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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王姑姑则缓慢回视线。
王姑姑倒也没有再多留,目的已达到。她又报了几个菜名,言道宝慈殿的宫人们已经送到了膳房,是太后吃着不错,特令她送来的,便欲离去。
只是离去前,王姑姑对送她出门的茶喜道:“陛下今日可还要去后苑?”
“近日里天热,后苑有个亭子临水,凉快却又不伤身,陛下每日均去那处看上一个时辰书的。”茶喜老实道,这事宫里谁都知道,告知王姑姑也没什么。
王姑姑这才离去,却与从外而来的染陶打了个照面。
染陶身后也跟了两个小宫女,她笑着对王姑姑行礼。
“快进去服侍陛下用早膳吧。”王姑姑倒熟稔,也不与她多说话,说完便往殿外走去。
染陶回过头,眉头便微蹙起来。福禄昨日便与她说,今早一定劝得陛下去大庆殿。王姑姑这么早便来福宁殿,还笑得这般高兴,想必又心想事成了?
她脚步匆匆往殿内走去。
赵琮还坐在内室里,他没有太多感觉,只不过又被拦了一次而已,福禄却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孙太后欺人太甚!一个半路女官,就敢派来当面挡陛下,张口闭口就是孙太后。偏偏陛下是孙太后养大的,尽管孙太后不安好心,还真不能明面上说什么,本朝重“孝”。她梳子拿在手上,直接就给陛下戴了个小玉冠,不就明着告诉他们:这朝服他们陛下穿不得,这朝冠他们陛下也戴不得,这大庆殿,他们陛下更去不得吗?
大庆殿,他们陛下不去,孙太后也别想去!她这辈子顶了天也就只能进文德殿!
“陛下。”茶喜走了进来,打破沉静。
“她走了?”
“是,王姑姑走之前,问婢子,今日您是否还要去后苑看书。”
赵琮“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茶喜便低头,往后站了站。
福禄又道:“陛下,小的为您重新梳头!离大朝会还有半个时辰,尚来得及。”
染陶走进来时,恰好听到福禄这番话,她走到赵琮面前,行了一礼:“陛下。”
“樱桃饭做得了?”赵琮丝毫不受影响,似乎刚刚那个被女官给了个没脸的人不是他似的。见到染陶过来,他倒又高兴起来,笑着问她。白玉樱桃名字好听,其实就是樱桃蒸饭。
染陶倒也镇定,微笑道:“做得了,稍后便有人送来。淘饭的茶水也已备好,放了好些时令瓜果在里头,是您说过的水果茶,陛下定会喜欢。”
“那就好。”赵琮说罢便要起身。
“陛下”福禄还要再说话,染陶却看了他一眼,他只好停下话头。
赵琮用膳时,不喜有太多人盯着,他挥挥手,让众人都下去。
况且,他也得好好琢磨一下此刻的情形。
染陶却拉了福禄,直接去游廊下说话。
福禄不满:“你又何必拉我?陛下好不容易被我劝动,愿去大庆殿,近来陛下身子又不错,今日实在是大好机会。王姑姑那算个什么?她竟然也敢也敢!”他说着便又气起来,说不出后半句。
染陶也不喜:“自陛下登基以来,你入宫也已六年。往日瞧你同其他人打交道也没落下风,便是刘显也要唤你一声‘福大官’,我当你练出来了,怎的这个时候却这般无用起来?”
“王姑姑狗仗人势!”
“王姑姑算个什么东西!陛下给孙太后面子,才封她做郡夫人。陛下不给面子的话,她连个女官都捞不得!”染陶伶牙俐齿,“你也知她狗仗人势,她借的不过是太后的威风,若没太后,她敢说出这番话来?昨日我们便已说好,陛下若愿意去,便去,若有一丝勉强,我们便来日再说。”
“陛下明明已被我说动!”
“陛下是什么人?你我又是什么人?陛下虽然淳厚,心里却明白得很。陛下进宫后便是我在伺候,我看得清楚。今日,陛下若真的想去,一个女官能拦得了我们陛下?你真当王姑姑有那本事?陛下只不过是怜你那份心罢了!”
