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刃上翩舞
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侍奉老年人,一点也不适应。
这滋味儿真的一言难尽,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撒不出气,因为没有对向可撒。
但继承了夏炽的身份就得继承她的一切。
她的赘肉,她的荣耀,她的亲人,以及她应尽的孝道……
于是,莫许每天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个,不仅每天要扫地摘桑叶,还要给阿婆送饭,如果赶上阿婆盆子里的痰多了,还得给她换灰。
天气越来越热,家里没有空调,莫许每天对着风扇吹也觉得没劲。
跟她一样怕热的,还有猪圈里的八头猪,每天都要用蚊香给它们熏着,吊扇给它们吹着。
盖子里的蚕子也越来越大,要吃的桑叶叶从第天一背篓上升到了每天两背篓。
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干完的活,必须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
田梗上的桑叶已经被她摘完了,转移阵地到了山上。
一天下午,她背着背篓去山上的马路边摘桑叶,没摘一会儿,却感觉手臂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下,她触电似地缩回手,却没有在手臂上发现任何伤口,哪怕一个血点也没有,然而下一秒,一股近乎钻心钻肺的痛痒在手臂上蔓延开来,原来被蛰过的地方迅速冒出几个没有任何血色的疙瘩,并且疙瘩迅速变大,不到一分钟就结合成了一个,还在不断变大中。
“怎么回事啊……”
莫许全身无力地坐在路边,手指使劲地抓在胳膊上,从来没有过的痛痒难忍,让她眼泪和汗水大颗大颗往外冒,恨不得把胳膊卸下来,一气之下把背着桑叶的背篓踹到了路边。
手都弄成这样了,还个摘桑个毛线啊!
李小双养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养蚕啊!
要不是夏那个混小子坑她,她会摊上摘桑叶的活儿吗?!
如果楚寒没弄死她,她会重生在夏炽的身体里受这种罪吗?
归根结底都是楚寒把她害成这样的。
所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她恨不得做一只会飞的猪,只要能飞回去灭了楚寒怎么都行。
短短时间里,莫许咬着牙把能想到的人都埋怨了一遍,但痛痒没有因此减轻半点,最后只能把头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哭。
太痛了!太痒了!
难受得让人神分裂,想倒地上打几个滚,乃至听到楚徊遇的声音时,她都和以前一样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夏炽?你哭啥子?”王建人开车经过,发现马路边坐着一个胖女孩在哭,立即停下车快步走过去。
莫许闻声抬头,视线朦胧,神智也云里雾里,哭着喊:“楚楚……我手不知道怎么了,好痛,好痒……”
她抬起肿成一片还被抓得全是指甲痕的手臂给他看,哭声里,说不尽的委屈和娇气。
王建人瞳孔剧烈地缩,步子在即将靠近她的前一秒陡然停住了。
他站在她一步之外,不动如山,看似平静地目光下暗潮涌动,但声音仍旧毫无波澜:“你喊啥子?我没听清楚。”
莫许表情一愣,回过神,迅速擦了泪眼吸了吸鼻子闹失忆:“啥子?我没没啥子啊,建人叔你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她又哭:“我手不晓得手被啥子东西咬了,起了好大的包,痒得不得了,建人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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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我看看是咋回事嘛?”
她哭得睫毛和眼周湿红一片,脸蛋因为闷热憋得通红,流海全被流出的汗染湿贴在额头上,实在不能更狼狈。
王建人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蹲下身看了一眼说:“应该被是八角辣扫到了,快回屋洗个澡,拿酒消毒,擦点药就没事了。”
“八角辣?是啥子啊?”莫许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王建人抬头,在路边的桑树上扫了一眼,伸手摘了一片桑叶翻出背面递给她看:“就是这个,以后摘桑叶小心点,不要被它碰到了。”
莫许看着趴在桑叶的背面,身上长着细长绒毛的绿色虫子全身冒鸡皮疙瘩,手又条件反射要往胳膊上抓。
王建人一掌拍开她的手:“别拿手抓,越抓越老火,快回屋去,抹点药。”
“哦……”
莫许讪讪点头,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迈着还在发软的两条腿往家里跑,跑了两步又突地回头,像个肉弹一样撞到他跟前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建人叔你真好,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王建人被她撞得身子晃了晃没反应,莫许已经松开他跑到马路中央捡起她的背篓背上,接着往家里跑。
越跑,莫许心里越后怕,刚刚竟然一不留神叫了楚徊遇的小名,并且用的是普通话,幸好她当时哭得厉害,口齿不怎么清楚,王建人应该没听到……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身后,王建人站在马路上,看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凉凉一笑:“楚楚早就死了。”
他把那片趴着虫子的桑叶扔地上狠狠踩上一脚,回到车上继续往前开。
第28章
回到家,莫许把空背篓往夏眼前一砸,哭骂:“我再也不摘桑叶了!要摘你自己摘!”
