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成功离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寒菽
“你怎么照顾?你们都要离婚了。……我也老了。”
“奶奶,小雨得麻烦你照看一段时间了。”
“小雨是我的宝贝,我当然会照看。但之后呢,之后该怎么办?他上次病了一年才恢复正常,这次谁知道会病多久。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约好了上次那个治疗师,他会把那些让他发病的事情都忘掉,包括这个月发生的事,这样一来,他的病自然就好了。”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吗?陈恪青,忘掉真的是治疗的正确方法吗?他已经三十几岁了,不是十七八岁,或许我们应该把真相都告诉他……”
“这怎么可以告诉他?!”
何笠阳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另一个梦中,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学白上的天花板上吊扇在晃悠悠地旋转着,使他有种错觉,觉得吊扇仿佛随时都会坠落,把他割裂成血肉的碎片。
他坐起来,几乎没感觉到自己的肉体在喘息。
他记起来了。
他起来很多很多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些残酷可怕的鲜血淋漓的属于林向阳的事情。
何宛月的儿子何海波不是他亲生爸爸,何海波是他妈妈和爸爸离婚以后的再婚对象。
爸爸妈妈离婚以后他是被判给爸爸的,妈妈有时候会接他去玩,那是他难得能开心的时候了,妈妈对他说:“阳阳,叫‘叔叔’。”
叔叔有一张宽厚的笑脸,他喜欢叔叔,他希望叔叔才是他的亲爸爸,所以他把不高兴的事情都告诉了叔叔。
叔叔和妈妈商量说:“我们阳阳的抚养权要回来吧,那个男人对阳阳的成长不太好。”
妈妈说:“他当初骗我和他结婚就是为了要生个儿子,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不要亲生儿子,离婚的时候我也争取过抚养权,我是实在抢不过来,他们林家要和我们拼命的。”
叔叔叹气说:“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呢?夏日炽热的阳光亮的晃眼,汗都流到了眼睛里,何笠阳揩了一下汗水,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屋内的场景。
叔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一滩血,已经开始凝固,苍蝇嗡嗡地围着他飞来飞去,停在他瞳孔已经涣散的眼珠子上。
爸爸沾着血的手抓住他的手腕:“阳阳,阳阳,都怪你不听话,叔叔才死了。谁让你把和爸爸的秘密告诉叔叔的?不听话的孩子会死掉的,知道了吗?以后要听爸爸的话,等下有其他叔叔来了,要按照爸爸教你的话说,记住了吗?”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警笛声在院子外面响,他呆呆愣愣地坐在台阶旁边。
警察叔叔问他:“小朋友,小朋友?”
“我打死都没想到我前妻再婚的王八蛋居然猥亵我儿子,今天正好被我撞见,我一时气不过……”
☆、第三十天
何笠阳坐在天台的边缘,夜风拂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湿气。
他只穿着薄薄的病号服,有点冷。
医院地处偏僻,他的脚下没有绚烂广大的都市灯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般的黑暗。
护士半夜查房终于发现他不见了,医院从沉睡中醒来,热闹起来。
警车的鸣笛声在楼下响起,有不少人也上了楼,在劝说他,何笠阳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麻木地坐在那,普通人还能劝一下,一个神经病怎么劝,连他为什么要跳楼的逻辑都不知道啊,要是能知道那离神经病也不远了。
医院赶紧通知了他的家属过来。
何笠阳像是有所感应,原本有如泥塑般一动不动,这时终于动了下,他回过头,看到了恢复原状的陈恪青:“我记起来了。”
时间仿佛在一刹那凝固,他们对望了一眼,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来解释。
陈恪青深深阖目,长叹一口气:“别做傻事,阳阳。”
何笠阳自嘲地笑了一下:“到现在还说什么别做傻事,我不是都已经做过很多很多傻事了吗?我害死那么多人,还活在世界上有点不公平吧?”
“那又不是你的错。”陈恪青说,“你那时候才八岁,你能做什么?这不能怪你。阳阳,你想想小雨,小雨怎么办?”