“……”福禄闷声不语。
“福禄,你近来有些过于急躁了。”
“陛下已经十六岁,孙太后却那般,我如何不急?我怕陛下成了孙太后前方最后一道阻碍,怕,怕”不吉利的话,福禄说不出口。
染陶“哼”了声,面色一冷:“她敢!又有何可怕?我们陛下是太祖嫡系子孙,先帝亲封的皇子,更是先帝当着许多大臣的面亲口传的皇位。借孙太后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这天下,是陛下的!你且瞧着,这才刚开始呢!”
“我知道了。”福禄有些失落。
“陛下不易,你我更当要耳聪、目明、心灵才是。眼下最要紧的是陛下的身子,万寿节当天,定有人出面请陛下亲政,你当人人服她孙太后?与这相比,五月的大朝会算什么?辽和西夏的使官又算个什么?陛下幼年时,还曾被辽国的副使吓到过,不见也罢。冬至日的大朝会,你且看着,那才是要事。只要陛下的身子养好,一切都无碍。切莫为了贪小的,丢了大的。”
福禄虚心道:“是我莽撞了,染陶姐姐教训的是。”
“倒是我依稀听到茶喜说,王姑姑问她陛下的‘行踪’?”
“是。”
染陶蹙眉:“今日若陛下再去后苑看书,你我都要警醒着。”
与福禄一样,染陶再镇定,也觉得近日来似有大事要发生。
她上回有这感触,还是先帝过世,陛下匆忙登基后,孙太后哭着抱着陛下哀哀说“日后便只有你我母子二人”时。那一回,孙太后刚哭完,次日,她的父亲燕国公孙博勋便在小朝会上请孙太后临朝听政。
第3章先笑的人,可从来都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不论下人们如何愤怒、担忧,也不论他们如何做准备。
赵琮胃口很好地用完了早膳。
他这辈子的身子不好是实情,他想装也装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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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天热,胃口不佳。今日难得,染陶做了樱桃蒸饭,米蒸得软糯,上面码了一层樱桃,蒸熟后,樱桃汁水渗进了米饭当中。盛出一块来,摆在朱色的瓷碗里,格外好看。
只看着,便令人胃口大开。赵琮先用小勺舀了一勺,细细地品尝了一口,樱桃甜酸,米饭又格外软糯,十分好吃,他面露满足。吃了一半,他又用琥珀色的水果茶淘了这樱桃饭,颜色更为漂亮。他看似仔细用膳,心中却想着王姑姑那番话。
被人打脸,不气?
当然不可能。
但他赵琮有个优点,再气,面上也不显。况且他也知道,王姑姑是借了孙太后的威风。他没必要与一个王姑姑置气,即便王姑姑是太后的乳娘,他就是现在真想要王姑姑死,孙太后还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下人们的博弈,实际上是主子的较量。
所以跟一个下人计较,实在没意思。
如今的他比不过孙太后是实情,他也一直消极对待,更是实情。他就如那喝醉了的人,此刻还未到醒来之时,或者说还不愿醒来。到底何时才愿醒来?他也不知。
今日答应福禄去大朝会,终究是不忍心看福禄那副期盼又可怜的模样。
不过这一切,他迟早要那些人还回来的。
先笑的人,可从来都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他也并未多吃,用了一小块樱桃饭,叫人进来,拿上书,照例是去后苑的亭子里看书。
倒是走到院子里,赵琮见到了不远处的刘显,他在与一个小黄门说话。
要说这刘显,就是孙太后插在他殿中的一个盯梢。大家心知肚明,偏偏又没人说出口。赵琮觉得放刘显在这儿也好,因为刘显蠢,且刘显胆小怕事,换了其他人来,还不如刘显呢。
但这不代表他就喜欢刘显。当初福禄刚进宫时,很是被刘显排挤过一段时日。若不是他装病成功,哭着要福禄,福禄到现在都没有出头之日。
赵琮眼睛眯了眯,福禄立刻派了小太监去叫他。
刘显正跟一个面生的小黄门说话呢,他早晨令徒弟刘进去宝慈殿通风报信时,刘进却不知去了哪里。恰好见着这个小黄门,他找不到人,只得派了去。哪料到这个小黄门办事极机灵,宝慈殿里还赏了他。
刘显有心培养他做徒弟,便多问了几句,听闻陛下叫他说话,他吓了一跳。
他早晨刚做了亏心事,回头一看,陛下笑眯眯地看着他呢。
他立刻弯腰,小跑到陛下跟前,行大礼:“陛下。”
赵琮晾了他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起来吧。”
“陛下可是要去后苑看书?”刘显讨好地笑着说。
赵琮瞄到他身后的小黄门,问道:“你新的徒弟?瞧着倒是眼生。”
“是,是,早上新的。”刘显点头哈腰。
“叫什么?”