夏和李小双同时被她肿得像猪蹄的胳膊吓了一跳。
“咋子了?被八角辣扫到了是不是?!你个哈二不要抓嘛,抓它咋子?来,快去把手洗干净抹药。”
李小双满是心痛,拉着莫许朝灶房走,但莫许杵在那里不动,只知道哭:“我以后不摘桑叶了!再也不摘了!”
李小双:“好好好不摘了不摘了,你才造孽哟,摘个桑叶弄成这样,也不晓得好生点,三娃儿,还愣着咋子,快去给你幺妹打水!”
夏撇嘴:“好好好,打水打水,你个充气婆又充气了。”
虽然莫许是一门心思想借着这候机会甩掉摘桑叶的活儿,李小双也口头答应了,但还是没能成功。
蚕子们正是食量最大的时期,一天需要两背桑叶,一个人摘起来有点累,于是李小双让两兄妹一起摘,谁也别想推给谁。
赖不掉,莫许只能每次摘桑叶都穿长袖衣服,戴手套,恨不得在炎炎夏季把自己裹成粽子。
这种粽子生活一直持续了近十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因为蚕子们进食量变小,要开始结茧了。
原来白色的秃头蚕身体变得淡黄透光,最后彻底绝食吐丝,把自己封锁起来与世隔绝。
等到最后一批蚕全部开始吐丝,再也不用摘桑叶时,莫许那两跟肥胳膊虽然再也没被虫子蛰到,却也长了一大片痱子,痒得她挠心挠肺。
为什么李小双作死也要让夏复读脱离农村生活,她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但夏还在坚守,没有被家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农活压弯他高贵的脊梁。
最后让他放下矜持的还是李小双的眼泪炮弹。
七月中旬,第一批本科录取结果出来了,毫无疑问,莫许也在其中。
这本来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但出乎预料的是,这一天,李小双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一副哀默大于心死的模样,煮好饭,喂了猪,就魂魄守舍地回房睡去了,连饭也不吃。
莫许看着桌上莫名奇妙多出来的几个煮鸡蛋,使劲对夏眨眼:“妈咋子?煮这么多蛋咋子?”
李小双虽然脸色难看,但动作利索,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模样,毫无疑问是原因。
夏鄙视的瞪了她两眼小声说:“你哈了是不是?连大姐过生都记不到了。妈不欢喜,莫在她面前提。”
莫许:“……”
大姐……
原来那个三岁时走丢后再也没找回来的大姐生日是在七月十六。
她刚来,能记得才怪。
据说大姐是跟阿婆一起去集市的时候丢的。
那一天,阿婆带着两个孩子去赶集。
除了大姐之外还有一个是阿婆的外孙,也就是夏建国妹妹的儿子,两个孩子年龄相仿,都需要阿婆带,阿婆又要去集市买东西,于是只能带着孩子一起。
但集市人多,阿婆一不留神就把另一个孩子看丢了。
事情发生以后,李小双就跟疯了一样哭了好一阵子,还因此埋怨上了阿婆。
因为她觉得阿婆重男轻女,同时带两个孩子去赶集,外孙背背上,而孙女只能自己走。
如果那天阿婆背的是大姐,大姐就不会丢。
这二十几年过去,虽然李小双怨气没那么重,但心头那一根刺一辈子也拔不出来。
她会煮饭给她吃,生病了也会尽儿媳妇的责任照料,但从来没在阿婆面前说一句体己的话。
自从阿婆住进了夏老幺家里后,每次送饭她都是让两孩子去,能不见就不见。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莫许心里唏嘘,撇撇嘴说:“哎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骂我咋子嘛,大姐满好多岁?”
