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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在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糖奶兔
天头微亮,日过隐隐透进来,谢婉宁摸了摸自己汗湿的脖颈,忍不住就吐了口气,这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第18章除奸
山栀披上衣裳走过来:“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山栀瞧见谢婉宁额上流了些汗,一张脸有些苍白,显是没睡好的样子。
谢婉宁叹了口气:“没事,等会儿拾好随我去一趟正房,”金平和紫芝的事也合该尽早告诉谢昌政。
紫芝从外间进来,挑了谢婉宁的发,轻巧地梳了个髻:“姑娘,奴婢想回家一趟。”
谢婉宁就侧过头去看紫芝,她在一旁侧身立着,神色恭谨:“姑娘,前些日子您刚允了奴婢家去,按理来说现在奴婢是不该回去的,只不过我娘托了信儿说身子骨不大好,想让奴婢家去……”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婉宁早知道紫芝的心思,无非是想找个由头出府与她哥哥报信而已,也假做不知道的样子:“奶娘的身子要紧,你也好替我回去看看,等会儿出府前拿些补品,给奶娘补补身子。”
紫芝回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看我娘,也得姑娘和夫人担心。”
谢婉宁心里冷笑,紫芝的哥哥是个坏的,逼得紫芝传信儿,可紫芝平日里也是一副跋扈的样子,还偷她的金银头面……
待紫芝走后,谢婉宁就领了山栀去了谢昌政的院子里去。
迎面的正房上挂着块烫金的匾额,两个小丫鬟正端着描金的黑漆圆盘进去。
谢昌政的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还不能下地走路,谢婉宁进去的时候杜氏正拿着一碗骨头汤给谢昌政喝。
谢昌政胡子飞的老高,很是不情愿的样子,但一看到杜氏嗔怪的眼神就乖乖地咽下去,谢婉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的爹娘一向感情好。
谢昌政一看到谢婉宁就忙推了盛着骨头汤的碗:“娘子,为夫可是再喝不下去了。”
杜氏就把碗递给一旁的小丫鬟,也没看谢昌政:“宁宁来了,正好你再劝你爹喝些,府里的仆妇还等着我交接对牌呢。”
谢婉宁就笑:“娘,你放心,这碗骨头汤我一定劝爹喝下。”
待杜氏走了之后,谢婉宁就接过汤来,谢昌政的眉毛皱的紧紧的,大的走了来小的,偏还都是他的心头肉,也就拧着鼻子喝了下去。
谢婉宁看谢昌政像是喝药一样就笑:“爹爹,这汤可是娘特意让厨房的王大娘做的,按说味道不错呀。”
谢昌政就叹气:“女儿,这碗汤你试着喝一个月试试,”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谢婉宁明了,又同谢昌政说了一会儿子话,就示意山栀,山栀一早就得了谢婉宁的吩咐,领了屋里的小丫鬟出去。
一时间东套间里就静了下来,谢昌政有些好奇。
谢婉宁微微低下头,就瞧见了脚下的金丝织锦珊瑚毯,然后缓缓开口:“爹,女儿在庄子上见到了虞罗花,是那金平私下偷偷种的,还有紫芝的哥哥,同那金平一起贩卖虞罗花,而且,紫芝的哥哥怕是染上了虞罗粉。”
谢昌政听了就倒吸一口凉气,虞罗花……
谢昌政到底是做官的,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这虞罗花,若是被朝廷发现了,我谢府……”说着狠劲儿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汤碗都晃动了一下,“这金平,好大的胆子,我马上就去禀明了你祖父,那金平和紫芝的哥哥一个都跑不了。”
谢昌政才反应过来:“宁宁你是如何发现的,”若是种了虞罗花,必是隐蔽得很,怎么会叫一个闺阁女子知道,这其中必然凶险重重,“身上哪里可没受了伤吧,”说着就紧张起来。
谢婉宁安抚谢昌政:“爹,你放心,若是出了事宁宁哪里会这样站在你面前。”
谢昌政还是不放心:“那金平和紫芝的兄弟做了这样的事,必然是个凶狠的,”说着就瞪向谢婉宁。
谢婉宁乖乖回答:“那天晚上,我偷偷跟着紫芝去的……”就偷偷看了眼谢昌政,脸色很黑,马上接着:“那晚邵表哥同我一起去的,爹你放心。”
谢昌政闻言就叹了口气:“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下次可不兴这样了,”然后抚了抚胡子,“这件事你不用在管了,爹会处理好的,”说完就想起顾绍,此子果然不是凡人。