“叫,叫”刘显刚跟他搭话呢,还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
那小黄门倒不慌张,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禀道:“陛下,小的家姓程,名二狗。”
刘显“噗嗤”笑出声来,可是就他一个人在笑。他又立刻捂住嘴巴,低头不敢再动。
赵琮懒得理他,直接道:“这名字倒是有趣。”
“家中父母没有念过书,给小的取了这个名字,污了陛下的耳朵。”
赵琮倒觉得这个程二狗有些意思,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应是刚被分来没多久,却难得这般镇定。他索性道:“朕给你个名字。”
程二狗微微一怔,“扑通”跪到地上:“小人不敢!”
赵琮被他逗笑了,高兴道:“什么敢不敢的,你就叫吉祥吧,以后跟着你们福大官。”
“……”程二狗,不,是新鲜出炉的吉祥怔得说不出话来。
刘显也说不出话来,福禄压他一头就罢了,这个小子又是什么运道?!居然跟福禄排上了一个辈分的名字?!
赵琮抬脚便要走,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对刘显道:“刘显,你出宫一趟。”
刘显立即应下:“是,陛下要小的去何处?”
“去宝宁郡主府上。”
“……”
宝宁郡主便是赵琮唯一的妹妹,他们父母均过世后,赵琮一登基便封了亲妹妹做郡主。孙太后倒也没说什么,反正一个郡主而已。赵琮又给妹妹建了郡主府,孙太后依然没说什么,毕竟赵琮没有追封生父。
这宝宁郡主听名字便知是极为受宠的,人人知道陛下从前的名字叫作赵宗宝,而他的妹妹叫作赵宗宁。取了二人的名字,来做她的封号,可见这荣宠。
宝宁郡主生来便是王府嫡女,原本就是当不了郡主,一个县主也是跑不了的。她的相貌也好,亲哥哥又是皇帝,所有人都捧着她,真正的天之骄女,宫里头几个不受宠的先帝的公主也比不过她。
宝宁郡主不便有些骄纵,怕她的人有许多,刘显也是其中一员。他不怕他们陛下,偏偏怕这位宝宁郡主。每回他奉命去郡主府送东西时,总要被郡主抽上几鞭子。
他低着头,只觉后背又开始疼。
“新贡进来的布料、樱桃,还有新打的首饰,全部给郡主送去。”
“是,小的领命。”刘显又深深行了一礼。
赵琮这才带着一群人离去,殿外等着的两列近侍卫也跟上了赵琮的脚步。
刘显回头看到新出炉的吉祥,一阵好气,他阴阳怪气道:“你小子命好,拾拾,便去福大官那处吧。”
“是。”吉祥乖觉,得了好处也不得意,更未多说话,只是再行礼。
刘显想敲打他,也找不到理由,更不敢。到底是回身走了,他得去内库点东西,再往宫外郡主府而去。
刘显不由无奈挤眼,似是已提前察觉到了后背的疼痛。
待院中人都走尽,吉祥直起腰,回头看了眼福宁殿的正殿。
随后他又将视线投往后苑处。
赵琮常来后苑的小亭子里看书。孙太后虽防他防得紧,他幼时,孙太后倒当真对他还不错,先帝也专门挑了几位大学士教他读书。他原本就是带着记忆的,这辈子的脑袋瓜更不差,师傅们教什么,他都一学就会。
先帝知道后,倒总是夸赞他。
孙太后开始也是夸赞的,赞着赞着便渐渐赞不出口了。因为先帝去了,她的心也大了。
赵琮装淳厚,却不想真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傻子。有时他想,其实最初,他便没想过在这个宫中沉默。他要真想一辈子受制于他人,干脆从一开始便真装成一个傻子好了。
他慢悠悠地走上亭子,随意便在石凳上坐下,侧身望向亭外的池水,红色的锦鲤们穿梭在清澈的水间与碧绿的荷叶间。他想,又急什么呢,鲤鱼们都知道要努力跃过那不知到底存在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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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的龙门,他也总会拿回属于他的东西的,那东西可就明晃晃地在前头看着他呢。
染陶却急急走进来,嗔道:“陛下怎的不等我们铺上软垫便坐下了!”她又怪福禄,“福禄也真是,也不知道拦着陛下!”