夏又瞪她:“27,你脑壳越来越不管用了是不是。”
然后拿了两个煮鸡蛋放在她面前说:“分来吃了,不然一会儿妈起来看斗又不欢喜。”
古祠村的习俗是过生日一定要吃煮鸡蛋,吃了就像球一样能平平安安将一年滚过去。
大女儿虽然走丢了二十几年,但每年她过生日,李小双都会煮几个鸡蛋,让夏和夏两兄妹代大姐吃。
莫许一脸惆怅:“哥,鸡蛋胆固醇高,我都这么胖了吃不得,你全吃了嘛。”
夏也很无奈:“一共六个!我哪吃得完,你吃两个我吃四个已经很便宜你了,吃哦,不要讲价钱,怕胖的话,你晌午和晚上就不要吃饭了。”
莫许:“……我先吃一个,另一个等饿了再吃。”
看着眼前两个结结实实的土鸡蛋,还没吃胃就开始撑了。
她可是立志要减肥的人,最多只能吃一个。
夏:“我管你好久吃,反正今天要吃完,不要再给妈看到了。”
吃饭完,夏洗碗,莫许扫地,两人默契地分工合作。
大概是李小双心情不好,莫许觉得整个家里气压都很底,总想找找事情磨时间,于是决定来个大扫除,扫完屋里,扫坝子,扫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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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又见王建人推着车从门口路过了。
莫许灵机一动,趁夏正上厕所,扔了扫帚飞快跑回堂屋里拿了剩下的那个鸡蛋追上王建人硬塞他手里,悄悄说:“建人叔,给你吃个我大姐的生日蛋,吃了开车平平安安,看我对你好吧,不用谢哈。”
不等王建人反应,她就迈着腿,飞快往回跑,生怕跑慢了王建人不仅会触她一鼻子灰,还会拿鸡蛋砸她脸上。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等他跑回坝子里捡起扫帚一边扫地一边朝王建人望时,他已经继续推着车朝马路上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莫许:“……”
他要是能一直这么不客气就好了,她也不用撩得那么累,还没半点成效。
这一天因为心情不好,想搞大扫除的不止莫许一个。
李小双把自己关在房里直到十一点才出来,红着眼就朝楼上夏和莫许的房去。
她要把自己房间和兄妹俩的被单都换来洗了。
结果上楼没一会儿,李小双就气冲冲地趴到阳台上大吼:“夏!你给老子上来!看看这是啥子?!”
那吼声简直惊天动地,把莫许和夏同时吼得一个抖擞。
“啥子啊?妈?”
夏一头雾水,慢慢上楼,莫许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看一看李小双这把火要怎么烧。
“啥子?!你说这是啥子?!”李小双把装了一整个蚊香盘子装子的烟头扔到他脚下,吹胡子瞪眼地骂:“正j儿多烟头儿,你咋不把房子一哈烧了啊?!”
“……”莫许心肝儿一颤,背在靠墙壁上,心虚地抿紧唇一声吭声。
天地良心,她只是觉得夏是男生,男生房间有点烟味也算正常,但真没想攒一盘子烟头陷害他,尤其是今天这个日子。
夏顿时傻眼,一脸懵逼:“烟头儿?!哪里来的烟头儿?!妈你不会以为是我烧的嘛。”
李小双气得唾沫腥子都飞出来了:“老子人你床底下找出来的!!不是你烧的哪个烧的!!”
“不是,真的不是我烧的……”夏一张英俊的小脸憋得通红,想解释,但又觉得怎么解释在铁证面前都苍白无力。
“就得你床底下!不是你烧的鬼烧的呀!还不承认?!你今朝就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到底不没有烧烟!老子到底有没有冤枉你?!”