何笠阳说:“他跟着我这种爸爸不太好吧,以后就算是和你还是和奶奶在一起都好过有我这种爸爸……”
陈恪青有些生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哪里不好了?”
何笠阳说:“我哪里好了?我哪里都不好。我觉得我也该和你道个歉,你明明不爱我,还浪了你那么多年。我走了,就没有能再束缚着你的东西了,你终于可以自由了。”
一旁围观的警察终于稍微有点了解到情况了,在陈恪青身边小声地插了句嘴:“你们是同性情侣吵架?还有孩子?要么把孩子带来……孩子他妈也叫来?”
他理所应当地以为这又是一起基佬骗婚后种种导致的事件。
陈恪青回吼:“没有孩子他妈,就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和他是已婚夫夫,还没离婚!”
又对何笠阳说:“自由什么自由,我要是那样想,我早就签离婚协议了,我不想离婚是为什么?”
“为了责任吧。”何笠阳笑笑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责任心太重,你觉得自己厉害,所以一并承担起来,何苦那么累呢?我想到我把你害成这样,我只会觉得自己更恶心。”
“对不起了,陈恪青。”
说完,旁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何笠阳一纵而下。
可能是死亡到了眼前,他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忆起许多事来。
那时候叔叔死了,在他的证词下,脏水泼到叔叔身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猥亵继子的恋童癖,妈妈沉默,她隐约知道一些内情,但是她没有证据,就算说了,谁会信呢?即便说了,对她现在的处境更没有好处……
世界上只有母亲会无条件地对孩子好,爸爸的妈妈是这样,叔叔的妈妈也是这样,奶奶不相信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儿子是个变、态,她察觉到其中还有隐情。
在那个刑侦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孩子的证词就是关键。
老太太对他说:“孩子,你想一想,叔叔对你那么好,你真的要坚持撒谎吗?”
“叔叔真的对你做了你跟警察说的那些事吗?”
“你不用害怕的,好好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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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会保护你的。”
他还是很害怕,上次他鼓起勇气告诉叔叔,叔叔也是这样说的,叔叔说“我会保护你的”,然后叔叔就死了。
“叔叔是你的害死的哦,阳阳。”爸爸这样告诉他,“你还想害死别人吗?”
对,叔叔是他害死的。
都怪他,他还害得叔叔被大家都当成坏蛋。
但他也不能把真相说出去,再说出去,又会有人被他害死的。
警察又来找他,调查后的证据又指向孩子,可能是孩子杀了人,爸爸在给孩子顶罪。
那时的林向阳早就被吓傻了,话都说不来几句,更别提问出什么证据,如果是孩子做的……还真的不能定罪。
他还太小,也不懂爸爸是怎么操作的,反正有一天,爸爸又回来了。
奶奶劝爸爸:“以后好好过日子,阳阳都被吓成这样了……”
爸爸还不耐烦地说:“他要是肯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用蹲那么久。”
奶奶说:“还要等审判呢,你小心点。”
爸爸得意地说:“阳阳才八岁,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
林向阳想,叔叔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就这样让叔叔白白死了,老师说过,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所以他找出了一把美工刀,轻手轻脚地进了爸爸的房间,爸爸很累,睡得很沉。大概也是他运气好,他当时才八岁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刀刃穿过肋骨的间隙,直刺心脏。
这次他和警察说了实话:“因为叔叔没有对我做那些事,是爸爸做的,叔叔知道了去和爸爸吵架,爸爸害死了叔叔……奶奶都知道的。”
妇联组织把他带走照顾,还给了找了心理医生进行治疗,过了挺长一段时间,终于有人养了他。
给他改了名,叫“何笠阳”。
难怪奶奶一直对他莫名的冷淡疏离,谁能对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的人好呢?
何笠阳觉得自己真的是死的太晚了,他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会都忘记了呢?
“何笠阳!”