赵琮笑开,还是每日与染陶、福禄这样说说笑笑比较有意思,趁还能享受这样的辰光,赶紧好好珍惜着吧。
福禄在染陶面前也没了福大官的样子,低头认错:“都是小的不对。”
染陶上前扶起赵琮:“陛下且先起来,等她们铺好软垫再坐。今儿出来得早,日头还不高,水边有些凉,小心身子。”
往常赵琮早晨要跟着太傅念书,均是午后才来亭中,今日的确来得过早。王姑姑那神来一笔,到底让人心中有些不喜。他临时便来了亭中,此刻看看这池水,这锦鲤,这荷叶与浅色的花苞,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况且今日是大朝会,太傅也在文德殿内,无法来给他上课。
软垫铺好后,他再坐下,染陶为他泡茶。
要说他穿来的这个朝代,有些类似于他上辈子那个历史中的北宋,便连国号都是一样的,本朝也名为“宋”。
他从前生活的时代里,有种叫抹茶的东西,在邻国很火,继而火到他们的国家。其实这东西,很早便有了,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东西。
在此处,本朝,人们饮茶,也是将茶叶制成茶饼,待到吃茶时,便取一小块,将之碾成末,用熟水冲之,这便是茶汤了。同咖啡一样,这样的茶汤还能拉花,在汤面上画出不同的画儿来,这里的人们称它为“点茶”。
赵琮却不爱这样的茶,他喝多了总睡不好。
最初他要用茶叶直接泡茶时,染陶们还觉诧异,如今也早就习惯。
染陶捻了一撮今岁初春新采的茶,轻轻放到茶盏中,桌旁点着小炉子,水也已经烧开。染陶挽起衣袖,面带微笑地为他斟茶,熟水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落入茶杯中。
这茶便成了。
赵琮赞道:“香。”
染陶笑着奉上茶杯。
福禄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其实还在为早晨的事而不平,但此刻见到陛下这副舒适、恬淡的模样,总算是又想通。
总归,陛下好好的,万事便皆好了。
后苑虽建在禁中,太祖时候,却是常在这里款待近臣。就连先帝,也曾在此处大摆筵席,与亲近官员同乐。也就是到他登基后,这儿才荒废,毕竟孙太后没法与官员们同桌吃饭。
孙太后看得紧,除了他那几个没有实权的老师,他与朝中官员几乎没有任何接触,也自然无法摆宴席邀请官员。
他还小,身子也不好,后宫空空如也。先帝的太妃,整日里闭门不出,除了他,几乎没人会来后苑。这里便彻底成了他赵琮一人读书、静坐的场所。
而他最喜爱的这个小亭子,建得较高,他能瞧见后苑外的情形。
后苑在皇宫的西北角,离拱宸门、临华门均十分之近。他很能定下心来,早晨的事也已经抛到了脑后,他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时人喜爱唱词,涌现出一批批的词人。而本朝鲜少贬低商人,见有利可图,早早便有大商人与书商联合起来,每岁均寻来好词,印成册子来卖。赵琮手里的这本,便是去岁的词册子。
他是皇帝,本不该看这些。
但他是皇帝,看这些,没人敢说任何话。
孙太后是只要不妨碍她把持朝政,其他一切都好说。赵琮虽出不得宫,这些宫外流传的小东西,他却是样样都能有的,只要他想要。
他看得正美,突然听到一墙之隔有一串脚步声。
这脚步声其实十分轻,但他的身边更安静,小亭子贴着后苑的院墙而建,他自然能听到耳中。他放下手中的书,往外瞄了一眼,后苑的院墙外,一位女官带着两列宫女正从临华门前行过。
“陛下”染陶见他往外看去,上前要说话。
赵琮摆摆手。
染陶也往外看去,她站着,视野更高,看得便也更清楚。只一眼,她便知道那些是何人。
“她们是?”赵琮却没看出她们是谁。
“为首的是尚仪局的林姑姑,想必是刚从六尚局那处出来”
赵琮点头表示知道了,再无兴趣继续听下去,染陶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口。
林姑姑身后的宫女可不是普通宫女,看头饰便可得知,那些是诸位大人家的小娘子们。三月时,她们便已进宫。只是这事儿,太后不上心,赵琮更不过问,她们到了面前,赵琮也没认出来。
这些小娘子送进宫来,也不是为了服侍人的,而是染陶看向低头看书的赵琮。陛下已经十六,的确已到选妃的时候。太后不上心,是因为她早就选好皇后的人选,她娘家的侄女。
染陶教导福禄时说得干脆、痛快,此刻轮到她自己,却不禁也有些怅然。
难道陛下非得娶了那燕国公家的大娘子做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樱桃蒸饭真的很好吃,北宋时也的确很流行这个吃法,就是把樱桃码在米饭上,蒸的过程中,它会自然破裂,汁水就会渗到米饭里,用糯米蒸的话,可以直接当甜品吃。用寻常大米,加些其他配料,可当拌饭吃。
北宋人民很喜欢吃甜食,有各式香糖果子。
第4章“你是谁?”