谢婉宁怕谢昌政再发火:“爹,那女儿这就去了,不耽误你了。”
回到苑香居后,谢婉宁从厨房寻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在紫芝的房里果然搜出来些金银头面,有的对不上数,估摸着是拿去当了,一旁看热闹的丫鬟都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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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紫芝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待紫芝一回来,几个婆子就把她捆住了,还拿了脏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紫芝心跳如麻,这些厨房里力气大的婆子怎么在这里,然后就看到了织锦毯上那些熟悉的金银头面……
紫芝面如土色,就看见坐在玫瑰椅上面色冷冷的谢婉宁。
谢婉宁看了看紫芝,这个前世里背叛了她的丫鬟,这辈子依旧如此,忽然就觉得很疲乏:“带她下去吧,按规矩处理。”
厨房里的婆子力气大的很,直接就提了紫芝往杂院里走。
谢昌政的动作很快,田庄的虞罗花早就被烧没了,金平和紫芝的哥哥也都处理好了,表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田庄里的村民都以为金平回了老家。
谢婉宁蹙了眉,这件事,也总算告一段落。
过得几日,女学开学了。
到了女学后,谢婉宁和程昭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研究等下的选课。
按照女学里的规矩,经义和琴棋书画是必选的,骑射是自选其一,其余则是看学生们喜欢什么就自主选择了,谢婉宁除此以外又选了比较感兴趣的算学。
谢婉宁本着求稳的念头,故而选的课不多,像是那些制香,刻章之类的都没有选择,倒是程昭兴致勃勃地选了好几门课业。
选完课之后就是开学大典,谢婉宁到底多年没有上女学了,只记得约莫是选择一个学生代表去台前讲话。
关于这个,谢婉宁倒是记得很清楚,这个演讲的位子可是好多小娘子们打破头也想争得,这可是大大长脸的事情,明面上说是要选课业优秀的,但实际上也有家世的考量。
开学大典就在女学的场间举行,正是九月份,天头微微有些热。
谢婉宁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谢婉容,她站在左前方,正好和谢婉宁对视,两个人相视一笑,谢婉宁的脖颈有些酸,就晃了晃脖子,正巧就看见了谢婉柔和陆乐怡在嘀嘀咕咕什么,还挽着手,笑意盈盈的,两个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谢婉宁的眉头皱了皱,谢婉柔什么时候和陆乐怡两个处的这么好,她下意识就觉得她们凑在一块没好事。
程昭的个子比谢婉宁略高些,谢婉宁回头跟程昭悄悄说话:“你看我们家的三姑娘,什么时候和陆乐怡走的那么近了。”
程昭看了看,也有些不解:“难道她们竟就对上眼了,只要不合起伙来欺负人就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谢婉宁扶了扶额,这个程昭,能不能正经点儿:“对了,这次的发言人选的是谁啊,”谢婉宁有些好奇。
程昭就挤了挤眼睛:“你竟然不知道,婉宁,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学经义学的走火入魔了,”说着还摸了摸谢婉宁的额头。
谢婉宁自重生以来一直在忙着,自然就不大关注这事儿,有些好奇道:“这些日子我忙着看话本子了,也没打听这事儿,”编了个理由。
程昭点了点头:“哦,我说呢,我还想着咱们婉宁要是读书那才是厉害了呢,”说着顿了顿,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周围,凑在谢婉宁的耳边悄悄说:“除了陆雅怡还能有谁。”
谢婉宁忽然就想通了,是啊,除了陆雅怡还能有谁呢。
一边程昭的声音继续传来:“咱们女学里,顶数陆雅怡的成绩好,也就你大姐的成绩与她差不多,再说了,人家可是陆首辅的孙女,”说着努了努嘴。
正说话间,就到了陆雅怡讲话的时候。
谢婉宁抬头,台上的人穿着一身莲青色绣着折枝纹的衣裙,一张脸生的端庄,气质很是独特。
陆雅怡的声音恬淡,青色的衣角飘飞,谢婉宁就想起了上辈子那个雍容华贵的王妃,那时候她时常穿着大红的宫装,和现在多少是有些不同的,现在的她应该还是文静知礼的,还不是那个跋扈凌厉的王妃。
