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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柳满坡
他其实应该继续站在原地,他要思考的问题还没有想清楚,过去了只会加剧他的混乱,可是当意识到那才平静的心跳因为那个身影的出现又开始失速,血夜都比之前温热起来时,方槐柠的脚便不听使唤的朝外走去。
踏过崎岖的泥土路,方槐柠这是第一次绕过合信工业的大门,从侧向进入一旁的未开发地区,大片的农田隐没在黑暗中,被月色映出朦朦胧胧的影子,而那个人就坐在其中,拢着腿,仰头望着天上的月色。
方槐柠没有放轻脚步,对方应该很容易听见他的动静,但是那人一直没有回头,直到方槐柠停下,才听他忽然开口。
“时移路。”
方槐柠正想着怎么做开场白,听见这个一时纳闷:“什么?”
栗亭转过头,看着方槐柠的脚下,清丽的面容只剩月光晕出的轮廓。他说:“你踩过来的这条路,以前就叫这个名字,时移时移……时光转移,现在只剩一片荒草,这名字是不是很贴切?”
时移?
方槐柠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他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难道以前自己来过此地?或者听说过?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既然如此,方槐柠就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
栗亭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方槐柠有些没看清,不过却听到他说:“当然,我以前就住在这里。”
这里吗?
方槐柠紧张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生怕看见什么草棚木棚的房子,如果栗亭接一句“现在他也住这儿,席天慕地的生活”方槐柠说不定也会相信的。
好在栗亭没有,栗亭反问:“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儿种地?”
方槐柠心道:难道不是赚钱吗?
地上的农作物已经开始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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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油油的一蓬,方槐柠对农业方面不甚了解,一点看不出这是什么菜。
栗亭像是猜到了他的话,又哼了一声,方槐柠这回确定他是真的在笑了。
可惜……月色为什么不再亮一些,他看不清晰他的脸。
“为什么?”方槐柠配合的问。
栗亭伸出手指轻轻的在一棵小苗上点了点,回道:“因为……这块地是我的。”
方槐柠一惊。
“什么?”
栗亭抬起头来和他对视,方槐柠总算看清了他的眉眼,是隐晦的夜色都遮盖不住的致,还有嘴角那浅淡的一丝似笑非笑。
栗亭慢慢道:“我家以前是一个大地主,有很多很多的钱,但后来破产了,人也都死光了,没了房子没了财产,只剩这一块地被我继承了,所以我成了小地主,我当然要好好种地经营了。”
小地主……
许是周围幽暗的衬托,让栗亭脸上的阴沉之色都显得渺无踪迹了,方槐柠看着栗亭说话时眉里眼间流泻的狡黠,忽然有一瞬捏他脸的冲动。
小地主?
小骗子才差不多吧。
自己可不会再上当了。
栗亭发现方槐柠的脸上没什么惊骇的神色,倒是看着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他别开眼,有些无趣的努了下嘴。
“所以小地主是特意翻山越岭到自己的地里来赏月吗?”这里地处远郊,公车沿途会看见不少小山,方槐柠这样说也不算夸张。
栗亭竟然认真的点了下头:“嗯,我过来和我的财产一起团聚过节有什么不好?”