日头渐往正中移去,亭边的日光也越铺越满。
福禄用手肘捣了捣染陶,染陶轻声道:“陛下,咱们回去罢?回去后正巧用午膳。”
赵琮从书中抬头,见到亭外的情形,笑道:“竟是这个时候了。”他放下书,“回去吧,不知文德殿那处如何了?”
“还未结束呢,小的派人去看了几眼,稍后还有午宴。”福禄说完后,怕赵琮不好受,又道,“幸亏陛下没去,今儿特别热,方大学士竟是晕了过去,您坐在亭子里头看书才好呢!”
赵琮知道他的心思,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方大学士此刻可还好?”
“好着呢,昏过去,就赶紧抬了下去,有御医照看着,已是醒了。”
“天热,老人熬不住,你随后命人往他府上送些药材与降暑的吃食去。”
“是。”福禄应下。
染陶撑起一把罗伞:“陛下,咱们走吧。”
赵琮每每看到这伞都要叹气,但他这个身子真的是经不得一点晒,每逢夏日,他只要出门,必要避着日头。他起身往亭子外头走去,染陶将伞盖过他的头顶。
他们一行人将将要往后苑外走去,忽然听到一阵女子的惊呼。
赵琮脚步一顿。
后苑中怎会有女子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等了片刻,却没了声响。他再欲抬脚,再次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这回,他听清




官家 分卷阅读7
楚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叱道:“哪里来的登徒子!”
赵琮眉毛一挑。
染陶的脸色却是一沉,福禄的眼睛一瞪,他低头对赵琮行礼:“陛下,小的去看看。”
“带上他们一起去。”赵琮指着两列近侍卫。
“是。”福禄匆匆带着近侍卫往声源而去。
“陛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等等。”赵琮不想回去,他想看热闹。直觉告诉他,有热闹可看。整日在这宫里,也着实无趣得很。
染陶无奈:“陛下好歹去亭中等吧,此处晒得很。”
赵琮指指伞:“无碍。”说罢,他还朝染陶一笑。
染陶被逗笑了。甭管赵琮穿来之前年龄几何,他在染陶眼中便是一个十六岁的,值得每个人去怜惜的少年。尽管他是一名帝王,可哪有这样的帝王?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帝王,染陶更为怜惜他。
她将伞又往下压了压,确保赵琮全身都盖在了伞下。
福禄与侍卫说是去看看,却又是看了许久也不见回来。
赵琮便索性直接往那处走去。
染陶想要拦他,却已然拦不住,她只好跟上赵琮。他们身后的小宫女,也匆匆跟上他们的脚步。
赵琮走了片刻,远远便看到了他的侍卫们。此处是条窄窄的小径,路旁种着不知名的花草,正是花期,喷香扑鼻。赵琮却顾不得欣赏,他急着看热闹,更往深处走去,这下,他看到了福禄。
福禄正与一个丫鬟对话,丫鬟嚣张得很:“就凭你,也想知道我们娘子是谁?!”
福禄毕竟是福大官,是陛下跟前得用的大太监,遇到这样的丫头,心中再气,面上也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他正要施威,听到身后之人的行礼之声,他回头一看,陛下与染陶竟也来了。
染陶不满地又瞪了他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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