“我……不是妈,我……”夏百口莫辩,觉得自己挑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是要抽烟,但只是偶尔跟同学一起装逼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抽一抽,如果在家里抽肯定会把烟头毁尸灭迹,哪会给李小双找到机会审他。
况且这么多烟头,是他几个月的量,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见夏不吭声,李小双嗷地哭起来了:“你狗}日的咋子正不挣帐哦,花那么多钱给人读书,你倒好,跑去学烟烧,你咋子对得起老汗天天在外面卖苦力哦……你要气死老子是不是……”
夏:“……”
“你成绩差没得哪个怪你,但你起码要学好啊……你想读书就读书,想不读就不读,屋头管不到你了……”李小双越哭越起劲,眼泪哗哗哗往下流:“呜呜呜,我的命咋个正苦哦……生个女儿才几岁就被人拐跑了,生个儿翅膀长硬了要飞了,呜呜呜……”
“……”
莫许被李小双哭得头皮发麻。
这借题发挥的成分也太重了吧。
“哎呀,妈,你哭啥子嘛,这跟大姐有啥子关系嘛,我哪里长翅膀嘛,我哪里飞得起来嘛……”
夏眼眶也红了,被那一盘烟头抹得一身黑,还被拿去跟大姐扯在一起,简直不能更憋屈。
李小双哭得肝肠寸断:“喊你复读你不复读,你就是要跟我对着干,你不是要飞了是要咋子,老了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现在长大了不需要我了……呜呜呜……”
夏无语凝噎,憋了半分钟最后用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妥协:“好了妈,你不要哭了,我复读,复读还不行吗,我怕了你了。”
李小双立马止了哭,满血复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说话算话!”
莫许:“……”
这家里戏不止她一个啊。
第29章
时间进入七月底,地里的玉米黄了,田里的稻子也离成不远。
由于地形是丘陵,无法用机器大片割,所以只能全靠人力把粮食搬回家。
整个村子进入了全年最忙的时期。
早上五点,天刚亮,莫许和夏兄妹就被李小双催着起床上山掰玉米。
必须在太阳升高之前尽量多掰点,不然太晒太热,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莫许打着哈欠,学着李小双的样,背着背篓沿着玉米行子,每掰一只玉米就往背篼里扔,没掰一会儿就被沉甸甸的玉米压得直不起腰,再加上玉米叶子的毛毛勒在身上会发痒,莫许暴躁得只想扔了背篓一屁股坐地上罢工。
演个屁啊!
她又不是真正的夏炽,这么入戏干什么?
为什么要跟着受这种罪?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但看夏和李小双动作麻利得就跟抢劫似的,她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一直干到九点多,太阳晒得火热才工。
玉米是掰了,还得靠人工搬回家。
李小双用担子挑,两兄妹用背篓背,跑了几个来回才把掰了一个早上的玉米搬完。
回到家,扒床上,两个肩膀已经被背篓勒得火辣辣地痛,莫许深深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然而这样的日子还得继续,一直掰了五天,才把玉米掰完。
好在村里有专门的脱粒机,几个小时就把玉米脱完了,不用再靠人工把玉米从玉米芯上一颗一颗拽下来。
金黄的玉米粒堆在堂屋里占了半间屋,外面坝子里还晒着一大片,几乎每家每户都这样,场面不要太壮观。
当然王建人家例外,因为他一年之中大多时间在外跑车,家里没养任何家禽,除了必备的稻子之外,其它粮食都没种,所以他家门外的坝子被李小双借来晒玉米了。
玉米和稻子的成时间紧挨着,不早些把玉米晒干,等稻子打回家的话,粮食堆多了会发霉。
而在这两种粮食成的缝隙里,蚕子们结的茧也陆续成熟,可以拿去卖了。
这天下午,村里人叫了一辆四轮小货车,要卖蚕茧的村民们一起拼车,车平摊。
李小双和夏背着蚕茧坐车去市集里,而莫许的任务就是在家里看守两个晒在坝子里的玉米。
因为村里许多村民家都养了鸡,如果不要人守着,鸡就会跑到坝子里吃粮食,吃粮食事小,问题是它们不仅吃,还要拉,站在玉米里边吃边拉,简直能把人烦死。
太阳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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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晒了,室外温度已经达到四十度以上,王建人生意终于没那么兴隆,不再像以前一样,吃了午饭就推着车出门。
莫许正好借着守玉米的机会,三番两次往他家里钻。