谢婉宁想了想,她和陆雅怡也真是冤家,她进王府不久后赵彻就娶了陆雅怡做正妻,陆雅怡直接发作,当时陆修文可谓是只手遮天,她就被赵彻送到庄子上待了一年多,后来才被接回王府,回到王府后,陆雅怡也一直和她不对付,时常磋磨她,做了好多筏子给她,毕竟陆雅怡是明媒正娶的王妃,而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妾。
直到那次陆雅怡又寻了个由头罚跪,她不小心落水死了,这之前谢婉宁一直是以侍妾的身份面对陆雅怡的,谢婉宁看了看台上的陆雅怡,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跟赵彻扯上关系的,也会离陆雅怡远远的。
第19章琴艺考核
大典结束,一行人往回走,程昭发现谢婉宁有些闷闷的,一直低着头,开口问道:“婉宁,怎么了,是不是日头太烈身子有些受不住,”有些担心。
谢婉宁笑了笑:“没有,只不过想着等会儿就要学经义头疼,”说着脸又皱成了一团。
课堂内,陈夫子拿着把戒尺来回走,女学生们正在读书,声音抑扬顿挫,很有韵律,谢婉宁的脑子乱乱的,一时想到陆雅怡,一时又想到赵彻和陆起淮,想到陆起淮的时候又想起了两年多后谢府的为难,不自觉就瞌睡了。
陈夫子又一次走到谢婉宁身旁,他的胡子动了动,他一向想不懂,谢次辅家的这个丫头脑子也还算灵光,怎么这经义就是学不明白呢,这不,还睡上觉了。
陈夫子的戒尺敲了敲谢婉宁的桌子,谢婉宁一下子就惊醒了,抬头就看见陈夫子的山羊胡,谢婉宁咽了口唾液,赶紧翻开书读。
这一天的学堂生活过的还不错,只除了陈夫子严肃的目光……
谢府,苑香居内,西窗的烛火有些暗,茜草拿了簪子挑了一下,灯火忽的就亮了起来。
紫芝出事之后谢婉宁就提了茜草做大丫鬟,前世茜草和山栀一样,很是忠心,还很机灵,谢婉宁一早就想这么做了。
茜草接着抱起了几案上的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掀起了刻纹的炉盖:“姑娘,这里头积了许多香灰了。”
谢婉宁就瞧见香炉里升起一缕淡淡的烟,里面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了。
茜草看谢婉宁的神色淡淡的,就问:“姑娘,是不是女学里有什么事,”然后轻轻地合上了盖子。
谢婉宁笑了下:“没什么事,你不必担心,去倒香灰吧。”
茜草抱起香炉:“那奴婢这就去了。”
谢婉宁拾停当后就躺在罗汉床上,有些睡不着,帷幔上挂了绳编的络子,谢婉宁叹气,虽说谢府现在看着花团锦簇的,但是一年多以后就会被陆修文构陷失势,这辈子谢昌政没有死,可也无济于事,难会遭到陆修文更厉害的打击。
谢婉宁侧过身,络子微微晃动,除非是有什么人能够帮助谢府,可这个人,只能是陆起淮了……也只有他才能与陆修文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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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在身上的锦被有些厚,谢婉宁把胳膊拿出来,不小心就摸到了锦被上绣的祥云纹,纹路清晰,谢婉宁咬唇,她与陆起淮除了前几次的偶然相遇,可谓是毫无交集,她该怎么才能接近陆起淮呢。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女学里琴艺考核的日子。
琴艺考核是女学里一项重要的活动,琴作为四艺之一,很是重要,不只教授琴艺的先生会来,就是女学里其他艺科的先生也会参与,算得上是热闹。
琴艺考核设在女学里的西楼,就在女学的西面,西楼雕梁画柱,很是致漂亮,里面也很宽敞,能容纳很多人。
一大清早就热闹起来了,女学里人声沸腾,小娘子们都往西楼信步而去。
“婉宁,这可怎么办呀,昨晚儿上我熬夜练琴来着,可是指力还是控制不好,琴音的高低转换也不行,”程昭开始碎碎念,小脸上的眉毛皱的紧紧的,边走边叹气。
谢婉宁安慰程昭:“不要着急,越是这样就越弹不好,成绩反倒会更差。”
程昭的步子就停了下来:“婉宁,你说的这个理儿我是懂的,可是郑先生……”说着欲言又止。
谢婉宁恍然,郑先生琴艺高超,名声在外,很令人信服,只不过她的要求也很是严格,算得上是女学里一众琴艺先生中最为严厉的,只不过,若是谁能得了郑先生的青眼,成了郑先生的弟子,那可真就是扬名儿了。
程昭就接着道:“我听说郑先生想通过这次琴艺考核来徒弟呢,”然后顿了顿,“听卫曼冬说陆乐怡她姐陆雅怡也有这个意思,”卫曼冬是礼部侍郎卫大人的千金,与程昭和谢婉宁的关系不错。
