔坐在床尾,目光深邃而复杂。眼前这个虚弱的人儿便是与她一同走了这些年的……那个夫婿。她说不清此时的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感觉,还像还是有一些哀伤存在的吧。
“父皇……孩儿不孝,孩儿回来得太晚了……”看着床榻上一头白发,面色枯槁,仿佛一夜之间苍老而丧失了生命气息一般的周帝,宇文还是觉得心中疼痛。纵使天家无真情,可对自己的父皇宇文阐又怎么能下此毒手?她离开的时候父皇鬓角可还有墨青色黑发踪迹的中年样貌。
“小九……小九……”听到宇文的声音,宇文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锦被。
“父皇,孩儿在。”宇文连忙用膝盖向前蹭了两步,握住宇文的手。
“小九啊……你终于回来了……父皇等了你好久好久啊……”宇文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抽干他的气力,“小九……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赐‘’……于你为名吗?”
“小九不知……”其实周帝同宇文的关系就像所有天家父子一般,不远不近,不浓不淡,都说她自幼受宠,可在她年幼锋芒毕露那些时日周帝对他宠爱也只是多过问了几句她的学业,多赏赐了她些玩物墨宝。像今日这般近距离接触的交流谈心却也是第一次。
这迟来的父爱让宇文红了眼眶。
“同一……你与阐儿同日出生,我却赐‘’于你……一统天下,这是阐儿……淑妃……各种人……对此名的理解……或许,你可以问问你母后,她一直也以为父皇是这个意思……”
“咳咳……”咳嗽声仿佛是从宇文的胸肺传来,一阵咳嗽带的五脏六腑都在震颤。宇文赶忙上前为他顺气,连原本坐在床尾的王诗尔也移到了床头,手中还端着一杯水。宇文喝下后摆手,示意两人无事,便又开始了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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