第一次去的时候,下午两点多,王建人家里静悄悄。
堂屋里,王光华还是和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面朝远方,不过人却睡着了,嘴巴还张着打鼾,而王建人去不知道去向。
莫许四下张望,见堂屋旁边小屋的门虚掩着,于是推门一看,果然,王建人也趟在床上睡午觉。
他睡得很安静,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搭在腹部,眉头微微蹙着,两排睫毛合在一起更显得粗黑浓密,连莫许这个近视眼都能轻易看清。
莫许不由得失神,上辈子她从他的胳膊弯里醒来时,不止一次对那两排睫毛羡慕嫉妒恨。
一个大男人睫毛比女人还好看,简直犯规。
她这就么走进去蹲在床边近距离观察,除了睫毛之外,五官虽然仍旧致,但细一看却发现,线条相比七年前硬朗了些许,至于皮肤……就更不用说了,每天日晒雨淋不知道黑了多少倍。
看了一会儿,莫许识趣地回眼,把目光转移到房间里的家居摆设上。
没必要一直盯着看,王建人睡着了,就算她现在用眼神演一个情真意切的戏码也没人欣赏。
这房间和堂屋一样,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储物室,除了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和一个半人高的小柜子之外,剩余的空间全都被一些杂物所占据,比如大大的粮食罐子,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大纸箱,以及其它一些莫许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不过摆放得还算整齐,只是看起来挤,却不乱。
让莫许意外的是,靠窗的写字台上竟然放着一叠厚厚的白纸,裁剪得只有普通作业本大小,而近一半的白纸上全写满了漂亮而又风格突出的手写字。
白纸旁边还放着一只两元一支的中性笔和几本字帖。
莫许忍不住轻轻翻阅,发现那些字体果然不止一种,工整,潦草的字都有,而且每一页都十分干净漂亮,每一个字的笔画都一气呵成,绝不是临摹能达到的境界。
这是什么状况?
曾经写字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楚大少爷竟然练起硬笔书法并且学而有成吗?
是为了修身养性还是打发时间?
莫许像是打开的新世界,扭头见王建人仍旧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偷偷抽了几页写着不同字体的纸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房间往家里跑,跑到坝子边时,正好碰到几只鸡畏畏缩缩地企图钻进坝子里吃粮食,莫许顿时拿起竹扒使劲赶,嘴里吆喝:“嘘!哈嘘!死鸡婆些,不要到我坝子里头来!”
王建人听到吆喝声缓缓睁眼,目光清明,眉头却比睡着时拧得更紧,半晌之后他烦躁地翻身而起,扭头看着写字台上的手写字,突地拿起那些手写字走到灶房里,掏出火机点燃后全塞进了火灶里,火势大旺,不到几分钟就把所有字迹烧成了灰烬。
眼见灶里的火灭了,他又掏出一根烟点燃,静静地吸起来,浓浓的烟雾熏得他半眯着眼。
怎么会想到练字,而且还写了那么多,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是现在,恐怕再也写不出来了……
一根烟刚抽完王建人又听到莫许哒哒哒的跑步声,随即骂声在自家屋门前响起:“嘘!哈嘘!死鸡婆再来就把你们全宰来炖了!”
等鸡婆们夹着屁股躲进竹林,莫许已经因为来回赶鸡冒了一头汗,赶紧跑到王建人家屋檐下躲阴。
太阳实在太晒了。
“呵呵呵,你个胖子女儿跑都跑不赢,还敢逮人家的鸡,鸡才不得怕你。”王光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躺在长椅子上咯咯地笑。
莫许闻声钻进堂屋,瞅了一眼王建人的房门,见门大开着,判断他应该也醒了,于是笑:“王大公,你不要瞧不起胖子嘛,总有一天我会瘦下来的。”
王光华:“等你瘦下来老子都入土了哦。”
莫许翻白眼:“王大公要不要我们打个睹嘛,半年之内我保证瘦下来,到时候吓到你不要怪我。”
王光华:“你要是瘦得下来,猪都上树了。”
“不信就算了,懒得跟你两个谈,我建人叔呢?”莫许黑脸,探着脑袋往王建人房间里瞧,见没人,又回头往灶房里瞧,王建人正好叼烟着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咋子?有事?”王建人问。
莫许摇头:“没得事不可以找你耍啊,我妈跟我哥卖蚕茧去了,好无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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