郑先生淡泊名利,虽说陆雅怡是陆修文的嫡长孙女儿,也没有因此而特殊对待,谢婉宁笑了笑:“程昭,陆雅怡凭着她自己应该也可以。”
程昭就叹了口气:“也是,那陆雅怡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也就你大姐与她差不多。”
到得西楼时,里面已经满是女学生了。
卫曼冬站起来向谢婉宁和程昭挥手,谢婉宁和程昭就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卫曼冬性子活泼开朗:“等你们好一会儿了,做什么这么慢,”说着又指了指前面,“喏,陆雅怡在那儿。”
谢婉宁就往前看,陆雅怡今日穿了水绿色的蜀锦襟子,品竹色的湘裙,琴桌上放着一张七弦琴,脸上笑意盈盈的,正侧过头和陆乐怡在说些什么。
程昭就接着道:“陆雅怡是选了七弦琴吗,郑先生是乐曲大家,各种乐器都有涉猎,但总归还是这七弦琴最为稳妥。”
琴艺考核并不限制乐器,女学生们大都选择自己喜欢的乐器,也因此,琴室里面各式各样的乐器,谢婉宁为了保险,也选了七弦琴,想着就低下头看琴桌上的七弦琴,颜色古朴,断纹致。
卫曼冬舒了一口气:“听说陆雅怡在这上头颇有一番研究,估摸着这次琴艺考核的风头都在她一人身上。”
程昭也点点头。
一时间女学生们都准备好了,琴艺考核的主持人走到前头,肃了肃嗓子:“各位女学生们,一会儿按了顺序弹奏即可。”
前面列了一张长案,琴科的先生们就坐在那里,郑先生自然坐在中间,她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头发微微挽了一个攥,穿了件蓝色的襟子,面色冷清,嘴唇紧抿,看着就有些严肃的样子。
为了显示公正,这次的顺序是抽了纸条来决定的,纸条上是方正的小楷,字迹端正,谢婉宁抽到了十二号,不远也不近,程昭和卫曼冬分别抽到了三号和五号,位置有些靠前。
虽是琴艺考核,也是挺讲究的,特意燃了香,博山炉就放在考核台的琴桌旁,吐了细细的白烟。
第一个上台的是翰林院编修吴大人家的小姐吴芷,她选的是是七弦琴,选的曲子则是杨柳曲,虽说人人都练过这个曲子,但若要弹好却是不易,果然,吴芷弹得只算得上是流畅,并没有什么之处,也算是不功不过。
谢婉宁就看见郑先生姿势不变,其他的先生则低头记录些什么,约莫着是在打分。
又过了一个人就是程昭,她明显有些紧张,脸色发白,刚开始就弹错了几个音,还好后面弹得很顺利,这套曲子指法繁复,程昭表现的还算不错,郑先生就微微点了点头。
程昭从前头的琴桌上下来,一落座就开始碎碎念:“刚刚真是吓死了我,你们离得远,是没看见郑先生的脸色,还好她最后点了点头。”
卫曼冬也很赞同:“说真的,倒是没有看见郑先生笑过。”
正说话间,屋子里忽然就静了下来,谢婉宁抬头,就看见陆雅怡抱着琴往前走,她今日穿了湘裙,曳在地上,煞是好看。
陆雅怡把琴放在琴桌上,用手轻轻拨了几个音,然后弹了起来,乐声一出,谢婉宁就有些惊讶。
怎么能不惊讶呢,陆雅怡竟然选了汉江月,这支曲子气势磅礴,风格独特,一般人驾驭不来,陆雅怡果然有自信。
陆雅怡的手指变换很快,指法娴熟,激昂的乐音从她指间流淌出来,曲调磅礴,似乎有种战场的慷慨,陆雅怡手指慢慢停下,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一时间沉浸其中,果然获得了满堂。
陆雅怡行了个礼就下去了,谢婉宁就看见郑先生的面色都柔和了起来,不住点头,这几乎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这之后的琴艺考核就显得不够看了,有了珠玉在前,其他人难失色,尤其是卫曼冬,正正排在陆雅怡的下一位,都没人心思去听。
卫曼冬看了看谢婉宁:“如今也就只能等着你大姐姐了,也就只有她才能和陆雅怡比比了,”说着叹了口气。
谢婉宁刚要回答,身侧就过来了一个人:“谢小姐,能否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声音可怜巴巴的。
谢婉宁抬头,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襟子,洗的有些发白,身形纤细,眉眼楚楚,看着就有让人保护的冲动,名唤冯芸。
谢婉宁就转过头与程昭她们说一声,然后随冯芸去了西楼旁边放杂物的耳房。
冯芸下巴尖尖,肤色白皙,看着我见犹怜,再加上她出身贫寒,在这满是达官显贵的女学生里,更是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可怜。
冯芸面色微红,声音怯怯的:“谢小姐,我找你是想借用下你的七弦琴,往日里琴房有公用的琴,只这次考核要用自己的琴,我没有……也找不到人借。”
谢婉宁恍然,冯芸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家境清寒,也没什么好友。