有人在喊他,他下意识看过去,看到陈恪青跟着跳了下来。
电闪火光的瞬间抓住了他,抱着他,跟他一起坠落下去。
砰。
他们一起掉在气垫上。
☆、第三十一天
陈恪青小时候其实脾气一点都不好,爸妈不在身边,隔了一辈的爷爷奶奶觉得他是个小可怜,非常溺爱他,把他宠成个娇纵任性的小少爷。陈恪青长得好看又聪明,老师拿他也没办法,他上课从不好好上,考试还是随随便便考满分,虽然一二年级的考试本来就简单,他上课不听讲,就爱拉着同桌的阳阳说话。
林向阳是他最喜欢的同学,他第一次见到阳阳就很喜欢,觉得阳阳是班上最可爱的小朋友,选座位耍赖都要和阳阳坐在一起,也不管自己比阳阳高很多。
阳阳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陈恪青那时不太清楚原因,他只知道把自己喜欢的都带给阳阳,可阳阳还是没有开心起来。
“你为什么不开心啊?”陈恪青拉着他的手问他。
阳阳摇摇头,对他笑笑:“没有啊。”
陈恪青觉得阳阳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幼稚。
直到那一天,他去了阳阳家里。
前一天他们吵了一架,放学的时候,阳阳的爸爸来接他回家,陈恪青舍不得阳阳还拉着他在操场玩,玩得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阳阳?你怎么在这里,爸爸找了你好久。”有人喊他,林向阳才回过神,陈恪青只觉得阳阳有点怪,具体的说不上来。
阳阳的爸爸找到他们,对他很亲切,摸摸他的脸说:“阳阳,这是上次请你去参加生日会的小朋友吧?真是个小帅哥,人家请了你,你也得请人家啊,不然很没礼貌的,明天就是星期六了,请小朋友去我们家玩吧?”
陈恪青很高兴,忙不迭回答:“好啊!谢谢叔叔,我去和我爷爷奶奶说一声。”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狠狠地推了一把,阳阳把他推摔跤了,还说:“不要!我不要他去我们家玩!”
陈恪青没想到自己对阳阳那么好,阳阳居然背叛他还说这么过分的话,他好生气地说:“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也不和你玩了!”
说完,陈恪青就跑了,他跑出去不远就后悔了,阳阳是认真的吗?为什么啊?他又没有欺负阳阳,阳阳为什么这么对他?他又委屈又生气,实在想不通这件事。
他那时候还是个偏执的小孩,自己跑去了阳阳家。
那一天的记忆陈恪青记得格外清晰,即便过了二十几年依然历历在目,像是利刃划伤留下了一道无法消失的伤口,那天的天气很热,他走到阳阳家门口,犹豫了下,没有先在门口大声喊阳阳的名字,小门半掩着,他推了下,门就开了。
陈恪青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走到院子里,听到小孩子若有似无的啜泣声,他一下子就分辨出来是阳阳在哭。
他循着哭声走到了房间旁边,踩着一块砖才勉强够到窗户的边沿,能看到房间里的场景……他看到阳阳压抑着小声地哭,说:“爸爸,我很难受。”
陈恪青那时候自己也很小,他其实当时并不懂那里在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很恶心。
太恶心了。
也太让人害怕了。是超出他的世界观和常理的事。
所以他跑了,他丢下阳阳跑了,然后在路边吐了。
回去以后他就发起烧,呕吐,做了足足两天的噩梦。
他很后悔,他后悔自己居然逃跑了,他是阳阳的好朋友,他应该要帮助阳阳的。可他是个任性且狂妄的小孩,他并不相信大人。
周一在学校,他对阳阳说:“我星期六去你家了……我看到你爸爸欺负你。”
阳阳身子一震,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啪嗒啪嗒地直掉眼泪。
陈恪青心疼地说:“你别哭了,阳阳,你别哭了。我们把事情告诉大人吧。”
阳阳抽泣着说:“我告诉奶奶了,奶奶不让我告诉别人,说要是告诉别人了就把我卖到山里去。也不让我告诉妈妈……妈妈本来就和爸爸离婚不要我了,要是告诉妈妈,妈妈以后更不会来看我了。”
陈恪青深有同感地说:“我爸爸妈妈也不要我,或者,换成我们不要他们吧!”
阳阳不怎么哭了,问他:“怎么不要他们啊?”
陈恪青拉着他的手,认真地说:“我存了很多压岁钱,我带你逃跑!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
阳阳迟疑地问:“可以吗?”