栗亭是含着自得说的,并没有低落的情绪,可是这话在方槐柠听来却有些不舒服,酸酸的……像是不忍。
他又想到那天看见的狗血家庭剧,那两个家长模样的人,栗亭宁愿和满地的青苗一块儿赏月都不愿回去和他们一起,被比作邻居也未必是夸大。
也许小地主说得不全是假的。
方槐柠站累了,可看着满地的黄泥,他一点也没同座的想法,而且夏夜的农田里,到处都是嗡嗡作响的蚊子,穿着短袖的他已经被咬了好几口了。
栗亭倒是安全的长袖长裤,像是感觉身边站立难安的人,栗亭也站了起来。
方槐柠看着他走到一边的草丛里,伸手在一团漆黑里摸了片刻后又走回来,朝着自己伸出了手。纤秀的掌心中躺着一段粗粗扁扁的物体。
方槐柠认出这好像是芦荟,但是不懂栗亭的意思。
栗亭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不得已自己掰下一截,在指尖捻出汁液后,一把拉过了方槐柠的手,上下摸了起来。
方槐柠一僵,只觉整条手臂跟过了电一样,一下子没了力气。
栗亭摸了一通,就着那捻出来的芦荟汁把手指按在了方槐柠的手肘内侧一个渐渐鼓起的红包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栗亭的手很冷,却很软,可以感觉得出指腹有一点毛毛的小茧子,一下一下点在方槐柠的皮肤上,简直心惊肉跳。
栗亭语气倒是一如既往,解释道:“芦荟止痒。”
方槐柠想得却是……
我没痒,我只觉得热。
没人说话,初秋夏末的窒闷仿佛在这一刻全数爆发了出来,燥得方槐柠的鼻尖瞬时冒出了汗珠。他觉得他的后背都湿了。
栗亭仿佛也觉得有点不对,慢慢松开了手,将芦荟也丢到一边,退开一步,睫毛快速的扑闪几下后,抿了下嘴巴,转身走了。
时间不早了,方槐柠也得回去了,路就那么一条,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绕着合信工业向公交站走去,路上各自沉默,尴尬依旧蔓延。
不过这一次尴尬里似乎还粘附了一种旖旎的味道。
然而这一天两人奇怪的氛围还没有到头,车是很快来了,可等来的车上竟然全是乘客,原来前几站路径绿野生态园,那里今夜正好有中秋赏花会,大批的游客坐不上班车便改乘公交,以至车辆变成了沙丁鱼罐头。
方槐柠看着那些人你挨我挤,脚步迟疑,不太想上去。
栗亭在前面回头道:“现在叫不到出租的。”而再等一辆怕也是这情况。
方槐柠犹豫了下,不得已跟着栗亭挤了上去。
就方槐柠那个子,一下子就把仅剩的空间占满了,栗亭如果靠内,自己会把他夹在其他乘客中间挤扁的。所以方槐柠又看了看方位,选择自己站到了里侧,让栗亭倚着车门,这郊区一站路很长,上下车暂时不用担心。
在其他乘客的共同努力下,车门被成功的关上了,只是方槐柠和栗亭的距离彻底被压缩到了负值。栗亭背脊就贴在方槐柠的胸口,后脑则抵着他的下巴,为了不整个人趴在栗亭身上,方槐柠一手还撑在车门上保持平衡,不过这个姿势就等同于他把栗亭半搂进了怀里。
虽说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接触,可那时候栗亭受了伤,方槐柠满心都是快点送人去医院,不曾多想,然而当下……
他的眼睛左转右转,整个视野全被栗亭占满了,想躲都躲不掉。
方槐柠不得已垂下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惊了一跳,栗亭修长的后颈近在眼前,而那透白的皮肤上正躺了一颗蚊子包。
小小的,圆圆的,鼓鼓的。
方槐柠想笑,原来对方也中招了,竟然一直忍着不说。
应该很痒吧,可惜芦荟没有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不知想到了什么,方槐柠一呆,喉头动了下,几丝红晕爬上脸颊。
栗亭当然也能感知到背后的方槐柠,对方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那喷薄的呼吸一下一下吹起栗亭的发梢,也不算粗重,但就是让栗亭觉得头皮起烧。
栗亭摆了摆脑袋,本想悄悄换一个站立的姿势,谁知他刚侧过头,不巧就是一个急刹车。
那一刻,身后一直站得很稳的人直接把他顶到了门上,与此同时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压上了栗亭的脸颊!
栗亭:“…………”
方槐柠:“!!!!”
第28章这还是原来的方槐柠吗?