冯芸说完就低下头,眼睛却眨了眨,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
第20章打脸
冯芸抬起头,声音低低的:“总是我家里穷了些,也没人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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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女学里的学生大都出身显贵,身家清寒的往往都是贵女的附庸,尤其是冯芸,她生的好看,难就招了些妒忌。
冯芸七岁时父亲就染疾去了,由寡母靠着拉扯着长大。
谢婉宁自然是同意的:“当然可以,你用的是七弦琴吗,我今日只带了七弦琴,若是你要用别的琴尽可以跟我说,我帮着你去问别人。”
冯芸的手指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笑了起来:“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也不必如此麻烦,我平日里练得就是七弦琴,真是多谢了。”
谢婉宁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耳房里面飘进了些外面的乐声,“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去吧,可别耽误了时间。”
冯芸低低点头,她想起她娘在寒风中吆喝着卖肉,手上粗粗的裂纹,还有身上常年不去的腥腻味,又想起昨晚上陆乐怡跟她说的话……
冯芸应声:“嗯,那咱们这便走吧。”
冯芸的顺序在谢婉宁前面,她选了个指法繁复的曲子,却没有丝毫滞涩,完成的异常好,赢得了满堂。
冯芸还琴的时候脸颊上有些红晕:“谢小姐,真是多谢了,”待冯芸走了后,卫曼冬在旁边嘀咕:“没想到冯芸竟是藏了拙的,往日里可不知道她有这样的能耐。”
很快就到了谢婉宁的顺序,谢婉宁选了首简单的曲子,乐声轻泠。
坐在台下的冯芸神色却有些飘忽,她想起刚刚谢婉宁的那把琴,用了梧桐木,琴音清实,这是她第一次摸到这么好的琴。
冯芸的面色冷了下来,凭什么别人能用这样的琴,而她却不能,别人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她却要付出千百倍的力气,冯芸拧紧了手帕。
忽然“铮”的一声,声音就停了下来,谢婉宁望着断掉的第七弦,手上还有琴弦打到的感觉,琴弦怎么会断呢……
下面却早已经议论开了,女学生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地,边说边打量着台上的谢婉宁,面上满是嘲笑的神色。
陆乐怡此时出了声,满是讥诮的样子:“谢婉宁,你若是学艺不大可以向先生告了假,何必要这样上台呢,真是丢脸,女学里这么多年的琴艺考核就没有一个人弄断琴弦,我若是你,早就臊的休学了。”
程昭站起来:“陆乐怡你说什么呢,婉宁她只是不小心弄断了弦而已,何必要这样刁难人。”
一旁就有女学生开口:“若是平日里断了弦也可,在这种时候……真不愧是靠着关系进来的,丢人。”
下面的声音又响起来,郑先生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把放在案几上的茶碗轻轻顿了顿,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谢婉宁侧过头就看见郑先生的嘴唇紧抿,这种时候,她不能慌。
郑先生放下茶碗,然后看向谢婉宁:“不必着急,换把琴继续就是,”然后顿了顿,“直接放弃也可,”语气很淡。
陆乐怡在下面直接就乐开了,她昨儿交代冯芸就是为了让谢婉宁出丑,以她对谢婉宁的了解,谢婉宁肯定会受不了,直接放弃,到时候会出更大的丑,陆乐怡有点儿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博山炉吐出细细的烟,谢婉宁定了定神,若她是以前的谢婉宁,或许她会放弃,可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谢婉宁了……
谢婉宁眼神清亮:“先生,学生可否换把乐器。”
郑先生有些吃惊,眉毛微挑,按照她以往对谢婉宁的印象,谢婉宁不像是能这样做,不过这也没什么,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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