陈恪青笃定自信地说:“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我是你的好朋友啊!”
阳阳点头:“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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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做的计划周全,但第二天他们就被大人给抓回去了。
以前阳阳哭着求他:“不要把那件事告诉别人,不然我会死掉的。”
所以他没有告诉别人,但他真的很不甘心,他想保护阳阳。
然后阳阳的妈妈新交的男朋友死了,去了好多警察,他没亲眼见到,只是听大人说的。
爷爷奶奶不让他和阳阳玩,阳阳的爸爸因为杀人被抓起来了。
陈恪青想,要是能把他一直关在监狱里也挺好的,阳阳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来上学,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班上有些小朋友欺负阳阳,说他不仅是爸妈离婚没有要的小孩,爸爸还是杀人犯。他只要不在教室,书本就会被扔掉,新买的铅笔橡皮都被人偷走,书包上被人用水笔写上“杀人犯的小孩”几个人。
陈恪青每次都冲上去保护阳阳,那些小傻子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欺负阳阳的人实在太多,他打不过来,阳阳被人推到学校后面小树林的一个泥坑里,他跟着跳下去,一下子爬不上去,那些小朋友围在泥坑旁边,嘲笑说:“你爸爸是杀人犯!”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扔石头,其他人也跟着扔石头,他只能抱着阳阳给他挡一挡。
上课铃响了那些欺负人的小朋友们才一哄而散。
阳阳靠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
陈恪青和他一起默默地流眼泪,是他没本事,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好朋友。
阳阳哭了好久才停下来,说:“我很后悔,是我把叔叔害死的……你快走吧,我爸爸回来了。”
“你爸爸不是被关起来了吗!”陈恪青也有点害怕,但还是倔强地说,“我不走!我和你发誓过我要保护你的!”
阳阳紧紧握着他的脸,脸上沾着污泥,噙满泪水的眼睛格外明亮:“我也会……保护你的。”
大概只有他察觉到了阳阳的异样,那天回家以后实在不安心,现在爷爷奶奶管他管的很严,他了好一番功夫才逃出来。
阳阳家的大门锁着,他过去敲门,没人应,他自己爬墙翻了进去,那个可怕的房间的门敞开着,一股腥味飘出来。
那个男人就倒在一片血泊中,动脉血喷的半面墙上都是,阳阳的身上脸上手上也都是。
林向阳木愣愣地站在血泊中,听到动静,回过头,看着陈恪青,说:“他死掉了。”
陈恪青记不太清后来发生的事,直面杀人的场景给他的刺激太大了。
他记得警察来了,他被爷爷奶奶带走,转学,做心理辅导,从那以后变得冷静懂事,也再没有笑过一次。
初三那年因为父母的工作,他又转了学,班上有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子总是在偷偷看他,但没和他说过一句话,等到班上组织毕业旅行的时候他才和那个男孩子说上话。
那个男生叫何笠阳,和阳阳一样名字里都带个阳字。
真巧啊。
他对那个男生说:“你长得有些像我以前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陈恪青从回忆里醒过来,转了下头,看到坐在床头的弟弟。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轻声问了句话。
弟弟发现他醒了,问:“你说什么?”
陈恪青提起力气问问:“阳阳呢?他还好吗?”
☆、第三十二天
弟弟站起来,拉开帘子,说:“喏,就在你旁边的床上啊。”
陈恪青看到何笠阳就躺在房间里的另一张病床上,这才放心下来,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弟弟,想再问问他别的事。
弟弟的神情却有些怪异,带着几分奇怪和惊讶,欲言又止。
陈恪青问:“我怎么了吗?”
弟弟犹豫着给他递了纸巾:“哥,你哭了……”
陈恪青这才注意到,指尖摸到自己的脸颊,是湿的,他愣了愣。
弟弟感慨地说:“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你哭过了。”
陈恪青问:“何笠阳的情况还好吗?一直在昏迷?”
弟弟说:“他之前醒过了,比你早醒,就是没说话,但好像有些脑震荡,很累,又睡了。这都怎么回事啊?你们夫夫俩还闹到要上新闻了,不就离个婚吗?”