偌大的室内一片漆黑,电脑没开机,书也紧阖着,只洗手间门缝内漏出一点亮色。
方槐柠洗完澡后站在镜子前良久,身上的水珠已是半干,天天死宅日夜颠倒,同学总说他天赋异禀,几年下来外表一如既往,半点没有随着那些被消耗掉的脑细胞一起衰败。只因方槐柠每天都有固定的运动量以保证健康。
此时只见对面那个男生宽肩窄腰,身量修长,肌理分明,相比于穿着衣裳的英俊斯文,luo着上身的他更多了几分健硕。可无论是穿还是脱,常年散发的冷峻气质总让方槐柠给人以禁欲的感觉,满满的高冷不可亲近。
方槐柠静静看着镜子里的人,他想,这才应该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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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自己,熟悉的自己。
可是……
慢慢闭上眼,眼前却又浮现出几小时前才发生过的画面……
那个人在风信子小舍给他调的布丁奶茶非常好喝,让方槐柠忍不住每次去都要点上一杯,布丁里加了鸡蛋,q弹又软糯,配上牛奶和可可的香甜,回味无穷。方槐柠一直以为是对方炮制手法的高明才会让他这样喜欢,可直到那一刻,那个突如其来的刹车,自己不得已压在对方背上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唇又沾上了风信子的布丁,冰冰的,凉凉的,还有一丝芦荟的味道。
一刹那间,两人好像都呆了,方槐柠重新慌忙站稳的时候,他还能看见栗亭因为惊讶而微微瞠大的眼睛和瞳仁里路灯划过的光亮。
“抱、抱歉……”
方槐柠开口,嗓子有点堵,声音有点哑。
栗亭没有回答,只是匆匆拉了下衣裳,转过了头去。
方槐柠不知道栗亭有没有脸红,因为车子已驶入高速,车内的灯被关闭了,但方槐柠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得要滴血了,从脖子一路到耳后全都要烧起来的感觉。
心驰神荡……
魂不守舍……
方槐柠慢慢睁开了眼,果然镜子里的人还是那个模样,但神情却早不复刚才冷静。不过才回忆一下,便心跳加快,绯红爬上耳际,眼里眉梢都是掩不住的骚动,连撑在洗漱台上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还是原来的方槐柠吗?
这怎么可能是他。
方槐柠打开水龙头,掬起冷水一下一下扑在脸上,直到把头脸全浇了个透彻后,他才重重的喘了两口气。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怕是不需要再凝神静思扪心自问了,因为答案已经太过明显。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活了二十来年,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有这方面倾向的,对象还是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小骗子,神秘多变,难以捉摸,让方槐柠不知能如何是好。
在那冲击的瞬间发生后,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栗亭的脸一直向着车外,手脚也紧紧蜷缩在一小块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吓到了,等到目的地一到,他就头也不回的冲下了车,一眼都没再看方槐柠。
他是怎么想的?
会不会讨厌这种事?或者就此讨厌我?
方槐柠忽然记起那天在研究所附近饭店里偶遇到的那场分手戏码,是栗亭的弟弟和另一个男生……那时候栗亭的反应是什么?似乎没什么明显的排斥,他是不是已经习惯这种事了?他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接受?
魏萍不也说过吗?栗亭的性取向有些可疑。
可是……那还有个一起同住的女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自己,又要怎么办?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下子全交汇在方槐柠的脑子里,向来逻辑能力超群的头牌竟良久都没理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夜无眠。
********
栗亭今天还是忙,实在没空离店去干别的活,他只能再给田典打电话。
田典白天都很闲,难得栗亭有能靠他的地方,没多时就抱着一大堆的货物到了这里。
“最近几天我都走不开,你替我看着点。”栗亭说。
田典拍胸脯:“放心交给我吧,保准你满意,你看我挑的货,多可爱啊,生意肯定好。”
说是这么说,田典不靠谱这么多年,栗亭还是不放心。好不容易得了点午休时间,栗亭搬了把椅子坐在店外,一边监督一边吃包子。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栗亭一看,是栗晗。
想了想,还是接了。
“哥,你今天忙吗?”栗晗照例的开场白。
栗亭说:“忙。”
栗晗语塞:“那、那你还能跟我说话吗?”
栗亭顿了下:“说吧。”
栗晗嘿嘿笑了:“哥,你最近在哪儿打工啊?”
栗亭咬了一口包子:“别绕圈,直说。”
栗晗一怔,幽幽叹了口气:“唉,那个……那天你没回来,爸爸挺生气的,他请了两个同学来吃饭,说是……想送你出国读书。”
栗亭不用多想就能猜出栗尔杨的原话应该是觉得自己现在文不成武不就,天天在垃圾学校和外头混日子,早晚要废掉,他这个教书育人的爹不得不亲自出手来拉一把不争气的大儿子……不过出国读者?倒是有点意外,意外的大方。
栗亭掀了掀嘴角,没说愿意还是不愿意,竟然问:“他还有钱送我出去吗?他不是说所有的钱那时候都替我善后用完了吗?”