打从一开始,就不止离婚的事。
陈恪青沉默下来。
“你在发愁什么?”他好奇地说,“诶,你这是摔了一跤把你的面瘫治好了吗?我印象里就没看到你表情这样丰富过啊。”
何老太太过来了,她不过来不行啊,何笠阳就她这么一个亲人。
晚上的时候,何笠阳醒了,这时脑子清楚了,问奶奶:“陈恪青呢?他平安无事吗?我好像记得他跟着我跳下来了。”
“是啊,他跟着你跳下去了,但没死,你们真是两个傻子。”她感慨说,又问,“要不要吃东西?”
何笠阳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说:“我真是个害人,活着也害人,死了更害人,怎么能这样呢?连死都不让我去死。”
何老太太说:“你才三十几岁,死什么死?我都快八十了,我还想起码再活个二十年呢,活个世界最长寿吉尼斯纪录,这世界那么好,多看一眼是一眼。我死爹妈,死男人,死儿子,我都没想着去死呢。”
何笠阳被她说得挺惭愧的,缄默了几秒,说:“我不如您坚强,我就是个软弱的人。”
何老太太说:“死亡是世上最可怕的事,你杀过人,还敢自杀,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了,你怎么就不敢活着?”
之前跳楼太极端太激动,何笠阳现在整个神状态反倒陷在异样的平静之中,他长长叹了口气。
何老太太问他:“还找死不?”
何笠阳摇摇头:“不找死了。我找死又得害死人。我那时候跳下去我一点都不害怕,但我看到他跟着我跳下来,我想想都觉得心慌。”
何老太太说:“我早说了小陈是个好孩子,对你再好不过了。”
“您对我也好。”何笠阳恭维说,“你们对我都好,都被我拖累了二十几年,挺对不住你们的。叔叔当年也对我好,是我害死他的,您还养了我,我身上还流着杀了你孩子的人的血,您能这样不计前嫌教导我供我读书。”
何老太太没有怨怼,笑了下说:“我没把你当拖累过,你是我儿子拼了命救下来的孩子,我那时想,要是我不管你,那他岂不是白死了。但我也不是没怕过,我也怕过我教不好,又或者你天性就像你爸,万一我养虎为患了呢?所以你青春期那时候我隐约感觉到你也喜欢男人,我是真的怕,那阵子我对你特别严格,你还记得吗?没想到你带回家的男孩子是陈恪青,该说是缘分吗?如果换成是别的男孩子,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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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都会从那时起开始讨厌你了。”
何笠阳说:“他又遇上我还挺不幸的。”
何老太太说:“你没问过他,你怎么知道他举得幸不幸?我发现你们俩还挺像的,你以前老和我埋怨陈恪青是闷嘴葫芦,其实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你清清楚楚地问问他不行吗?整天觉得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他要是不喜欢你能毫不犹豫地跟着你一起从楼上跳下去?”
何笠阳觉得眼睛有些犯潮。
其实除了那些可怕的事,他还记起了很多事,他们曾经还是有过破冰的时候了,陈恪青还和他求过一次婚,那次盛大多了,在他们正式交往三年纪念日那天,他还请了个乐队,捧着玫瑰和戒指,那时他还是有情绪的,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阳阳,和我结婚吧。”
他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在探病时幸福地告诉了妈妈,结果妈妈死在了面前。
他神失常了一年,陈恪青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一年,他都疯疯癫癫了也没有放弃过他,没和他说过一句重话,但是陈恪青的情绪也越来越少了。
脾气早就被磨光了。
他记得陈恪青手上有道牙印,他记忆里是突然冒出来的,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他问陈恪青,陈恪青从不告诉他。
在国内治疗无果,后来陈恪青带他去国外治疗,在朋友的推荐下找到一位催眠师,让他把那些可怕的记忆都忘了,然后恢复了正常。他是把事情忘光变回了正常人,只有陈恪青一个人还背负着所有的痛苦。
何笠阳现在想到最多的并不是那些可怕的事,他闭上眼睛就想起来的是小时候陈恪青背着他走啊走,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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