栗晗没回答,似乎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栗亭又问:“你妈妈呢?她也同意吗?”
栗晗过了一会儿才道:“她、她事前不知道……”
“那应该生气了吧。”
栗晗支吾了一会儿,软声嗫嚅:“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她没告诉我……”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栗晗装傻,栗亭一般不会戳破。
“知道了,挂了。”
“等等,哥……爸爸要是再问起……”
栗亭道:“那你就去告诉你妈妈。”
……
钱坤和方槐柠约了下午一起锻炼,先到风信子小舍见面,然后再去游泳馆。不过方槐柠到了书吧外却没有进去,因为他看到栗亭就坐在门边。
栗亭在吃包子,还是那种小松鼠的吃法,快速咀嚼吞咽,三两口就把手里的东西吃完了。他抓着手机,好像在和谁通话,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目光倒是落在远处,依然专注。
方槐柠似有所觉地转头,果然又看到了栗亭的同居人,她还是站在娃娃机前,一脸饶有兴致的观察。
她在看别人,栗亭却在看她。
方槐柠觉得自己的胸口又吃了一记闷棍,尤其是在自己还没决定下一步的时候,这闷棍显得格外酸疼。
脚下一转,他往书吧的反方向走了,眼不见为净。
栗亭挂上电话,正巧看见离开的方槐柠,他走得飞快,沿途甚至还差点撞到其他店里出来的外卖小哥,不过三两下就消失在了眼前。
栗亭却仍然望着,伸手状似无意的拂过拂脸颊……
……
栗亭的阅读速度还是很快的,才几天功夫就已经解决掉了方槐柠给他的文档,码了两篇论文交了。不过作业不算完,他只能又打开柠檬树想再看看还有没有可参考的资料,一看之下惊喜的发现竟然又多了两个新的文件夹,内里依然分类仔细,标注重点,且是昨天刚上传的。
栗亭看着那个新鲜的日期,眼内闪过一丝暖色。
不过他又想,或许是对方自己要用的呢,那人手里的工作不少吧,又或者是给别人准备的?
下载了文档,栗亭晃着鼠标扫来扫去,最后落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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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日志目录,随意选了一篇点开。
这篇写的是方槐柠卖了一个设计给一个挺有名的公司,钱赚得不多,但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他字里行间的描述十分克制,可依然能看得出他的喜悦。下面的留言多是祝贺,但也有人开玩笑吐槽他宁愿第一时间自己发博也不愿意答应他们一起庆祝吃饭,饭桌上的女生不知道有多伤心。
方槐柠大概认识对方,不客气的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那人诅咒他:你就拽吧,哪天出来一个你想追也追不到的,看你怎么哭。
方头牌报以冷漠脸。
栗亭大概觉得还挺有趣的,又翻了好几章,直到他发现网页的角落竟然有一个统计模块,可以清楚的看到来访者的ip,还有这篇日志被浏览的数量。
栗亭这才觉得自己有点突兀了,他连忙把网页关掉了,一边暗忖,他应该不知道我看了这些吧……
如果明天见到人,就跟他打个招呼好了,也算感谢他的新文档,虽然不一定是给自己的。
栗亭难得有主动接触人的想法,只是可惜最后却没有落实,因为他没遇到方槐柠。
不仅那天没遇到,之后有一个多星期,那个人都没有出现,连店里的员工都开始奇怪,计院的大帅哥最近怎么不见人影了。
“难道头牌这么快就对我们店或者我们店里的某人失去兴趣了?”有人揣度。
“一定是我太高冷,吓得头牌打退堂鼓了。”又有人说。
“他去a图看书了,我昨天在那儿看见他了。”
“啊?是我们服务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重要的客人都留不住?!他都办了季卡了!”
“应该是比较忙吧,或者谈恋爱去了。”
“别瞎几把乱猜了,”魏萍做了总结陈词,“没谈恋爱也没忙,他本来就爱一个人待着,老往这儿跑才不正常。行了,把这些书了,三号桌果汁好了没,栗亭呢,栗亭!栗亭?你发什么呆啊,果汁都溢出来了!”
第29章就算这样,你也能帮忙搞定吗?
方槐柠一个人站在车站等车,抬起头能看得见天上跟脸盆一样大的月亮,可那么大的月亮却一点也不亮,周围仍然黑漆漆的一片。
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越叫越大声,方槐柠避无可避痛苦不已,只能踩着地上的泥土在小范围内绕圈。不知等了多久,车终于来了。
车上已经挤满了人,方槐柠不愿意上去,却不得已被咆哮的蚊子撵上了车。同时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将他包围,并不似人群聚集的体味和汗味,而是湿热的乡野之气夹杂着清新的芦荟味,让方槐柠一闻之下竟忍不住嗅了又嗅。
车上的人很多了,行驶的车辆又拼命摇晃,抓不到扶手的方槐柠就在这左右不靠间像条掉进激流中的鱼一样被车内汹涌的人群不断推挤,一路挤到了另一扇门边。然后一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对方正望着车窗外,听见动静后慢慢转过了身,目光定格在方槐柠的脸上。
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那人感叹:“你怎么被蚊子咬了这么多包……”
方槐柠只觉一根指尖探来,轻轻的搔在自己的脸颊处,一下一下,若有若无,要死要活。
那人又问:“痒吗?”
方槐柠不自觉的点头。
“哪里痒?”
方槐柠恍惚,脱口道:“心……”
门边的人听见这个答案狡黠的笑了:“这样啊,我有办法。”
方槐柠目光在他漂亮的脸上扫过,控制不住的下落在对方嫣红饱满的嘴唇上,喉头上下一动,哑声说:“我知道……”他知道这个办法。
“那……就试试吧。”对方勾起嘴角。
方槐柠想说好,但不知为何却有点害怕,期待又害怕。
然不等他同意,两边的人潮又开始起伏,不容拒绝的带着他往前,就这么一点一点和门边的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方槐柠已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香甜的,柔软的,闻起来像是鸡蛋布丁的味道。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一样。
方槐柠舔了舔嘴唇,不可自控的低下了头……
“biu~biu~biu~biu~biu~~~~”
刺耳的音调响起,炸得趴在电脑桌前的人猛然坐了起来!
方槐柠左右找了一通才意识到这动静是自己之前设置的定时程序,为了在电脑数据跑完时能及时给自己提醒,却想不到来得那么糟心。
方槐柠起身,进洗手间洗了两把冷水脸,额头抵在水池边深深的喘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
这他妈什么狗屁的梦!
这他妈什么狗屁的反反复复做的梦!
心里骂了两声痛快了点,他回到电脑前直接把扰人的定时装置踢进了回站,这才关了机器。
外面天已经大亮,方槐柠换了衣服去到学校。
没坐公交,改坐地铁,这一路过去好几站都是学校,所以车厢内挤了不少学生,方槐柠已是选了角落贴墙而站,但还是能感觉得出一直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只能拿出手机视而不见,一开屏幕,手指已经比脑子更快的点开了大柚子app。
只怪他最近一段时间为某人心烦意乱,一乱就更没法见某人,所以就将力转放在专业问题上,而身边最顺手可操作的专业软件当然就是这个了,这就是方槐柠最近时不时戳开这个应用的原因,对,就是这个原因。
记账记录下果然又多了几条,其实方槐柠虽然在做变态的事,但是他觉得自己还算变态的有底线,那个账目软件,有花销记录当然就有入记录,而方槐柠从来不偷窥栗亭进账方面的理财信息,栗亭有多少存款,每天入是多少,把钱存哪里了,方槐柠都会主动屏蔽这些内容,他最多看看对方今天花了几毛钱,买了点什么打折用品之类的。
就好比现在,方槐柠知道栗亭今天又吃包子了,他已经吃了快一个星期的包子了,吃得倒是不少,一顿能吃五个,隔几天就吃,午饭包子,晚饭也包子,馅料大部份都是菜的,就在商店街街角的小摊上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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